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六章,果敢!果敢!2
強哥盯著他道:「少校,你是為剛才部下惹的禍過來道歉的嗎?」
少校道:「我的部下犯了錯誤,我們自己會處理,不存在道歉。」
強哥冷冷地看著他道:「據我所知,你的部下不是第一次這樣當街搶劫打人了……如果你們真會處理,我想這種事情絕對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發生。」
「阿強先生,我們知道你很了不起,但不用你教我們怎麼管理部隊。」少校不動聲色地道:「倒是你,搶奪我們士兵的槍支,是一種很惡劣的行為!我希望你會為你的行為負責!」
強哥手向後一指,道:「那兩支槍都完好無損的在我朋友手上,馬上就可以交還給你!但是,我希望你們會為傷者道歉!」
少校定定看著強哥,道:「這是你的條件嗎?」
強哥沉聲道:「不道歉,恕我不能交還槍支!」
少校冷冷道:「你不還槍就不怕引起外交糾紛嗎?」
「縱容士兵打傷中國遊客,就是告到聯合國,無理的也是你們!」強哥緩緩道:「如果你們不想鬧大,就給我向他們道歉!」
少校看著強哥,強哥看著少校,兩人都一動不動。良久,少校才一聲輕笑:「好,我去道歉!」
說著手一揮,後面已聚成一隊的士兵就準備跟在他後面,持槍進發。
「慢!」強哥擋住少校,看著後面列隊的士兵道:「他們必須在這等候!」
少校臉色變了一變,就又用緬語對後面說了幾句,然後舉步跟著強哥前去。
走到李明郭濤面前時,強哥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盯著那群士兵,便帶著少校往診所去。進了診所,卻沒看到剛才受傷的夫妻倆,問了醫生才知,原來那小倆口在聽說緬軍又來了時,顧不得包紮好傷口,就打車匆匆離開。
少校便攤手道:「阿強先生,這怪不得我……」
強哥淡淡道:「外面還有很多果敢百姓,我相信少校如果向他們道歉,會收到更好的效果!」
少校馬上臉色大變:「向這種劣等民族道歉?你這是在侮辱我!」
強哥臉色一凜,抓住他胸口,拎了起來,一股殺氣突地迸出,冷冷道:「你說誰是劣等民族?!」
「我……我又沒說你……」少校不是傻瓜,馬上變了口氣。
「我是中國人!果敢族是我們漢族流落在這裡的同胞!你侮辱他們,就是侮辱我們十幾億中國人!」強哥一字一句道:「少校,別以為在果敢,我就不敢殺你!」
「你……你敢!」少校色厲內荏地道:「我後面還有一隊士兵……」
強哥冷冷道:「在我們面前,你那隊士兵就是渣渣!」
「你……你到底想怎麼樣?」
「道歉!向見過那場衝突的群眾道歉!」強哥道:「然後你就可以走!」
少校的眼裡閃耀著一絲狡詐的光芒:「你……你說話算數?」
強哥一鬆手,把他一推:「我們中國人,向來說一不二!」
「好,那我去道歉。」少校走到門口,對遠遠圍觀的群眾大聲道:「我代表我的士兵向各位道歉!保證以後不會再發生類似事件!」
強哥一聲冷哼,老實說,這老緬少校的道歉沒有一點誠意,但既然作了姿態,也就算了。所以他帶著少校,走到李明郭濤面前,伸手拿過兩支槍,略微掂量了一下,嘴角一絲笑意一閃而過,便交給少校。
「少校,槍交給你了,希望我們以後見面還是朋友。」強哥拍了一下少校的肩膀,挺真誠的道。
「那再見。」少校嘴角浮起一絲狡黠的微笑,將一支槍挎在肩上,另外一支握在手裡,向街道前方走去。
但走了十多米遠,他忽然用緬語一聲大喊,接著一個轉身,閃在路邊,槍口對著強哥就扣動了扳機!
