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莫道無憂
「紫筱，我問你個問題。」兩人慢慢悠悠的往荷風別院走。
「嗯，問吧。」
「如果家族底下的商鋪有了異心，你若是我，該如何做？」
顧紫筱沒料到殊途墨會問這種問題，於是想了想，斟酌地答道：「暗中窺探，異在何處。之後酌情處理。」
殊途墨點頭，又問：「最後呢。」
「最後檢討自己，是什麼原因造成族人的不滿，然後改正，若是家族制度出現了問題，就必須改家法，重立方圓。」
「那麼紫筱有沒有想過，改了制度，懲罰了犯人，之後或許還會湧現出別的類似之人，須知商人貪慾極強，家主再如何以身作則亦或嚴明法紀，都說治標不治本。」
顧紫筱接著道：「那麼，就要從那些在第一線的商人身上下功夫，以彼之心，縛彼之身。」
殊途墨笑道：「是的，其實也就是個容字。殊途家內部根枝複雜，難保同心。那麼做家主的就要累一些，試著去了解每一個人的性子，下發任何命令的時候，兼而顧之。求的，只是一個平衡。」
「治家，如治國。」顧紫筱默默說道。
殊途墨深深看了一眼顧紫筱，認同的說：「對，家就是國，國也是家。但是有些時候，家裡有人不甘心這種平衡的。這就是我剛剛說的貪慾，因慾望不滿，而做出自己悔恨的事情，是很可悲的，下場最輕也是逐出家族的……」他輕輕訴說，像一陣夾帶這墨香的清風。
顧紫筱道：「你是想告訴我，未雨綢繆，以達到算無遺策？」這根本就是治國之道！
「其實有些東西，半途更改，難如登天。就比如一個破敗的國家，他腐朽了幾百年，終於等來了一個明君，明君想好好整理他的國家，但當實踐的時候才發現，根本不可能！國庫空虛，各地起義，邊疆告急，百姓流離！這個明君只有給自己準備一杯鴆酒。」
顧紫筱點頭。
殊途墨看著顧紫筱，眼中沉重而嚴肅，他問：「那麼如果這樣，該怎麼做？」
顧紫筱沉默了很久，然後異常沉重的講：「那麼，只有毀了，重新建立。」這是一個殘忍的方法，必在走投無路之際方可使用。
殊途墨笑了。
「是的，我在不久的將來，要做的，就是配合老皇帝，把殊途家徹底清一清。」
顧紫筱震驚。
「殊途家在幾百年前就已經隨著這白氏王朝而腐朽！金玉其內敗絮其中！殊途家裡裡外外上千口，中心耿耿的不到百餘人！紫筱，當我一次又一次接到密報的時候，我都在想，血緣親情，竟也比不過些許身外之物嗎。」
這一刻，這個儒雅的年輕家主是真的在憤怒，憤怒里藏著深切的悲哀和無力。
他將要對付的，是留著殊途家血液的親人，是朝夕相處的玩伴，是敬畏著的長輩。
「紫筱，我一直想入仕的，可如今家將不家，那麼這個國家呢，我不像二弟可以隨心所欲的去遊學，我是嫡長子，是殊途家主，就算將來禪位與你去朝堂廝殺，我也註定不會自由，可我偏偏喜歡把自己推進絕地里。就因為國將不國，就因為亂世風煙將起，我才躊躇滿志。君子之道講盛世則仕亂世則隱，可我不是君子，我只是個求夢者。」
是的，成為一朝重臣，救萬民於水火，成就一世盛名。才是他之所求。
很多人都忘了，十年前，他隱姓埋名混進了科舉，一朝金榜題名。
可那個時候，父親和著家族年事最高的長輩們，不惜涕泗相求……
那天夜裡，還是半大少年的殊途晏摸到他書房，跟他說：「哥哥你別生氣，我和妹妹都聽你的。妹妹說，等以後她變成女俠大將軍了就回來把那些老頭子都打趴下，然後哥哥就高興了。」
那時候他似乎是被逗笑了，其實沒有生氣，就是覺得，倦的很。
也是那個時候，他才遇見那個女扮男裝還蠻橫不講理的鳳家大小姐的吧，那個自稱鳳熹的小傢伙，鳳熹，鳳兮，殊途墨苦笑。
察覺到自己又想起了那些舊事，當即道：「抱歉，我走神了。」
「無妨。」顧紫筱突然想問他：你為什麼放著親族不選，非選我坐上那把交椅？
心裡想著，也就問了出來。
殊途墨負手而立，抬頭望著蒼藍的天空。
「因為，我也在幫我自己。」
這回答，與那日殊途晏給的回答，一摸一樣。
顧紫筱似乎理解了。
莞爾一笑，她想：不負君心。
······
