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第105章 這是后話

  「咚!」地一聲。 

  眾人忍不住循聲望去,只見幾人抬著一條紅色的木頭進來,一把放在地上。只見那木條筆直如柱,全身光滑,發出自然而好看的光澤。 

  白衣少年正在和游大總管低頭吩咐什麼,只見大總管似懂非懂地點頭,又問了一句,白衣少年仔細說著,直到大總管點頭下去,匆匆走向後方的樂隊。 

  白衣少年上前幾步,低頭看了看地面,又往噴泉池裡瞧了瞧,對冷獨秀喊:「哥哥,你過來幫忙!」 

  冷獨秀一臉不解,緩緩地起身走過去。這十一弟是要幹什麼?不是把白榮木塗黑塗紅藏起來嗎,怎麼這會兒卻拿出來了? 

  「這地面是磚塊所砌,插不下這麼大的木頭。哥哥,那噴泉池的上層是砂石,下方是凝固的卵石,你幫忙把它插在水池裡,行嗎?」 

  冷獨秀聽完,自信一笑,說:「就算是石頭,哥哥也能插出一個洞來。磚石又如何?哥哥一掌便可完成……」 

  雲十一挑眉:「真的?!」看來這乾哥哥的內力還真不賴啊。 

  「當然!」冷獨秀一把將木頭抱上來。 

  雲十一卻阻止他,說:「這裡是人家的花園,到處都是美輪美奐的。咱哥倆將這裡捅一個大洞出來,不好吧?」 

  冷獨秀也覺得有理,卻問:「那你究竟想要幹什麼啊?」 

  手掌撫摸白榮木光滑冰涼的表面,低語:「還好是堅硬無比的白榮木,如果是其他普通木頭,砸不出洞來不說,還可能一下子就碎成片了。」 

  雲十一點了點頭,笑嘻嘻地說:「我要把我自創的『鋼管舞』給你們露一手看看,擦亮眼睛吧!」 

  冷獨秀呆了一下,問:「什麼鋼啊管……那是什麼舞?你自創的?」 

  雲十一笑眯了眼:「你看著就知道了。」指了指被塗成紅色百榮木說:「這也是我搬它出來的原因啊!」 

  往噴水池裡一望,眼神冷靜篤定說:「哥哥,你將這木頭插在水池裡。飛下來的時候順便把我甩上去,行嗎?」心裡忍不住嘀咕:應該早早把輕功那玩意兒給學了,現在已經開始後悔了。 

  冷獨秀朗聲答:「好!」便一把飛了上去,手裡的大木條鮮紅奪目,貼在他的身側。只見他猶如大鵬展翅一般,在水花上方一個旋轉,手中的木條「嘣」地一聲,穩當地插在水池中間。 

  懂武功的人都低低讚歎,虎父無犬子,冷大將軍的兒子也是力大無窮,武功不凡啊!見他把紅色木條插在不遠處的噴水池中,眾人都忍不住一愣:這究竟是要幹什麼?驚訝歸驚訝,內心卻是雀躍不已,都好奇瞪大眼睛瞧著。 

  冷獨秀飛身而來,踏風而下,大手一把摟住白衣少年的腰,另一手用力一推,白衣少年立刻被甩飛了出去,往那噴水池飛去。白衣翻動飄飛,少年穩當地越過水流,雙手一抱,精準地抱住紅色木頭。 

  此時,一陣神秘而縹緲的樂聲緩緩而起,充斥周圍,氣氛頓變。 

  水流噴舞間,一白衣輕動的人繞著木條輕轉著,緩緩地繞起,如靈蛇出洞般靈敏,蛟龍盤旋般飛繞,白衣飛舞,黑髮飄動,宛若一個迷人優美的漩渦,讓眾人的眼球深深地攪拌住,緊緊不得鬆開。 

  「天啊!真的是不踏地的舞蹈……」人群中不知是誰如此驚叫著。 

  眾人沒去理會,也實在分不出心思去理會,只是瞪大眼睛地觀賞著,不敢隨意地眨巴眼睛,不願失去這神奇絕美舞姿的每一瞬間。 

  樂聲彌蒙不已,飄若時有時無。水流噴動間,只見那抹靈動的身影飛轉直到頂端,突然——少年一個後仰,翻身飛動而下,只剩一腳勾住木條,繞著旋著,身子如飛,曼妙而飄逸,動作瀟洒自如。 