但聽得輕微的啪的一聲擊發,卻沒有子彈射出……
「快跑!」強哥一聲喊,三個人便迅速轉身,向後跑去。
那隊緬甸士兵早就等著,聽了長官的命令,也不管目標在不在,就對頭前面砰砰放了一陣槍。接著一窩蜂地跑過來,根本不懂保持什麼作戰隊形。
那個少校也在後面連扣了幾槍,都是空的,這才知道槍開始讓他們做了手腳,便等士兵追過來,把兩支空槍一扔,搶過一支壓滿子彈的就往前沖。
老街街道建造比較凌亂,主街兩邊四處是小巷。等他們追過來時,強哥幾個早就跑進了一條小巷,跟著又七拐八拐,迅速甩掉了後面的緬甸士兵。這幾天的到處亂逛的好處就是把果敢大街小巷早摸熟了,所以逃跑起來得心應手。
少校追過兩條街,沒見到強哥幾個的身影,更是氣怒,馬上跟波達利取得聯繫,於是又有兩百士兵開赴老街,進行搜捕。一時間老街雞飛狗跳,人畜不寧。所有賭場、酒店、娛樂場……都無一例外的被軍警包圍,逐間搜查。
強哥三個跑了一程,就衝出城區,來到一個棚戶區,很大一片,足有幾百戶,那氣勢,簡直綿綿不絕。這裡都是一些貧困的當地人或者附近山區搬來的人口臨時搭的窩棚,用一些簡單的磚塊或木頭搭成牆,上面蓋著油氈甚至茅草,也有蓋鐵皮瓦的,很多門口污水橫行,髒亂不堪。
強哥看著這一片窩棚道:「我們就在這裡找個地方貓會兒吧,這裡四通八達的,就是來個幾百軍隊搜捕我們也可以從容脫身。」
說著,就率先走入窩棚中間。但這時,忽然旁邊一個門吱呀打開,一個人向他們招手。強哥一看,只見是中午在學校吃飯時那個奇怪的果敢文老師。
「快進來!」果敢文老師道:「躲在我這裡不會有事。」
強哥略一遲疑,就走進屋內,李明郭濤便也跟著進來。果敢文老師馬上關了門,指著地下的幾個人凳子道:「坐吧。」
強哥環視一下,見這就只一間棚屋,二十幾個平方的樣子,一角擺著一張床,這邊則是一張小桌子和幾個方凳,靠牆的一邊有個磚頭壘的燭台,上面一個破舊的煤氣灶,灶上一口鍋,別無長物。
強哥不由心裡暗嘆:這住處還不如內地一個小縣城撿破爛的……當下坐在凳子上,黯然不語。
「我看到你們在街上打老緬兵……」果敢文老師依然冷著臉,但神色之間緩和很多:「白天我還以為你捐款什麼的都是做戲,是和白舉章老緬他們一夥的……對不起!」
強哥笑了笑,李明插嘴問:「緬甸兵不會搜到這裡來吧?」
老師搖了搖頭道:「這地方四通八達,房子又多,住的都是窮人,政府盡量都不惹我們……沒事的,原來打仗的時候老緬兵都不敢進來,怕冷不丁後面有人打埋伏。」
「你恨老緬兵嗎?」強哥忽然問。
「恨!」老師毫不隱瞞道:「果敢本來就是我們果敢人的天下,他老緬壞事做盡,憑什麼呆在這裡?」
「那白舉章呢?」
老師緊緊看著強哥,緩緩道:「不恨。」
「很多人不是把他當成當代汪精衛嗎?你為什麼不恨他?」強哥盯著他道:「你是不是怕我和他是朋友,向他告密?」
老師搖頭道:「我非但不怕白舉章,反倒是他怕我!我如果恨他,他也只能躲得我遠遠的,還敢怎樣不成?」
葉子凌想起中午在學校午餐時白舉章的表現,還真有這個意思,於是便笑道:「我不明白他是主席,為什麼反而怕你一個老師?」
老師再不答應,忽然起身拿起一個水壺,在牆角的龍頭放了一壺水,放在煤氣灶上燒著,這才重新坐下來,道:「你們一定不知道我原來是做什麼的吧?」
