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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洞中旖旎

  但很快南山轉念又想,這隻虛弱的“小狐狸”此時一定急須補充營養,念及她對自己深似海的恩情,南山總算以事急從權、不拘小節、有恩必報等理由說服了自己下定決心,最後以犧牲自己一個接一個吻的清白作為代價,將魚肉嚼碎了後一次又一次地和水,嘴對嘴地喂她咽下。


  有了第一次,自然就不怕第二次。如是連喂了她三頓後,不知不覺已到了次日夜間。


  許是靈芙兒傷勢極重的緣故,待南山恢複體內氣機時,她依舊沒能醒來,幸好此時南山已能清晰感受到她漸趨穩健的呼吸,才不至焦頭爛額。


  靈芙兒傷勢轉好有賴南山的悉心照顧,更離不開對其傷口接連幾次的換藥。換藥期間,南山的心緒早已不複之前的心亂如麻,竟變得古井無波,專注而平靜。唯一令他心跳加速、呼吸紊亂時,是在看到這小妮子身上那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傷口之時。由於都是新傷,南山自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麽。


  南山始終難忘“紅狐狸”以自己單薄嬌軀,毫不猶豫地替自己擋下所有攻擊的那一幕,尤其是她那句“他是我要保護的人,誰敢動他,有如此樹!”,這聲咆哮不經意間已深深烙印進他的心底。南山隻覺心中有感激,有慚愧,當然還有一種心有所屬、無以為報的無奈。


  回憶與那隻刁蠻狡黠的“紅狐狸”從相殺到相識的全過程,似乎隻有短短四個月的光景。南山從不信這世上有一見鍾情,所以才會對自己如此快速地在另一個人心中占據重要位置而感到驚訝。這段時間他一直都在思考與感歎,自己究竟何德何能竟能讓這丫頭這麽快就對自己情根深種,愛得如此難以自拔?


  當然,南山也曾猜測,這或許隻是一名懵懂天真的思春少女,生平初次墜入一段自認為是愛情的情感時,出於純粹的執拗或嫉妒、與真愛無關的衝動。所以,他竭力在她麵前表現出自己暴戾的一麵,希望能讓她遠離自己,最好能移情別戀。然而,事情並沒有按照他預想的軌跡發展。


  這一猜測,最終在靈芙兒夜間說的幾句胡話裏被否定——原來她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經認識自己了。


  那夜南山睡得正酣,猛然間被她又哭又喊的夢囈聲嚇醒。當時他驚慌失措地從洞口跳了進來,直到摸到滾燙的額頭,確認她僅是發燒了時,南山才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當即他施術凝水成冰,替這隻虛弱可憐的“小狐狸”敷額降溫。


  也許是這些天的精心照料讓昏迷的靈芙兒在潛意識裏對他生出了一絲依賴,所有當南山敷完冰塊準備離開時,一雙手忽然緊緊抱住他。南山頓時渾身一顫,鮮血湧上麵門,好半晌才鎮定下來。他嚐試掰開靈芙兒那因失血過多顯得有些發白的指節,不料昏睡中的她極有力道,一時間南山竟無法擺脫。又因害怕傷到她,南山不敢用力過猛,最後索性任由她以極其不雅的姿態擁抱著。


  不過很快南山就後悔了。因為懷中那軟軟香香的尤物已得寸進尺地依偎向他的懷中,不僅用頭緊緊枕著他的胸膛,還時不時將散發醉人幽香的螓首蹭向他的脖子。一時間,南山心中竟有了一種口幹舌燥、百爪撓心的感覺,饒是他竭力將注意力從懷中少女身上移開,甚至繼續嚐試著推開她,不料收效甚微。不知不覺間,他與把持不住隻欠一線之隔。


  如蘭似麝的幽香從她那薄薄的紅唇間急促吐出,伴隨著那一聲聲類似呻吟的嬌喘:“南山哥哥,快讓那隻狐狸精走開,你隻屬於我!”“南山哥哥,我陪了你十年,不要離開我!”.……總之都是這類情意綿綿、撩人心弦的話,聽得南山霎時麵紅如醉酒,渾身顫抖起來。


  幸好此時那道淺綠的身影從心底劃過,如山林間的一陣清風,刹那間便驅除了南山心中所有的燥熱,讓他得以最終守住心底最後一絲清明。靈芙兒那勾魂攝魄的呻吟依舊撓搔心間,不經意的動作仍撩撥著身心,他卻已能心如止水地巋然不動。


  當整個身心都靜下來後,南山眼中的靈芙兒不再是那個誘人的尤物,而隻是那隻可憐可愛的“小狐狸”。


  他聽到“紅狐狸”有時在嘟嘴大罵某人是“騷狐狸”,當猜出罵得是誰後,南山又忍不住莞爾:柳回春溫婉端莊有閨秀做派,論刁蠻與妖嬈哪極你千分之一,怎麽她反倒成了勾搭你男人的騷狐狸了?更好笑的是,誰是你男人?

