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

  徐音離開時關門的聲音很輕,以至於封池沒聽見,很晚才發現他已經走了。

  客廳里還有淡淡的藥酒味道,桌面留著一小片水痕,相比於徐音具有侵略性的闖入,這味道顯得十分不濃烈。封池把東西收拾乾淨,才看見自己放在沙發上的手機。

  他解鎖,有幾條消息跳出來。封池神色暗了暗,手指敲在鍵盤上回復了一句。

  第二天封池出門,看見徐音蹲在走廊里。

  他的左手已經包紮上,但依舊腫得厲害,看起來很痛。徐音看見他出來,笑嘻嘻地跟他打招呼:「早啊。」

  其實已經不早,都中午了。

  封池穿戴嚴實,戴著口罩和帽子,看都沒看他一眼,直接走向電梯。

  徐音見他不理自己,站起來跟了過去,蹲得時間太長讓他雙腿發麻,走路時一深一淺:「你去哪裡?」

  封池按下電梯下行按鈕,等著電梯下來:「不關你的事。」

  徐音扯著他的衣袖,幾乎是卑微哀求:「別去好不好?我受不了你跟別人那麼親密,我會崩潰的封池……」

  「你看我手機?」封池回頭看了他一眼。

  徐音連忙解釋:「我不是故意的,手機正好放在沙發上。」

  「所以你就看了?」封池異常冷靜地質問他,「你究竟還想窺探我多少隱私?」

  徐音垂著頭不說話了。

  電梯門打開,封池收回目光,正要走進去,就被徐音從後面抱住。電梯里有個準備下樓遛狗的小姑娘,看得目瞪口呆,小狗沖著他們叫了兩聲。

  封池掙了下沒有掙脫開,對抱著他的徐音冷淡道:「你沒完了是嗎?」

  「你別去,我真的受不了……」身後的人哀求他。

  兩人一時僵持著,電梯門快要緩緩關上,裡面的小姑娘小聲問:「那個……你們上不上來?」

  封池抬腳要走進去,徐音死死抱著他不讓。封池只好說:「我等下趟。」

  小姑娘有點尷尬地關上了電梯門。

  電梯門一合上,封池就用手肘撞在了徐音的側腰上,徐音吃痛,失神的片刻雙手被封池反鎖在背後。他左手還腫著,疼得含淚,卻還咬牙笑著。

  封池甩開他的手,摘下口罩:「現在你滿意了?」

  徐音又主動湊上來,離他的臉頰很近,彷彿想去親封池的嘴唇。

  「徐音!」封池躲開,帶有警告意味地喊了聲他的名字。

  另一邊的電梯又開了,裡面人很多,好奇地往外瞧了瞧,問他們上不上去。封池沒說話,徑直往家門方向走去,徐音小步跟上,電梯門才緩緩關上。

  他開門走了進去,看了眼門外的人,逐漸失去耐心:「徐音,我做過最後悔的事就是救了你。你告訴我,到底怎麼才肯放過我?」

  徐音低著頭,似乎在沉思:「你不要跟別人在一起。」

  「你以為沒有別人我就會喜歡你嗎?」封池道。

  「可是我真的受不了你跟別人親熱……」徐音陷入痛苦之中。

  封池忽而笑了下:「這是我的事,輪得著你管?」

  徐音要被逼得崩潰,他上前想要再次去抱封池,語氣有些激動:「……你是我的。」

  「學長跟我做好不好,我也可以。」

  話音剛落,封池掐住他的脖子將他摜到牆上。徐音卻不怕,帶著些許凄慘笑著:「不試下怎麼知道?」

  「我對男人沒興趣。」封池手勁很大,「尤其是你。」

  徐音抓著他的手臂咳了兩聲,想說話又說不出來,被人掐住命脈的滋味很奇妙,尤其當這個人是你愛的人時。

  封池見他憋紅了臉,才收回了手,靜靜看著他,似乎在等著看他還要耍什麼把戲。

  只見徐音勾嘴角笑了下,笑得迷人且魅惑,湊近在他的耳邊輕聲說:「隨便給你弄,行不行?」

  正當這時,封池的手機響了起來,他看了眼徐音,接了起來,是一個節目的製片人打來的。

  「喂,程姐?」

  「封大明星,最近忙什麼呢?」

  封池笑了,他對別人說話永遠那麼溫柔,只有對待徐音時冷漠:「在家裡歇著呢。」

  「你經紀人可是跟我說你可忙了,沒時間啊。」程姐開著玩笑。

  「這不剛拍完戲回來嗎,對了,還沒問程姐你怎麼突然給我打電話?」

  「還不是因為你經紀人說你忙得很,沒時間上我們節目,我就乾脆直接自己給你打電話問問。」程姐說,「行,我不繞彎子了,是這樣我們有個選秀綜藝節目……」

  封池聽著,手指輕點著手邊的木板,發出「篤篤」的敲擊聲。徐音對他們的話題興趣缺缺,趁著封池打電話的時候跪下來。

  反應過來的封池猛地倒吸了一口氣,捂住話筒壓抑著聲音問徐音:「你做什麼!」

  還沒等到徐音說話,電話里就傳來了程姐的聲音:「怎麼了嗎封池?」

