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責備
在皇後和公主被綁之前,寧藍筱已經不顧政務十幾日了,加上這會後發生的種種事情,寧藍筱休憩時間已經要有兩月了,若不是天天有人喊她“丞相大人”,她都要忘記自己現在的身份了。
的確,她這段時間一直在生病,也在鬼門關門口走過一會,卻也沒嚴重到腳不能離床的地步。
因為長時間的休息,她自己也有些惰性了,加上顧夕玦的偏寵,是打定主意在自己“痊愈”前不回朝堂了,不考慮政務了。
她可以因病逃避這些,可是顧夕玦呢?
他可是杞國的君王,是杞國的皇上,無論何時都得把國事放在第一位,隻要他在這個位置上一天,就要為這個國家盡一天的責任。
顧夕玦是一個了解一切曆史的穿越者,可是因為眼前的曆史和他所致的相差甚遠,他得自己思考琢磨讓杞國繼續盛世的方法。
十七年前的叛國計劃、黎國的內亂、羌人的蠢蠢欲動、杞國官員的黨派之爭……他需要思考的事情這麽多,卻因擔憂寧藍筱的傷勢,在寧藍筱的麵前盡可能的避開了這些問題。
“皇上覺得,自己若是不出現在丞相的麵前,丞相就不會想起煩心的事情,”就在寧藍筱呆愣之際,一邊花想容冷冷地說道,“皇上是這般照顧丞相,丞相能否也顧慮一下皇上呢?黎國的百姓都說丞相是上天恩賜給黎國的,是保佑黎國萬民蒼生的,丞相就是這麽保佑的?”
的確,在寧藍筱失足跌落巨坑後,顧夕玦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她了。
一來,顧夕玦的政務繁忙,幾乎抽不出空隙;二來,他覺得自己的疲憊被寧藍筱看見之後會讓她擔心,他希望寧藍筱能好好養病,不要過多思慮。
寧藍筱羞愧難當,咬唇低下了頭,隻是沒等她給出任何的回應,花想容已經轉身回到了房內,留下寧藍筱一人,捏著拳頭站在原地深深自責。
寧藍筱很清楚,在心底裏她是不想當著丞相的,甚至可是說是被硬逼著坐上這個位置。
因為這個身份,她被迫去治水、被迫去救民……在受到萬民敬仰和膜拜的時候,才發自內心的覺得自己要好好當這個丞相。
可是結果呢?
她依舊無所事事“養傷”到現在。
若不是這次的事情和她能不能保住丞相的位子有關,顧夕玦大概也不會來找她商談,她大概也不會這般認真想要去解決……
思來想去,她其實是個挺自私的人,根本配不上“肚裏能撐船”的丞相之位。
所以花想容的這番話也許不妥當,卻讓寧藍筱如一盆冷水澆頭,讓一直想法設法躲避責任她清醒了過來。
“皇後娘娘也太過分了……丞相又不是故意不理會朝政的,身上新傷舊傷那麽多,身體根本吃不消嗎……”一直跟在寧藍筱身邊的小宮女在花想容走後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丞相還為了皇後險些喪命了呢!有這麽對待救命恩人的嘛!再說了,丞相也是女子啊!如果是皇後遭受了和丞相一樣的事情,應該也好好躺著休養吧……”
“別說了……”寧藍筱製止了宮女繼續碎碎念,回頭看她的時候嘴角帶著一抹無奈略顯無奈的笑容,“要是被有心人聽去,怕是要有一頓罰。”
“可是……”宮女一臉委屈,似是替寧藍筱不平。
寧藍筱隻是搖了搖頭,把目光轉向了顧夕玦所在的偏殿:“女子又如何?我是丞相。”
顧夕玦包庇了她這麽久,她惰怠了這麽久,是該一一還了。
不管作為寧藍筱還是韓晴晴,她都該盡一盡職責了……
那邊的寧藍筱因為花想容的這通責備自責許多,這邊花想容對她怪罪卻根本不曾停止。
她“大義”並非她口中那般正義凜然,全部是單方麵埋怨怪罪。
無論顧夕玦跟著寧藍筱出宮;還是顧夕玦因寧藍筱淋了雨;或是顧夕玦在病重期間依舊擔心寧藍筱……都讓成為顧夕玦正妻的花想容承受不。
她才是顧夕玦的妻子不是麽?為什麽顧夕玦費勁了心思把她娶回宮,她得到的卻是這樣的對待?她可以忍受自己沒有朝政重要,沒有杞國的萬民蒼生重要,但是無法忍受寧藍筱在顧夕玦的心中比自己重要……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她覺得不是顧夕玦不愛她,隻是有人會比她有心機、有辦法。
在前十八個年頭裏,花想容生活在父親的保護罩下,小心翼翼地做每一件事,隻是希望自己父親的辛苦不會白費,讓自己可以盡可能的多在這個世界活上一天,所以那時的花想容無欲無求,也不會奢望能有一人和她共白首。
可是當她的命劫全部平安度過,飽讀詩書未經世事的她,想要的是一生一代一雙人;想要的是執子之手,與子攜老。
顧夕玦對她很好,在所有事情上都遷就她,照顧她,讓她覺得他是那個可以舉案齊眉的人。
所以,就算是寧藍筱把她送到顧夕玦的身邊,就算寧藍筱一而再再而三的拯救她與為難之中,她也無法讓出顧夕玦。
就算此時的寧藍筱可能並未意識到,自己也想要得到這個人。
“丞相怎麽樣了?”躺在床上燒得迷迷糊糊的顧夕玦見到花想容回來,連忙掙紮起身,焦急地問了這麽一句,“朕的身體這麽好都病成這樣,丞相應該更加……咳咳——”
顧夕玦的話沒能說完就重重咳嗽起來,花想容看著心裏一緊,連忙快步走到了顧夕玦的身邊,扶著他的肩膀讓他重新回到被窩之中。
“太醫說讓皇上好好躺著!還請皇上保重龍體啊!”花想容心疼用宮女遞上的濕帕擦掉了顧夕玦額頭的細汗,見顧夕玦不再亂動,才不太情願的回答起他之前的問題,“太醫診斷過了,丞相並未大礙,臣妾去的時候,丞相精神的很,可以下床走動。”
“這都什麽時辰了還下床走動?!”顧夕玦聽著皺起了眉,一臉的狐疑,“她和朕一樣淋了那麽久的雨,還在河水裏泡了半天!怎麽可能一點事都沒有!她一定是不想讓人擔心騙你的!”
畢竟他這麽身強力壯的都病成這樣,原本就病傷未愈的寧藍筱怎麽可能一點事沒有?!
“太醫說,皇上是近日操勞過度,氣虛體弱,因為今日這場雨,這段時間積勞成疾全部爆發出來,這才傷寒的。”花想容坐在床邊細細解釋著,“現在是皇上病重一點。”
“隻是發燒而已,哪有多嚴重。”顧夕玦搖了搖頭,“我隻要睡一覺就好了,皇後也早些休息吧,這都後半夜了,再過不久天就要亮了吧?”
“臣妾不走,臣妾要留下來照顧皇上。”花想容搖了搖頭,“皇上病重,臣妾怎麽能離開?”
“哪裏嚴重?又不是快要死了。”顧夕玦隨口說了一句玩笑話,本事想活躍一下氣氛,誰知道花想容聽後,兩眼淚汪汪的,模樣楚楚可憐的。
顧夕玦是見不得女孩子哭的,見到花想容這樣一下有些不知所措,連忙伸手,用著指腹抹掉了那快要掉下裏淚珠,有些無奈妥協:“皇後想在這就待在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