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破風
柳晴走後，林江坐在蒲團上獃滯了很久。
之後坐直身子，專心聽彥霄講課。
他是不想辜負柳晴的好意。
「破天劍法共有九招，是御劍宗內最基礎、最簡單的劍法，但這並不代表它威力不強。」
停下，雙手一攤，一把木劍出現在彥霄手中。
他緩緩起身，雙手捧著木劍，閉上雙眼。
「前四招克制妖、怪，后四招克制獸、鬼，而最後一招克人、克鬼、克神魔。之所以取名為破天劍法，就是因為這最後一招威力極強，咱御劍宗內就曾有過一位宗主，將這最後一招練至頂端，憑此一招威震天下！」聲音威嚴洪亮。
一些弟子張大嘴巴，很是驚訝。
彥霄睜開雙眼，左手貼著劍柄平滑至劍首處，輕輕一推，木劍向右滑出。
右手倏地握緊，正好握著劍柄。
只見他目光如電，手握著劍開始施展起了破天劍法的第一招。
身形如同鬼魅，劍與身的殘影在地面上閃爍。
木劍舞得極快，可奇怪的是沒有破風聲。
甚至連一點風都沒有捲起來。
當真是奇怪極了。
林江根本看不清彥霄的動作，只能看著他的殘影，目光跟隨著，卻往往會跟丟。
突然間，林江發現彥霄的動作變慢了，四周的殘影越變越少，最終他終於能看清彥霄的身子了。
彥霄眼皮忽然低垂，右手握劍卻似推劍，仔細一看，又好似在拉劍。
林江感受到一點涼風襲向自己的臉部，十分冰涼。
只看那把木劍直刺向林江，看彥霄表情，卻是一臉冷酷，眉宇間的殺氣幾乎要將人吞噬。
林江大驚失色，以為彥霄要攻擊自己，想要逃跑，卻發現身子動不了。
他開口說話，可自己卻聽不見自己的聲音。
身體好似越來越疲憊，肌肉與皮膚似乎在被拉扯，疲憊漸漸轉為疼痛，身體的每一處都隱隱作痛。
感受不到呼吸，卻能聽見心跳聲。
林江雙眼內布滿了紅血絲，恐懼佔據了他的內心，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等待著自己被殺掉，像是一隻任人宰割的家畜。
這一刻，林江心裡有了想要變強的想法，但卻並不強烈。
那把劍終於停下了，就停在離他眉心還有不到兩寸的空中。
那一刻，林江彷彿重生了。
聽見了自己的呼吸聲，身體的疲憊、疼痛感都漸漸退去，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肌肉在喘息，在進行恢復。
臉上的蒼白仍然沒有消退，眼裡的紅血絲也是一樣。
心情逐漸平復，可是那種恐懼感，林江卻永遠記在了心上。
「這是第一招，很簡單，不要看我之前舞劍舞得那麼快，我是在熱身，後面慢下來的動作才是第一招，至於威力，我相信你們已經切身體會到了。」
聽到這話，林江回頭看了一眼。
才發現很多弟子的情況都跟他一樣，有的甚至直接昏了過去。
他想，要是柳晴之前沒有給他調理過身子，這一次他恐怕就直接死了，魂估計都要被吹飛了，畢竟他之前可是這批弟子里身體最差的。
林江注意到，有兩個人完全沒事。
一個是先前答話的蕭明，另一個人高馬大，虎背熊腰，並不知道名字。
蕭明盤坐在蒲團上，似乎是感受到了林江的目光，雙眼緩緩睜開，妖艷的紅色好似能勾人心魂，眼角流出絲線狀的氣體，仍然是妖艷的紅色，絲線氣體像是青煙，從眼角流出后便裊裊上升，更添了幾分嫵媚。
林江不敢多看蕭明，將目光轉到那人高馬大的壯漢身上。
只見他睜著眼睛，兩目放出金光，加之他那龐大的體型，看起來實在是霸氣威嚴。
林江怕這壯漢也轉過頭來看他，於是看了兩眼就轉了回去。
此時，彥霄已坐到位置上，而那把木劍就扔在他身前不遠的木板上。
彥霄眯著眼，悄悄打量著林江。
他剛剛出這招，完全是因為小師妹柳晴交代他了，而為什麼要這麼做，柳晴卻沒有告訴他。
彥霄：「小師妹，現在總能告訴我為什麼了吧？」
柳晴：「嗯？」
彥霄：「嗯？」
柳晴：「嗯？」
彥霄：「嗯？小師妹你這是要耍賴啊，說好了我出完這招就告訴我為什麼的！」
「誰耍賴啦！我分明就沒說過這話，十二師兄你才耍賴！」
「我……」
彥霄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柳晴打斷了。
