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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八、她是魔化人

  一道紅影忽從虛空中慢慢浮現,她整個身影尚未完全現形,尖厲的嬌叱卻已先到:“姓柳的,你為什麽不阻止他?為什麽不攔住他?為什麽要眼睜睜看著他去死?”此人正是靈芙兒!


  柳回春依舊無動於衷,仿佛真不在乎南山的生死。靈芙兒為之氣結,心中頓生一股無力感,隻能繼續雷聲大實則軟弱無力的指責:“你無情冷血,你……你.……”


  此時,靈芙兒的身體已流星趕月般竄到了門前,終於趕到最後一刻,於即將消失的門縫裏探入手,牢牢拽住了柳回春的胳膊。誰都能瞧出,這時滿臉通紅的靈芙兒早已臨近爆發的邊緣了。


  不久前,靈芙兒被蓬萊子送出那片空間後,本一直等著南山。可左等右等人就是不出來,心焦之下早把她那師父罵得狗血淋頭了。


  她知道這麽幹等著毫無用處。而且,即便那“榆木腦袋”出來了,以她對那個人的了解,在涉及這種關乎人族存亡的大事麵前,隻要他認定了理,即便要他去死,那個人還會去毫不猶豫地去執行,九頭牛也拽不回來。


  就在靈芙兒一籌莫展,急得快要哭出來時,一道淺綠的身影忽在她腦中閃過。靈芙兒頓時靈機一動,心想那騷狐狸既是“榆木腦袋”最在意的人,或許把這事告訴了她,利用她去勸“榆木腦袋”,想來那“榆木腦袋”定是會聽的。況“榆木腦袋”早就與那騷狐狸毫不知羞地眉來眼去了,騷狐狸為了不讓所愛之人去死定然會不遺餘力地去勸,而“榆木腦袋”也一定會因不願與那騷狐狸生離死別而放棄入陣,從而主動拒絕那死老鬼的提議。到時自己再出手,助他們逃脫蓬萊閣弟子的追捕,如此榆木腦袋豈不是保全了性命?


  可惜理想很豐滿,現實卻很骨感。當她火急火燎地趕去向柳回春說明此事時,最後得到隻是柳回春一句短而平淡的“知道了”,然後她依舊低頭搗藥,仿佛靈芙兒這人從沒來過一樣。


  靈芙兒簡直要被她氣瘋了,頗想狠狠教訓一下她,卻又怕鬧出動靜後讓蟄伏暗處的魔君生出警覺,隻能瞪了柳回春一眼後,再次匆匆趕回原地等候南山出現。她早已在心裏想好了,一定要將那騷狐狸剛才的嘴臉一五一十地告訴榆木腦袋,讓他看清那個女人的醜惡嘴臉。


  誰知她等了半晌隻等來一臉沉思、撕裂空間後踏步而出的蓬萊子,一問才知那榆木腦袋早已離開。於是,靈芙兒就隻得跺跺腳,再次趕往藥房。誰知剛出現就聽到那騷狐狸無比絕情的那番話,這才有了後來發生的這些事。


  南山猶自震驚於靈芙兒憤怒的咆哮裏,想攔已是來不及了。但見身法矯健的靈芙兒,撥開門縫一個過肩摔,就想將柳回春摔出門外。這個動作看似普普通通,南山卻能從中敏銳察覺到潛蘊的術法氣息,又豈是柳回春一個普通人能夠抵擋的,心下不由捏了把冷汗。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南山以為柳回春快要吃虧時,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現了——柳回春不僅輕而易舉地化解了此招,還借力打力,讓靈芙兒連退數步!仿佛靈芙兒施展的真就隻是再普通不過的武學招式,而她也隻是在見招拆招,僅此而已。


  柳回春出手瞬間,南山沒來由渾身一震,隱約從她身上感受到了一股神秘的氣息。這氣息似曾相識,卻又是那樣的遙遠、陌生。它稍縱易逝,事後再去細細體味,南山竟絲毫記不起從前曾在哪裏感受過。


  柳回春眉頭一皺,悄悄瞥了眼不遠處的南山,咬了咬唇。然而這些,正沉浸在思緒裏的南山並沒有看到。


  靈芙兒起先也是無比驚訝,但隨後就想當然地以為,騷狐狸之所以能化解此招完全出於僥幸,頓時滿臉的不服輸。尤當聽到這姓柳的隨後竟慢條斯理地給出“他要死是他的事,與我何幹?”的回答時,她更是被氣得胸膛起伏,渾身劇顫不已。


  令靈芙兒稍感舒心的是,接下來事情的發展果如她之前預想的那樣,柳回春在她淩厲的攻勢下連連吃癟。就在靈芙兒目中厲色一閃而逝,柳回春的右肩即將被她重重印上一掌時,南山驀地出現在兩人之間。


  靈芙兒慌不迭收掌,狠狠推開麵前的南山,嗔怪地跺了跺腳。見那騷狐狸依舊是那副絲毫不把她放在眼裏的淡漠表情時,更覺氣不打一出來。


  就在她準備再次不顧一切地大打出手,好好替南山教訓一下那隻騷狐狸時,附近某處忽然鬧出的大響動吸引了包括她在內所有人的注意。


  柳回春見所有人都轉過頭去,這才長長舒了口氣。左手揉了揉剛被靈芙兒一拳錘得發紫的右臂,沒有人發現,其上那塊深色淤青竟就這樣眨眼間消失了,那處皮膚竟再次恢複白皙與光潔。


  “快拿住那魔化人,別讓她跑了!”


