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夜族的後裔(二更)
「剛才誰打了你們,你們自己個兒記清楚了。待會兒誰沒有雙倍討回來,明個兒就自覺的滾出沁月閣。」
說完這話,初夏一鼓作氣,尖叫一聲,一頭就撞進了王媽媽的懷裡,跟她廝打成了一團。
無奈王媽媽從來就是個做體力活的,跟初夏糾纏了兩下,初夏便佔了下風,袖子也被撕開了,手臂被劃出了幾道血痕磐。
千離蹙眉,正打算出手去幫幫忙,卻被鳳驚瀾給攔住了候:
「今個兒的事情她們自己不解決,下次還得被別人欺負。有時候一味的幫忙,並不是對一個人好!」
聽了這番話,千離那妖冶的眸子裡面似乎亮起了一抹絢爛的光芒。
這樣的女子,別說大夏,就算是大秦也是極為少見的。
這個鳳驚瀾,果然特別,特別的有意思。
原本還瑟瑟發抖的幾個小丫頭瞧見自家姐姐吃了虧,當下也是一不做二不休,擼起袖子就衝過去幫忙去了。
一時間,兩邊的丫鬟婆子都扭打在了一起。
不過二夫人身邊的人手少一些,糾纏了一會兒,便敗下陣來。
到最後,只能是抱著腦袋求饒。
二夫人和鳳鳴雪瞧見這一幕,更是氣的血氣上涌,渾身發抖。
「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在這裡鬥毆,這、這、這成何體統!」
無奈她的怒罵壓根兒就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平日里那些小丫鬟們受盡了欺凌,如今好容易找到機會,一個個也都是卯足了勁,打的酣暢淋漓。
「鳳驚瀾,別以為你這麼鬧我就不會告到爹爹那裡去,你給我等著,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鳳鳴雪先是傷了手,這會兒又挨了打,氣的眼淚撲簌簌直流。
不過鳳驚瀾在聽到她的聲音之後,腦海裡面像是突然劃過什麼畫面一般。
她猛的沉了眸子。
半響之後,才死氣沉沉地睜開了雙眼——
那深不見底的幽深黑眸叫鳳鳴雪心頭一驚,緊接著耳畔響起的聲音讓她差點一個趔趄跌坐在地上。
「吵——死——了——」
這三個字就像是一把火,瞬間點燃了鳳鳴雪腳下的乾柴。
她臉色驟然一白,甚至連二夫人都顧不上了,一個人連滾帶爬地朝著外面飛也似得逃了——
那二夫人也覺得鳳驚瀾突然有些詭異,乾脆撂下一句「你等著」就急急忙忙地朝著鳳鳴雪那邊追了過去……
「小瀾瀾?」
千離彷彿也發現了鳳驚瀾不對勁,便小心翼翼的上前,伸手搭上了她的肩膀。
不過,他的手才剛剛觸上去,就發現那稍嫌消瘦的肩膀開始劇烈的顫動了起來。
「小瀾瀾?」
千離狐疑的湊上去一看,竟發現鳳驚瀾這會兒正捂著嘴狂笑不已。
「哈哈哈,早知道用這一招就可以了,我何必跟她們白費那麼多口舌啊!哈哈哈,笑死我了!」
鳳驚瀾一邊捧腹大笑,一邊伸手去抹眼淚。
這一幕叫千離看的滿頭黑線:這個傢伙,把別人嚇得屁滾尿流,自己居然在這裡笑出眼淚了。
不過,這狡詐的樣子,真是……越看越可愛呢!
