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24章 賣魚有道
馬蹄篤篤聲響，卻怎麼也掩蓋不了那「啊！啊！」直叫的嚎叫聲。
雲十一揚了揚眉頭，拋給飛在頂上的嘀咕讚賞的目光。
「真棒！」
剛一靠近溪流，白鷺翻飛，鴿子亂騰，一個矮胖的老頭兒左躲右閃，揮舞著雙手，卻怎麼也躲不開白鷺硬實的尖尖嘴巴。
那老頭兒大概五十多歲，穿著深色的布衣，上面點點渾濁物，禿頂的圓腦袋腫一塊，紅一塊，有些地方甚至隱約出血。
儘管距離有些遠，雲十一眼力極好，把老頭兒的狼狽模樣看得清清楚楚。
手一招，嘀咕飛了下來，站在她的肩膀上。
「讓你那些愛妾們先離開吧。」
嘀咕乖巧點頭飛向前，在空中嘀咕兩聲，白鷺和白鴿立刻撲扇翅膀，樂顛顛地飛起，跟在嘀咕身邊。
嘀咕帥氣地揚了揚右翼，飛到溪流對面的石頭上。愛妾們也都先後停了下來，依偎在它身旁。
雲十一輕噓一聲，還好離得遠，實在不敢想象滿身鳥糞和鳥毛的悲催。
老頭兒嘴裡罵罵咧咧的，眼見進攻他的白鷺鴿子飛遠，他干瞪著眼無可奈何，摸了摸額頭和光禿禿的頭頂，哎呦哎呦地叫著。
這時，輕輕的馬蹄聲靠近，他本能地抬頭：一匹高大黑色駿馬慢慢走來，上面端坐著一個長相清秀的少年。
少年大約十五六歲，身材高瘦纖細，相貌不錯，尤其是那雙眼眸閃亮如星辰，格外耀眼好看。
那少年瞥了他一眼，又側頭俯瞰溪流中的魚，沒有出聲。
老頭兒愣了一下，驚訝地問：「這魚……難道是你的？」
雲十一點點頭。這魚是她親手捕來的，當然是她的。
她還要靠這些小東西狠賺一筆呢！
「怎麼可能？！不是真的！」老頭兒呆住了，手也頓住了，似乎忘了頭上的傷口。
雲十一淡淡開口：「老伯，你快些離開吧。」語氣清冷，有著不容拒絕的架勢。
這老頭兒如果是路過的人，嘀咕絕不會讓它的愛妾們動嘴傷人。肯定是他動手想碰魚，不然也不會這般慘狀。
老頭兒嘴巴動了動，沒說話。
眼睛看了看溪流中的魚，瞧了瞧那漁網，又回頭打量著雲十一，好半晌才開口：「小哥，你是怎麼捕到這些紅溪魚的？」
「用這大漁網捕到的。」哦，原來這些漂亮的魚兒叫紅溪魚。挺好聽的名兒！
「真的？！」老頭兒激動地靠近，崇拜的眼神盯緊清秀少年。
雲十一點頭，回答：「真的。」
話音剛下，老頭兒立馬跳了起來，激動得眼花汪汪。
接著，絮絮叨叨地講起來：「小哥有所不知，糟老頭子打小愛打魚，靠賣魚為生，一晃眼幾十年了。
這紅溪魚少見，在這整條溪流中只有那處瀑布下有。這附近的人，只有我糟老頭兒才撈過一兩條上來。這魚肉……真不是普通鮮嫩好吃。
前些日子，有人找我到前方瀑布，拿出好些銀兩讓我打些上來。但不知為何，越想弄上來，就越弄不了……好些日子了，一直沒個出處。
剛才經過這水邊，竟發現溪流中有漁網，裡面竟……竟滿滿是紅溪魚！也不知為何，突然冒出好些白鷺鴿子來，跟老頭子我拚命，害我這般……
小哥，那瀑布周圍險峻，你是如何捕到這麼多的……能告知一聲嗎？
雲十一咧嘴燦爛一笑：「不能。」
那瀑布下的紅溪魚本來就不多，還來一個搶貨源的。
物以稀為貴，這魚如此稀有美味，難怪有人出高價購買。抓魚技巧如今也是商業秘密來著。
老頭兒想不到少年一口便回絕了，撓了撓腦袋——「哎呦！哎呦！」一時激動竟忘了頭上的傷口。
「這魚……出生瀑布下，只能在猛水中才能存活。你一人根本就吃不了這麼多，帶不走也放不得。小哥你可知，鮮活的魚才美味……」
雲十一嘿嘿笑起來：「我猜到了，所以才把它們一直留在這溪流里啊！」
為了把這些魚兒弄好，沒少費勁。搞得全身滴水般，剛才只能邊烤魚邊烘乾。如今鞋子里還濕漉漉的，難受得很。
「……要不這樣吧？老頭子我給你買下，如何？」
雲十一挑眉，沒忽略老頭子眼裡的貪婪之光，假裝隨意地問：「多少錢一條啊？」
老頭子連忙豎起食指，十分慷慨大方似的：「一吊錢！高價啊！小哥你可能不知，普通的魚再大也只能賣一斤二十個銅板。這回小哥你可是賺大了……」
「不賣！」雲十一斬釘截鐵地打斷他。
老頭子一愣：「為何？這……可是高價啊！」
