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 不準走
第二百九十四章不準走
半個時辰之後,已經很少會細細描妝的懷墨染,畫了一個精緻的妝容,而她的一頭銀髮也不再是散落著,或者隨意扎個馬尾,而是讓美景梳了個美美的堆雲髻。
懷墨染端鏡自照,眼底帶了幾分喜悅。
美景見她這幅模樣,不由覺得鼻酸,雖然有話要說,卻實在不忍心開口,她轉身來到衣櫥那裡,為懷墨染挑選了一件胭脂色紋銀百花長裙。
懷墨染轉身看到那裙子時,不由凝眉道:「這顏色……是不是太鮮艷了些?」
記憶中,這是去年良辰在她生辰的時候,送她的一件裙子,但她因為顏色太鮮艷而一直擱置在衣櫥中。
美景搖搖頭,笑道:「娘娘整日里穿的那麼素淡,倒埋沒了這張傾城絕色的面容,今夜可不同,您看看鏡子里,您多美啊,這樣的妝容配上這樣的衣裙,自然是極好的。」
懷墨染微微蹙眉,還要說什麼,美景已經將那裙子拿到她的身前,讓她在鏡子前比劃比劃,懷墨染有些高興的勾了勾紅艷艷的唇,滿意道:「真是挺配的。」說著,她便將身上那一身白衣換了下來。
不得不說,美景的眼光還是不錯的,當懷墨染穿上這件裙子,整個人簡直比那九天玄女還要美上幾分,這整個屋子也好似瞬間亮了許多。美景忍不住「嘖嘖」讚歎道:「娘娘真美,連我這女子看了,都要動心了呢。」
「少取笑本宮。」懷墨染在鏡子前美美的照著,完全沒有發現,今日的自己與往日大不相同。也許,是內心的期待已經大過了一切吧。
只是,她突然發現自己耳垂上的珍珠耳環沒了,她有些好奇的捏著耳垂,唏噓一聲道:「耳環怎麼沒了?」
說完這話,她便感覺身邊的美景身子一僵,她微微一愣,旋即眯起眸子,眼底閃過一抹複雜的流光,卻沒有說話,而是興緻勃勃的重新挑選了一副耳環。
「咻~」突然,門外傳來信號彈的聲音。
懷墨染欣喜的來到窗前,看著在天空炸開的那一朵大花,不由興奮道:「來了!」說著她便轉身要走,美景忙道:「娘娘,要不要奴婢多叫些人跟過去?」
懷墨染卻搖搖頭,她站在門口,如一個未出閣的女子一般,莞爾一笑,旋轉一周道:「不,那樣會將他嚇跑的。」說著,她便御風而飛,完全沒發現,自己方才的姿態,讓多少人失了心神。
美景站在廊下,望著懷墨染那飄然若仙的倩影,一雙眸子中擔憂更甚。娘娘還沒有發現她已經將那人當做是皇上了吧?雖然還沒有見面,她今夜卻像個待嫁的新娘,那滿是期待的面上綻放著如花般的笑意。娘娘……怎麼辦,奴婢好害怕您失望啊。
「老天爺,如果您真的有眼,請您不要讓娘娘失望……奴婢在這兒給您磕頭了。」美景說著便跪了下來,而她身邊的幾個丫鬟,感動於她對娘娘的忠心,不由也都跪了下來,紛紛祈求上天,讓懷墨染也能像離開時那樣,開心的笑著回來,儘管她們不知道她們的主子今夜去了哪裡,因為那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們希望主子開心。
懷墨染根據信號彈的位置,御風飛到一座樹林外,望著這在月光籠罩下,明暗交織的樹林,她發現自己的心臟簡直要伸喉而出。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飛躍最高的那個枝頭,凝眸四處尋找著昭翊的蹤跡。
「母后!」突然,一道清脆的聲音,帶著幾分高興,在不遠處響起。
懷墨染真氣外放,一雙眸子便立刻能看出很遠,她看到在樹林深處,戴著銀色面具的男子正抱著昭翊,指著她所在的方向,而昭翊正是因為他的指引,才喊出來的。
他的聲音不大,然而懷墨染聽得很清楚。
懷墨染站在那裡,望著那個嘴角帶笑的男子,看著他寬大的紅衣隨風微微擺動,眼底竟然微微有些濕潤。紅色,曾經是冷傲最喜歡的顏色,只是如今,鄴恆……如果是你,究竟為什麼,你也會穿它呢?