就在千離的手從鳳驚瀾的肩頭挪開,想要伸手去替她拭去眼角淚水的時候,突然一道強勁的內力從兩人的身後迸射出來。
下一瞬,一道白光「嗖——」的射過來,恰好將千離的手打開。
鳳驚瀾一愣,臉上的笑容還沒來得及收斂,就瞧見一坨白色的東西如同一道光似得從自己臉頰劃過。
然後——
「嗷嗚」一聲,沒入腳邊的土地半寸。
鳳驚瀾好奇的湊過去,望著那還剩下小半截露在外面的一團白色,滿心狐疑的用指尖戳了戳。
「嗚嗚——」
一道悶聲從泥土下面傳出來,白色的毛糰子里
面突然蹬出兩隻肉呼呼的爪子來。
望著那拚命掙扎卻也沒辦法將自己從土裡拔出來的白色糰子,鳳驚瀾總算明白了,「這個傢伙該不會是——」
無奈的揉了揉額頭,她一把握住露在外面的其中一隻後腿,然後用力一扯。
「啵」的一聲,一隻被染黑了半截的萌物就這麼生生的被拔了出來。
「我就知道是你!」望著那雙濕漉漉的大眼睛,鳳驚瀾翻了一個白眼。
大波一愣,發現自己竟然被這個醜女人拎著後腿倒掛在半空中,當下「嗖嗖」兩蹬,飛快的竄離她的桎梏。
然後,順著她的胳膊一路狂奔,最後成功的踩在她的頭頂上。
那傲嬌的樣子彷彿在說:「沒錯,算你這個醜女人聰明了一回,就是本神獸!」
鳳驚瀾簡直無語了!
她伸手就要去撈頭頂的大波,卻每次都被它肥碩而又靈巧身子給躲開。
而它身上的灰塵也跟著這一連串的動作全部都灑落在她頭頂上,氣的鳳驚瀾差點要暴走!
「不對,既然這個肥老鼠來了,那麼那隻狐狸也……」
鳳驚瀾乾脆放棄了抓大波下來的念頭,轉身朝著大波發射過來的方向望了過去。
「嘶——」
只見千離蹙眉低頭望著自己被射出來的大波划傷的手指,臉上露出的表情十分複雜。
將那流血的指頭吮了半響,他才猛地抬頭,對著沁月閣後面的高牆怒吼:
「雲狐狸,有本事一對一,放暗器算個什麼英雄好漢啊!」
彷彿聽懂了千離的怒罵,大波又開始在鳳驚瀾的頭頂猛烈的蹦躂了起來:
「嗷嗚嗷嗚——」
你才是暗器,你全家都是暗器,我是神獸,神獸!
望著這暴躁的一人一寵,鳳驚瀾默默地伸手抹去臉上被大波抖落的灰塵,將怨憤的目光投向從天而降的那一抹純白色的身影之上。
他身後有陽光,身姿更是輕盈的如同謫仙。
只要他一出現,他身邊就好似有萬丈光芒迸射開去。
不似陽光那般耀眼奪目,卻似月光一般皎潔柔和,讓人喪失心神,完全無法挪開目光。
無論見他多少次,鳳驚瀾還是一如既往的看呆了。
「一對一,我怕別人說我欺負你!」
雲景彷彿踩著蓮花而來,所到之處,似乎有百花盛開;
卻又在他離開之後,迅速凋零隕落。
輕柔的話語就如同盛夏那一抹清涼優雅的涼風,讓人從心底開始舒暢平靜了起來。
雲景淺笑吟吟地走到了鳳驚瀾的面前,這才停下了腳步。
他優雅的抖了抖袖子,原本光芒萬丈的神獸大波瞬間變成了一隻萌萌噠的小寵物。
閃著濕漉漉的大眸子,眨巴兩下,然後迅速且狗腿地朝著雲景那邊竄了過去。
只不過,它還沒能近了他的身,就被他兩隻指頭給拎住了。
俊眉微蹙,聲線清淡,「很臟。」
「嗷嗚——」
大波委屈的哽咽了一聲,那雙眸子裡面彷彿要泛起了水霧。
人家就是神獸嘛,要不是主子你剛才拿人家當暗器,人家美麗光華的皮毛怎麼會沾上灰塵嘛!
結果,你現在還嫌棄人家!嚶嚶嚶!
