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民不與官斗，才能活的長久

  「主公，韓濮求見」

  此時，正在和眾謀士商議政務的袁紹，一聽見韓濮的名字，臉直接就垮了下來。

  「叫他在大廳等我」

  「諾」

  給侍衛下達指示后，轉頭就對著手下人訴說道

  「得了，我現在最不想見到的人來了」

  旁邊的各位謀士不清楚前兩天的事情，光聽著袁紹的話全部都感覺很奇怪，郭圖詢問

  「這韓濮不是主公的金主嗎？主公與他交好已有數年，如今主公為何厭煩於他？」

  「不是，我不是厭煩他，只是我之前答應幫他辦一件事，但沒有辦成，如今他來，定然是給我要一個結果的」

  「敢問主公是何事？」

  「殺聞渡」

  「聞渡？可是主公先前派高將軍帶來的那個人？」

  「就是他」

  袁紹點頭確認之後，手下人的表情更是迷茫了，田豐詢問

  「他不是孫堅的人嗎？怎麼會和韓濮扯上關係？」

  「哼，還不是韓濮他那個倒霉兒子乾的好事，學什麼不好，學做登徒子，結果被聞渡看見了，打斷了他一條胳膊，所以他爹就登門拜訪我，讓我替他們出頭」

  「竟然還發生了這樣的事……」

  「那主公為何不直接殺了聞渡？這樣不僅可以對韓濮有個交代，還可以讓孫堅損失一員大將，豈不是一舉兩得？」

  許攸這話一出口，立刻得到了全場所有人的注視。

  「你們看著我幹嘛？我說的有什麼不對的嗎？」

  袁紹搖搖頭，回復說

  「你說的非常對，說實話，聞渡此人實在是太讓我忌憚了，年紀輕輕就有著勇冠三軍的勇力，我對他可是抱著能收就收，不能收也絕不能留的想法」

  「既然如此，主公為何不做？他身處渤海就如同是在主公的掌中一般，主公想要滅殺他豈不是輕而易舉嗎？到時候其他人問起來，主公直接就說沒有見過他人就是了，反正死無對證」

  許攸的話又引來了袁紹的一聲嘆息。

  「唉，如果事情真這麼簡單就好了，你們知道我這冀州牧是怎麼來的嗎？」

  「不是劉備舉薦的嗎？」

  「是他舉薦的沒錯，但卻是聞渡指使的，我之前抓他的時候，他壓根就沒有害怕或者逃跑的意思，反而是直接把冀州牧抬到了我頭上，他送了我這麼一份大禮，我要是還殺他，傳出去之後，天下人要怎麼看我？忘恩負義？奸詐小人？除此之外別忘了他身後還有劉備和孫堅，這兩方人都不是省油的燈。

  他太聰明了，他能看出來，我一直在因為那五萬人對劉備有意見，所以他就讓劉備把州牧給了我，直接堵住了我的嘴，一個州牧，那能招攬多少個五萬人啊……」

  袁紹滿臉希冀的一番話語，也算是讓眾人明白了前因後果。審配摸了摸自己的山羊鬍，開口詢問袁紹

  「主公，韓濮可曾見過聞渡？」

  「應該是沒有，聽他那意思，應該是手下人向他彙報的，然後他第一時間就來找我了，所以我想是沒有見過的」

  「既然沒見過，那這事就好辦了」

  「你有什麼辦法？」

  「主公可以給韓濮來一個偷梁換柱，咱們去牢房裡面找一個和聞渡身形差不多的來充數，將他的臉刮花，到時候主公一口咬定此人就是聞渡，反正死無對證，就算他們有覺得哪裡不對，那也是無從查起啊」

  審配主意一出，袁紹便立刻下令說

  「好，就這麼辦，我去會見韓濮，你們趕緊去牢房裡面找人」

  「諾」

  …………

  「抱歉啊韓兄，政務繁忙、無法脫身，袁某來晚了，真是對不住了」

  袁紹一進大堂便立刻對韓濮致歉，對方眼見主人來了，也趕緊起身相迎。

  「不礙事不礙事，在如此忙碌的時候前來，反而是我叨擾了才對」

  「無需如此，請入座」

  「多謝多謝」

  剛一坐下，韓濮一向前揮手，便有四個大漢抬著兩個箱子走了進來，打開之後，盡顯珠光寶氣。

  「韓兄，你這是？」

  「袁公真是貴人多忘事啊，前兩天我不是托你幫忙辦一件小事嗎？這是在下的謝禮啊」

  袁紹自然知道他是來幹什麼的，裝作不知也是為了給審配他們幾個拖延時間，聽著對方提起，袁紹馬上擺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奧，我想起來了，是那件事啊。唉，老哥啊，那種小事我幫你辦了不就好了嗎？你又何必如此破費呢？這樣豈不是顯得你我之間生分了嗎？」

  「袁公又不是不知道，我這人只有錢，除了錢我什麼也給不了你，如果你覺得我給錢顯得生分，那我可要說一句，我不給錢，那才叫做生分呢！」

  說實話，袁紹有點被韓濮的話給繞進去了，趕緊理了理思緒，笑著回復他

  「既然這樣，那我以後不說這話就是了」

  「如此便好，那現在可否讓我去看看那小子？」

  「這個嘛……」

  聽著韓濮已經提出來請求了，袁紹這邊露出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看著對方猶豫，韓濮詢問

