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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反道

  話音方落,一身華服的年輕男子已站在幾人面前,長眉入鬢,鳳眼明亮,容貌俊朗,正是二皇子楚珩!

  幾人相互見禮后,武邕帶著兩名下屬迎向急急趕來的武邑,特意給楚珩和紫君道長騰了地方。

  楚珩也不廢話,單刀直入:「道長可曾見過一名前往投靠的年輕女子?」

  他又補充:「她名喚李青玉,容貌十分出眾……」

  說到這,見紫君道長似乎有所誤會,忙道:「道長莫要誤會,李姑娘曾有恩於我,我尋她不過是為報答一二罷了。」

  紫君道長微微一笑,回想一番,才道:「不曾。」

  楚珩長眉微攏,有些意外:「她曾有言要拜太玄道宗門下,就在幾日前獨身前往太玄道庄,道長仔細想想,這幾日可有人前往拜入?」

  紫君道長搖搖頭:「老道十分肯定,確實沒有。這幾日道庄閉門休整,並未開門接收門人。」

  拜別紫君老道,楚珩心下疑惑,李青玉究竟去了何處?是否已被林靖言中,那日的金羽營圍剿山林,並非如查到的那般在剿殺山賊,而是針對她?

  楚珩百思不得其解,武邕帶著武邑行來,不咸不淡敘過幾句話后各自帶人離開。

  山野自此沉寂下來。

  李青玉不明白楚珩對她究竟存了什麼心思,楚珣接近她是要她殺人,楚珩呢?她的直覺告訴她,楚珩並不簡單!

  況且,她眼中閃過一道暗光,經楚珩一問,只怕紫君道長已將她列入楚珩勢力範圍之下,不管她是否已拜入太玄道宗,都不可能再接觸到太玄道宗的核心。

  楚珩安的究竟是什麼心?

  壓下紛亂的思緒,李青玉又等候良久,外面終究不再有人出現,估算著外間已經入夜,她盤腿坐下,才開始試驗心中想出的離開空間的辦法。

  第一次心念九字咒語時,鈴鐺發生異變衝出體外,再次心念時,她用了神識覆蓋其上,並以精血推動,在咒語末尾加了「收」字,鈴鐺才將她收入空間,並且隨她消失不見。

  仔細回想一番,李青玉神識探入識海,果然就見那隻鈴鐺正在識海中緩緩浮動!

  這……這是怎麼回事?

  她身在鈴鐺空間內,鈴鐺竟然回到她的識海之中,這讓她十分驚奇。

  心中隱隱有種猜測,難道這空間是獨立於鈴鐺之外的存在?

  也就是說,她和空間之間,由鈴鐺維繫,鈴鐺充其量就是一座橋樑的存在。

  但很快,她又想到,這個空間如此之大,若不是存在鈴鐺之內,那到底存在何處?

  此間疑問重重,她一時想不透,只得按壓下來,留待以後再細細探查思考。

  李青玉收攏心神,將神識覆在識海中的鈴鐺上,意念著:「坤靈地靈,急急如律令,去!」

  隨著去字一落,李青玉只覺眼前光影一閃,定睛一看,她已站在那圈被毀的泥土之上!

  果然如此,鈴鐺已和她心意相通,她心中驚喜,神識探入識海,那隻鈴鐺果然還在識海中飄浮。

  此時天色蒙蒙,四野蟲鳴,已至拂曉。李青玉忙收回心神,辨明方向,小心謹慎的探入山林中。

  經過幾日發生之事,以及楚珩問詢她行蹤的不明用意,她深思熟慮之後,決定不再北上太玄道宗,而是去找教官,尋找木屬性心法。

  想起教官,她心中一陣恍惚,旋即就把這絲多餘的情緒狠狠扼殺住。

  但是她如今修為化無,恐怕此去一路不得安寧,甚至危險重重,她最擔憂的是那侍女婉兒至今再未現身!

  識海的鈴鐺,她已將之命名「坤鈴」,既然已被她祭煉為己有,她絕不會放手!

  況且,皇庭對城池的管理極為嚴格,往來行人必須憑路引方可進出城池。而路引是以本命精血同特殊的玉石一同煉化而成,並在各州郡皆有備案,使用之時需滴入血液,因此這路引絕無可能被人仿製!

  李青玉的路引是在皇庭軍機處備案,一經使用,必然被人發現。除非她不入城池。

  但不入城池風險極大——城池之外均有巡邏隊伍,一經發現被抓,以通敵罪論處,雖不至處死、株連九族,但會殃及全家,全部打為奴籍,三代不可翻身!

  這打擊力度不可不謂嚴厲沉重!

  既然如此……她眼中暗光閃爍不定……不如反其道而行之。

  她沉思片刻,心中打定主意,在林中挖了幾塊山姜,就著溪水,用薑汁將蒼白的臉塗成暗黃色,將長發盡數高高束起,又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套男式短打換上,佩以長劍,搖身一變,變成一個面黃消瘦的少年遊俠!

