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蔡、劉相交，匪徒講理

  「老爺，有客人到」

  「來者是誰？」

  「來人自稱是蔡邕」

  「蔡中郎？快快有請」

  「是」

  就像是昨夜所說，在袁紹會見韓濮的同時，蔡邕真的來找劉備了。

  「蔡邕拜見劉將軍」

  剛見面，蔡邕便立刻對著劉備沉穩一禮，劉備見狀急忙將其扶起來。

  「蔡中郎何須如此大禮，快快上座」

  「多謝將軍」

  「來人，看茶」

  待茶水上桌之後，蔡邕輕抿一口，然後說：「恕在下直言，劉將軍這茶葉有些許苦澀且味道平淡，但確實解渴啊」

  蔡邕並沒有阿諛奉承，反而是實話實說，對面的劉備也不生氣，只是有些尷尬的笑了笑。

  「在下前半生顛沛流離，對這些儒雅風流之事實在是不甚了解，本想著解渴就行，沒想到今日反而讓蔡中郎看了笑話了」

  「將軍言重了，這算是什麼笑話，普天之下有多少百姓家破人亡、顛沛流離，在下聽聞將軍此前雖落魄，但卻始終抱有一腔熱血，想要光復漢室，拯救天下百姓於水火之中，將軍的這番熱忱，對於黎明大眾來說，不正是最解渴的一口茶水嗎？」

  蔡邕言辭真切，把劉備說的都有些鼻酸了。

  「備能得蔡中郎如此賞識，頓感心田濕潤，喜不自勝！」

  「實不相瞞，在下此番前來，不是為了誇讚將軍，而是有事相求」

  「中郎請講，劉備若能夠辦到，定然竭盡全力」

  「在下想問問將軍，手下是否有一個叫做聞渡的人？」

  「確實有，蔡中郎應該還記得酒宴上的那個年輕人吧？」

  「當然，莫非他就是？」

  「正是，但他不是在下的部將，而是在下的好友，是長沙太守孫堅的帳下將軍，剛才已經向我辭行，回長沙去了」

  聽見劉備的解釋，蔡邕也有些驚訝。

  「那長沙距離渤海可是萬里之遠，他是為了什麼事情才會長途跋涉來此？」

  蔡邕提出疑問，劉備則是簡單的對他講了一遍荊州的情況，引得蔡邕連連嘆息。

  「原來是這樣啊，看來這天下是真的要大亂了，這也正是在下來找將軍的原因」

  「中郎請講」

  「在下是想要和劉將軍交好，做個朋友，將軍也知道，陛下與各個王公大臣先是遭受董卓之惡待，雖然已將其就地正法，但如今我等卻又身處袁紹的地界，不是在下不相信袁紹的為人，只是已經有了前車之鑒，所以在下不得不未雨綢繆啊」

  說到這裡，劉備也明白他的意思了。

  「中郎是害怕袁公會再行董卓之事？」

  「正是，雖然這麼說對袁紹會不公平，但在下是真的害怕了，害怕我的家人會再次因為我而受到危險，我知道劉將軍俠肝義膽，而將軍的兩位義弟更是有萬夫不當之勇，所以我才厚著臉皮過來，請求與將軍做個朋友，以護我家人周全」

  話畢，蔡邕直接起身，對著劉備九十度鞠躬施禮，對面的劉備猶如彈簧一般站起來，將他安撫坐下，然後開口道「中郎既然都已經這樣說了，那備也就不和你繞彎子了，實不相瞞，前不久陛下就和我談論過這個問題」

  「當真？」

  「沒錯，本來陛下是打算將冀州牧一職賜於我，想讓我藉此機會招兵買馬，以保漢室，但是我原本就欠袁紹人情，而陛下又在他治下，唯恐惹怒於他，再生事端，故而我才舉薦他做冀州牧」