  「袁公可是有什麼問題？」

  「非也，只是我前不久才殺了他，如今他身上是血水遍布、面目全非，瘮人的很，所以我想著要不老哥先晾他一日，明日再來，如何？」

  袁紹透露出替他著想的意思，但是韓濮卻不在意這些。

  「這有什麼的，我又不是沒見過血，那小子廢了我兒子一條胳膊，等會見到他，就算是死了，我也要再捅他幾劍，才能消我心頭之恨！」

  韓濮憤憤不平的比劃了兩下刺劍的動作，讓袁紹來了一個戰術後仰。

  【你這老小子，有點病態啊……】

  但韓濮可不知道管袁紹的想法，慢慢站起身來，向著袁紹單手引路說

  「袁公，請」

  見著對方都已經這個樣子，袁紹也沒啥緣由繼續拖下去了，表面樂呵呵內心不情不願的站了起來。

  「好，韓兄請隨我來」

  引路的袁紹故意放慢著步調，平時一步的距離，今天卻是按照兩步的動作來走，搞得身後跟著的韓濮都在猜想袁紹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在幾人「龜速」走向牢房的路上，撞見了迎面走來的田豐。

  「見過主公，見過韓老爺」

  「田豐啊，我交代的事辦的怎麼樣了？」

  「回主公，在下前來正是為了告知主公，事情已經辦妥了，請主公放心」

  「好，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諾」

  聽見田豐的回稟之後，袁紹的為難瞬間就消失不見了，看著腰板都比剛才更直了。

  「韓兄，你不是想見見那小子嗎？我們快走吧」

  「啊？奧，好」

  袁紹招呼了一聲身旁的韓濮，隨後便大步向前邁去，這可給韓濮整不明白了。

  【什麼事啊？聽見之後，腿腳都利索了……】

  「韓兄小心點，這地方比較潮濕，當心滑倒」

  「多謝袁公提醒，我會注意的」

  走進監牢之後，牢頭帶著袁紹他們往裡面走，跟在後面的韓濮四處張望牢房之內的情況，那些囚犯們一個個的都是瞪大了眼睛盯著他們看，時不時得還會有人突然跑過來抓住他的袖子，近乎癲狂的大喊冤枉，嚇得韓濮趕緊往外扯袖子。

  【乖乖，我是不怕見血，但是這未免有些太刺激了】

  「主公，到了」

  聽著牢頭的回稟，韓濮才終於得空擦了擦額頭，內心升起了一種得救的安定感。

  「韓兄，請隨我來」

  袁紹指著牢房內部，邀請著韓濮走了進去，審配立刻請示道

  「主公，人已經確定斷氣了，我們要不要將他埋了？」

  做戲要做全套，審配給了袁紹一個眼神，袁紹心領神會，立刻回答說

  「不用，這人韓兄要驗看，待驗看過後再做打算」

  「諾」

  得到了袁紹的允許之後，韓濮直勾勾的看著躺在地上的屍體，對著身邊人講道

  「你去看看，是不是他？」

  「諾」

  接到命令后，那人先是繞了一圈，然後蹲下去轉動著他的臉，想要看清楚他的面貌，這一舉動導致旁邊的袁紹都有些緊張起來了。

  「老爺，我看完了」

  「能確定是他嗎？」

  「手上有傷痕、身形也像，但是這臉花的太嚴重了，我實在是認不出啊……」

  見著侍衛也不能確定，韓濮看向袁紹，袁紹自己沒想好借口呢，用眼神瘋狂示意審配講話，審配極速轉動大腦，對著韓濮說

  「韓老爺，在下知道此人傷了韓公子，故而一刀一刀的劃開他的皮肉，讓他感受到最大的痛苦，希望藉此能讓韓老爺寬心一些」

  審配說完，袁紹立刻接話

  「這人是我親自去劉備府上抓來的，絕對錯不了，韓兄莫不是信不過我？」

  眼見袁紹都說到這份上了，韓濮自不敢懷疑

  「我信，袁公待我如何，我心中都記著呢」

  說話間便從護衛手中接過長劍，然後他還真的在刺屍體，一邊刺還一邊罵罵咧咧。

  被他這個樣子嚇到的審配急忙看向袁紹，像是在用眼神說

  [這位腦子是不是有問題啊？]

  接收到信號的袁紹輕輕搖頭，示意不用管他，審配也就不再說話了。

  刺爽了之後，韓濮決定立刻回家去告訴韓系這個消息，好讓自己兒子也開心開心。

  確定他走了之後，袁紹才終於能和審配正常交流了。

  「這人的罪致死嗎？」

  「鬥毆致使他人重傷，罪不至死，考慮到這一點，我是先殺了他之後，才在他身上製造傷口的，也算是不讓他痛苦吧」

  「唉，這算是我袁紹欠他的了，審配，去打造一副最好的棺材，厚葬，再查清楚他家的情況，多送些錢財過去」

  「在下明白」

  交代完之後，袁紹又莫名想到了韓濮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相信了】

  袁紹不知道的是，現在他所想的，正是護衛詢問韓濮的。

  「老爺，你真的相信那人是兇手嗎？我總感覺他們是故意刮花那人的臉不讓我辨認的」

  護衛說出了自己的的看法，韓濮搖搖頭，神色略顯黯然

  「唉，是真是假不重要，重要的是袁紹既然這樣說了，那我也就只能這樣信了，民不與官斗，才能活的長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