157)只有她才能是我孩子的母親【第二更】
「難道,你不高興我還活著嗎?」
她將手掌慢慢的從他的臉上抽回,卻在半途被他一把扣住,笑依然沒有從她的唇角逝去。
安卉的臉頰本就精緻,畫了妝,哪怕是被稱之為妖孽也不為過。
還記得當初蘇念和安卉開玩笑,安卉甚至笑稱,自己就要做個妖孽,魅惑眾生。
「我以為我失蹤,一直下落不明,和你遲奕秋脫不了關係嗎?」
安卉的手劃過他襯衣領口的紐扣,眸微垂下,濕漉漉的髮絲,有幾滴水滑落而下,滴在她迷人的鎖骨上誹。
「你既然回來了,為什麼不回家?」
遲奕秋漆黑的眸子落在她的臉上,看著她的臉,不難發現,她的變化,依然會笑,甚至比曾經更耀眼,可是,這樣子的笑,在他看來,彷彿更多了一份諷刺的味道。
「回家?」
安卉的沾著水漬的手掌慢慢的擱在他的肩頭,掠過他的身旁,與她並肩而立。
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微抬,瞥向身旁的男人,笑意很深:「你覺得我應該如何告訴他們,我這個不孝女不聽勸,落得如今這般下場?」
模糊的視線下,整個房間都變得無比的壓抑。
彼此間的呼吸聲,清楚的繚繞在兩人的耳際。
修長的手指從他的身上慢慢的滑落,安卉的聲音像是隔著一層雨簾,帶著一絲朦朧感:「不管你答應了那個女人什麼,我不會讓你動蘇念的孩子。」
安卉慢慢的轉身,口氣決絕。
遲奕秋面色深沉的站在房間內,一雙眸子落在安卉的臉上。
唇瓣緊抿,整個人透著一絲陰霾。
修長的手掌緊握成拳。
呼吸沉重的起伏著,遲奕秋好半晌,才開口:「你聽到了多少?」
安卉扭轉過身,望著他的背影:「不多,該聽到的都聽到了。」
遲奕秋不再開口,轉身望著在床沿邊坐下的女人。
安卉感受到他的目光,微微的偏側過身,唇角挽起一抹惑人心弦的笑,絲毫不在意自己身上不過只裹著一條浴巾,白皙的腿架起,姿態慵懶而散漫:「你吃飯了嗎?」
也不在意他的沉默,安卉柔柔的微笑著。
「我請你,我們可以好好的敘敘舊,不是嗎?」
遲奕秋看著安卉柔和的態度,怎麼也無法將她和曾經的那個安卉聯繫在一起。
外省所發生的一切,對她而言,哪怕不報復他,也起碼會讓她對他惡語相向。
她太平靜了,讓他無所適應。
「不應該嗎?」安卉掀開眼皮,笑問。
「不用,至於你的警告,我想我已經收到了。」
遲奕秋的臉上沒有一絲的暖色,深沉的眸子從安卉的臉上挪開,轉身往外走。
安卉靠在床頭,眸微抬,精緻的巴掌臉上,笑意一點點的隱去:「那不送你了……」
遲奕秋的步伐微頓,沒有轉身,伸手將握在掌心的項鏈拋到了床上,打開了房門,離開了。
「咔嚓」的關門聲下,安卉臉上的笑意慢慢的淡去,伸手撩起被遺棄在那裡的項鏈,緊緊的握在掌心,磕的哪怕掌心隱隱作痛,都沒有鬆開。
————————————————————
夜色繚繞,昏暗的卧房內。
直到一聲嚶嚀響起。
遲璟易向來睡的淺,聽到身旁女人劇烈的動作,睜開了眼。
蘇念的身子蜷縮在床的另一邊,蒼白的面頰上都是汗漬,幾乎染濕了一大半的枕頭。
卧房的燈被打開。
瞬間照亮了整個卧房。
光線打在蘇念的臉上,讓蘇念慢慢的睜開眼,過於刺眼的光線讓她將臉埋入被褥中。
「怎麼了?」
低沉的聲音帶著一絲焦慮的在她的耳畔響起。
蘇念的呼吸有些急促,她好不容易再次睜開眼,視線卻模糊的讓她根本看不清面前的男人的臉。
泛白的手掌不安的先要抓住男人的手臂,卻虛脫的使不上力氣。
遲璟易整個面色都變得沉冷了下來,菱角分明的面龐上,面色緊繃,大掌一撩,掀開了被子。
蘇念捂著肚子,嫣紅的鮮血染紅了她身上的睡衣。
在她的纖瘦的身子下,被單都染上了一圈的殷紅。
呼吸像是被人莫名的扼制住,整個卧房內,空氣像是被瞬間凝固,淡淡的血腥味久久的繚繞不去。
