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衡夜
,輪迴仙主
大荒都城邊緣的一座普通客棧外,三道黑影在黑夜中一晃衝進了房間之中,三個人明顯都喘著粗氣,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當成刺殺沈南的刺客追過,總之還好回到了安全的地方。
「不知道為什麼,自從跟上林軒那傢伙,這種偷偷摸摸的事乾的越來越多了。」其中一個人放下兜帽,赫然是武巒。
另一個身材嬌小的同樣放下兜帽說道:「那你還不是跟著他來了?真的就是為了那點錢嗎?要不是林軒給你保證,我才不會相信你呢。」
「啊小水,客棧的人忘了給我要的夜宵了!」易小山似乎沒聽見他們說話,一個人無能暴怒著。
「你下樓問問不就行了,瞎叫什麼?」易小水看上去一樣憤怒,很不客氣地一巴掌拍在哥哥的腦袋上。
「也不知道城裡那些人在做什麼,」武巒給自己倒了一杯熱茶,皺著眉頭說道,「不知道是不是和白天武會樓的事情有關。」
「放心吧,林軒他不是去了嗎?他肯定知道,再說了也不是交給我們的任務,他讓我們去打探的消息不也搞得差不多了嗎?」易小水咂了咂嘴說道,突然又反應過來,「誒,話說都是巡使,為什麼我們要聽從他的命令啊喂!」
「現在才反應過來,太慢了吧!」易小山忍不住吐槽道,「還不是你,在林軒分析的時候點頭點得跟小跟班似的,順便就被安排了吧!」
武巒懶得參與這對兄妹的爭吵,回想起打探到的線索喃喃著:「昆木組織……郝雲么,看來這事跟曹明崧確實脫不了關係。」
……
嫣語樓內。
「我雖然一直以來都如同閑雲野鶴般闖蕩江湖,甚至都很少在大荒都城之中停留,但我畢竟還是身負爵位,」青年略顯隨意地坐在雅間的矮案旁說道,「所以我很早就收到了穀雨酒宴的請柬,你如果作為我的護衛前去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說著說著自稱為蕭望月的青年就舒舒服服的伸開了腿腳,就算是出身荒野莊子的林軒在此時此刻都保持著跪坐的姿勢,好歹從小到大父母還有梵叔也教過他那些禮儀,甚至可以說長輩對於禮貌禮儀的教育在林軒身上還算成功。
不過你看看這個蕭望月的姿勢,直接一個側躺在矮案旁邊,伸展腿腳就像是在自己床上似的,環顧四周問都不問就拾起秦然的那杯酒一飲而盡。若是趴在這的是那個沈南,在面對基本上與他同等身份的同輩面前也不會如此失禮,他都曉得在外面也得稍稍保持點形象才好。
現在跟我說眼前這種絲毫不懂禮數的傢伙居然在朝堂之上還能身負爵位?
林軒想想都覺得陛下一定是瘋了。
「不過我也沒辦法說人家什麼就是了。」林軒雖然滿腦子的槽想要吐,但是看看自己的儀態他還是忍住沒說。
林軒小心斟酌了一下才開口說道:「雖然你這麼說了,我還是想要確認——」
「啊啊,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別看我這份樣子,我可是貨真價實的朝廷供奉的侯爺,」蕭望月揮了揮他的大手打斷了林軒的話說道,「雖然朝堂之上可能我的名字不大會被提及,但我在同輩當代高手之間應該也算挺出名的,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我,我是衡夜侯。」
衡夜侯?
林軒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他初來乍到認識的人少,雖然在清天宗駐地瀏覽了一遍大致情況,但他的記性顯然還沒有到過目不忘的地步,不過很快林軒便想起來雲疏月在向他詳細介紹的時候曾經提過一嘴這個名字。
「想起什
么了?」衡夜侯咧嘴一笑。
「確實聽說過,你的實力很強,」林軒一下子緊張起來,「比先天境界荒山弟子最強者王或還要更勝一籌。」
他可是確確實實見識過王或究竟有多強。在楠木山以及雲牙廊道之後,林軒自認或許在技巧上還比秦然要差一些,但是具體戰力上絕對勝過秦然,天相樓的榜單也很能說明這個問題了……只不過如果要對上王或,林軒就算全力催發羽翼也沒有絕對把握,然而這個衡夜侯比王或還強,恐怕並不是如今他所能敵過的對手。
並不是他控制欲太強,在大荒王朝這種地方,他並不喜歡在場有人的實力超過他太多,尤其是在武會樓已經深深體會過這種絕對的無力感。
「王或啊,那確實是個不錯的對手,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登上騰龍榜三十,我還比他年長几歲卻只比我低一位,倒是令我慚愧,」衡夜侯哈哈大笑著說道,轉著眼珠子津津樂道起來,「話說起來這兩年才嶄露頭角的雲疏月小姑娘也很厲害啊,一直默默無名一卻爆發驚人……那兄弟你呢?」
「比你要稍微差些。」林軒可不會直接自爆,讓對方從排名知道自己的真實姓名身份,只是給出了大概的回答。
「是嗎?現在大荒都城之外的天才也是不少啊,難怪兄弟你也能進楠木山啊,」衡夜侯拍著大腿哈哈笑道,「等以後有機會了,不如咱倆也出去玩玩,我可知道不少好地方,到時候帶你玩個痛快!」
聽著衡夜侯洪亮的大嗓門,林軒不禁眯起了眼睛。
到底在笑什麼啊這傢伙?我跟你認識嗎?自來熟嗎你?這傢伙是傻子嗎?看樣子這傢伙還挺把天相樓的榜單放在心上的,是個一心修行的武痴?