  「想不到陛下小小年紀，便已經有如此智謀了，喜哉卻又痛哉啊……」

  蔡邕如今是百感交集在身，喜劉協有如此城府，卻又痛一個年齡不及雙數的少年郎竟要苟命於各種異心之中。

  「如今中郎親自登門拜訪，那備自然是願意和中郎做個朋友」

  「多謝將軍，日後如果有機會，我也會助將軍一臂之力，讓將軍能夠離開渤海，招兵買馬，迎接陛下返回國都」

  「多謝！」

  「那在下就先告辭了」

  「中郎慢走」

  在確定是聞渡之後，蔡邕馬不停蹄的返回家中，眼見蔡邕回來，蔡琰也是放下了手中的書籍，走了過去。

  「父親回來了」

  「琰兒，我剛剛去了劉備府上，已經證實了，那晚酒宴上的人，確實是聞渡不錯」

  「真的是他？那女兒倒是鬆了一口氣了」

  「琰兒此話何意？」

  「父親從小教我禮法道義，而他的言行舉止過於跳脫，大與常人不同，但父親也說過並沒有厭惡他的想法，因此女兒才會覺得鬆了一口氣」

  「琰兒，為父能問問你，為何對他如此在意嗎？」

  蔡邕並沒有像上一次那樣開玩笑，反而是相當正經的樣子，致使蔡琰不想草草解釋，踱步思考了一會，才回答說

  「女兒雖不常出門，但是卻也見過很多不同的男子，除了極少數像父親這般博學但又謙虛有禮的，剩下的要麼是讀了一些書就眼高手低的；要麼是不通音律卻又附庸風雅的；再者就是像韓系那種輕浮浪子。本來女兒覺得世間也就這幾種男人了，但是聞渡卻打破了我以往的認知，他自言不通音律、不懂詩賦，為人處世又很自由，他對女兒說過，無論什麼事情，如果不想做那就不做，人生短短數十年，不必讓自己委曲求全，他的言行舉止自然算不上是儒雅，也和像父親這樣的人大相徑庭，但與他熟絡之後，女兒完全沒有討厭他的感覺，反倒是覺得很輕鬆，所以女兒想和他交個朋友」

  蔡邕察覺到了蔡琰眼中肯定的目光，心中對於聞渡又多了幾分好感，結果卻再次忍不住調侃了一句「我的小女兒，不知不覺，也長大了啊……」

  眼見蔡邕又開始拿自己開涮，蔡琰直接是鼓起臉頰，嬌嗔的回擊他「爹爹，不是說好不拿我開玩笑了嗎？你要是再這樣，那我可就真不理你了！」

  見著自己的寶貝女兒如此決絕，蔡邕馬上就舉手投降了。

  「比較可惜的是，這次去劉府的時候，聞渡已經向劉備辭行回去了，不然我一定要邀他進府，好好攀談一番」

  「沒什麼好可惜的啊，他走之前已經和我辭行過了」

  「真的嗎？什麼時候的事？」

  「就在父親去劉府的時間，他就過來了」

  「不對啊，他要是來了，那剛剛我回來的時候，家丁怎麼會沒有向我稟告呢？」

  「那是因為他沒有走大門，護院當然不知道了」

  「不走大門，那他走的呢？」

  蔡琰指了指蔡邕身後的那面牆，說道「他直接就趴在這牆上跟我辭行的，他覺得走正門還需要等著通報，太麻煩了」

  聽著蔡琰訴說著聞渡的種種行為，蔡邕頓感頭疼起來了

  「太麻煩嗎……看來這位小友確實是生性自由啊……」

  而蔡邕不知道的是，當他因為聞渡害怕麻煩而苦笑的時候，聞渡真的遇見了麻煩……

  在某一處樹林地帶，一群人手持兵器，圍圈而立，被圍住的正是趕路的聞渡。很明顯他是被攔路打劫的團伙給盯上了。

  「各位，能不能讓條路，我急著趕路呢」

  聞渡手有王牌，自然不怕事，但也不想主動惹事，畢竟太麻煩了。而對面的匪徒卻不回答他的問題，就這麼圍著他……

  「我說各位啊，這大冷天的擱著杵著不是傻子嗎？能不能過，你們也給個反應啊……」

  詢問了兩遍，終於有人吭聲了。

  「你能不能過去，要看我們老大是什麼意思？」

  「那你們老大呢？」

  「已經派人去通知了」

  「要等多久？」

  「不知道，老實等著吧」

  「誒！我說你小子，態度能不能好一點啊？！」

  「要是平常百姓，我們壓根不會攔著他們，但是對你這種人，我們沒直接殺了你已經夠給面子了！」

  原本聞渡被攔在這裡，心情已經很不爽了，結果對方說話的態度還極其惡劣，那聞渡可就做不了好好先生了。

  立刻翻身下馬，一步一步靠近著他們，見此情形對方也是趕緊做好了戰鬥準備……

  「等一等！」

  已經在調動力量的聞渡循聲望去，自己右手邊的幾個人分開，從後面走過來了一個人，雖然穿著又厚又黑的衣服，卻還是可以看出來兩條胳膊上面的肌肉線條，身材高大，黑面虯髯，走到了聞渡跟前，抱拳施禮道「我兄弟若是衝撞了你，那我向你道歉，我們並不是想和你打架」

  看著對方對自己如此有理，聞渡也停下了手上動作，耐著性子詢問他「既然不想和我打架，那攔我幹什麼？要是想劫財，我身上也沒幾個子，不夠你們分的」

  「我們也不是為錢財」

  「不為錢不為命，那你想要什麼？」

  「我想要為我和我的兄弟們求個官路」

  對方說出官路倆字的時候，聞渡人都傻了。

  「不是，先不說別的，你們身為匪徒，殺了多少沿路而過的百姓，現在竟然對我說想要官路？是你們瘋了還是我耳朵出問題了？」

  聞渡話剛一說完，旁邊立刻就有一人跳出來反駁他

  「我們沒有殺過百姓，我們是講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