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雨落無聲
「把你吞的，全部給我吐出來！」
天地威壓降臨在毒霧之上，如天地在擠壓著他，頃刻間，這猩紅的毒霧被壓得粉碎，化作一片紅霧。至於那些血液、生機、記憶，立刻又回到了慕泠涯體內，使得他重新煥發生機！
他緩緩睜開了眼睛，這一眼，如天之瞳注視著蒼生，令不少人駭然！
「回來。」
慕泠涯看著那急速擴散的混沌之物，只是吐出了這兩個字，下一刻，猛地倒卷而回！
在慕泠涯面前化作一大團絮狀球體，如小貓一般親昵的對他拱了拱，顯得極為委屈。
慕泠涯緩緩抬頭，對它招了招手，混沌立刻漂浮到他掌心之上，下一秒，對著林昊天輕輕一揮。
混沌之物當即朝著林昊天直奔而去，速度之快，比之剛才猶有過之！
林昊天驟然睜大了眼睛，三大祖竅一齊發動，用出最強的力量去抵擋。
「轟！」
林昊天所在的山頭，無聲無息的湮滅，化為一片真空地帶！
尹璃玉的心臟在撲通撲通的直跳，強悍到無敵的林昊天，在這混沌一擊之下，竟然······
慕泠涯手掌再次一招，那混沌之物飄回到他的掌心上，顯得異常乖巧！
覆手而回，混沌之物被他收入百寶袋，以後，這將成為他的一大殺招！
只是，剛一起身，眼前便化為一片無盡的黑暗······
敦煌城內。
重雪凰發出一百零八道命令。
其中包括外交，與同盟國共抗外敵；鑄造兵器、屯糧；緊急調來城內諸方軍隊等。
「雨笛，百年前，白帝攻打西域的時候，便是在這處，殺我西域將士十萬人。十萬人，那是怎樣的概念？」重雪凰指著西域版圖的一塊地方。
「半個西域。」重雨笛記得這段歷史，這是百年來的噩夢。西域最黑暗的風起雲湧。
「無論如何，首戰，敦煌不能敗。」
三日後。
綏荷將軍再次兵臨城下，這次綏荷將軍帶來一把琵琶，琵琶聲起，任何蠱蟲不敢靠近。
重雪凰立於城上，道：「滅神斷鬼玉琵琶。他怎會有這種寶物？」
滅神斷鬼玉琵琶，西域流傳中的武器，弦動而不起巫蠱。也就是說，它響起的時候，巫蠱術是無法使出的。
重雪凰道：「罷了，守城。」
一句守城，淡如春水。重雨笛單膝跪地：「不辱使命！」
城上敦煌戰士隨之單膝而跪。
「不辱使命！！」
重雪凰白衣獵獵，道：「不辱使命。」
「不辱使命！！！」
兩日後。
十七國第二撥糧草再次路徑嘉峪關這處必經之地。這次的隊伍增加兩千人。
帶領軍隊的不是一位將軍，而是一位法袍加身的巫師，銀杖閃著華光。
敦煌城內，也傳來一個好消息。盟軍到了。
雪皇親自迎接，以表誠意。
這次是波斯國君親自前來，走的是敦煌地下水路。一直到敦煌。
「陛下助我敦煌，雪凰感激不盡。」
「共鑲外敵而已，波斯敦煌，自古一心。」
「嗯。」
此時，十七國收到了一個壞消息。絕對的壞消息。
路徑嘉峪關時，糧草被再次被劫！這次是真的軍隊，中原的軍隊！
「混蛋！都是幹什麼吃的！飯桶！！！」綏荷將軍怒不可遏。
重雪凰對波斯國君道：「我想，如今百里將軍應該劫了十七國的糧草，這前路軍隊，估計不日退兵。可我們不能讓他們逃了，敦煌，不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
「雪凰是想……？」
「我已派皇弟帶領軍隊繞過綏荷將軍，埋伏在他們後方。只要他們一退，我就有把握把他們引到古戰場上，只要一到了古戰場，他們，必死無疑！」
果然，綏荷將軍收到撤兵，與后三軍匯合再做打算。
一行軍隊撤至敦煌城外百里，只見一隊煙塵滾滾，重雨笛一馬當先，身後是敦煌最精銳的士兵。
「是重雨笛！」綏荷將軍正愁沒人泄憤，當即忍不住縱馬而來，兩軍對上，一時間，在此處進行了第一次的真正意義的交戰。
沒有陰謀，沒有巫蠱，純粹的實力競爭，比誰的劍更快！
重雨笛嗤笑：「十七國也不過如此，派來巫師都被搶光了糧食！」
綏荷將軍反唇相譏：「敦煌千百年來就出了一位女君！卻不是因為先皇沒有子嗣！重雨笛，你個廢物！」
重雨笛年少氣盛，受道這種侮辱自然怒火攻心。
兩人一劍相撞。
「我看誰才是廢物！」執策鞭馬，馬聲長啼。重雨笛劍動如驚雷，劍走奇詭，捉摸不透。