額頭的汗漬順著眼帘滾落,蘇念咬著牙,「嗯……」嚶嚀的言語帶著壓抑的從她的唇齒間溢出。
身旁的位置一輕,男人掀開被子起身。
「遲璟易……」
蘇念睜開疲憊的眼帘,望著男人消失在自己的視線內,朦朧的視線,眼淚忍不住從眼眶中滾落,痛楚感席捲著她,
雙手不安的環住自己的肚子。
……
縮成一團的身子驟然一輕,男人有力的臂膀將她緊緊的圈在懷中。
沉重的呼吸起伏著,遲璟易撩起一旁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抱著她下了樓。
蘇念眯合的眼眸慢慢的睜開,雙臂扯著他胸口的襯衣,蒼白的唇瓣嚶嚀著,細碎的話語卻怎麼也聽不真切。
「不要……」
「……」
「保住這個孩子……」
一陣倦意襲來,蘇念眨了眨眼,最終暈厥了過去,陷入了一旁黑暗之中。
————————————————————
蘇念被送到醫院的時候。
天色昏暗,醫院內除了幾個值班護士和醫生,空蕩蕩,十分的靜謐。
安允墨的電話一直打不通。
蘇念昏昏沉沉的望著四周,呼吸淺淺的起伏著,薄弱的彷彿失了脈搏。
……
遲璟易鬆開蘇念的手掌,看著搶救室的門被緩緩的闔上。
不遠處,遲奕秋走了過來,視線落在遲璟易的臉上,開口:「需要我幫你嗎?」
整個迴廊上,寧靜的沒有任何聲音。
遲璟易漆黑的眸子望著面前的遲奕秋,薄唇抿起的注視著他。
「我不會做什麼的。」
「我也不會讓你做什麼,別亂來了。」遲璟易的視線久久的落在他的身上,對於遲奕秋的猜疑並不是因為他不相信他的能力,而是他對葛韻喬的感情,這讓他根本無法放心將人交給他。
遲奕秋笑笑:「我還能做什麼?殺了她,對我有什麼好處?」
「……」
遲璟易沉默,漆黑的眸瞳染上了一絲銳利。
————————————————————
「準備引流吧……」
遲奕秋站在手術室內,平靜的開口。
整個手術室內十分的靜謐,遲奕秋的話自然清楚的傳入每個人的耳內。
「這恐怕不行,孕婦對於這個孩子很在乎,如果要做引流,必須有直屬親屬簽字才可以。」
另一名醫生不贊同的開口。
「那你又有幾分把握在保證母體安全的情況下,保下孩子?」
遲奕秋不給任何餘地的開口,話語犀利,漆黑的眸子落在手術床上的蘇念,漆黑的眸子深沉。
就在這時——
手術室的門被人突然打開。
穿著隔菌服的女人慢慢的走了進來。
手術在進行,根本沒人留意到她的出現。
直到門被再一次閉合,發出了聲響,驚擾到了手術室內的眾人。
「……遲奕秋,這個孩子你不能動。」安卉眸光犀利的盯著遲奕秋,不給任何餘地的開口,轉身對著主刀醫生開口:「南叔,無論如何,麻煩你暫時將孩子保下來。」
「大小姐,這……」
對方猶豫的望著安卉,有些左右為難。
安卉眯著眼,冷漠的眸光並沒有從遲奕秋耳朵身上挪開。
「南叔,後果我會負責。」
「那好吧,大小姐……」被喚作南叔的醫生,猶豫著點了點頭,應許了下來。
……
「遲奕秋,你不出去嗎?」
安卉冰冷的望著面前的男人,看著他眉梢微蹙的表情,唇角沾著一絲淺笑:「我相信南叔的本事,這裡並不需要你來多插一腳。」
「……這樣子讓你很開心?」
遲奕秋慢慢的來到她的面前,對於她的嘲諷並未放在心上。
安卉望著手術中的蘇念,仰起頭扭轉過了身,眼眶一熱,卻並沒有讓眼淚落下,伸手撫去眼角的濕熱。
望著遲奕秋的眼眸更多了一份冰冷:
「你有什麼權利來要求拿掉這個孩子,為了那個女人?遲奕秋,我和你不同,躺在那裡是蘇念,那是她的孩子,她對於這個孩子的渴望,不是你能夠體會的!」
「……」
「出去!」安卉冷冷的開口。
看著遲奕秋離去,安卉靠在牆角,身子有些虛軟,最終,唇角卻只是淡淡的勾起一絲弧度。
當初她曾經問過蘇念,愛上一個不愛自己的人值得嗎?