大波耷拉著耳朵,垂頭喪氣的扭動著身子。
在雲景鬆手的一瞬間,它飛快地重新竄到了鳳驚瀾的身上,泄憤似得用力在她身上摩擦。
那樣子就好像要將自己個兒身上的灰塵全部蹭到她身上似得。
「雲狐狸,我跟小瀾瀾是好——好姐妹,憑啥搭個肩膀你就要放暗器?」
千離處理好自己的傷口之後,這才氣勢洶洶的上前來找茬。
一邊說著,他還挑釁似得伸手,想要再次攬上鳳驚瀾的肩膀。
只不過,那手才剛剛抬到半空,便接受到了雲景柔和的一記眼刀。
那一眼就彷彿點了他的穴道似的,那隻手生生僵在半空,壓根兒就無法落下去。
雲景淺淺一笑,「好姐妹沒錯,但是大夏三公主代表的是大夏的國體,必然是要溫文爾雅,知書達理的。」
鳳驚瀾一聽這話,也十分贊同的點頭,「沒錯,千離啊,我看你壓根兒就不像個端莊的公主。剛才在滴血閣……」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千離就俊臉一黑,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連忙轉移話題:
「啊,雲狐狸,你日理萬機,怎麼有空來這裡看我們了?」
雲景略帶深意的看了他們兩個一眼,十分配合的將話題挪開了:
「我自然要來,不然剛才就看不到這場戲了。」
見雲景沒有糾結滴血閣的事情,千離猛的鬆了一口氣,才將捂住鳳驚瀾嘴巴的手鬆開。
他千縱離遊戲花叢中,片葉不沾身,怎麼會看不出來雲景對小瀾瀾有意思?
即便是沒有意思,那至少也是特別的。
要是被雲景知道,鳳驚瀾與自己共處一室,還換過衣服……
他真的不確定自己可不可以見到明天早上的太陽。
聽著雲景的話,鳳驚瀾有些尷尬的掃了一眼被自家小丫頭打的灰頭土臉變成豬頭的丫鬟婆子,額頭劃過幾道黑線。
這場面是壯烈了些,但看那些小丫頭的表情,好像挺爽快的樣子呢!
她有些尷尬的看了雲景一眼,笑眯眯的道,「不要在意這些細節。」
雲景淡淡挑眉,面上露出柔和的笑意,「挺精彩的。」
突然得到雲景的表揚,鳳驚瀾眸色一亮,竟莫名的覺得有些歡喜。
她「嘿嘿」一笑,俏臉竟是因為歡喜而泛起了一絲淡淡的粉色。
瞧著兩個人這般互動,千離無趣的翻了一個白眼,快速的跟在了雲景的身後,「雲狐狸,你還沒說你來幹嘛來的呢!」
雲景波瀾不驚的看了千離一眼,「你就這麼確定你知道我是來幹嘛的,會很開心?」
「啥意思?」千離反應慢了半拍。
此刻,他們三個人已經並肩走進了前廳。
雲景旋身優雅的坐在了主位,「我聽說夜蒼——」
剩下的那個「術」字雲景還沒有說完,鳳驚瀾只覺得眼前一花。
「嗖——」
一道大紅色的身影如同一陣風似得,瞬間消失在眼前。
鳳驚瀾定睛一瞧,千離早已經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空氣中只剩下他用內力傳過來的遙遠的聲音,「那個什麼,小瀾瀾,我家養的貓要生了,我先走一步!」
「……」
鳳驚瀾滿頭黑線的站在原地;
大波目瞪口呆的揪著鳳驚瀾的頭髮絲,站在她頭頂上。
一人一寵,很明顯已然是被千離那完美的逃跑身段給震驚了!
雲景似乎已經猜到千離的反應一般。
他心安理得的端起初夏給他準備好的熱茶,優雅的撫了撫水面上的細葉,「跑的還挺快。」
倒是鳳驚瀾在聽完這句話之後,與站在她頭頂的大波同時的轉過頭去。
兩雙水澄澄的大眼睛裡面,均是滿滿的狐疑。
那樣子就好像在說:
「你確定不是你故意把人嚇跑的嗎?」
彷彿接受到了一人一寵懷疑的目光,雲景淡淡的挑眉抬眼,「你們有什麼意見?」
一聽這話,鳳驚瀾和大波原本詭異的臉瞬間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鳳驚瀾笑得一臉諂媚,奮力搖頭,「當然沒有!」
大波聽完這話,也是跟著猛的點頭:她說的沒錯!
