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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暗香伴殘心(二)

  如今雖是初夏,卻也不免有些燥熱,若是富人家,定要有一個冰窖,消暑最好不過,便是現在,每個桌上也都放著一個裝著冰塊的水晶碗。

  可此時已經入夜,也並沒有多熱,她桌上的也只是江亦喬吃了幾塊,可那位五殿下卻在茶水中加了許多,且不說喝涼茶對身體有損,看他面色再加上這個有些怪異的舉動,九謠很快便判斷出這位五殿下究竟是患了何奇症。

  倘若運用得當,此番倒是一個不錯的機會。

  若是她能治好五殿下,便有機會脫去奴籍……不,她一定會讓陛下答應楚軒陽回江渝!

  九謠暗暗思量,莫芸薌此刻一曲舞畢,宴廳里響起此起彼伏的喝彩聲,可龍玄璟卻頗為不耐地拽了拽衣領,隨即在一片疑問與驚訝之聲抬步向外走去,手中還端了那隻冰碗。

  「你們繼續,不用管我。」

  好時機!

  「喬喬,我有些事先出去,你幫我應付一下莫晉。」九謠對江亦喬耳語道。

  「沒問題,交給我啦。」江亦喬輕輕一笑。

  九謠點了點頭,起身走出宴廳。

  她在不遠處的花亭里找到了龍玄璟,月光冷冷地打在他身上,他手握酒盞,旁邊是一個酒壺以及已經空了的冰碗。

  九謠沒再向前走,只是緩緩說道:「殿下,您煩渴燥熱,是因為體內寒邪極深,外顯虛熱,靠冰來緩解,不僅效果暫時,而且只會越來越嚴重。」

  聽到她的話,龍玄璟眼睛微微眯起,打量九謠,隨後又冷哼一聲:「太醫院的人都說我這是內附熱邪,說是寒症的,你是第二個。」

  這話倒是令九謠有些驚訝,看他這病狀似已有八九年了,寒極反熱,大多數醫師也都會將寒邪當做熱邪來治,可在她之前既是有另一人斷出此症,為何卻能拖延至今?

  猶豫片刻,九謠開口:「殿下若信我,可讓小女為您治好此症。」

  「呵,」龍玄璟再次眯上了眼,透著危險的光芒,「你可知,說我這病是寒邪內附的那人後來如何了?」

  「我的病原來不重,只是因那庸醫,非說是寒症,虧得父皇信他神醫之名,讓他醫治,結果差點要了本皇子的命!如今倒好,每月能有三日做正常人,也成了奢望。」

  他的聲音格外地冷,眼神彷彿充滿殺意,九謠感到有些尷尬,但還是小心翼翼地開口:「那……那人後來如何了?」

  「如何?滿門充入奴籍,驅逐出境,若不是看在他沒少立功的份上,怕是要連誅九族吧。」

  連誅九族!

  九謠渾身一抖,這皇家做事倒真是絕,想到自己在山上躲了三年,九謠可謂深有體會。

  想來這事也沒什麼可能了,九謠微微嘆了口氣,「既如此,小女告退……」

  「慢著,」龍玄璟打斷了她的話,「我看你,怎的有些眼熟?」

  九謠心裡「咯噔」一下,「看你眼熟」在她這裡似乎已經成了條件反射,九謠真想抱怨她這張臉怎麼好像同很多人都一樣?想到之前六公主那件事,她實在是怕了……

  她慌慌張張地回了一聲「怎麼會」,見龍玄璟並未回答,便逃一般地離開。

  ――――

  不見一點光亮的走廊里,龍錦月捧了一盞蠟燭,向里走去,打開了一扇生鏽的鐵門。

  「今日又想怎樣?」沙啞且有些麻木的聲音從角落裡的少女口中傳出。

  她的一隻手被鐐銬吊起,兩隻腳踝上分別戴了一隻腳鐐,連接著拳頭大的鐵球,蓬亂的頭髮遮住少女的面容,她的身上卻到處是疤痕。

  「今日我來,是想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龍錦月笑了笑,把蠟燭放到地上,目光卻觸及到了一旁放著的盤子,裡面的食物沒有動過,「為什麼不吃?」

  「沒什麼,不想活了而已。」少女似是想笑,發出的聲音卻喑啞難聽。

  聽到這話,龍錦月的表情倏然變化,她冷笑一聲,緩緩蹲在少女面前,捏著她的下巴抬起她的頭,撥開了她雜亂的髮絲,盯著她的眼睛:「不想活了?我的公主殿下,您未免太天真,你的命,早就由不得你了。」

  少女也不掙扎,只是輕輕闔上雙眼,聲音毫無波瀾:「這麼久了,你還沒玩夠嗎?」

  「沒有。」龍錦月用力甩開她的下巴,轉過身去,冷冷道,「我這可不是和你商量,而是通知你,給你個機會,繼續當你的公主。」

  「哈?哈哈哈哈……咳咳……」少女似乎難以置信,甚至認為她的話荒謬可笑,「骨雀,我真的,好恨你!」

  骨雀。

  聽到這個久違的名字,龍錦月怔了一下,隨即便瘋了一般地回頭抓住少女的頭髮,拚命地朝她臉上甩巴掌,她瘋狂地大喊:「恨我?!你有什麼資格恨我!這些本就是你該承受的!我才應該是龍錦月!我才應該是錦衣玉食的公主!」