  她深深吸了口氣,眼中閃過堅定之色,回過身,義無反顧地朝著來時的路行去。

  一路謹小慎微,小心翼翼地避過巡邏的隊伍,在日落時分,她終於到達目的地——

  楚珩坐落城外的山莊。

  楚珩和林毅坐在葫蘆架下對弈,李青玉站在兩人面前,場景熟悉得令她陷入一瞬間的恍惚,彷彿她從未離去,從未經歷山林里那一場險象環生的剿殺。

  楚珩見到她,很快從驚喜中鎮定下來,又得知她入城的打算,十分欣喜:「李將軍不如就去我府上小住幾日,我定會將你待為座上賓,盛情款待!」他似乎忘了楚皇的密令,尋不到秘法不得回城,林靖看了他一眼,神色莫名。

  李青玉在楚珩心中的份量似乎不輕!

  「多謝殿下!」李青玉搖頭,「我是西疆軍將領,此次傷重回皇城,理應先到軍機處報備,之後方可回西疆軍務府等候安排。」

  楚珩點頭,林靖忽然道:「此前將軍為何不回城,反而要去太玄道庄?」

  這確實說不過去,但李青玉早有說辭,不慌不忙,直言道:「經那婉兒之事,我總憂心她是否是針對於我,因此才告知殿下我的行蹤,故意試探一番,結果半途果然就遭遇埋伏!幸虧有人出手相救,我才得以逃離險境。」理由雖然牽強,但沒人再細究,只因她果然遭到埋伏!

  「何人要殺你?」

  「你如何得知是婉兒的人?」

  楚珩和林靖同時開口,密探彙報的消息,山林發生的激戰是金羽營在圍剿窮兇惡極的山匪,因此並未言及,而是先詢問清楚。

  但顯然林靖問得更有深意,他已得知婉兒與李青玉爭執后飛舟就遭遇襲擊,而後婉兒又借著要挾李青玉得以逃離,他作為楚珩的謀士,不憚以最險惡的心思去揣度李青玉和婉兒是否同為一夥?

  「我並不知是何人。」

  李青玉回了楚珩,又看了一眼面色平靜的林靖,抿抿唇,道:「也不能確定是否是婉兒所為。」

  她停了下,看著楚珩,凌然道:「但我知道,出手之人定與殿下有關!」

  她緩了臉色:「不然,我何以遭人暗算?!」

  她的行蹤只有楚珩一方知道,楚珩面色複雜,歉意十足:「是我拖累將軍了!」又十分鄭重承諾:「我一定會查出透露你行蹤之人,並交由你手任你處置!」

  李青玉淡然稱謝,林靖卻道:「不知是何人出手相救?」

  他雙眸如點漆,清澈見底卻又如古井幽深,彷彿世間所有皆逃不出他的雙眼,一一現出原形。

  李青玉垂下眼睫,道:「不知!」

  李青玉三緘其口,楚珩兩人自然有眼色,自是知道多說無益,很快揭過去,承諾她明早派人護她進城。

  僕人引著李青玉去客房休整。

  楚珩食指輕扣石案,陷入沉思。林靖看著石案上的僵局,忽而落下一子,棋盤上的局勢瞬間被打破,黑子佔據上風,白子已呈敗勢。

  他指著棋局,笑問:「殿下如何看?」

  楚珩回過神仔細一看,洒然一笑:「我輸了。」

  說著將棋子劃到一旁,意念一動,從戴在手指上的儲物戒取出一捲紙,遞給林靖:「這是武邕送來的。」

  林靖接過,捲紙打開后是一張小兒巴掌大的紙片,紙上草草畫著一口鐘,樣式笨重古樸,毫不起眼。

  若是李青玉在此,必定震驚,那捲紙上畫的巨鍾雖然只有寥寥幾筆,卻是與她識海中坤鈴一模一樣!

  「這就是昨日在林中驚動各方的法器?」雖是問話,眼神卻是篤定,「武大人忽然獨具慧眼。」

  「我讓你看的不是這個,」楚珩搖頭,從腰間取下一柄摺扇,「在西疆尋找蒼玉時,我曾從一鄉野孩童手裡買下一隻鈴鐺。」

  他比劃著小指指尖:「大約就這麼一點兒,樣式和武邕所畫的巨鍾大致相似。雖然不起眼,但還算笨拙可愛,我得了之後就別在這柄扇子上。」

  林靖沒有去過問他為何會從一個鄉野孩童手中買下,他看向案上的那柄扇子,扇子的末端空空如也,只餘一截黑線,十分可笑。

  「是它?」

  楚珩不置可否:「婉兒突然出手,我本以為她是要殺我,現在看來,事情沒有我想的那麼簡單。」

  他頓了一下,強調:「她本就有機會對我下殺手!」否則他豈能全身而退?

  林靖聞弦知意:「殿下是懷疑她?」他在案上以指寫了一個「李」字。

  「太巧了。」楚珩只說了一句,鈴鐺丟失在飛舟遇襲之時,當時僅有婉兒撲救近身,而後婉兒以李青玉做人質逃離,現在鈴鐺模樣的巨鍾出現在山林中,而李青玉也恰巧停留林中。

  李青玉得了鈴鐺,就在山林里祭煉為己有。

  楚珩眼中飛快閃過一絲暗光。法器並非十分罕見,他還不至於將一口笨拙的巨鍾放在眼裡,他所關心的是——李青玉,是否與婉兒有關係?

  如果有,那麼玉容仙子那裡……

  他有些煩躁地揉著眉心,事情有些難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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