見這一人一寵配合的如此默契,雲景將茶杯一放,輕笑道:「你們兩個什麼時候這麼熟了?熟到
都心靈相通了?」
此話落下,大波毛絨絨的身子一僵,瞬間鬆開了揪住鳳驚瀾頭髮絲的爪子。
「噗噗噗」的朝自己手心吐口水,那表情明顯的就是百般嫌棄!
「喂,你給我夠了!」
鳳驚瀾黑著臉望著眼前下起來的口水雨,「你弄的我一身髒兮兮的我還沒收拾你呢!」
大波舔了舔自己的皮毛,確定身上的再無一絲灰塵之後,這才如同一道閃電似得猛的竄進了雲景的懷中。
在那白色的衣襟裡面,它緩緩冒頭,露出一雙大眼睛。
不過,很明顯的,裡面充滿了嫌棄:
「嗷嗚嗷嗚!」能當本神獸的座駕你這個醜女人應該感到榮幸,你以為是個人就可以嗎?
鳳驚瀾無奈扶額:
算了算了,有什麼樣的主人就有什麼樣的寵物。
「雲世子,你這次過來,是不是有什麼事情?」
雖然跟雲景沒有太多的交集,但是鳳驚瀾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
像雲景這樣的天之驕子,一而再再而三的來找自己,不可能一點目的也沒有。
不過至少,到目前為止,他並沒有害自己。
這一點,算是能夠讓鳳驚瀾稍微卸下一點防備了。
雲景略有所思的看她一眼,然後抬頭看向了立在一邊的初夏:
「有玫瑰糕么?」
就在這個時候,鳳驚瀾也是敏銳的注意到了--
在雲景說「玫瑰糕」這三個字的時候,原本還在慵懶舔著自己光滑華麗皮毛的大波動作突然就頓住了。
那藏著的小耳朵一動,猛的就豎了起來。
鳳驚瀾一扯嘴角,面上是不敢置信,「不會吧--」
那邊初夏先是一愣,隨即連忙點頭,「小廚裡面還有,奴婢這就去取。」
雲景瞧見初夏轉身,終於頷首,輕聲道,「怎麼,還不去?」
「嗷嗚嗷嗚--」
原本還霸佔著他胸膛的大波嗚咽了兩聲。
先是戀戀不捨的看了一眼自己的「窩」,隨後又看了看有些緊張的站著等自己的初夏。
幾番糾結之後,它才像是做出重大決定似得一個箭步竄到了初夏的肩膀。
「嗷嗚嗷嗚!」
大波不放心的看了鳳驚瀾一眼,然後朝著雲景叫喚了兩聲。
「好了,知道了!」雲景嘴角扯出淺笑。
得到主子的回應,它這才扭頭蹬著爪子急不可耐的催促初夏趕緊走。
直到初夏和大波消失在前廳,鳳驚瀾才狐疑的看向雲景,「大波剛才跟你說什麼了?」
就沖著它臨走前那完全不友善的一眼,她就猜肯定沒什麼好話。
雲景見她這般好奇,眼底的笑意越發的深了:
「它說讓我防著你這個女登徒子,不要再被你佔便宜了!」
「喂--有沒有搞錯啊!」
鳳驚瀾聽完雲景的話,差點從凳子上蹦起來了。
這個死大波,臭大波,還真把自己當女流/氓了!
自己跟雲景這隻大狐狸共處一室,該擔心的是她才對好不好!
沒想到這裡也是一個看臉的世界啊!
