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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4 章

  趙梨子是個相當聰明的人,有時候長卿都得感嘆,人聰不聰明真是天生的。上輩子她便不夠聰明,這輩子只是學會了堅持自己的主見,另外努力生活而已。好歹多活了二十幾年,比尋常人強一些是正常的,但趙梨子不同,趙梨子是真的聰明,並且敏銳。 

  趙梨子幫著鄭家另尋了一處宅子,二進的宅子,不大,卻足夠鄭家人居住,離以前鄭家住的地方不遠,周圍各種生活設施齊全,連宅子里的傢俱都預備好了。趙梨子道,「是我從當鋪淘來的,比全部置新的便宜,普通的老榆木。這宅子不大,也比正經的二進宅子要大了,其實原本是要蓋三進的,後來這家人錢緊就一直沒蓋後面的罩房,留出這一片空地,桃杏李樹都種了幾株,將來省得買果子了,春天開花也好看,還有這菜地。前頭主家把菜收走了,明年再種些菜蔬,自己吃也方便,還不浪費地方。這口井裡的水也好吃,這衚衕就叫甜井衚衕,因得水好,好幾家做豆腐的,人們也常叫豆腐衚衕。這一片住的多是林氏族人,算是書香家族,雖無高官顯宦,子弟也多是念書的。前鄰林太太家的公子去歲中了秀才,如今在府學念書,定的親事就是卿妹妹二舅家的閨女。鍋碗瓢盆的東西我也買了些,我這眼界,也不會瞧上等貨,就是尋常家用的東西,貴在實惠。這院子的房租都談好了,一個月一兩三錢銀子,您看可還妥當?」 

  鄭太太簡直不知說什麼好了,問,「比我們先時租的院子還要便宜許多,不會叫人家虧了吧?」 

  趙梨子笑,「鄭大人是宦遊在邊城,租宅子時難免叫人欺生了。這處宅子因是熟人介紹的,而且,他這宅子說是三進院,少一排后罩房,要說是兩進院子,也不合適,故此價錢上就便宜些。我是想著您家人口不多,才定了這處宅子。」 

  鄭太太忙問,「想來置辦家什也要許多銀子,你別與我客氣,這宅子很是不錯,你又為我們跑前跑后,辛苦的很,怎能叫你賠上?」 

  趙梨子也並未客套,一笑道,「屋裡這些傢俱是舊的,共是三兩八錢銀子,鍋碗瓢盆沒多少錢,五錢銀子也盡夠了。被褥枕帳之類,是卿妹妹叫家裡丫環趕做的,因做得急,針線粗些,好在實惠,用的是她家庫里的普通棉料,您要實在要給錢,一共用了十來匹料子,我問過她了,攏共二兩銀子。您一共給我六兩三錢銀子就是了。至於房租,今天屋主就過來,一會兒他來了,打發人與他去牙行立了租賃契約就是。」 

  鄭老太太笑,「你才多大,就這樣的機伶。」 

  趙梨子笑,「不瞞老太太,我是在外頭跑慣了的,大事做不來,這些瑣碎小事再沒問題的。再說,鄭大人這樣的好官,就是我也敬仰的了不得,能跑跑腿,也是我的榮幸,就盼著鄭大人多為咱們平民老百姓說話,這樣貪官少了,咱們的日子也好過了。」 

  趙梨子年紀正是半大不小的樣子,他本就能言善語,將鄭老太太、鄭太太哄得樂呵呵的,鄭太太細軟還是搶救出了一部分的,將銀子稱給趙梨子,道,「有勞你一塊兒把銀子給趙姑娘,就說待我家裡安置妥當了,再過去尋趙老太太和趙太太說話。」 

  趙梨子笑應,恭恭敬敬的收下銀子,便告辭了。 

  鄭家婆媳看這樣樣齊全的屋子,心下都覺著閨女這朋友交得好。能幫鄭家的人有許多,可是君子之交淡如水,鄭家並不希望接受太多的恩惠,尤其在銀錢上,鄭大人是清官,便要格外注意。 