  似乎是打累了,龍錦月……不,現在該叫她骨雀了,她喘著粗氣鬆開了手,向後退了幾步,一陣熟悉的眩暈之感傳來,她急忙從腰間的錦囊中取出一個小小的瓷瓶,吞了幾顆不知名的藥丸。

  「還有五年。」少女微微仰起頭,頂住牆壁,鮮血從她的鼻中,口中,順著她髒得難辨面容的臉頰流下,明明遭受了毒打,她卻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平靜開口,「五年之後,我再也不欠你的了。」

  說罷,她費力地彎了彎唇角,小聲補了一句:「我何其無辜?」

  地牢里陷入了沉寂,窗外時不時會傳來幾聲詭異的啼聲,約莫過了整整一柱香的時間,骨雀的情緒才平復,如往日般高貴優雅,居高臨下地看著狼狽不堪的少女,片刻,她取出一串鑰匙,打開了禁錮她的鎖鏈。

  「能站起來就趕緊滾,此事殿主知曉,你可以直接乘馬車回炎國,那邊有人接應你,你可以做回你的公主,重新享受你的榮華富貴。」她的聲音也已平靜,「出去之後洗把臉,你這張臉,就是進入皇宮最好的招牌,至於需要你做什麼,我之後會告訴你。」

  負在她瘦弱身軀之上長達七年的重量忽然減輕,她的雙腿發軟,只得扶著牆角緩緩站起,露出一抹苦笑:「你對我只做過兩件事:虐待與利用。」

  「我說了,我承受過的,也要讓你承受一遍。」她的聲音冰冷,這件事,就如她的雷點,稍有觸及,就有可能讓她方寸大亂,這是她的心魔。

  ――――

  莫府幾乎一夜狂歡,即便五殿下在與她說完話之後不久就已離開,剩下的人卻如真正的宴會才剛剛開始一般,蓮亭即刻便歌舞昇平。

  九謠與江亦喬兩人都興緻缺缺,就差在宴廳睡著了,最終還是在三更之前就回到了西園小築。

  此時天已大亮,九謠按昨日說好的去了存放她娘親遺物的房間,莫晉已等在裡面,悠閑地靠在一個搖椅上。

  可看到她進來時,他的表情卻立馬變了,竟如昨日剛見她時那般,好似她是什麼讓人深惡痛絕的惡人。

  「莫九謠!你老實交代,昨日是不是招惹了五殿下?!」迎接九謠的,便是這一句質問。

  切,她萬萬沒想到,這位五殿下竟還無聊得告狀,招惹?真是沒有眼見,活該他那病治不好!

  「沒有。」九謠回得斬釘截鐵,也不再管他,自顧自地翻看起了已被整理在一旁箱子里的物品。

  「沒有?那五殿下怎麼會傳來這封書!」

  一個紙團被用力丟到九謠身上,九謠也不惱,只是頗為無奈地撿起紙條看了看,上面赫然寫著:「莫老爺家當真卧虎藏龍,獻舞倒是無甚新鮮,不想還有自告奮勇替本皇子診病的,如此人才,當真屈在了你莫家,莫老爺著實不該從商,開個藝樓再好不過。」

  九謠著實有些無語,短短一句話,滿滿的冷嘲熱諷,也難怪莫晉對她的態度瞬間轉變。

  「我只是尋一件物品而已,找到便走,你往後也不必說我是莫家之人。」

  「愛找什麼找去,就這一個箱子,其他的別動!」

  真摳門。

  九謠暗想,隨即邊繼續翻找,時隔多年,有些物品卻依舊能勾起她的回憶,幼時阿娘教她吹奏的笛曲,帶她上山劈柴摘山果……

  忽的,一個落滿灰塵的小盒子映入她的眼帘,他緩緩打開,裡面靜靜躺著一枚令牌,令牌上刻著的,是與她玉笛名字同樣的兩個字――姽嫿。

  「這玉笛和令牌……我娘究竟是從哪兒得到的?」九謠緊緊握著手中的令牌,心中五味雜陳,她站起身,向莫晉詢問。

  坐在搖椅上的莫晉顯得十分不耐煩,眼皮都懶得抬一下,敷衍道:「我哪兒知道啊,撿的!」

  「真的?那是在哪裡撿的?」九謠仍不死心,她總覺得這事兒沒那麼簡單,她想知道真相!

  「哎呀你煩不煩!問問問!不就一個破木板嗎?錢也值不了幾個!」桌上的茶杯被莫晉推倒了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九謠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平復了快要爆發的情緒:「你只需要告訴我,這些……」

  「沒完了是吧?!」莫晉瞪大眼睛,從搖椅上「蹭」地站起來,「你若當真想知道,那我便告訴你!不僅這笛子和令牌,就連你,也是我那個蠢婆娘撿回來的!」

  【小劇場】

  龍錦月:唉,自打出場以來,除了男女主,這麼多配角,無邪她就寵我,就寵我。

  我:怎麼,你還不樂意了?

  龍錦月:你應該要雨露均沾!

  我:哦,好的,等我先把你寫死……

  龍錦月:別!

  (ps:這是假的,月月那麼可愛,才捨不得寫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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