暗暗搖頭嘆息了一番,她好容易平復了自己的心情:
「這下沒有旁人了,有什麼話你可以直說了吧?」
雲景聞言稍稍抬首,竟發現鳳驚瀾那張弔兒郎當的俏臉之上,竟少有的出現了些許認真的表情。
「別人都說鳳三小姐是個痴傻的,怎麼我看著,覺得你挺機靈的呢?」
雲景修長白皙的指尖輕緩的拂過杯沿,眼神裡面帶著深意。
鳳驚瀾嘴角一扯,也順著他的動作一屁股坐了下去。
那摸樣
,壓根兒就沒有半點大家閨秀的樣子。
她伸手捻了一小塊糕點,塞進了自己的嘴巴:
「堂堂雲世子,怎麼會突然對我一個痴傻之人關心起來了?你替我簪花,原是舉手之勞,可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你是在替我撐腰。按常理來說,這些都是不正常的。我想知道,我身上是不是有什麼東西是你想要的?」
雲景抬眼,似乎沒有料到鳳驚瀾竟然會將這番話就這麼堂而皇之的說出來。
「按常理來說,你問這些之前,是不是應該先做一個鋪墊才會顯得不這麼突兀?」
聽了這話,鳳驚瀾猛的翻了一個白眼,似乎被那糕點給哽住了。
她胡亂抄起一杯茶,猛灌了兩口,總算是將那糕點給吞下去。
「呼——」
鳳驚瀾捶了捶自己的胸口,沒好氣的瞪了雲景一眼:
「雲世子驚才絕艷,我鳳驚瀾還是有這個自知之明,不會在你面前耍花樣的,這個雲世子大可以放心。」
雲景嘴角輕扯,似乎很讚賞鳳驚瀾的直爽,「孺子可教也!」
「……」
鳳驚瀾眼角抽了抽,這個傢伙,可真是會順杆子往上爬。
「不過,既然你問起來了,我就有必要回答你這個問題。」
雲景正了正色,俊臉上的輕笑被掩去——
此刻的他周身就像是突然被蒙上了一層薄冰,讓人打從心底生出一絲疏離與敬畏。
這一發現,讓鳳驚瀾也忍不住收斂了面上的輕佻。
一雙清澈的眸子瞬也不瞬的落在雲景的身上,認真的聽著他的下文。
「你認得這個東西么?」
雲景從懷中摸出一個精美絕倫的小捲軸,徐徐的在鳳驚瀾的面前展開。
一朵血色的彼岸花赫然在目。
「這是——」
鳳驚瀾下意識的伸出手去,潔白纖細的指尖緩緩的拂過那一朵絢爛奪目的花兒。
就在雲景的目光專註的落在她臉上,想要抓住她任何一絲表情的時候,卻見她一臉迷茫的抬起頭來了。
「這是什麼花來著?」
面對鳳驚瀾這般坦白的提問,雲景心中緩緩升起來的希望瞬間又落了回去。
他看著鳳驚瀾,「你不認得?」
鳳驚瀾搖頭,「我曾經去過滴血閣,裡面幾乎有這個世間所有的奇珍異草,但是卻從沒見過這種——絢麗到有些詭異的花。」
「這個叫彼岸花,相傳,是夜族的族花。」
雲景風輕雲淡的說著這話,那雙漂亮的鳳目裡面似乎有什麼厚重的東西一閃而過。
「夜族?」
鳳驚瀾飛快的在腦海裡面尋找有關夜族的訊息,不過卻是一無所獲。
「沒錯。」雲景起身,緩步走到了梳妝台邊上,輕輕拿起了那面銅鏡,然後遞到了鳳驚瀾面前:
「而恰好,你的左耳後面,也有這樣一朵花。」
「什麼?」鳳驚瀾一驚,劈手奪過了雲景手上的銅鏡。
雖然看的不是那麼真切,但是,她還是能夠看到一朵彼岸花若隱若現的藏在耳後。
在雪白的肌膚映照之下,那彼岸花顯得越發的嬌艷欲滴。
到了這個時候,若鳳驚瀾還反應不過來,那她就白活了兩輩子了。
聯想到她被人推下朝鳳台,然後又在國子監被人出暗掌下毒——