  趙梨子回去跟凌氏把事情說了一遍,將二兩銀子給了凌氏,凌氏笑,「鄭太太實在太客氣了。」 

  趙梨子笑,「鄭大人為人清廉。先時咱們請鄭老太太鄭太太過來養病,所謂朋友救急莫過於此。如今鄭老太太鄭太太身子都好了,自不希望平白接受饋贈。嬸子就收著吧,鄭大人便是這樣的脾氣。」 

  凌氏便收了,問梨子,「你這樣天天在外擺攤,天氣越來越冷了,要不要租個鋪子,也暖和些呢。」 

  趙梨子笑,「這我得跟先生和卿妹妹商量商量,我一個人拿主意不合適。」 

  凌氏道,「如今你叔的官也升上來了,何況包子鋪你是做熟的,去商量商量吧,若是銀錢上短了,我這裡還有一些。」秘方也在,人也在,趙梨子的確是個機伶人,做生意的好手,凌氏是盼著他能重開鋪子的。 

  趙梨子笑應了,凌氏是個和氣人,不過,他做生意,還是要同趙長卿蘇先生合夥。 

  趙長卿倒不擔心開不開包子鋪的事,反正趙梨子比她眼光好,什麼時候適合重新開張,趙梨子自己心裡有數。重陽節前,趙長卿請趙梨子吃飯,她還親自下廚。 

  趙梨子不停的跟蘇先生打聽,「卿妹妹這是有什麼事對我說還是怎地?我心裡怪不安滴。」 

  蘇先生笑,「這有什麼不安?」 

  趙梨子朝蘇先生擠股下眼,「怕卿妹妹先禮後兵唄。」 

  蘇先生笑,「你再這樣油嘴滑舌可就成油條了。」 

  「現在做小生意,當然要油嘴滑舌。等什麼時候發了財,做了大掌柜,該端的架子也得端起來。」趙梨子笑嘻嘻地,看蘇先生縫衣裳,趙梨子道,「以後別弄這些綉紋啊什麼的,我天天在外頭賣包子,不用這麼講究。」 

  蘇先生挑眉,「我說這是給你的嗎?」 

  趙梨子煞有介事,「不給我,難道給阿白弟弟的?他現在一個大子不賺,哪裡配穿這麼好的衣裳?窮書生窮書生的,哪怕是先生做給阿白弟弟的,我身為兄長,也不能給阿白弟弟養成窮奢極欲的機會啊!不如先給我穿,我穿舊了再給阿白弟弟,他便明白艱苦樸素的道理了!」 

  蘇白氣的,「我不穿舊衣裳也能明白!」 

  趙梨子裝模作樣的說他,「師兄在說話,你敢插嘴!規矩都學哪兒去了?不像話不像話!明天跟師兄去賣包子吧,我發你零花錢。」 

  看趙梨子老油條的模樣,蘇白簡直無語了,常被老娘欺負就罷了,現在連梨子也要欺負他好脾氣。蘇白說,「你既自認是師兄,尊老愛幼難得不懂,得事事禮讓才是做師兄的本分。」 

  趙梨子道,「孔融讓梨知不知道?」擺擺手,「真是再不能慣著你們這些小傢伙了。」 

  蘇先生咬斷線頭,招呼道,「梨果,過來試試看。」 

  趙梨子蘇白的表情就不用說了,齊刷刷的瞅著梨果,梨果慢吞吞的問蘇先生,「先生,不會被報負吧?」 

  蘇先生威武道,「誰敢報負你,我揭他們的皮。」 

  梨果放心的進去換新衣裳了。 

  梨果有一種生來的淡定沉穩氣質,譬如,趙長卿帶著丫環端菜過來時,趙梨子同蘇白正以各個角度對梨果展開精神上讚美,蘇白說,「果子你穿這衣裳太合適了,一看就是給你做的。」 