那童子的雙腳有電弧閃爍，表面上看起來如同蠻牛般橫衝直撞，但每一步，都能將田朗的所有退路封死！讓田朗不得不硬碰硬！慕泠涯眼中紫檀映現，卻是看的分明！
「難道那嬰孩就是火靈童子？！」
台下突然有人驚呼，引得不少人暗嘆驚訝。
火靈童子，師承華山派掌門莫長恨。這華山劃分為劍、氣二宗！這火靈童子，正是氣宗年齡最小的一位，今年只有四歲。但卻是先天火靈之體，莫長恨在四年前看到剛剛出生的他時，便長笑三聲，把他收做自己的二弟子。更是將華山有名的一門武學——電光火靈步，傾囊相授！
只過了四年，火靈童子便將這電光火靈步修鍊至隨心所欲地境界！天下間不少人感嘆一句：華山沒有因劍宗的凋零而落寞，反而出了兩個絕世奇才！
此時擂台上，田朗原本的輕敵心思早已收起，因為他發現，他不管如何退，後路都被徹底封死，那麼，只有硬拼一途！
他雙手化爪，之前攻擊徐天傳的黑氣再次浮現，一聲長嘯中抓向童子！
火靈童子突然發出奶聲奶氣的笑聲，如同銀鈴般清脆。下一秒，一道如同雷霆般的電弧憑空而降！
晴天霹靂！
「砰！」
田朗仰天噴出一口鮮血飛出，跌在了擂台下。細看之下，全身都被火光電弧燒焦，奄奄一息！
「好！想不到莫長恨竟是又收得高徒！這擂主，是火靈童子！」林昊天哈哈大笑，眼中精光閃爍。
火靈童子一臉不服氣的轉過身道：「我有名字噠！師傅給我取了名，叫莫無憂！」
遠處的柳滄櫻突然無奈的笑了笑，低聲道：「莫長恨啊莫長恨，你讓這孩子改名無憂，你卻不曾發覺，姓的卻是莫！莫·····莫····無憂·····他又豈能當真無憂？」
慕泠涯在她身邊聽得分明，顯然在他們年輕一輩中，另有一番驚天動地般的愛恨情仇！
擂台上，林昊天一臉寵溺的順從道：「好好好！莫無憂！無憂啊無憂，你的師尊莫長恨可有空來此啊？」
莫無憂道：「師尊是一派掌門，許多事都要留山處理，便派我和師兄前來見見世面。你一定就是師尊提到的武林盟主林昊天吧？這是師尊讓我給你轉交的信。」
說著從肚兜里拿出一紙書信，林昊天接過後粗看了一會兒，微微點頭道：「確實是莫長恨的親筆書信。無憂，你的師兄呢？」
莫無憂突然無奈了聳了聳肩，頗有一番小大人的模樣。「師兄他向來神龍見首不見尾，想必是見得此處皆是庸才，懶得現身哩。」
慕泠涯此刻向柳滄櫻問道：「姑姑，這童子的師兄，又是何人？恐怕又是一位天縱奇才！」
柳滄櫻微微點頭道：「說的不錯，那莫長恨人到中年收了第一個關門弟子，喚作雲青骨。此人乃當今冠古絕今的絕世奇才！到了十歲，就將氣宗不傳武學紫霞神功練到登峰造極的境界！比之莫長恨都不逞多讓！昔日的華山劍靈，也就是劍宗掌門看中此人，傳令也收他做弟子，短短三年內，將萬劍訣練到一劍千影的地步！只是可惜，華山劍靈突然神秘失蹤，了無音訊。華山派劍宗本就沒有弟子，唯有一個雲青骨可施展萬劍訣。但沒有名師指點，進步甚難。華山劍宗，也至此衰敗！」
「雲青骨？呵呵，有意思·······」
慕泠涯微微淡笑，一派風輕雲淡。
此刻，林昊天在擂台上再次高呼：「有誰，敢上來挑戰華山派高徒啊！」
場下依舊有很多人不服，逐個上台與莫無憂比試。但盡皆落敗！不是被陽火灼傷，便是遭雷霆所擊！
慕泠涯眼眸幻起幻滅，隱有紫檀驚現。對於這門電光火靈步，有了極大的認知！他突然想起昔日夜久陌曾經說過，幻音紫檀，可窺陰陽，知五行。始於混沌，歸於幻音。難不成昔日在洛陽紫菱園內一番奇遇，便是幻音紫檀？
這說出去也著實好笑，他這一番奇遇就在世人眼下展開，卻不自知。
也許只有花蓁蓁，看的出來吧。
莫無憂連敗數十人，發出一陣笑聲。「別說師兄了，你們連我一個四歲的孩子都打不過，羞不羞呀！」
台下眾人均默不作聲，這也怪不得莫無憂，的確是自己技不如人，只能吃了這個啞巴虧。
台下沉默片刻，突然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九凰山古傾鸞，前來討教華山派高招。」
給讀者的話:
無憂無憂，其實我也希望大家能夠快活無憂。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