不等強哥回答,又道:「我叫張滄林,十幾年前就和彭加生一起共事,後來姓楊的勾結老緬部隊趕走彭加生時,我和他一起打了兩年游擊,然後又打回來……白舉章和我都是彭加生的部下,那時候我就看不起白舉章,太圓滑,他也一直顧忌我……後來我厭惡了裡面的派系鬥爭,就退了出來,在學校教書,一直到現在……」
強哥環視著四周,道:「恕我直言,您在彭加生部隊那麼久,不應該住在這個地方。」
張滄林點頭道:「原來的部隊高幹,彭加生都幫著蓋了房子,但退出來后我就不願意再住那裡,在這裡搭了一間暫時遮風擋雨吧……也幸好退出來了,不然老緬一來,住的地方都沒有。」
「你的家人呢?」強哥問道。
張滄林沉默了一下,道:「我妻子前幾年就過世了……兩個兒子,大的在中國內地,小的跟著彭加生去了……」
強哥不由道:「你不是厭惡了那裡面的鬥爭嗎?怎麼還讓小兒子參加?」
張滄林嘆了一口氣,道:「大兒子是要他去內地,說那裡條件好,可是他不肯,說一定要把老緬打回去……雖然前幾年那裡派系鬥爭厲害,但大敵當前,這些都不是問題……」
強哥默然。這些最樸素的話,折射的卻是某些平時在網路上對國家大事慷慨激昂者做不出來的民族大義……
張滄林也不再說話,於是這個狹小的空間里只有水壺裡發出的滋滋聲。不一會兒,水就燒開了,張滄林起身關了煤氣,從一個小柜子里拿出幾個一次性杯子,放了點茶葉,給一人泡了一杯茶。
做完這一切,他又坐下來,端起茶杯,吹了幾口氣,輕輕喝了一口,才又緩緩道:「從我們祖上來到果敢起,也有幾百年了,期間經歷過不少戰鬥,但我們果敢一直還牢牢地掌握在我們自己人手裡……」說到這裡,又是一嘆:「你們幾位覺得果敢現在這種情況,主要是什麼造成的?」
李明馬上道:「這個不簡單?你們果敢軍戰鬥力不行唄。」
強哥馬上搖頭道:「不單單是戰鬥力的問題,從剛剛追擊我們也看得出來,緬甸軍人戰鬥力很差,不然我們能這麼輕易地逃脫?」
「那你認為是什麼?」張滄林目光炯炯。
「內鬥。」強哥道:「上次八八事件,如果不是內部意見不一,緬甸政府也不會如此輕易地得到果敢。」
「對!」張滄林又喝了一大口茶,道:「但還不止此!縱觀果敢歷史,無論是想謀權篡位的楊文泰,還是一代梟雄羅星漢;不管是楊振業,楊茂良,還是曾經人稱果敢王的彭加生,抑或是現在的白舉章,這些所謂的風流人物哪一次成功不是憑藉外部力量成就自己的輝煌?這些所謂的大人物,幾乎都是以『聯外打內』起家,從來沒有想到團結同胞權利均分!所以剛才你問我恨白所成不,我說不恨,我恨什麼?做吳三桂汪精衛一向是我們所謂果敢英雄人物的傳統,不是他白所成的首創!他們得了勢,就搞家天下一言堂,斂聚財富億萬,什麼時候想過這些為他拚命的果敢百姓!果敢百姓是恨老緬,但也對他們這些所謂的英雄也沒什麼好感,所以才會導致他們一次次失敗!」
強哥感慨良久。這種事情在中國幾千年歷史上不止一次上演,所以才有中華民族一次又一次的災難……古人早云:兄弟鬩於牆,外御其侮!我們一直把這句話當成民族精神聖典,但有沒有想過,我們為什麼不能好好的呢?為什麼要鬩於牆?為什麼要等到生死存亡關頭,再「誓死不做亡國奴」,再「用我們的血肉鑄成我們新的長城」?為什麼不能先把外侮消滅在萌芽狀態,再來兄弟一起談論我們該分得什麼權力?