  趙梨子便道,「果然不愧是我趙梨子的弟弟啊,瞧瞧這身板,這面貌,這人品,也只有蘇先生縫的這衣裳才配得上了。好!好好穿吧!這衣裳里一針一線都縫進了先生對你濃濃的愛護之情啊!」 

  趙長卿硬給這話麻的抖了兩抖,道,「你們少作弄梨果。一個個的,湊在一起就沒好事。」 

  梨果笑,「先生給我做了新衣裳。」 

  趙長卿點頭,「好看。明年你就考官學了,以後穿戴是不能隨意了,我那裡已經做好了荷包,一會兒給你拿過來,你記著戴。」 

  梨子幾乎要嚎啕了,拉著趙長寧問,「我是沒梨果生得好,還是不如梨果會說話。我堂堂七尺男兒擺在這兒,怎麼先生和卿妹妹就對我視而不見哩。」 

  大家笑了一回,趙長卿令丫環擺上一大盤子酥炸麻雀,接著又是幾樣小菜端出來。趙長寧問,「姐,這麼半晌不下的,怎麼弄這許多吃的?」 

  趙長卿道,「原是請梨子吃的,你們是順便。」 

  梨子頓覺臉上有光,道,「還是卿妹妹記得我,下回來哥哥給你買糖吃買花戴。」又問,「街上買的麻雀嗎?」 

  趙長寧道,「不是,我姐早上射的。」說到趙長卿的武功,趙長寧羨慕的恨不能流口水,趙長卿弄一把飛蝗石,每天射麻雀,射得麻雀都不敢大從他家房頂上過了。 

  梨子也是會一些拳腳的,讚歎,「卿妹妹如今竟有此神射功夫。」他以為是趙長卿用箭射的。 

  「小意思。」趙長卿並未多解釋,笑,「你嘗嘗今天的菜。」 

  趙長卿手藝早便很不錯,趙梨子一吃便說好,他為人聰明,當然明白趙長卿不是平白的請他吃飯。先吃了只炸麻雀,酥脆滿口,趙梨子道,「是用咱們的料方腌的吧?妹妹做出來的格外好吃,這火侯也好。」 

  趙長卿遞給他一杯水,「漱漱口,再嘗嘗素菜。」 

  趙梨子大的見識沒有,嘗個菜還是能分出好壞的,道,「可是加了雞湯?」別看他家裡不富裕,往常做滷味,肉湯有的是,用肉湯炒菜,菜也極外味兒好。 

  趙長卿道,「這種最嫩的小青菜,往鍋里一過就得撈出來,不能放水,放湯便成了煮菜,不脆了。」 

  「那用的是雞油?」 

  趙長卿搖頭,聽趙長寧說,「管他放什麼,反正挺好吃的。是我姐新弄出來的一種調味粉,現在廚下都在用。」 

  趙梨子十分有興趣,「什麼樣的新調料粉,攆成末的不成?」 

  趙長卿叫蘇白、趙長寧、梨果、趙長宇吃著,她與蘇先生、梨子去裡屋說話,道,「先時咱們的調料方子雖好,卻是要泡在水裡用泡出來的調料水來調餡,多有不便。我跟先生想了許久,便琢磨著把幾樣調料按份量稱好,再碾成細末,配在一處,這樣腌東西更加便宜。至於炒菜用的調料粉,是偶然想出來的。許多菜加一點雞湯更鮮,但也有很多菜要快炒的不適合放高湯,這是另外配的一料,炒菜熟了的時候放一點,或是做湯做面放一些,提味兒用的。」 

  趙長卿從食盒下層拿出兩個黑瓷罐,遞給趙梨子,「你看看。」 

  兩罐皆是細粉,完全看不出是什麼,味兒大不一樣,一樣味兒熟的是他們以往配的包子料方,另一味極鮮的應是趙長卿新配出來的。趙梨子道,「這以後要是做包子倒是方便多了,我直接用這些調味兒就好。」 