  白色飛繞著,盈動而靈巧,張弛有度,動作優美如飛。偶爾旋轉,偶爾攀登,一會兒輕盈,一會兒飛速,自然而和諧,優美而統一。 

  那紅色的木頭似乎不是筆直立著,而是繞著她圍著她的和諧舞具,人與木頭合一而舞,靈動而好看,曼妙而飄逸。 

  眾人似乎醉了一般,沉浸在那迷幻而飄然的音樂中,迷醉在那曼妙洒脫的舞蹈中,久久不能回神。 

  音樂緩緩停住,那飛舞著的人一個大膽的翻動,從木頭的頂端飛馳而下,如銀河下九天之勢,極速而下,一手靈巧一勾,那抹白色成了一道筆直的「一」字,霸氣而大膽,瀟洒自如地停在半空中。 

  這時,一個淺綠色的身影極速踏風飛去,一把閃過水流,大手一攬,將白色身影一把摟進懷裡,兩人貼在一起,飛繞過水池,衣抉飄飄而來。 

  眾人只覺得眼前一亮,淺綠色身影和一抹白色和諧貼近著,如仙飄逸,絕美絕倫。明明是兩個男子,不知為何,卻覺得他們竟是這麼的登對……多麼美好的一對…… 

  忽然,游弋優雅踏步走前,伸手在一旁的樹上隨意摘下一片樹葉,轉身放在雲十一蔥白小手中。 

  那白衣少年燦爛一笑,手中的葉子放在嬌嫩的唇上,吹了起來。 

  輕輕柔柔的樂聲飄起,宛如一陣清風撲來,迎面而撫上,溫軟而自然。那樂聲淳樸而優美,自然清新。 

  游弋低頭,清潤微笑,靜靜地看著,靜靜地聽著,嘴角的一抹笑容如春季暖陽。 

  德貴妃愣了一下,側頭問下方的游輕波,說:「大總管……本宮沒看錯吧——那是一片葉子,是一片葉子嗎?」今晚太驚艷意外的事情太多了,她目不暇接得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游大總管兩眼笑眯眯地瞧著,俯身答:「回娘娘的話,那確實是一片葉子。」 

  「一片葉子,竟也能吹出如此好聽的曲子來!你聽,婉轉悠揚,好輕快自在的曲子……」德貴妃神遊般地低頭看著那月下的白衣少年,眼裡的驚艷一覽無遺。 

  游大總管點頭又點頭。他實在也不知如何回答,也不知該如何形容他此刻心情的激動。 

  他只想趕緊找個機會告訴夫人,他肥波對她的敬仰之情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反正,好多好多的形容詞,好多好多的褒義詞,好多好多的敬仰和佩服,好多好多……他會說不完的,幾天幾夜也說不完的。 

  雲十一放下葉子,對身旁風輕雲淡的某人挑眉一笑,說:「把你藏在懷裡的冰蠶絲帕交出來吧!」接著,手掌翻開,伸到他的面前。 

  游弋點頭看著那白皙嫩紅的手心,寵溺輕笑,伸手入懷,掏出雪山冰蠶絲帕—— 

  「咻」地一下白影閃過! 

  手裡的絲帕便不翼而飛,瞬間被雲十一搶在手中。 

  「啊!!」眾人無不驚呼—— 

  德貴妃也是嚇了一通,緊張開口:「那……那可是……」一時緊張地說不出話來,手指指向下方,舌頭打結,半晌也說不出。 

  游弋卻朗聲一笑,笑容清俊如水,面向眾人,朗朗大聲說:「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她便是最佳者,也是我游弋心中的最佳者。各位,盛會到此結束,請自由賞景。游弋先告辭了。」 

  話語剛下,他輕輕地握住身側人兒的手,手心相扣,相視一笑,兩人步伐優雅地走開,只留給滿園驚嚇住的眾人兩道美麗的背影…… 

  所有人瞪大眼睛,緊緊地盯著那一雙背影。 

  德貴妃終於從驚訝中反應過來,游弋的話反覆地在她的腦海里打轉著,「只取一瓢飲……是我游弋心中的最佳者……」見那緊緊相扣的雙手,她怎麼也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 

  突然,眼前一黑,她一把暈倒在座位上! 

