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32章 入殿賀壽
廢后一直在守護的,以及曲嬤嬤想要獲取的,大概就是便是這枚上古錢幣吧。
燕亭激動之餘卻又陷入了更大的迷茫之中,這看起來形如一塊廢銅的東西有什麼價值?會值得一個人窮極一生,寧願裝瘋賣傻也要死命保護……
她明白,廢后將這東西遞送給自己是一種莫大的信任。不管如何,她都不能辜負了這信任。
縱便清玉苑中的喜兒和鵲兒已經服氣了燕亭,但燕亭並不敢掉以輕心。她找來一根紅色細線,穿過上古錢幣的孔,然後將其當成吊墜那般塞入褻/衣內部,貼身佩戴。
如此一來,這東西暫且算是安全的了。
她把裝首飾的盒子,丟入取暖的火盆之中。本來蔫了吧唧的火苗爬上了梨花木,火舌吞吐將這絳紫色的破碎盒子吞噬了去。
燕亭看著發出噼里啪啦聲響、慢慢燃燒殆盡的盒子,內心的情緒複雜異常。
這內宮的秘密如此之多,派系又難以捉摸,她當真覺得自己的境況並不理想。對比之下,站在明處的尚貴妃反而沒那麼可怕了……
……
……
尚貴妃壽誕之日終於到來了。
燕亭起了個大早,沐浴熏香之後。穿上了那身嶄新的淡紫色新衣。喜兒鵲兒也著了新衫,為她上妝盤頭。
點絳唇,輕鋪面。
淡粉暈疊,胭脂層染。
髮髻以青絲綰成,眉心以硃砂描鈿,粉頸以鵝黃微飾,裙下以繡鞋裹足。
待盛妝鋪就,綴上玉釵首飾,更顯華貴大方。
燕亭的腰挺得筆直,銅鏡映出她的身影,好一位端莊清麗的公主。
這一打扮,燕亭還當真覺得自己有了皇族的氣魄。
喜兒鵲兒連聲稱讚:「公主真美。此番出去,定是能驚艷旁人。」
燕亭將一顆心沉在腹地,她要做的事情還很多。從出了清玉苑開始,她便要處處提防謹慎,務求完美無缺。今日是她在朝臣面前亮相的第一日,需得端著這帝姬嫡女的架子才行。
她一抿嘴唇,唇脂的硃紅色澤自然了許多:「要你們打點的東西可是都準備好了?」
喜兒說:「恩,香水和榴槤酥已是分開裝入禮盒。盒子是清玉苑中能找到的最好的,裡面包了上佳的綢緞料子。應當是不會失禮。」
「如此便好。」燕亭站起身來,外綴一件淡色披風以御微寒。她踏出房間,雙眼直直向前,道:「時間不早了,咱們走吧。」
這一刻,喜兒和鵲兒皆是感受到自燕亭身上傾斜而出的強大氣息。她們知道,那沉睡在帝姬體內的皇脈之魂似是已經真正的覺醒了。
二月初四,已是開了春。春寒稍有料峭,但草木皆是已經初生,苑子里萌有綠意,翠翠點點的嫩芽惹人愛憐。
天極皇城之中處處張燈結綵,宮女太監往往來來,院內隨處可見衣著華美的貴族重臣。
有幾條狹窄的宮道甚至人滿為患,擁堵了起來。妃子公主的轎子擠在一堆,還得按品級避讓。
燕亭打冷宮出來,沒有八人大轎抬著,沒有馬車步輦代步,更沒有十好幾人的儀仗。她一人走在前面,後面一左一右只跟著兩個宮女。
這倒也是方便,她穿梭在不息的人流之間,不必避開誰亦是不必禮讓誰。
宮道上的燕亭,面無表情,看上去有些清冽。她目不斜視,步態穩重,雙手交疊在腰間。
這般氣勢常引得各路太監宮女都停下步子側目注視,他們往往一眼辨不出她的真身,還在暗自猜測這是哪個宮苑的公主。
一路上,旁人遇著燕亭,皆是福身禮讓,倒也沒讓她受著一丁點的怠慢。
這尚貴妃的壽誕並非是從午間開宴,而是在巳時集結於皇城的前庭。
天極皇城分為前庭和內宮兩個部分,前庭便是皇帝和一干大臣處理政事的地方。內宮則是嬪妃、皇子和未出閣公主的居住之地。前庭內宮以易盈門作為分界,易盈門以北為內宮,以南為前庭。就佔地來說,內宮是大於前庭的。
古往今來,天朝有規矩是朝臣不入內宮、嬪妃不進前庭。然在尚貴妃的三十九歲壽誕這天,上千年傳承下來的規矩卻是被打破了。
因而朝野內外已經傳得沸沸揚揚,說是皇上有意在今日冊封尚貴妃為後。
步入前庭后,燕亭被太監引入壽廷宮。壽廷宮乃是平常皇上上朝,面見朝臣之處。宮殿磅礴大氣,莊嚴肅穆。
琉璃金瓦配朱紅宮牆。今個兒殿閣更是吊燈籠鋪花紙,貼喜聯置絹花。這熱鬧程度遠勝於過年。
壽廷宮前門庭若市。入殿之前有專人查驗,不得攜帶任何兵器。不管是多高品級的朝臣、不論是多受恩寵的嬪妃,入殿最多帶兩個人。其餘的侍從只能列隊侯在殿外。這也正方便了燕亭。
燕亭掃了一眼,見著各個宮苑的宮女太監,皆是捧著銀盤玉牒,挑著禮箱錦盒。相比之下,喜兒鵲兒手中的禮物還是寒酸了些。
殿堂相當之宏闊,可同時容納上千之人。
大殿正中乃是金威龍椅,只有天子才能落座。龍椅之下是九級台階,白玉扶手、金磚階梯。梯下左右各設一華位,想都不用想應是太子和尚貴妃所坐之處。
殿內置十二根盤龍刻金巨柱,左右擺放數百楠木雕椅,椅上鋪就綢緞暖墊。
壽廷宮中已有不少賓客貴胄到了,他們在太監宮女的引導下,錯落坐在椅上。殿左數列座位是給嬪妃、皇帝子嗣及當朝重臣的;殿右數列座位則是給外戚貴胄和各國來使的。中間嵌玉的地磚上鋪就一道紅毯,顯得無比隆重
每張座椅兩側留有些許空隙,以便賓客的侍從侍女能夠站立。
燕亭的座位很是靠前,位列帝王子嗣第一位。不管她是不是得寵,從皇室血脈上來說,她畢竟是嫡女帝姬,坐在首位也是無可厚非。
她坐下后,雙目微合以閉目養神。眼睛雖是閉上了,但她卻豎著耳朵在探聽著殿內的一切動靜。
她甚至聽到遠處幾位公主在戳著她的脊梁骨,說些不怎麼好聽的閑話。
說吧說吧,燕亭腹誹,你們且拼了命的去詆毀去戲謔,我倒是要看看你們還能說我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