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神秘少女

  這是皇甫南山第一次來安易。


  已是黃昏。在城外遠眺那麵古樸孤立的城牆時還不覺得怎樣，可當他踏入城門，一種久別重逢的奇怪感覺便立刻充斥心頭。仿佛這座老城一直在遠遠、靜靜地凝望著他，直到此刻才將思念以這種特殊方式傳達到他的心間。


  作為回應，南山停下了腳步，無視守門卒們異樣的眼神，站在城門處環顧城中景象。當他的目光遊離到虛空某個未及看清的點上時，充斥奇妙感覺的心潭忽被一道陰厲氣息攪開了個漩渦——仿佛有道無比邪惡的目光，正從背後某個隱秘角落窺伺著他！

  然而當他激靈靈地回首，城牆高處已空空如也，隻有幾個守兵正倦懶地打著哈欠。


  怎麽可能？他堅信自己不會走眼！


  就在他放鬆又失落的下一刻，南山的瞳孔驟然收縮，視線重新凝聚到下方城中一個正挑首飾的紅衣女身上。


  難道剛才是她一直在窺視自己？遠處那看不清麵目的紅衣女，難道就是剛才帶給他不祥感覺的源頭？還有——之前從京城趕往安易途中那個暗中跟蹤他的神秘人也是她？想起不久前客棧裏就坐在他身後不遠處的那名少婦——她穿的也是紅衣，皇甫南山越發肯定自己的猜測。


  猶記得那天，南山起身準備離開客棧時，忽發現原本坐有紅衣女的那張椅子竟空空無也，那女子竟能在他自詡超凡的感知下毫無聲息地消失，其輕功之高妙、功力之深厚可見一斑！此後每想到這些，皇甫南山的心頭總會不寒而栗——這個實力深不可測的女人跟蹤他究竟想幹什麽？

  皇甫南山下意識摸了摸劍柄，大步流星地朝著那紅衣女子走去。可當看清那名女子的麵容時，他又不由停下腳步。


  那是張完全陌生的少女容顏，雖隻屬中人之姿，但頗耐看。最關鍵的是，此前他竟從未見過她。


  “這簪子極好看的，多少錢？”少女脈脈含笑問那攤主，聲音清脆如鈴。少女那窈窕的身段極美，搖曳間，總能令攤主及過往行人目眩神馳，立行不穩。當然真正令皇甫南山放鬆警惕的，還是她那如蓮花般的微笑，幹淨得仿佛不含半絲雜質。


  攤主紅著臉期艾回答：“三十文。”


  “太便宜了，”紅衣少女再次露出那迷人的一笑，“給你一兩！”


  “怎麽可能是她！”皇甫南山也忍不住笑了，搖了搖頭，心中這般斷言。


  臨走前，皇甫南山再次用眼角餘光警惕地掃了眼四周，可除了眼前這紅衣少女外並未發現任何形跡可疑的人。他的心漸漸沉了下去，因為那種被窺伺的感覺依舊存在，剛被少女笑容勾起的那一絲愉悅轉瞬之間已蕩然無存。他不斷揣測那名武藝遠勝過他的窺伺者，跟蹤他卻一直不出手的目的，或者說是某種居心叵測的意圖。


  皇甫南山剛消失，那紅衣少女專心注視銅簪的臉忽然抬起，望向那道頎長身影消失的地方，露出一個詭異的笑。這個笑容迷惑了在場所有人的眼，以致無人察覺此刻正在少女臉上發生的奇異變化——那張姿色普通的臉在經過短暫的模糊後，忽變得清秀無比。少女扭動的腰肢讓她此刻看起來就像一條美女蛇。


  與此同時，少女身旁漸漸浮現了一位青衣老者的身影。沒有人注意到他的身體如幽靈般虛浮著，隻因在場竟沒有一人能看到他，就如沒有人能看到少女的真實容顏一樣。老者的目光極為陰厲，正衝著南山消失的地方發出陣陣冷笑，除少女外自然也沒有其他人能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