心中大駭,她猛的將手中的銅鏡合在了桌面上,用不敢置信的目光看向雲景:
「世子爺是什麼意思?」
雲景的目光依舊柔和,不過卻不似最初那般的溫暖了,「我想你應該也明白我的猜測了。」
「萬一這只是一個巧合呢?萬一這不過是有人一時興起留下的印記呢?」
鳳驚瀾這樣催眠著自己:在二十一世紀,紋個身什麼的,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我忘記告訴你了,我查閱過有關神秘夜族的文獻。夜族一般不會讓族人的後裔流落在外,如果在十五歲之前沒有找到帶回族裡,那麼在那人滿了十五歲之後,就會為了避免那人混淆夜族的尊貴血統,而就地格殺。」
雲景風輕雲淡的說著這話,「我原本也是不想趟這趟渾水的,既然你沒有什麼興趣,看來是我多此一舉了。」
說著這話,他轉身就要離開。
不過腳下的步子還沒有邁開,便叫鳳驚瀾一把給攥住了衣擺。
他回頭,瞧見那小丫頭憋紅了小臉,半響才從牙縫裡面擠出一句話來:
「世子爺,你的意思是……你有辦法?」
雲景鮮少能夠瞧見鳳驚瀾這個厚臉皮的臉紅,如今看到她這個樣子,不由的生出一股戲弄她的念頭來。
「我記得剛才有人好像說這不過是個巧合罷了。」
鳳驚瀾連忙諂媚的上前,將雲景重新按坐在太妃椅上:
「這個,有很多事情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您看,我前幾日才剛剛及笄,而且還是您親手替我簪的花,您肯定不忍心讓我就這麼錯手死在他們的手上對不對?」
一邊拍著馬屁,她還一邊上了手,開始狗腿的替雲景捏起了肩膀來。
雲景眯著鳳目,嘴角扯出了一抹淺笑,「我倒是有個法子能夠將那彼岸花給遮起來,而且還能派人護你周全……」
「怎麼弄?」鳳驚瀾雙眸一亮,連忙湊到了雲景的面前。
那幾乎要湊到他眼前的俏臉讓雲景微微蹙眉,指尖將她的腦門戳的稍微遠離了一些,「不過,我有個條件!」
靠!
她就知道雲狐狸沒有這麼好心!
「怎麼,不樂意?」雲景巧妙的抓住了鳳驚瀾眼底一閃而過的憤怒。
生死攸關的時候,她鳳驚瀾從來都是不拘小節的。
原本凝注的俏臉一轉,瞬間變幻成了一張笑意吟吟的臉蛋兒,「當然不會,世子爺儘管吩咐,只要我能夠做到,一定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便叫雲景生生的給打斷了,「赴湯蹈火倒不用,明個兒你只需陪我去見一個人便是。」
「就這麼簡單?」鳳驚瀾一愣,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就這麼簡單。」雲景淡淡一笑,「不過你這多彼岸花形態和用的塗料都比較特殊,每次的藥效只能維持半個月。」
「也就是說,每隔半個月,我就要去雲王府找你嗎?」
鳳驚瀾意識到這一點,突然有一種自己好像要掉進一個類似陷阱的東西的感覺——
「自然是,難不成你要本殿每半個月來沁王府來給你上一次葯么?」
鳳驚瀾連忙搖頭,「當然是我去雲王府,怎麼能讓雲世子親自奔波勞累呢?」
「過來!」
雲景滿意的點頭,伸手在自己身側的椅子拍了拍,示意她坐到自己身邊來。
這並不是第一次離雲景這麼近,但是卻是第一次兩個人意識都這麼清醒,也是第一次鳳驚瀾這麼心甘情願。