綏荷將軍知曉自己不是重雨笛的對手，便欲退出。
「怎麼，不敢了？」重雨笛冷笑。「廢物。」
「你他媽的才是廢物！重雪凰也是廢物！三軍再次兵臨城下，她就等著給老子暖床吧！！」
重雨笛劍頓了一下，目光看著他，如看死人。
「罵誰都可以，你千不該，萬不該，罵皇姐。」聲音輕飄飄的，卻擲地有聲。
下一刻，重雨笛就像瘋了一樣的揮劍，毫無章法，綏荷將軍一時間被震懾住，手忙腳亂，瞬間身上多了幾道口子。
大軍不知不覺已西移，刀割劍鳴，廝殺震天。黃沙滾滾，展示的是最原始的紛爭，驚心動魄，氣壯山河。
雅丹地貌，一不小心就會迷路。而起兇險不斷，被稱為死亡之地。昔年白帝便利用西域人最熟悉不過的地形，誘敵深入，中了埋伏，三十六國損失慘重，從而俯首稱臣。而數百年之後，這裡，將成為又一個戰場。
敦煌城內，重雪凰收到一封來自紫靡谷的信箋。
信箋之上只書兩字——封谷。
重雪凰靜靜坐了一會，忽而換來一隻大雁，她發出奇怪的聲音。大雁點了點頭，飛走了。
重雪凰懂得鳥語。
「傳我之命，封谷。」
綏荷將軍被逼到一睹石牆前，氣喘吁吁。
「重雨笛，何必趕盡殺絕？」
重雨笛身上戰袍幾乎粉碎，聞之道：「成王敗寇！斬草除根！」話落，一劍刺來，綏荷將軍徒手接住，劍刃刺骨，一隻手幾乎折斷。
這時，只覺一陣地動山搖，幾乎站立不穩。
綏荷將軍猛然反應過來，睚眥欲裂：「這是丹谷！」
「呵，現在才知道，晚了，皇姐要封谷了。」
「你很開心？」
「你要死了，我真開心。」
「你也要死了，重雪凰封谷了。你逃不掉了的。」
重雨笛沉默一會，格外認真地說：「皇姐勝了，只可惜我不在身邊。」
綏荷將軍默默不語。丹谷一陣強烈的搖晃之後，從地底冒出黑煙，那是屍毒，數百年前十萬將士化骨之地，屍毒霸道無比。
「敵國之將！看劍！」重雨笛劍光縱橫之氣肆意，尚還稚嫩的臉龐，染上了決然，添了一份成熟。
「好，重雨笛，」綏荷將軍道。
紫靡谷，殷淺淺收起羅盤，喉中腥甜，強壓下去不適，站起身，一陣頭暈目眩，一雙手扶住她，有內力緩緩輸入她體內。
「谷主，不必了。沒用的。」
谷主看了她一眼，一刻鐘后抽回手，淡淡道：「去哪？」
「敦煌。」
「送死？」
「成神。」
「走吧。」
「多謝谷主。」
那白衣少女執起涅月，緩緩離開。
去迎接她的使命。
一日後。
重雪凰淡淡問：「還是沒找到將軍的下落？」
「屬下沒用。」
她看著跪了一地的人，只覺得心裡針扎似得痛，無力擺手：「罷了罷了，我不怪你們，繼續找，當我求你們。」
「屬下受不起！一定傾盡全力找到重將軍！」
人陸陸續續離開，重雪凰跌座在地上，華服鋪開，滿目蕭然。
······
慕泠涯只記得，他似乎做了一個夢。
夢中，他站在天地之巔，俯瞰腳下的這片大地。它叫溯世大陸·····
他的身邊，開滿無窮無盡的紫檀、紅曇、白曇。還有一朵優曇花在風中搖曳，身側是一朵彼岸伴生花，相生相伴，永不離棄。
他突然一聲輕嘆，雙眼望天，眼底出現一絲焦慮與無助。
「為什麼這裡·······只有我一人？」
沒有人回答他。
他就這樣一直坐著，每日看著日出日落，花開花謝。
這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他眼底的焦慮和無助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迷茫。
「我·····是誰？」
還是沒有人回應他。
幾天以後，他突然仰天大笑起來，如同癲狂！
看著腳下的溯世大陸，突然縱身一躍，跳了下去。
·······
當他再次恢復意識的時候，卻發現怎麼也睜不開眼睛，身體如灌了鉛一般沉重，即便是手指，也僵硬無比，動彈不得。
似乎有一個人再不停的往他嘴裡喂些什麼東西，口中還喃喃自語。
「小弟啊小弟，我說你丫怎麼突然那麼牛逼了呢，原來有那麼嚴重的後遺症。不過你放心，我一定能救活你。這是我尹璃玉的自創的千香百味酒！當初我被那老雜毛一掌打下山崖，要不是跌落的時候猛地灌了幾口酒，恐怕早就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