答案一直都是一樣。
不值得……
只是她明明一直都清楚的知道,卻終究還是領悟的太遲了……
————————————————————
安卉在遲奕秋的身後出了手術室。
遲璟易漆黑的眸子落在安卉的臉上,餘光下,是遲奕秋轉身離去的背影。
「遲大哥。」安卉穿著一襲紅色的長款風衣。
遲璟易微微的偏側過頭,漆黑的眸子落在她的
臉上,安卉看著如今平靜的男人,一時間卻又說不出口。
她眼底的憂鬱,遲璟易自然是看得懂:「怎麼了?」
「……別太相信你弟弟,他……」安卉最終還是沒有全部說出口。
「他的事情我大概知道一些,你也應該去見見你哥。」
遲璟易對於遲奕秋的心思或多或少猜到了幾分,只是,蘇念也的確不能再繼續要這個孩子了。
「麻煩遲大哥暫時不要告訴我哥我的消息。」
安卉搖了搖頭,她如今並沒有做好準備去見任何人。
……
手術室的燈熄滅。
遲璟易站起身,蘇念被人從裡頭推了出來。
混沌中,蘇念眯了眯眼,白幟燈的光照下,她朦朧中似乎看到了遲璟易的臉。
只是,實在太疲憊,再次闔上眼帘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
「孩子算是保住了,不過醫生的建議是,蘇念必須從現在開始住院。」
安卉進了病房,把門緩緩的掩上。
病房內,遲璟易坐在病床邊,手中握著一把水果刀。
安卉看著遲璟易的動作覺得有些詭異,這沒事拿水果刀做什麼,直到遲璟易伸手拿起一旁的蘋果開始削蘋果,安卉原本懸著的心這才擱下。
還以為這要玩殉情呢。
「遲大哥,你的心思我不知道,不過孩子是蘇念的命,她一定不捨得讓孩子出事。」
安卉有些隱隱的不安,總覺得這事情不會就這麼算了。
遲璟易抬起頭,瞥了她一眼,停下手中的動作,將蘋果遞了過去。
安卉有些驚愕的望著面前一臉平靜的遲璟易。
對於他的舉動有些受寵若驚。
遲璟易並沒有持續一個動作很久,而是將削好的蘋果擱在一旁,意思很明顯,吃不吃隨便。
「如果你不喜歡Todd,就把事情說清楚的好。」
遲璟易隨手又拿起一個蘋果,繼續削著蘋果,修長而骨骼分明的手指轉動著指間的蘋果,動作優雅萬分。
安卉黑白分明的眸瞳中閃過一絲的複雜,牽強的笑笑:
「是我配不上他……」
「……你覺得我想聽你的客道話?」遲璟易掀開眼皮看著她。
安卉被遲璟易如此嚴肅的表情弄得一時間無所適從:「遲大哥,你要是真想當紅娘的話,我可以幫你,別把注意放我身上啊!」
遲璟易見她如此,便也不再開口,收回眸光。
——————————————————
蘇念迷迷糊糊醒的醒過來,身體內麻醉劑還沒過去。
四肢有些使不上力氣。
手腕上打著點滴,手背上還殘留著淤痕。
側過腦袋的時候,便迎視上了遲璟易漆黑的眸瞳。
遲璟易這會兒正在幫她擦拭手臂,見她醒了,餘光瞥了她一眼,繼續著手頭的動作。
「以後身體不舒服別硬撐著。」
「我……」蘇念下意識的觸碰著自己的肚子。
遲璟易沒吭聲,伸手撩起她的被子,蘇念流露出一絲的疑惑,直到他的大掌朝著她的病號服里鑽,蘇念下意識的掙扎了一下,讓他撒手,男人見她如此,掀開眼皮,看著她泛紅的臉頰,伸手挪開她的手掌:「有什麼好遮的。」
蘇念望著面前行為霸道的男人。
他的大掌毫不避諱的解開她的紐扣,視線落在她白皙的肌膚上,餘光望著她迅速躥紅的臉頰,用擰好的熱毛巾輕輕的幫她擦拭。
蘇念被迫的接受著他的照顧。
直到他規規矩矩的幫她擦拭完,穿好衣服,蓋上被子,蘇念這才心有餘悸的望著他。
「少爺,老太太來了。」
錢嫂的聲音在門口響了起來。
遲璟易將毛巾丟擱在一旁,抬頭,便看到遲老太太黑著一張臉進來了。
比起遲璟易的氣定神閑,遲老太太總有一種悔到腸子都青了的衝動。
「小易,這種事情你還要瞞著我!」
遲老太太望著病床上的蘇念,一時間恨喜交加。
遲璟易伸手將蘇念攙扶著坐起,甚至不顧眾人異樣的目光,將她納入懷中,蘇念原本想掙扎,奈於他的舉動,最終還是乖乖的靠在他的懷中。
將準備好的藍莓遞到她的唇邊,抱著她,看著她咽下,這才抬頭:
「只有她才能是我孩子的母親,別人,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