  「啊!娘娘……!」 

  「貴妃娘娘!」 

  一向雍容高貴的端莊德貴妃,臉色慘白,風釵掉地,毫無形象地倒在眾人面前 

  …… 

  眾所周知,游龍山莊近二十年來一直與兩邊皇室保持著不冷不熱的態度,也甚少摻和朝廷的大小事情。 

  自從傳出「中秋盛會」在游龍山莊舉辦,天下風動,萬民皆知。天下人皆把這次的巨大盛會當成是游龍山莊的另一個轉折,也把所有的眼睛都聚焦在此盛會上。 

  據說,游弋莊主在盛會開始時便把名揚天下的雪山冰蠶絲帕拿了出來,願將此物贈與表演最佳者。那代表著游龍山莊一半的基業將拱手相送,可謂誠意真切。 

  據說,那晚上的盛會空前的盛大,整個「明月園」里滿滿坐了一園子的美女佳麗,兩國皇室和一眾豪門貴胄。南梁三皇子帶著瑤公主和寧清兒一同到來,給整個盛會增添了不少靚麗風景。 

  據說,在那天晚上,盛會上群芳爭艷,萬花矚目。眾佳麗在「明月園」里表演盛大的合奏表演,各郡主和小姐都一同參加,場面十分浩蕩壯觀。她們演奏的曲目乃是當下最流行的《春江滿月明》,合奏的方式據說也很特別。 

  據說,馨郡主當眾獻唱,樂聲迷人好聽。梁國第一才女寧清兒小姐當眾表演精妙舞藝兩首,大獲好評,更得到德貴妃的親自賞賜。盛會上美女如雲,才女甚多,游弋莊主目不暇接,一直無法確定心思。 

  據說,群芳爭艷中,一白衣少年脫穎而出,表演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絕世才藝,引得多方關注,更引得游弋莊主傾心相對。 

  據說,游弋莊主被少年的絕世才藝所深深打動,放棄了一園子的所有美女佳麗,親自從懷裡掏出雪山冰蠶絲帕,送給了這位絕世美少年。 

  據說,游弋莊主竟當場表白:「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還說,「他便是游弋心中的最佳者」。話語一出,嚇呆了「明月園」里的一眾人群。 

  據說,游弋莊主牽手那絕世美少年,兩人雙雙對對走出「明月園」。接收不了現實的德貴妃一把暈了過去,當晚便在一眾侍從的照顧下,匆匆趕回皇宮醫治。 

  據說,當晚許多人都留在「明月園」中繼續賞景,驚嘆聲驚叫聲哭喊聲規勸聲……聲聲疊疊,傳遍了整個花園。直到深夜,美女佳麗們的淚水崩潰,明月園裡大河小溪都被淚水泛濫得漲水了,後來「明月園」里的好多地方都被水淹了…… 

  據說,隔天凌晨,所有的佳麗小姐都紛紛告別游大管家,一溜煙地趕回各自的家中。除了成王府和雲王府的馬車在幾天後才慢悠悠出發,其他賓客在隔天便都陸續告辭…… 

  這是后話。 

  官道上,一黑漆漆的馬車悠哉地走著,一人靠在車壁上,手裡捧著書看。一人靠在他的懷裡,開心地逗弄著懷裡的銀白色小狼,偶爾輕笑出聲,笑聲清朗舒爽。 

  「傲月,還好有你陪我。嘀咕又不知去哪裡逍遙去了?!等它回來,非好好整治一番不可!整天不見鳥影……」 

  「嗚嗚……」傲月乖巧地低叫一聲,親昵地將頭貼在雲十一的蔥白小手上。 

  「傲月真乖!」雲十一見它如此識趣,趕緊摸了摸它的銀白色絨毛。 

  游弋合上書本,側頭見一人一狼玩得正瘋,墨玉般黑眸閃過寵溺,解釋說:「嘀咕跟傲日一起出發去北方了。」 

  雲十一抬頭:「是嗎?你讓傲日去的?什麼時候的事兒啊?嘀咕肯定是自告奮勇跟去的吧?」從盛會上結束后,她便一直跟在他身旁,片刻都不曾分開過。他是什麼時候傲日出發的,她竟不知道。 

  游弋低聲答:「昨天傍晚讓它去的,有要事讓它去辦。嘀咕當時就在旁邊,拚命抱住傲日的頭不放,後來傲日甩不開,只好馱著它一起飛走。」 

  「那……嘀咕的一眾妾侍呢?不會也一塊去了吧?」雲十一滿臉黑線,語氣帶著明顯的肯定。它的一眾妾侍可謂痴心不已,無論它去到哪兒,都緊緊相隨,白的黑的紅的一大群。 

  游弋見她如此,一陣好笑,點頭說:「都飛在後面一塊去了。」 

  雲十一酸里酸氣地嘀咕:「還真是魅力無窮啊,有一大群傢伙跟在身後生死相隨。」 

  游弋聽著又一陣好笑,說:「月兒可是羨慕了?」 

  雲十一想起那嘰嘰喳喳的吵鬧情形,直覺想打冷顫:「如此艷福,白送我都不要!」見他墨玉般的黑眸閃爍著幽光,似乎話裡有話,她哼笑:「搶你一個已經夠麻煩了,還來?連乾哥哥都不理我自己走了,再來多幾個,我還不眾叛親離啊!」 