  趙長卿道,「你先用這個試一試,看包子賣得如何?若是包子生意依舊好,以後咱們就不賣包子了。」 

  「那賣什麼?」趙梨子腦中靈光一閃,立刻道,「妹妹是說,以後賣這種調料粉?」 

  「對。」趙長卿道,「咱們的包子既然惹得朱家包子鋪都眼紅,可見料方是好的。想來不只是朱家眼紅,不知多少人眼紅,到時咱們賣這料粉。城中大小的吃食鋪子多了,何況,咱們這料粉也不只是包子餡里能用,腌肉腌魚炒菜燉肉做湯做面都能用。」 

  趙梨子聽得心怦怦直跳,道,「這,這麼說,就能把朱家包子鋪擠倒了!」 

  趙長卿道,「暫時還不成,要有一個更大的靠山,才能保住咱們這配方,這生意才做得長久。」 

  趙梨子問,「妹妹是想找誰?」 

  趙長卿道,「我也還沒想好。我們既然要做長久生意,就必然要找一個靠得住的人才成。」 

  趙梨子也沒好主意,道,「妹妹先把這兩罐調料粉給我,我先去試試,若是人們吃著依舊對味兒,咱們再尋個合適的山頭。」 

  待三人把事情商量好了,梨子想出去再吃幾隻炸麻雀,結果看幾人把盆子碗都打掃得精光,趙梨子氣道,「你們眼裡還有我嗎?啊!啊!啊!」一個照腦袋抽了一下子,抱著調料罐走了。這群不知道體貼兄長的傢伙! 

  趙家門第有限,實在不認識什麼高官顯貴,認識的最顯貴的人家就是朱家了。 

  可是,趙長卿不是很樂意同朱家做這樁生意。這話聽著有些大,還趙長卿不樂意,你知人家朱家樂不樂意呢?其實話不能這麼說,這年頭,商人地位低微,想安安穩穩的做生意,沒靠山是不成的。所以,大部分商人都會選擇送乾股的方式尋個靠山,求個庇護。這也是老規矩了。朱家在邊城頗能說得上話,也有不少商家跟朱家關係不賴,求得朱家庇護罷了。 

  趙長卿不想同朱家合作,是深知朱明堂與袁氏的性子,馮簡先時為奪她鋪子的秘料配方能那樣算計小梨花,當時趙長卿同趙老太太去朱家請安,袁氏還罵過馮簡幾句。可是,上次趙長卿去朱家請安,眼見馮簡同袁氏的陪房管事有說有笑,頗是親密。袁氏好財,當然,天下人誰不好財,但,好財好到轉眼再同馮簡這樣的小人來往,人品就不甚可靠了。 

  但,除了朱家,還有誰能合夥呢? 

  趙長卿心裡的確有個好人選,只是不知人家願不願意,或者待鄭妙嘉回來之時跟鄭妙嘉打聽一二。 

  不待鄭妙嘉回來,李睿的大掌柜就上門了。 

  趙長卿並不認得李掌柜,因她在凌氏屋裡說話,才知道了。 

  李掌柜帶了厚禮,頗是客氣,道,「小人消息閉塞,如今才知道貴府老爺救了我家東家,接到東家的傳書,小人特意來致謝。」 

  凌氏有些懵,道,「我家老爺沒救過李公子啊?」 

  李掌柜忙道,「太太有所不知,小人鋪子里的生意是宋縣君同我族兄合夥開的,宋縣君是大股東,自然就是小人的東家。」 

  「宋縣君?是宋姑娘嗎?」凌氏問。 

  「是啊。」李掌柜與有榮焉,笑,」宋縣君遭逢大難,也算與國有功,回帝都后被陛下賜了貴女爵位。就是宋縣君的父親,宋侍郎,因救駕有功,被封了一等子爵。」 

  凌氏一聽才明白了,道,「阿彌陀佛,這是好人有好報啊。」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說的就是宋家了。當然,宋家好,她家裡也好。 