「果敢已經被外界定義為一盤散沙和不團結的民族,所以老緬才會對我們動手!」張滄林沉痛地道:「這是果敢之恥,民族之辱啊!」
他的話如鎚子一般打在強哥三個人胸口,沉悶而痛楚。他們都不再說話,寂靜的只聽到呼吸聲。
忽然一陣手機鈴聲響起,強哥拿起一看,道:「白舉章的。」
李明馬上道:「能接嗎?」
「怎麼不能接?他們目前還沒有定位設備。」強哥說著,接了電話:
「喂,白局長,有事嗎?」
「哎呀,強哥,你怎麼打了政府軍!」白舉章把手機設成免提狀態,看了一眼旁邊的緬軍少校,道:「你在哪裡,現在全城都在搜捕你!我們特區政府和我的家都被搜了兩次……」
「呵呵,我已經回國了。」強哥撒了個謊,道:「連累了你真不好意思。」
「連累倒說不上,畢竟你們的衝突與政府沒有關係……」白舉章又看了一眼少校,道:「只是你們的武器不好辦……幸好我早上出門把武器收起來了,政府軍沒找到,不然真不知道怎麼辦……」
「武器暫時放你那裡吧。」強哥嘿嘿道:「等事態平息,我再過來取。」
「好吧,那你注意安全。」
「我在南傘,安全得很。」強哥呵呵笑著:「這裡很多好玩的地方,你要過來嗎?我請客……」
白所成剛準備說不,少校眼一瞪,輕輕點了點頭。於是白所成馬上道:「好……啊,好啊,你在南傘哪裡?」
「哈哈!不告訴你!」強哥哈哈道:「萬一特務跟在你後面,我不是覺都睡不安穩?」說著,也不等他回話,就直接掛了。
「白舉章被緬軍控制了。」強哥將手機關機,然後道。
郭濤啊了一聲,道:「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叫他去南傘玩,他竟然答應了。」強哥嘿嘿道:「一個特區主席,怎麼可能隨便出國去玩?特別是在這個關鍵時候,他更是如履薄冰,一個不小心就可能栽在緬軍手裡,他怎麼可能離開老街!」
張滄林道:「白舉章其實口碑一向不錯,只是不得已投了敵。」
強哥點頭沉吟道:「看來控制白舉章的緬軍軍官也不高明,竟然讓他打這麼個弱智的電話……」
「那我們準備怎麼辦?」李明便道。
強哥嘿嘿一笑:「今晚去取槍!」
「取槍?」李明驚呼道:「白舉章已經被緬軍控制,那他的家裡一定是危機重重,我們去不是送死嗎?」
強哥冷冷一笑:「以這幫緬軍的素質,怎麼也做不到危機重重……我們凌晨三四點鐘去,估計他們就是一群死豬!」
張滄林忽然道:「你們取了武器,然後準備去哪?」
強哥沉吟了一下,然後道:「我發現這幫緬甸軍人在背後支持罌粟種植,我想打擊他們的毒品交易!」
張滄林點頭道:「緬軍表面上天天喊禁毒,其實販毒比原來哪個武裝勢力都厲害!現在不止是海l因,就連化學毒品的地下加工廠都有很多!」
「他們為什麼這麼做?因為錢?」李明問。
「並不完全是因為錢。」張滄林沉痛地道:「那個波達利說過一句名言:金三角的毒品是我的第二個師!你看果敢街頭這幾年吸毒的年輕人又多了,這些人醉生夢死,怎麼會想到光復果敢?毒品泛濫,他們的控制便更加穩固了!可惜了我們果敢年輕一代!」
強哥看著他道:「張老師,你知道他們工廠的位置嗎?」
張滄林搖頭道:「工廠都不在老街,因為老街是讓中國政府和聯合國看的,根本不存在毒品加工!聽說他們的工廠都放在偏遠的鄉村,有專門的武裝力量看守,平常人根本無法靠近……」說著他又一頓,然後起身拿了一支筆,在一張紙上寫了一個電話號碼和一個地名,遞給強哥道:「我小兒子他們在那裡……這是他的電話號碼,他們部隊知道哪裡有毒品加工廠。上個月他們就端掉了兩個緬軍支持的海l因加工廠。」
「他們也禁毒?」
張滄林一笑:「果敢所有武裝都說禁毒,但所有武裝又都離不開毒!所謂的禁不過是表面文章!他們部隊端掉毒品工廠,只不過是為了裡面的設備和毒品——他們離開果敢幾年,總要收入養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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