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鍊氣功法（三更）
房門處，寧采臣還沒弄明白林意的意思，就看到他突然停了下來，眼睛上瞟。
寧采臣再次把頭轉正，他想向沈妙妗道歉，他剛才有些失禮了。
可是沈妙妗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入目的是大廳內一片血腥狼藉，還有一排跪坐在地的乾屍。
寧采臣的臉色陡然蒼白，踉蹌後退，還好被林意上前扶住。
「王兄，秦家小妹怎麼樣了？」
林意看向還在昏睡的秦香芸，以及臉色有些驚訝的王皓。
「放心，她沒事，只是被迷暈了而已。」
王皓收回臉上的驚訝，示意林意不用擔心。
他看到只有寧采臣和林意兩人，卻不見霍辛，心中一動，不過這和他剛才的驚訝比起來，就不算什麼了。
回想起剛才那一幕，沈妙妗面對寧采臣時的表現，確實王皓他有些震驚。
這不該是他之前了解的鬼物，所能做出的反應。
那一刻，要不是沈妙妗最後化作黑霧飛走，王皓甚至都忘記了她陰魂的身份。
這一切都是因為寧采臣？
寧采臣。
「寧采臣！」
王皓嘀咕了兩遍，沈妙妗的變化到底是因為寧采臣真的和她有瓜葛，還是僅僅因為「寧采臣」三個字？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時的錯愕，想到了到尚陽城的必經之地「黑山」。
幾天前他看捕頭記，看到關於黑山魔怪樹妖殘害書生的那段時，還在暗暗慶幸這是發生在兩百年前。
可是現在，王皓有些遲疑了，似乎有一層迷霧籠罩在整個郭北縣上方。
畢竟寧采臣、樹妖、黑山這幾個詞放到一起，已經巧合得有些詭異了，現在又多出了一個與眾不同的女鬼。
不過想到「沈妙妗」這個名字，王皓還是微微寬心，看向寧采臣。
只見寧采臣依然臉色蒼白，此刻他正在心底默念文章，努力地平復情緒，他已經明白沈妙妗的身份了。
王皓問道：
「寧兄，你以前認識沈妙妗嗎？」
「沈姑娘？」
寧采臣愣了一下，趕忙擺手，勉強回答道：
「在下之前從未去過醉雲樓，上次還是第一次遇見她。」
寧采臣是個大活人，他的記憶肯定不會出錯的。
王皓點點頭，只能希望兩者真的沒有牽扯，不然事情或許就有些複雜了。
「王兄，現在怎麼辦？」
林意打斷了他的紛亂思緒，王皓看向屋裡的一片狼藉，該清理現場了。
「先把這些乾屍搬出去，等會兒一起拉回縣衙。」
這些乾屍的死法，一目了然，他自然不怕鎮陰司的調查。
不過王皓說著那些屍體，身體卻蹲下了下來，將昏睡的秦香芸重新套入麻袋。
「王兄，你.……」
林意和寧采臣同時出聲，臉上帶著震驚和不解。
王皓轉頭，看到兩人的神情，一拍額頭，你們就是這麼看我的？
他沒好氣道：
「難道你們想現在把她叫醒？」
兩人恍然，隨即尷尬地上前幫忙，準備搬屍體。
「等等。」
王皓叫住了林意，林意手上拖著的正是孫陽文的屍體。
他上前，不顧兩人疑惑的目光，在孫陽文的衣服里一陣摸索。
不一會兒，王皓便搜出了一本書，看到封面上「流雲訣」三個大字，兩眼放光。
看到這本秘籍，寧采臣不懂，林意卻是眼睛一亮。
王皓示意兩人稍等，開始粗略地翻看起來。
片刻后，他合上書頁，滿意地點點頭。
這本秘籍的確是鍊氣功法，不過修鍊到頂也只能修到鍊氣六層，根據錢多寶的說法，這秘籍應該就是孫家的家傳功法了。
孫陽文的哥哥孫陽武是鍊氣七層的修為，修鍊的應該不是這本流雲訣，而是鎮陰司中的高深功法。
不過期盼已久的鍊氣功法第一次出現在王皓面前，他已經很滿意了。
看到林意期待的目光，王皓沖他點點頭。
不過孫陽文可是被鬼物所殺，他身上的東西自然一樣都不能少，難免鎮陰司有什麼奇怪的追查手段，漏了馬腳。
王皓沉吟片刻，將手上的秘籍遞了出來，不過不是給林意，而是交給了寧采臣，對他道：
「寧兄勤於功課，將此書謄寫三份，應該不成問題吧。」
林意聽到這話恍然，明白了王皓的意思。
「這個倒沒問題，只是為何要三份，我……」
寧采臣看兩人的神色，也知道這本書很重要，所以就爽快的答應了。
但是他自己卻對秘籍這種東西不感興趣，以為王皓讓他也留一份，所以出口詢問。
王皓擺手打斷寧采臣，他知道寧采臣對這些不感興趣，他是另有用處。
「寧兄去這莊園里的書房謄寫便是，我自有用處，這裡就留給我們打掃了。」
王皓將寧采臣送到書房，隨後和林意一起，把秦香芸還有那些屍體都搬到了莊園大門外。
只是半個時辰過去，寧采臣就帶著四本流雲訣來到大門處，交給了王皓。