  李掌柜道,「是啊,趙百戶救了宋縣君,宋縣君心裡頗是感激,當日因是在邊城,無可厚贈。後來宋縣君特意寫信過來,吩咐我備厚禮過來謝您。您可千萬別推辭,這都是宋縣君的心意。」 

  凌氏客氣道,「這有什麼好謝的,原就是我家老爺的職責所在。」 

  李掌柜笑,「於百戶大人是職責所在,於宋縣君便是救命之恩了。說來也是咱們兩家的緣分,先時族兄帶著我來邊城做生意,還是趙姑娘幫我引薦了貴鋪子里的掌柜,後來這生意方漸漸做開來。如今我就要回帝都,這也是特意過來給您請個安。」 

  凌氏微驚,「你家生意素是極好的,怎麼突然要回帝都了?」 

  李掌柜道,「如今邊城與西蠻不允行商,日後還不知怎樣,族兄來信叫我回帝都再做理論。鋪子留著無用,這就要關了的。我來也是想問問,先時趙姑娘包子鋪點心鋪的事我也聽說了,只是我消息不甚靈通,聽說時就晚了,沒能幫上什麼忙。如今我那鋪子位置也還好,我是預備盤出去的,若趙姑娘想再重整生意,我低價盤給您,也是咱們兩家的交情了。我們跟西蠻的交易很受影響,趙姑娘的包子鋪果子鋪都是人們常吃的,若做得好,利也不小。」 

  趙長卿從未這樣順遂過,當真是瞌睡便有人送枕頭,她微微一笑,「真是碰巧了李掌柜過來。其實我心裡倒有個念頭,不知妥不妥當?若李掌柜便宜,咱們單獨說幾句話如何?」 

  李掌柜心說,邊城的女孩子就是膽子大,直接要求跟他個大男人單獨說話。 

  好吧,他也沒什麼不願意的,這麼花朵樣的女孩兒要跟他單獨說話,多說一會兒才好呢。 

  李掌柜被趙長卿請到蘇先生的院子,蘇先生正在教梨果念書。梨果這孩子素來專心,只瞟了李掌柜一眼,並未多理會,繼續看自己的書。趙長卿請了李掌柜在小廳喝茶,並同蘇先生介紹了李掌柜的身份。 

  李掌柜聽說蘇先生是趙長卿的女先生,連忙施了一禮,客氣的很。趙長卿便直言了,「李掌柜既聽說過我包子鋪的事,想來對其中原由也一清二楚的。」 

  李掌柜嘆道,「行商就是這樣,明的暗的一起來,趙大掌柜雖是女流,其手段本領我亦是非常佩服的。只是遭此不幸,難免叫人唏噓。」李掌柜沒那麼刻板,他行商之人,聽說過小梨花兒的能幹。這樣能幹的女人,逼到她走投無路,真不能算小梨花兒的錯。 

  趙長卿問,「我家的包子,李掌柜吃過嗎?」 

  李掌柜自然是嘗過的,道,「說句老實話,與朱家包子鋪的包子不分伯仲,各有所長。」 

  趙長卿道,「先時的包子料配方,因攜帶不便,被我改良了,現在做成調料粉,不論是誰做包子,只要放入這種調料粉便能調出先時我家包子的味道。現在即使重新開張,我也不想賣包子,倒是想改賣這種調料粉。李掌柜覺著,這生意可做嗎?」 

  李掌柜對於飲食不大了解,聽趙長卿的話不禁問,「有這樣好的調料粉,那照趙姑娘這樣說,只要買這種調料粉,不是人人都可以做出先前你們做的那種包子么?」 

  「對。」趙長卿笑,「李掌柜不要多心,我不是為了跟朱家打什麼擂台,我是正正經經的想做這生意。李掌柜你是生意場上的人,在邊城這好幾年,尋常事也瞞不住你。先時若不是我爹官職被降,馮簡不見得敢對小梨花兒下手!生意要做,也得有靠山,我家門第尋常,哪怕現在能壓住馮簡,可這世上有的是比馮簡更無恥的人。生意若要長久,一個可靠的合伙人是必不可少的。如今你要回帝都,朝廷的事我不大懂,但想著李公子的消息總是靈通的,他既然叫你回去,且連鋪面都處理掉,想來邊城與西蠻禁商不是一年兩年能了的事。這邊貿不開,恐怕你不會再回到邊城來了。」 