雲十一閃亮的黑眸一轉，思考般地低喃：「我聽說城裡悅客大客棧的王掌柜可是公開出高價，三兩銀子一條……」
老頭兒聽得清楚，立刻憤憤打斷：「哪裡是三兩？！明明是一兩！」
雲十一瞄了他一眼，恍然大悟般地：「哦——原來是一兩銀子一條。人家出價一兩，你卻出一吊錢，你覺得這魚該賣給你嗎？」
接著，給他一記「別以為雲十一我是好忽悠的」眼光。
被她這麼一瞥，老頭兒漲紅臉，半晌也支吾不出什麼來。
少年翻身下馬，悠哉地走到溪邊，吹著口哨欣賞魚。
老頭兒本想向前，卻發現溪流對面的鳥兒先後飛了過來，停在那少年身旁，警惕地看著自己，邁出的腳步立刻膽怯地停了下來。
原來，這些鳥竟是他的！
想不到這小哥年紀輕輕，竟有如此大的能耐，能單獨一人捕到如此多的紅溪魚，還能使喚鳥做幫手！
老頭兒低頭想了想，臉上一喜，連忙遠遠地喊道：「小哥，老頭兒想與你商量一番。我給你去尋那王掌柜來，他常找我捕魚，我老頭兒跟他熟稔得很。
我家裡還有載魚的水車，你這些魚要猛水，又要運城裡，沒我那水車可不行。不過，我幫你找人找車，這路費嘛——」
雲十一閃亮的黑眸一轉，狡黠一笑，朗聲回答：「路費自然虧不了你。這魚至少有六十多條，我留下五十條，其他就當是給你的路費。不過，速度快些，傍晚時分一定要趕回來。」
太好了，正中下懷啊！心裡雀躍不已，臉上卻仍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老頭兒臉上立刻笑開花，低頭哈腰：「謝謝小哥！多謝……」
心裡琢磨著要快去快回，「太好了……酒錢又有著落了……」兩腳飛奔，不一會兒人便走遠。
水聲嘩嘩，太陽已偏西。山邊的天氣偏涼，風一刮，樹葉婆娑搖曳，寒意緩緩上升。
雲十一散步樹林里，抬頭看了看天色，心裡估摸著：應該快到了吧！
忽地，遠處傳來一人匆匆腳步聲——雲十一心裡疑惑：怎麼只有一人？難道那王掌柜不想買魚了？
「悅客大客棧」跟游龍山莊的「清風樓」有些相似，幾乎開遍了所有城鎮。
不同的是：「清風樓」做的是餐飲生意，而「悅客大客棧」的重點是投宿，客人的飲食兼顧，並不側重。
她與那王掌柜壓根不認識，有李老頭兒這個中間人，事情就好辦多了。
王掌柜既然開出高價，怎麼可能會不買？難道事情有其他變卦？如此想著，她趕緊邁步向前。
誰知——樹林另一側闖入一個魁梧的身影，那人神色慌張，左盼右顧，似乎在找尋什麼。
雲十一邁前的腳步遲緩下來，盯著接近的人，眼裡滿是驚訝：這人身強體壯，兩米有餘——實在是太高大了！
雲十一小嘴成「O」型，喃喃：「哇塞！古代版的姚明！」
跑了幾天，也遇到不少古代人，第一次發現如此「巨人」類。
她在這邊也算是高挑之人，雖不像游弋那般高瘦健朗……不得不承認，他確實是很標準的男神……俊逸如仙，溫潤如玉，讓人忍不住想竊玉偷香……
卡！色女思想又一次泛濫，該打啊！呃——怎麼又想他了……
臉色微微泛紅，自從分開后，幾乎每天都會如此……次數也泛濫……
那人也看到了雲十一，匆匆跑近，低頭俯視，喘著氣問：「敢問小哥，可有看過一個書生模樣的人走過？」
他相貌普通，五官粗獷，臉上堆滿了深深的擔憂。
雲十一抬高頭，誠實回答：「沒有。」
那小巨人匆匆給了一禮，又匆匆地跑開了。
雲十一繼續散步，自言自語道：「真是又高又大……憨實誠懇……」
靈感一動，嘿嘿笑著：「如果有機會組織籃球賽，肯定找這樣的『高大哥』打前鋒，古代版的NBA。說不定還有錢賺呢……那樣的話兒，豈不美哉樂哉？」
這時，「嘀咕！嘀咕！」小嘀咕在呼喚她。
咦——竟又慌裡慌張的？難道那些紅溪魚又出事了？
她快步地跑出樹林，小嘀咕看到主子的白色身影，立馬迎了上來，翅膀猛扇，眼睛里充滿恐懼。
一眼望去，溪流邊空無一人。
「怎麼了？」她問。
嘀咕右翼指了指溪流，「嘀咕！嘀咕！」慌張叫著，驚恐十足。
雲十一眉頭緊皺：肯定出事了！
撒腿快奔，撲到溪流旁——天啊！
大漁網被擠壓著，紅溪魚到處亂游亂闖，而壓著一邊漁網的竟是——
一具死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