「十二師兄，十二師兄。」
「嗯？做什麼？小師妹。」
「你幫我做一件事，就是施展破天劍法的第一招，對準林江那小子。」
「……為什麼？」
「哎呀，別管為什麼啦，你做就是了。」
「可……可是……」
「啊！十二師兄你是不是不喜歡我啦？讓你幫忙做這麼一件小小的事你都要拒絕我啦。師父啊，你看你走後，這御劍宗內都沒人疼我了，我……我真是太苦命了，師父你等著，徒兒這就去下面陪你……」說到此處，竟放生哭了出來。
「哎哎，小師妹，小師妹，你別哭啊，我幫，我幫就是了！」
柳晴毫不理會彥霄的話，仍是在那兒痛哭流涕。
彥霄怎麼說也沒用，只能立即起身，開始施展破天劍法第一招。
……
「哼，怎麼樣，十二師兄你自己聽聽，我有說要告訴你為什麼嗎？」語氣得意。
彥霄憋紅了臉，「小師妹，你……你耍賴！」
「你才耍賴，我分明就沒說！」
「你耍賴！」
「你耍賴！」
……
就這樣，兩個人吵了許久，最後不約而同的大笑了起來，年輕時的記憶出現在腦海中，二人彷彿回到了那個時候，留戀。
「十二師兄，我這邊還有事，我就先去忙了。」
過了不知多久，柳晴忽然開口。
彥霄應了一聲，已感受到柳晴離去了。
……
接下來。
彥霄將破天劍法的第一招慢慢演示了一遍，又把重點說了，順便傳授了口訣。
後面便輪到了弟子們學習。
這第一招名為破風。
先前林江聽不到自己說話、呼吸，就是因為四周的風將一切都給掩蓋住了。
林江境界太低，聽不見風聲，甚至感受不到風在吹。
只能感覺到身體的變化，那種無力感，就是柳晴想要的。
柳晴想要以這種方式來激勵林江，讓他有那種想要變強的想法，只要有了這種想法，那他就一定會留在御劍宗。
至於柳晴為什麼要這麼做，就沒人能知曉了。
第一招的破風的重點在於手。
破風一劍是直刺，因此想要帶起狂風，就勢必需要先捲起一定的風。
而要是用劍的卷的話，實在是添了許多無用的招式。
若敵人眼尖，那一定就會趁此時段發起進攻。
所以重點在於手。
破風一劍，手的變化有千萬種，先前林江看到的是握劍似推劍，又似拉劍。
這並非是無用的招式，而是以不同姿勢傳播靈力到達劍身，再擴散出去，帶起狂風，其主要作用是控制方向，這也需要很強的洞察力和反應力。
靈力越強，範圍也就越大，最強者，甚至可以捲起天地間所有的風，控制著風肆意破壞。
林江動作經常出錯，因為他之前沒碰過幾次劍。
所以，彥霄一整天幾乎都是在給他糾正錯誤。
這給彥霄氣的，都想一口痰吐林江臉上了，要不是小師妹交代過他，他早就動手了！
他甚至懷疑這小子是走後門進來的，怎麼能這麼蠢！
現在還只是練招式的階段，都還沒到要使用靈力的時候呢！
彥霄想著，要是真到了那時候，林江這小子估計得廢，說不定連操控靈力都還不會。
……
人們對強者都有一定的好奇心。
林江也不例外，自從聽了蕭明回答第一個問題后，他的目光就經常停留在蕭明身上，而另一個壯漢，他時不時也會看一眼。
實際上，並不是林江一個人在這麼做。
很多人都在偷偷看這兩個人，至於為什麼是偷偷，因為他們都怕挨揍。
蕭明的眼珠時不時會變成妖艷的紅色，那種紅色很有吸引力，讓人留戀。
奇怪的是，蕭明他一直都坐在蒲團上，也不起來跟著大家一起學習第一招破風。
不過啊，他就那樣閉著雙眼，安靜著，髮絲偶爾飄起、落下，時不時睜開眼，微微勾起的唇角，加上那勾人的紅色，就已經足以迷倒一大片男孩女孩了。
黃昏時。
蕭明忽然站了起來，衣服向前飄揚，幾根髮絲黏在了嘴上，煞是好看。
袖袍里滑出了一把劍，他右手一翻，握住了劍柄，接著又閉上雙眼。
他的背後有風，吹得袖袍獵獵作響，整個人站在風中，又是嫵媚又是邪氣。
那張臉，當真是好看，形似男孩，神似女孩。
他忽地睜開了眼，緊接著揮起了劍。
眾人皆是一驚！
他所施展的招數，正是破天劍法的第一招，破風。
而那手法，那姿態，仿若蝴蝶，輕盈柔美。
一劍刺出，狂風登時席捲大殿內，咚咚鐺鐺，噼里啪啦，呼呼風聲，還有銀鈴搖動的聲音，這些聲音交織在一起，彷彿是一首美妙的歌曲，讓人沉醉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