  「你在邊城這幾年,不是庸庸碌碌,這幾年官場商場的關係你都跑開了,這樣離開邊城,再重打天下,李掌柜的本事是無庸置疑的,有本事的人在哪兒都有本事,我只是可惜這幾年你在邊城的拼搏罷了。」 

  在商言商,李掌柜笑,「若是趙姑娘擔心沒靠山壓不住生意,聽說您家與朱家是至親,朱家在邊城是顯赫人家,這事想來趙姑娘是不愁的。」 

  「李掌柜也知我與朱家是至親,我這人雖不大聰明,起碼腦子不算太笨,我同李掌柜開口,李掌柜猜我之前有沒有考慮過朱家呢?」趙長卿反問一句,復又道,「我跟李掌柜來談這生意,不是湊巧。要說湊巧,只是湊巧李掌柜今天過來。我見識不比你們在外頭跑生意的人,只是想著,合夥做生意,品性最是重要。我不大了解李掌柜的為人,不過我同鄭姐姐鄭哥哥相熟,知道鄭御史的清廉名聲,聽說李公子的父親同鄭大人交好,我信得過李公子的品性。所以,才敢想與你合作。其次,我聽說李公子在北涼、沿海都有生意,我只是在邊城而已,依我的能為,鋪不了這麼廣的路子。若是李掌柜嫌我這生意小,我就不敢開口了。」 

  李掌柜溫聲道,「世上沒有小生意。」 

  尋思了一回,李掌柜問了件八竿子搭不著的事,道,「我聽說當時馮簡要趙掌柜的弟弟歸還那一萬兩欠銀,是趙掌柜變賣鋪子家當湊了一萬兩。」 

  「我們本就是合夥做生意,銀子賠了還能再賺,人總比銀子值錢。」趙長卿道,「這是應有之義,何況,有所為,有所不為。就是傾家蕩產,我也絕不會在那種情況下賣秘料配方。」 

  李掌柜此時方覺趙長卿有些與眾不同,他是生意人,自然知道要同什麼樣的人合作才是上上選,起碼趙長卿不算沒良心。李掌柜總算給了句痛快話,道,「既如此,這生意不是一下子能談成的,我得先看東西有沒有趙掌柜說得這樣好用。」 

  趙長卿道,「具體怎麼個談法我就是外行了,若李掌柜有意,什麼時候我叫梨子去尋你。你跟他談。」 

  李掌柜一笑,「如此大善。」 

  兩人約好時間,李掌柜便起身告辭了,趙長卿並未遠送。 

  待李掌柜走了,趙長卿方問蘇先生,「先生,你看李掌柜如何?」 

  蘇先生道,「李睿還是可靠的,若能談成自然不錯。只是我們這調料粉一賣,朱家包子鋪必然深為忌憚,不知要出什麼招了。我就擔心李睿是遠水解不了近渴。」 

  趙長卿道,「不怕,我聽李掌柜說,宋侍郎因救駕之功被賜子爵,就是宋姑娘也被封了縣君的貴女爵位。李掌柜先時同西蠻做生意就做得八面玲瓏,非有他這麼個人我們生意才能長久。何況,調料粉必竟是小物,現在與西蠻貿易禁止,只在邊城賣也賺不到幾個錢,想賺大錢就得把生意鋪開了做。」 

  蘇先生一笑,「小物不一定賣不上價錢,要知道,鳳武帝時期,剛剛在海外尋得胡椒時,這種小東西賣得比黃金還貴。」 

  趙長卿笑,「只看談不談得攏了。」 

  「待梨子回來,咱們再具體的商議商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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