  南山隨後注意到靈芙兒囈語裏提及的一件事——她似乎默默陪伴著自己近十四年。南山對此不免有些驚愕,因為照這個說法,難不成早在他三四歲時“紅狐狸”就已經守在了他的身邊?

  不,不是守,或許應該是……


  南山忍不住吸了口氣。他忽然想到第一次見麵時,靈芙兒似乎極為清晰地叫出了他的名字,所以,更準確來說,也許應該是監視——她一直都在他的身邊暗中監視著他。


  聯係她對自己的癡情,南山越發肯定這個猜測。


  南山細細回想這些年出現在唐宮裏的侍衛與宮人,可惜始終未發現她的蹤影。忽然想起靈芙兒會易形術,南山頓時恍然——沒錯,她可以變成任何自己熟悉的人,又怎會讓他發現蛛絲馬跡?


  事實上,她隨後幾句胡言亂語,也確實拚湊出了這個令他難以置信的真相,指使他這麽做的自然是她的師父——蓬萊子。


  南山苦思蓬萊子為何會從十年前起就命人監視他,然而思緒剛展開,便又被懷中這個軟玉溫香逗弄得口幹舌燥,神思不屬。他的思緒再次遊移到靈芙兒的囈語,卻意外得知了她淒苦與孤獨的身世。


  和柳回春一樣,靈芙兒自幼竟也是個孤兒,略微幸運的是尚在繈褓中時她就被蓬萊子收養。因靈芙兒是個天生的修仙奇才,蓬萊子在她咿呀學語時就開始傳其法術,到五六歲時,靈芙兒已能百招內擊敗當時閣內術法造詣最高的大師兄莫離。


  後來不知出於什麽原因,蓬萊子竟讓年幼的她暗中監視南山,並用盡一切威逼利誘的手段,強迫她不許離開唐宮半步,除非南山也離開了那裏。更讓靈芙兒對那“糟老頭子”恨之入骨的是,蓬萊子竟還不許她與唐宮中任何人說話!這可不是要悶死她!


  她的童年,就這樣在孤寂中無比悲催地度過。她安靜生活中唯一的熱鬧就是遠遠看著南山,因他的愁而愁,因他的喜而喜,不知不覺間,她感覺他就這樣融入了她的生命裏,成為了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她的夢囈裏責罵最多的是師父蓬萊子,但這種責備裏,卻似乎夾雜著些許的感激、敬畏、撒嬌.……總之,她對自己這師父的態度是極為複雜的,這一點從她胡言亂語時的口吻就能聽出。


  理所當然地,蓬萊子和他南山就這樣構成她所有胡話的全部,又或者說是她童年的全部。


  靈芙兒的囈語漸漸低沉下去,最後變成一曲催眠的搖籃曲,讓南山那顆浮躁的心一點點地安定。最後他整個身心都完全進入了夢鄉。


  次日拂曉,洞外的晨曦尚未照上南山輕閉的眼瞼,一聲刺耳的尖叫忽將他從美夢中驚醒。他還沒來得及睜眼,整個身子就被一股巨力推撞到一處棱角突出的洞壁上,疼得齜牙咧嘴,睡意全無。


  “我的衣服怎麽……你的衣服!”昏暗的山洞深處,靈芙兒如一隻受驚的小獸,瑟瑟發抖地蜷縮在一處角落,羞怒與驚慌讓她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我,你……你無恥,下流!”最後,她所有羞憤的情緒都爆發成一聲夾帶著忸怩與哭腔的低吼:“我不管,反正你要對我負責!”


  然而,這些話在南山聽來,倒更像是一個生氣的小姑娘在對情人撒嬌,尤其當聽到後半句說要他負責,南山本就尷尬的臉上頓時又多了一絲古怪。


  靈芙兒很快也明白了剛才所說那句話裏不對勁的地方。之前她也就是下意識這麽一說,不料一下子就扭轉了前半句對某個乘人之危、似已對她做了許多不可描述的事的下流之徒的控訴中原有的那種正義凜然的味道,倒顯得自己像是在要挾他,顯得自己其實似乎很樂意被某人那樣。


  想到這些,靈芙兒頓時羞得把頭低下,重重跺了跺腳,恨不能立刻找個地縫藏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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