她御風而飛,身形如一抹雲般般輕盈而飛快的穿梭於樹枝亂影中,她並不知道,此時那個銀面男子,正滿面驚艷的望著她。也許,他這才真正的承認,她真的是那個王口中的,天佑第一美人。
懷墨染在她們身前停下,她的披帛卻依舊在空中飛舞,直到昭翊奔過來時,才緩緩落下。
「母后!」昭翊撲入懷墨染的懷中。
懷墨染緊緊擁著他,溫柔道:「怎麼了?平日里沒見你這麼想母后,今夜卻來沖母后撒嬌了。」
昭翊「咯咯」笑著,鬆開懷墨染,他拉著她的手快步來到那銀面男子面前,揚起下頷,一臉驕傲道:「叔叔,我說過吧,母后是我們天佑最美的女人,你還不信呢?哼……你剛才可是都看呆掉了。」
懷墨染沒想到昭翊與這人說話這麼隨便,不過聽到最後那句,她的臉不可思議的染上了一層紅暈,在月光下,這層紅暈將她襯得越發韻味十足,令人不禁要再次呆了呆。
那人清淺一笑,並不否認,淡淡道:「的確是個美人。只是……可惜了那一頭銀髮。」
懷墨染微微一愣,銀髮?她抬眸,目光有些錯愕的望著那個人,而這一望,她險些停止了呼吸,因為,這雙眼睛……她太熟悉了。
「你……」懷墨染上前一步,有些激動的說道。
那人無聲向後飄了幾步,語氣中帶了幾分戲謔道:「男女授受不親,娘娘,有什麼話就直說,莫要動手動腳的。」
懷墨染有些無語,一瞬間,她原本所有的激動,羞澀,統統下地見了鬼,而一旁的昭翊則一臉無良的笑了起來。
懷墨染很快便恢復了原本的淡然,她睥睨了一眼昭翊,用眼神警告他,再笑就麻煩了,昭翊只好可憐兮兮的捂著嘴巴,不敢說話。
懷墨染挑眉望著對面的男人,現下她已經確定了是他,反而不像之前那麼激動了,而是一臉玩味的望著他,意有所旨道:「你還是和以前一樣,會耍嘴皮子。」
昭翊一臉好奇的望著懷墨染道:「母后,您認識叔叔么?」
而那個人抿了抿唇,自負道:「很多女人都喜歡用這種開場白和在下搭訕,只是在下雖然失憶了,卻還不傻,在下不記得你。」
雖然已經調整好了心態,可是懷墨染聽到這話后,心還是忍不住抽痛了一下,她銀牙緊咬,凝眉道:「你說什麼?不記得我?」
那人點了點頭,悠悠道:「沒錯,不記得,我敢肯定,你不是我要找的人。而我今夜答應見你,只是因為昭翊想讓我見你而已,所以,你要說什麼便快點說。」
懷墨染忍不住啐了一口道:「你若真的不記得我,又怎麼會偷偷去娥皇宮,看我出醜,看我笑?」
那人一臉的好奇,而昭翊也是滿面訝異道:「叔叔,你偷偷去看我母后?」
那人無辜的搖搖頭,「絕對沒有。」
「你!百里鄴恆!你裝什麼裝?信不信老娘把你掐死!」懷墨染忍不住氣急敗壞道,她原本還在懷疑他是不是真的失憶了,可是如今明擺著的事情,他卻說不知道,這怎麼能不讓她覺得,他根本是在演戲?
「娘娘,雖然不明白你這麼說究竟有什麼目的,不過為了讓你死心,在下要告訴你的是,在下雖然不記得要找的那個女子是誰,卻著實記得她有一頭烏黑的頭髮,而你……」他面具下的目光悠悠轉了轉,險些是有些蔑視懷墨染頭髮的顏色。
懷墨染:「……」失憶還記得她頭髮的原本顏色?搞笑呢吧?原本該是很悲情很感人的認人場面,此時愣是被那人的話,弄得走上了喜劇的道路。
懷墨染摸著那一頭銀髮,垂下眼帘,落寞道:「你真的忘記了?我原本就是一頭黑髮,只是那時你突然出事了,我的頭髮,一夜之間才變成了銀色。」
明明她的語氣很傷感,可是當她抬眸望向面前那人,想看看他的表情時,卻看到他抱著胳膊站在那裡,唇角是一抹玩味的笑意,好似在聽什麼笑話似的,見她不再說話,他方點點頭道:「繼續啊,這個故事很感人。」
懷墨染深深吸了一口氣,天!為什麼要讓這個臭男人這麼會演?她真想上去一把奪下他的面具,看一看,究竟是自己走了眼,還是他真的只是和百里鄴恆長得相似。
而這時,因那句「百里鄴恆」而驚訝的說不出話來的昭翊,終於艱難開口道:「母……母后,你剛剛說什麼?你剛剛跟他叫父皇的名字?」
懷墨染這才想起來這裡還有個圍觀者,她有些懊惱自己的衝動,而對面,那人也是滿面驚訝,然後輕輕一笑,悠悠道:「什麼?父皇?女人,你是不是想男人想瘋掉了?」那人越發瞧不起懷墨染,竟然直接將「娘娘」換做了「女人」。
懷墨染的秀眉忍不住跳了跳,她深吸一口氣,然後望著他的眼眸,認真道:「如果你真的失憶了,怎麼這麼肯定自己不是他?還有,為什麼你要戴上面具?難道不是因為怕被別人看到么?」
那人微微一愣,旋即一手撫上面具,淡淡道:「如果這便是你懷疑我的原因,我可以告訴你,你多想了。我的臉頰有個秘密,這個秘密,迫使我不得不戴著面具,僅此而已。」
懷墨染搖搖頭,她再也笑不起來,而是咄咄逼人道:「我不相信,要不要我說說你的模樣?」
那人有些訝異於懷墨染的堅持,於是只好道:「那好吧,你說吧?」
懷墨染緩緩閉上眼睛,腦海中是那想了千萬遍的人的模樣,這兩年來,從來不會畫畫的她,甚至已經能將他的丹青畫的惟妙惟肖。
她睜開眼睛,望著此時微微張著嘴巴的男子,一臉認真道:「我……說的可對?」
誰知,那人卻抿唇一笑,旋即搖搖頭,篤定道:「可惜……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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