  南山順著聲音望去,看到數名蓬萊閣弟子正追著一個小丫頭跑。接連幾道不同色澤的光亮襲向那丫頭落荒而逃的必經之路上,卻被她以迅捷的速度與靈巧的走位輕鬆避開。


  南山隱約覺得被追的這丫頭有幾分眼熟,直到視線落到小蘿莉那熟悉的後腦勺上時,這才認出了她——可不就是那個一生氣總喜歡把後腦勺對著他的小秋月!


  小秋月顯然也認出了南山。左竄右跳卻無論如何也逃脫不了蓬萊閣弟子掌心的她,頓時如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驚喜地大叫著“皇甫哥哥救我”,朝他信任地撲來。


  南山眉頭不由微微皺起。蓬萊閣弟子之前的話他可聽得十分清楚,小秋月既被那些弟子視作魔化人,這必有其道理。看著那小蘿莉滿懷期待的目光,南山登時就陷入兩難的糾結中。饒是如此,他還是情不自禁地向她伸出了手。


  小秋月當即衝他甜甜一笑。但當她的目光落到柳回春朦朧白紗下浮現的那張姣好麵容上時,柔和的目光刹那間變得森冷,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臉上,仿若是在對陣不共戴天的仇敵。


  這時,柳回春熟悉而平淡的聲音忽在南山耳邊驚雷般炸響:“別被她迷惑了,小心!”


  南山聞言,心中一動,腦中立即就浮現起這些天以來小秋月身上發生的諸多奇怪變化。


  比如一慣喜歡偷懶的她忽變得勤快起來,這最讓南山感到不對勁。還有那日她用碗承血時發出的驚呼,雖然小丫頭當時解釋說是自己被做的噩夢嚇到了,但此刻細細一想,忽就覺得小丫頭顯然是在撒謊掩飾什麽。依稀記得當時似乎從她白皙指間看到了好幾個血泡,若那些血泡並非燙傷,而是由濺到的那幾滴鮮血引起的,聯係自己的血對魔族獨有的克製效果,那是否就說明……


  她是魔化人!

  想到這裏,南山不由深吸了一口氣。


  除此之外,讓南山真正篤定自己這個猜測的還是小秋月後頸處的那塊暗黑印記。之前南山匆匆一瞥,看到後還以為那隻是塊普通的汙漬,直到此刻被柳回春一語點醒,這才豁然醒悟。


  “險些就著道了,好狡猾的魔化人,”南山此時的心中有些後怕,但更多的卻是擔憂。


  沒想到小秋月體內的分魂竟成長到這等地步了,竟有了如斯強大的智慧。最不可思議的還是從它身上自己竟未察覺絲毫的邪氣!不知像這般強大而隱匿的魔化人,安易城中會有多少!


  南山心中沒來由生出一絲不安。


  隻不過刹那,南山便已從震驚與焦慮中回過神來。當再次望向小秋月時,目光已變得異常冰冷。他果斷地縮回了手,同時拔出腰間長劍搖指,阻止她撲向自己。


  靈芙兒與柳回春也上前幫著阻攔。後有追兵,前有堵截,小秋月頓時就陷入了四麵楚歌的絕境。許是知道自己今天是插翅難逃了,小秋月頓時沒了逃跑的念頭,瞪了南山一眼後扁扁嘴,索性俏生生立在原地。


  幾個緊隨其後追來的蓬萊閣弟子見魔物已是甕中之鱉,這才放下心來,朝南山等人拱手答謝。南山問他們如何發現小秋月是魔化人的,其中一人解答了他的疑惑。


  “我等也從沒想過,如此可愛的一個小丫頭竟會是魔化人。直到師父讓我們暗中調查假藥的來源,隨後就從她房中搜出了兩包外觀相同但藥效迥異的藥丸,這才確認這廝就是罪魁禍首!”


  南山暗中尋思:這小秋月之所以突然變得這麽勤快,想必須就為了能多接觸草藥,因為這樣更便於造假,此外也利於配合我行動。同時讚歎這蓬萊子也真是明察秋毫,竟能發現製造假藥的另有其人。


  那弟子說話時,身旁另一人已從懷中掏出兩方手帕攤開,裏麵赫然包著共計二十餘枚藥丸。果然與那些感染者一直以來服用的藥丸一模一樣。想到就是因為眼前的藥丸,這麽多條無辜性命就此化成飛灰,南山猛地攥緊了拳頭。


  南山等人說話時,不知為何,小秋月的目光竟始終眨也不眨地瞪著柳回春,滿臉怒容卻偏生一言不發。這眼神看得柳回春忍不住略略低下眼去,不願和她對視,神情間透出些許的不自然。


  直到此刻聽蓬萊閣弟子說她私製假藥害人,小秋月這才霍地轉過頭,氣鼓鼓地瞪了那說話的弟子一眼,矢口否認道:“胡說,本座……本姑娘怎會做這等肮髒、齷齪、卑鄙的勾當,顯然是有人故意栽贓誣陷我!誣陷我的人就是……”


  起初,南山聽到她匆忙改口之前那聲“本座”的自稱時,眉心不禁一跳,心下忽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搞錯了——難道這個小丫頭並不是魔化人?那她是何方來曆不凡、深藏不露的神聖?


  後來聽她說自己是被誣陷了,又見她伸出一根手指,似是想指出那個誣陷她的人是誰時,下意識就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卻見那裏空空如也。


  南山暗呼上當。果不其然,當所有人再次匆匆然轉身時,包圍圈裏哪有那小丫頭的身影?


  眼見功虧一簣,眾蓬萊閣弟子頓時垂頭喪氣起來。南山卻陷入了沉思,目光有意無意地瞥向柳回春,眉頭再次皺起。


  他依稀記得柳回春之前似乎就是站在秋月所指那個方向的,但怎麽一眨眼就到了相距甚遠的另一邊。


  難道是自己眼花看錯了?南山揉了揉自己此刻依舊有些發昏的腦袋,暗道一定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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