  說起這個就心煩,游弋一直不肯讓她公開自己的女子身份,也不許她向冷獨秀解釋清楚。乾哥哥在盛會的那晚嚇呆了,愣了許久,找她說:「十一弟……你跟太師叔是開玩笑的?對吧?」語氣顫抖,一副無法相信的樣子。 

  雲十一無奈地嘖嘖嘴巴,輕輕搖頭。 

  「可你……太師叔都是男子……你們竟如此……怎麼行?!不行!」他憤怒地開口,甚至大聲嚷嚷起來。 

  雲十一見他激動不已,一把上前:「哥哥,我以後再跟你解釋清楚。反正我跟游弋是真心相愛的,我們也……相許一生了。」 

  冷獨秀眼睛通紅,恨恨地罵:「你腦筋有問題啊?他是男的,你也是男的,你這樣子只會讓天下人不恥!讓所有人都唾罵嗤笑你們!你知不知道,游龍山莊和皇室向來就有婚約,太師叔註定只能娶皇室的公主郡主。你湊什麼熱鬧?!虧我還誇你聰明!你根本就沒腦子!你……你氣死我了!」 

  「我知道他有婚約,可我……喜歡他!他有婚約又怎麼樣?我明爭不行我就暗搶……反正他愛我,我也愛他。我願意跟他一起奮鬥,為我們的愛情努力。」 

  「奮鬥?努力?!罵你沒腦子還真是沒罵錯!別說你們在一起會讓天下人嗤笑,就單單皇室婚約這一條,你們如何奮鬥……?!難道你們能與皇室為敵與天下人為敵嗎?」 

  「如果一定得如此,那我雲十一也願意一試!」雲十一定定地看向他,閃爍晶亮的眼眸堅定而自信。 

  「你……你真是瘋了!我懶得理你!」冷獨秀氣得不行,甩了一下衣袖,飛身離開水雲閣。 

  …… 

  游弋見她白皙絕美的臉上隱約帶著憂傷,知道她想起了冷獨秀,伸手摟她入懷,說:「月兒,相信我,這只是暫時的。你有你的理想和追求,你如此優秀,我不能讓你的人生有遺憾。我相信,獨秀他以後會明白的。」 

  雲十一聽著,在他懷裡點了點頭。「在我困難無助的時候,是哥哥幫了我……在我心中,我早就把他當親哥哥般尊重。」 

  李雲澈眼眸中偶爾流露的愛戀她不是不知道,但她的心既然已經選擇了游弋,便會一直堅持自己的選擇。她不會直視李雲澈的感情,慢慢地忽略下去,讓他自己清楚她與游弋之間已經毫無縫隙可插足。他是那樣高傲尊貴的人,他自然會選擇離去。 

  而冷獨秀對自己卻是大哥哥般的呵護與寵愛,他並沒有太多的兩性感情尷尬存在。在她內心中,他就好像歐陽凌一般的好哥哥。 

  游弋大手撫摸她的柔軟髮絲,微微點頭,說:「我知道……我也承認,對於你,偶爾我是很自私的。獨秀,已經是例外了。」 

  「嘻嘻……」懷裡的人兒撲在他堅實的胸膛前,嘻嘻地笑起來。「你這醋罈子還真不是普通的大,呃——簡直是超級無敵大啊!」話語悶悶的,但卻帶著甜滋滋的愉悅。 

  頓了頓,忍不住伸手,捏了一把他硬實的胸肌,悶悶嬌罵:「醋罈子!」 

  嬌美若水的模樣,讓軟香柔玉抱滿懷的游弋立刻全身僵住,一動也不敢動,連忙閉眼平復,心裡忍不住暗罵:這小磨人的小妖精…… 

  好半晌,他才睜開墨玉般的黑眸,重新恢復清明。怕懷裡的人再次造次,他只好趕緊轉換話題。 

  「嗯。」游弋冷哼,俊美無暇的臉上一紅,輕咳一聲,問:「你的白榮木藏好了嗎?獨秀那麼用力一捅,『明月園』里的噴水池一下子就破開了。那噴水池可是連接整個花園水系的紐帶,被你們兄妹一鬧,『明月園』的水亂溢亂漲,亂成一團。」 

  前晚深夜,小溪小流水滿,大河流也都漲水。一眾還在「明月園」里呆愣住的佳麗們也嚇壞了,四處奔走。奈何水流湧出甚大,佳麗們摔的摔,倒的倒,尖叫聲,呼叫聲,哭喊聲……亂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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