  徐音得意地笑了,繼續埋頭在他腿前。封池的手大力抓著他的頭髮,但仍阻止不了來自徐音的挑逗,深色的布料上洇了一片水漬。

  「大概就是這樣,我覺得你來當評委挺合適的,先不說你人氣高,來給我們助陣肯定沒問題,而且你本身就是歌手出身……」

  封池呼吸有點重,保持著平靜打斷她的話:「程姐我知道了,我會考慮一下的。」

  不等那邊再說什麼,他先掛了電話。

  徐音還在賣力。

  封池一腳踹在他的右肩膀上,徐音向後仰去,手在空中試圖抓住點什麼,但看見封池深色的眸子,就知道沒有希望。

  那雙眼睛是冰冷的,薄情的,帶著一絲厭惡的。

  最終徐音倒在地上,他下面是一塊柔軟的地毯,所以摔得不算很疼,倒是肩膀被踢得不輕。

  封池走近,用腳尖碾在他的胸口:「你就這麼賤?!」

  徐音沒有打算反抗,躺在地上望著他的眼睛。他嘴邊還帶著淡淡的笑,飄落在額前的髮絲凌亂,臉上的表情竟然讓人有那麼一刻動容。

  封池用另一種情緒來掩飾,碾下去的腳尖更加用力。

  被罵的人絲毫不在意,虔誠且認真地親吻了下他的鞋尖。

  封池沒想到他這麼不要臉,有些慌亂地將腳從他身上拿走,徐音爬起來又去討好他。縱使封池厭惡他,身體卻向來誠實,很快有了回應。

  「滾開。」再一次,封池抓著他的頭髮將他甩開。

  徐音被弄疼了,理了理自己額前的碎發,好顯得不那麼狼狽。他看見封池輕微起伏的胸膛,逐漸沉重的呼吸,挑起一個漂亮且無辜的笑:「學長不會是怕會對我有反應吧?」

  被戳中心思的封池眯了下眼。

  徐音湊近去吻他,封池側過頭,只被碰到了側臉,接著又聽見他危險的聲音在耳邊輕聲蠱惑:「我說真的,隨便讓你弄,你不要碰別人好不好?」

  封池咬著后槽牙,眼裡有恨意。他發瘋似的想要報復徐音,想讓他痛苦,讓他長教訓,讓他再也不敢這麼挑釁自己。他是受害者,徐音才是加害者,該陷入無限困擾沼澤的是徐音。

  他要他也痛苦。

  他想要什麼,他就給他,加倍十倍百倍地給他。

  徐音是被大力扔在了床上,柔軟的床墊凹陷下去,他還沒從這場柔軟的夢裡反應過來,封池已經用皮帶束縛住了他的雙手。他從沒想過自己肖想已久的事會這麼疼,彷彿進去的不是肉,是把刀,是利刃,一寸一寸割開他的皮肉,由下而上捅進他的心臟。

  是他自己說的,給他隨便弄。

  徐音拚命想著,這個人是他的封池,是學長,是他追隨了這麼多年的人,似乎就沒那麼疼了。甚至在心理上湧出一股莫名的快感。

  他始終咬著牙在笑,快疼昏過去了還在等著封池施捨給自己一個吻。

  可惜沒有。

  ……

  一個不怎麼愉快的開始,過程和結果都很慘烈。徐音勉強從床上爬起來,他出了很多汗,身上還是血,黏黏糊糊的,鈍痛陣陣,移動艱難。

  封池依舊穿戴整齊,坐在床邊,此時冷靜得如同一個旁觀者。

  徐音移過去抱他,聲音干啞著小聲抱怨:「你這麼狠,怎麼會有女孩喜歡跟你上床啊。」

  「下次輕點好不好?」沒有得到回應的徐音像個自言自語的瘋子,「真的好疼。」

  封池冷冷道:「出去。」

  徐音低頭看看自己,他的襯衣還好好的,腿上的清淤就顯得有點慘了:「這樣怎麼出去?會把地毯弄髒的。」

  封池沒說話。

  徐音笑了,下床一瘸一拐走進浴室。

  房間里的味道濃重得充斥著人的鼻腔,讓人有點噁心。封池開了窗透氣,把髒了的床單直接團成團扔進垃圾桶里。

  他並沒有在報復徐音這件事上得到半點預想中的快感,封池開始有點慌,因為在剛才的過程中,身體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滿足。

  他年少成名,這些年苦心經營著陽光溫柔的人設,不能有緋聞,不能交女朋友,更不能擁有最普通的生活。幾乎人人都認識他,時刻都要端著,要顧及形象,活像個花瓶,稍一不留心就會摔個粉碎。

  就連在床上也要符合自己一貫的人設,要耐心體貼,多情溫柔,在適當的時候親吻對方,彷彿一道寫好的程序,他只需要去執行。開始是為了生理需求,當時間久了就只剩下了累。

  第一次體驗到痛痛快快,竟然是在這個他厭惡至極的人身上。

  聽著浴室里嘩嘩的水聲,封池心裡覺得煩躁,從床頭拿出一支煙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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