王皓將孫陽文的原本塞回他的衣服里，然後拿出一本給林意，並且叮囑道：
「林兄，這本秘籍見不得光，而且也比不上鎮陰司里的功法，你拿回去先留著。等確定能否加入鎮陰司后，再決定是否修鍊，也不遲。」
林意瞭然點頭，記下了王皓的話。
王皓借著月光望向馬車的方向，掂了一下手中的秘籍，玩味地笑起來，對林意道：
「林兄，再麻煩你跑一趟，把馬車趕過來，如果霍辛他們還在那兒，就一起叫過來吧。」
林意聽到那三人，有些不屑地撇撇嘴，沒有多說，向著馬車那邊走了過去。 ——
莊園幾百米外，馬車處。
霍辛正在望著莊園的大門，迷霧在王皓和沈妙妗談話時就已經散去了，此刻他能看到大門外幾個晃動的影子。
「大哥，出來的應該是王皓他們。」
竹竿收回眺望的雙眼，王皓的身形還是很好確認的。
霍辛沒有回話，臉上的表情有些陰晴不定，而一邊的胖虎卻高興道：
「既然大人都出來了，那我們快去迎接啊。」
竹竿一把攔住，有些鄙視地看了他一眼，說出了霍辛的擔心：
「看沈雄一路來的模樣，他巴結的那位「貴人」身份可是不簡單，我們三個過去后，誰知道會不會被滅口？」
胖虎被嚇得一哆嗦，霍辛卻是在緩緩點頭。
剛才迷霧散去后，林意和寧采臣就要進莊園一探，他卻沒有動，找了個借口留下來。
他不是怕其他危險，而是怕撞見王皓殺孫陽文後，會被滅口。
現在他們三人直接逃跑，還有機會。
但是都走到這一步了，讓他就這樣莫名其妙地狼狽逃竄，他怎麼甘心！
林意已經走近了，霍辛看向手臂上的包紮，一咬牙，做出了決定。
「你們兩個在這兒等著，我自己一個人過去。如果情況有變，你們第一時間跑。」
「大哥！」
竹竿和胖虎一臉的擔心和感動。
霍辛卻沒有再理他們，駕著馬車向林意迎去。 ——
莊園處，馬車已經停在大門外，林意和寧采臣正在合力搬運屍體，王皓將霍辛帶到了另一邊。
王皓看著霍辛，似笑非笑道：
「怎麼回來了？」
「大人恕罪！」
霍辛沒有解釋，直接單膝跪地請罪。
王皓擺擺手道：
「不不不，你不是有罪，是有功。」
說著抬手指向了馬車，示意霍辛看過去，孫陽文的乾屍正坐在那裡。
霍辛看到屍體的模樣，瞳孔陡然放大，冷汗流了下來。
王皓看他緊張的樣子，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別緊張，我說了你是有功的，想要什麼賞賜就說吧。」
「小人不敢邀功，但憑大人吩咐！」
「嗯……，本來打算這次之後扶你做幫主的。
不過現在這孫陽文死在這兒了，他的身份可不簡單。
雖然人不是我殺的，但是終究還是瓜葛上了，該收的尾巴卻要收乾淨。」
霍辛聽到這話，陡然渾身緊繃，卻又不敢動作。
王皓自然能看出他的狀態，卻沒有多理，反而望向遠處的竹竿二人，似乎有些疑惑地問道：
「對了，你的那兩位兄弟怎麼不過來？還要多虧了他們一路跟蹤，不然這地方可不好找。」
聽到王皓問竹竿他們，霍辛心頭卻是放鬆下來，但臉上露出了焦急的表情道：
「大人，他們二人對此事知曉不多，如果大人實在不放心，就殺我一人保密吧！」
霍辛說完后，一副要慷慨就義的樣子，眼中充滿決然，只是他的眼神更像一個賭上全部身家的賭徒。
是的，他就是在賭，竹竿二人就是他的籌碼。
他要賭王皓會給他應得的好處，賭王皓顧忌到竹竿二人，不敢殺他滅口，賭.……
一本書突然扔在霍辛面前，打斷了他的狂想，王皓漫不經心的聲音傳來：
「行了，誰要殺你？
你有功勞，我自然是要賞你的，這本秘籍拿著，離開尚陽郡吧。」
王皓不再逗霍辛了，前面那番話只是為了給他施加點壓力，讓他守口如瓶。
王皓了解霍辛的本性，對他的那點小心思心知肚明，不過王皓可沒工夫陪他演戲，還是讓他自己和空氣鬥智斗勇吧。
至於秘籍？
不過是本鍊氣六層的功法罷了，或許對江湖武林來說是神功秘籍，但對王皓來說還不值得讓他敝掃自珍。
霍辛這次的表現確實有功，拿來賞賜他正合適。
霍辛低頭，有些錯愕地看著地上的流雲訣，隨即一陣狂喜。
不過，緊接著他又突然緊張起來，不敢伸手，怕這是王皓的試探。
王皓的腳步離開了，但是霍辛卻更加不敢動了，時間過去，他額頭上的冷汗越來越多。
突然，車輪滾動的聲音傳來，霍辛還是有些遲疑。
等了一會兒，他才帶著一臉汗水，小心地抬頭望去。
王皓三人已經駕著馬車，越走越遠。
這時，霍辛伸手撿起了秘籍，有些困惑地望著馬車背影，心中早已沒有以往賭贏后的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