看不懂……表現得越精明的傢伙林軒倒是覺得越好看透,像是東方晨宇或是眼前這個衡夜侯這種憨憨風格的傢伙,林軒反而越看越迷……一個個的真是都會扮豬吃老虎。
好像他自己也這麼干過……這招確實吃香就是了。
「所以你堂堂衡夜侯,為什麼要幫我?」林軒鄭重地問道。
和往常一樣,他必須要確定對方是友是敵。
當然,秦然看到衡夜侯沒有做出什麼太過激的反應,林軒能夠先做出應該不是敵人的判斷。
衡夜侯逐漸收起了那放肆的笑容,彷彿看不見一旁的秦然似的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了下去,沉思片刻才開口道:「我啊,你看看也知道,不像是那種會為朝堂做出貢獻被封侯的傢伙,我是真心不喜歡朝堂上下那股到處算計的風氣,最討厭的就是朝堂上下攪弄風雲的詭士,我身上的爵位也不過是我從小時候就戰死沙場的老爹繼承來的……我最喜歡的就是在闖蕩江湖,然後義字當先的江湖熱血!」
衡夜侯跳起來擺了一個自以為很帥的姿勢。
林軒更加一定確定以及肯定了這貨絕對就是個傻子。
「但是……有一個人除外。」一旁的秦然低聲喃喃著,不知道是不是在自語。
砰!
根本沒允許林軒反應過來,衡夜侯手中的酒杯就沖著秦然擲了過去。按照秦然的反應速度這完全沒帶有源氣的一擊根本就打不中,但秦然沒有多,被淋了一臉的酒。
「這……」林軒一驚。
「不要在意他,我又不是在和他說話,」衡夜侯一臉厭惡地說道,「不過他也算沒錯,有一個人除外,就是太子殿下。」
林軒有些驚訝,但驚訝的原因確實自己聽到這些並不感到驚訝。他也能開始理解太子殿下當
初究竟是有多受朝廷朝臣的欣賞和尊敬了,就算是衡夜侯都甘願為友。
「我以前還幫著太子殿下去打探江湖消息來著,沒想到像他那樣的人竟然死在了楠木山,」衡夜侯無奈著搖了搖頭說道,隨即又狠狠瞪了一眼秦然,「還是遭到了摯友和……兄弟的背叛。」
秦然沒有開口辯解,只是一味苦笑著。
「你清楚楠木山裡的事?」林軒這次倒是真的驚訝了一下,朝廷對於這件事的表態非常模糊,至今都沒有承認過。
「我問這蠢貨之後說的,」衡夜侯指了指秦然說道,「幸虧他即使說出來了,我可不願意踩著他的頭再逼問他,秦楓那個傢伙發起火來可不是吹的。」
怪不得秦然一看到衡夜侯就是臉一沉,看來早就有過過節了啊。
「黃成毅那個無恥混蛋,總有一天我得親手擰斷他的脖子,」衡夜侯攥緊了拳頭說道,看上去完全不像是在開玩笑,陰沉著臉小聲喃喃道,「他也不會每一次運氣都那麼好……」
「看來……我剛才和秦然的對話,你都聽見了?」林軒皺著眉頭說道。
衡夜侯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搖了搖手:「啊不不不是哦,我可沒那麼厲害,也就是稍微聽到了一小部分而已,只不過能夠確定的是……你需要潛入穀雨酒宴去見一個人,而你之所以這麼做是為了已經殞落的太子殿下。」
「就因為這些?」林軒又一次驚訝到了。
「就因為這些,」衡夜侯很認真地說道,同樣帶著很認真的目光看向林軒,「你因為成鈞的死生氣了,你因為秦然的背叛生氣了,雖然我覺得你可能只是在試探秦然這蠢貨,但你沒有偽裝你的源氣,你……是真心的。」
林軒一愣。
「這樣一來,,如果你認識成鈞的話,一定是成鈞的朋友,得到了成鈞的認可,」衡夜侯說道,起身伸出手戳了戳林軒的胸膛,「如果太子殿下認可,那麼我也認可。」
林軒有些無言以對,並不是感到無語,而是真的有些語塞,剛才衡夜侯的話讓林軒認識到了兩點。
其一,衡夜侯的實力接近圓天,他的源氣甚至接近圓滿能夠感受林軒的情緒。
其二,衡夜侯這人……
能處!
他同時也有些許感慨,黃成鈞的輪廓和話語回蕩在腦海之中。
「什麼草民不草民的,本宮最恨的就是那一套繁文縟節,是本宮的朋友就別說什麼臣什麼草民的。」
「我選擇守護了我認為我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無論怎樣,我絕不會為我的選擇後悔!」
他選擇守護了他認為最重要的東西,在他生命的最後時刻,他也從未為之後悔吧。
也沒有什麼,會讓他感到後悔吧。
林軒看了眼秦然和衡夜侯,閉上雙眼彷彿還能看到那個微笑著把救命丹藥送給自己的少年,也彷彿看見了即便身死也將無辜生命擋在身後屹立不倒的儲君。
「你應該明白,我混入穀雨酒宴要做的事絕不會是朝廷允許的。」
「我明白。」
「你應該明白,我一旦被發現連累到你你會遭受怎樣的追捕。」
「我明白。」
「即便如此,你也願意幫我?」
「我沒有理由拒絕,」衡夜侯咧嘴一笑,「我本來就是嚮往自由,飛揚洒脫之人,在意那麼多幹什麼?想說就說想做就做,是小人的話我懶得搭理,是敵人的話我一定會殺,是朋友的話我一定會幫,這還需要什麼理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