待她坐定之後,雲景的手才剛剛觸到她耳後的長發,那溫熱的觸感便叫鳳驚瀾身子一顫。
在雲景將她所有的頭髮都撥到了右肩上之後,他發現那細緻的耳根已然是微微泛起了粉色。
溫熱的指尖觸到她耳後那一片細緻的肌膚,竟讓他覺得有些燙手了。
心頭莫名的盪過一絲酥麻的感覺。
雲景緩緩的闔上了雙目,緩緩的吐了一口氣之後,才覺得心頭逐漸平復了下來。
在那多彼岸花上面塗上一層薄薄的藥膏之後,他用了些內力。
不一會兒,原本絢爛奪目的彼岸花顏色開始慢慢的變淺,最後全部都看不見了……
「好了。」
雲景收了氣息,緩緩的站了起來。
而這個時候的鳳驚瀾正頷首認真的整理著自己的頭髮。
從這個角度看過去,她絕美的側
臉沒有一絲瑕疵。
長且濃密的睫毛微微下垂著,纖細白皙的指尖輕緩的梳理著烏黑的髮絲。
不似平日里那般跋扈,多了幾分骨子裡面散發出來溫柔典雅。
有這麼一瞬,雲景甚至會以為:這種雍容端莊,是鳳驚瀾骨子裡面就有的,只不過一直被她刻意掩藏起來罷了。
「對了,還有一件事我忘記跟你說了……」
原本已經轉身打算離開的雲景腳下的步子突然頓住了。
他優雅的轉過身,傾身朝著鳳驚瀾那邊靠了過去。
她望著他那絕美的臉靠的自己越來越近,那漂亮的粉色雙唇一張一翕,「鳳三小姐若是暗戀本殿,大可以直說。」
「你、你胡說八道什麼?」
雲景的話像是一道驚雷猛的炸開在鳳驚瀾的耳畔,氣的差點暴走。
雲景站直了身子,白皙修長的指尖朝著鳳驚瀾身側的茶杯點了點,「那是本殿用過的茶杯。」
「什麼?」鳳驚瀾猛的回頭,才發現原本屬於自己的那杯茶還好好的擱在一邊。
而雲景那一杯茶就在剛才的哽住的時候,被她錯拿了。
那她剛才豈不是跟雲狐狸間接接吻了……
「下次若是鳳三小姐有需要,可以直說,本殿勉為其難。」
雲景優雅的說完這話,然後廣袖一拂,翩翩然離開了。
「啊——怎麼會這樣!」
鳳驚瀾尖叫著猛的撲到的床上,一邊將枕頭壓在自己的腦袋上,一邊用力地在床上翻滾扭動著——
那個雲狐狸該不會當真以為自己想跟他間接接吻吧?
天吶,本姑娘的一世英名啊!
鳳驚瀾將柔軟的枕頭當做雲景,用力的捶打了起來,「可惡,每次一遇到你這個狐狸就沒好事。」
不知道過了多久,在百分百確定雲狐狸已經完全離開之後,她才終於平靜了下來。
原本微微漲紅的俏臉也是緩緩的恢復了平靜,那泛著水色的眸子也開始變得深沉了起來。
其實,就在剛才——
就在雲景提到神秘夜族的時候,她腦海裡面像是有一個詭異深沉的聲音正在迴響。
若是她在仔細的探究一番,一定能夠尋到一些端倪。
因為就在那一瞬,她已經將昨日自己是如何從噩夢中被驚醒,然後死死的掐住鳳鳴雪脖子的場景——
那個時候的鳳驚瀾已經不是鳳驚瀾了,當時的她就像是一個旁觀者。
看著另外一個完全不認識的自己,力大無窮,冷血無情——
緩緩伸出左手,輕撫著自己的耳後,鳳驚瀾的心情莫名的變得有些沉重了起來。
「難道,鳳驚瀾她當真是夜族的遺孤?」
而就在鳳驚瀾抱著這個疑惑惴惴不安的時候,雲景已經帶著大波坐進了離開回府的馬車。
馬車平穩的朝著雲王府緩緩前行,直到拐出了沁王府門前的大路之後,商仲才有些猶豫的開口:
「爺,您這樣做,豈不是斷了夜族那些人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