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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六回 肝腸寸斷

  時間的飛輪仍然在飛速的旋轉,轉眼還剩幾天就到了王繼坤馬上要下山的日子了。玄空道長又一次在月圓之夜將王繼坤叫到了「懷曠亭」中。 

  「繼坤,馬上你就要下山去找爹爹了,祝你早日和你爹爹團聚。雖然這幾天行刺你的兇手還沒有什麼具體的下落,但是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師傅相信早晚有一天會抓到兇手的!你此番下山,江湖險惡多多,師傅叮囑你的話你可要牢記!」 

  王繼坤也捨不得師傅和師妹,捨不得這崆峒山中一切,不禁也是含淚點了點頭。 

  玄空道長又慈祥的注視著王繼坤良久,才嘆息道:「繼坤,我還要把我的輕功絕技大漠孤煙傳授於你,三十六計,走為上計,好漢不吃眼前虧,打不過的時候就要跑來逃命。」 

  「多謝師傅!」見師傅將自己的看家絕技盡數傳授於自己,王繼坤不禁感激零涕。 

  「單車欲問邊,屬國過居延。征蓬出漢塞,歸雁入胡天。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 

  此功的要義便全在這首詩中。 

  此詩的第一句是說大地蒼茫無際,自己可以隨心所欲的選擇自己的方向,哪怕是遙遠的天邊。 

  第二句是說自己像隨疾風而去的蓬草一般來無影,去無蹤。自己快行的腳步和身影向要振翅北飛的孤雁一般。 

  第三句是說自己施展輕功魚貫而行時,瞬間便會消失的無影無蹤,只留下地面上騰起的陣陣的煙塵如有長長的孤煙一般,一瞬之間,施展輕功之人便會有如長江邊上的紅日一般茫遠渺小,以至於難以看見了。如此三聯詩,便是我崆峒派獨有輕功「大漠孤煙」之精華之所在。」玄空道長衣袖飄飄,婉如遺世獨立之姿。 

  王繼坤沒想到普通的詩文之中,居然蘊含著如此深奧的武功,不禁暗暗稱奇的點了點頭。 

  玄空道長接著說道:「繼坤,你已經修習我崆峒派內功多日,內功應當綿延不盡,你依我教你之法習練一下,看看感覺如何?」說罷,,便腳下閃轉騰挪,不一會兒,人便已經沒了蹤影,只留下一道通往天邊的長煙。為了讓王繼坤看的更加清楚,其實玄空道長已經故意將自己的腳步放慢,否則要是其全速施展,王繼坤連他的影子還沒看見,便已經找不到玄空道長的人了。 

  王繼坤依其法而行之,果然感覺身輕如燕,上下跳躍之時敏捷了許多。 

  足底稍微一發力,身子便已在數十丈開外,雖然比起師傅的翻山越嶺如履平地,橫跨天險猶如窄溝還有天差地遠之別,但是較自己修行「鯽魚三打挺」之類不入流的輕功已經不知道強了多少倍。 

  然後他又依照崆峒派本門練習輕功之法,在兩小腿之上綁上兩個盛滿鐵砂的布袋,並赤腳於盛滿沸水的缸沿上行走,來加強自己的平衡能力。 

  王繼坤心想若是練成此功,自己行走的步伐又要加快許多,也就能夠早一點找到自己日思夜掛的爹爹,不禁暫時忘卻了臉上的左臉頰上的傷疤給自己到來的疼苦。十分刻苦的練習,直到深夜時分才回房昏昏沉沉的睡去。 

  第二日清晨,王繼坤又像往常一樣早早的聞雞起舞,舞了大約有個把個時辰,他遠遠望見有一個扎在兩鬃馬尾辮的小姑娘在遠遠的站著看自己練功,彷彿正在猶豫遲疑,心中有什麼顧慮而不敢上前。 

  王繼坤便趁練功之時,身子借勢兜了幾個圈子,離那少年更近了一些,他此時才看清那少女不是別人,真正處在豆蔻年華的自己的雪瑩小師妹。 

  自從那次對其發火以後,自己已經多日沒有跟小師妹說過話,心中也一直過意不去,責怪自己不該把心中的怒氣和怨氣都撒在這個天真無邪的小師妹身上。 

  但王繼坤雖然外表柔美謙和,但長期寄人籬下的境遇卻使其性格甚是要強,不會輕易向他人低頭,虛榮心作祟,所以王繼坤不肯以師哥之尊低聲下氣的向小師妹道歉。所以這些日子,兩個人的關係便一直僵著。 

  小雪瑩本想站在其背後,默默的看王繼坤師兄一會便已知足,但看到師兄已經發現了自己,便硬著頭皮咬著丹紅的嘴唇緩緩的朝王繼坤走來。 

  「繼坤師哥,那天的事是我的不對,我不該惹你生氣的,還有聽師傅說你過幾天馬上就要下山了,這是真的嗎?你要去哪裡?還回不回來?」小雪瑩眼中閃爍著晶瑩的淚光問道。 

  「那天的事不怪你,都是師兄的不對。師兄不該吼你的,希望你能原諒我。是的,我馬上就要下山去找我的父親了,天下之大,我也不知道哪裡是我下一步的落腳之地。只希望我有朝一日能夠找到父親,經他老人家允許,再回到崆峒山中與你和師傅相聚!」王繼坤情真意切的望著傷心不已的小師妹說道。 

  「繼坤師兄,我捨不得你走!」說罷,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情緒的雪瑩小師妹猛的撲向了王繼坤的懷中,放聲大哭了起來。彷彿一夜之間,昔日調皮可愛的雪瑩小師妹一下子變得成熟感性了。 

  「我也捨不得你和師傅,但是我和爹爹骨肉分別已久,百善孝為先,我不能不去找他。但是我相信咱們兄妹緣分未盡,有朝一日咱們一定會重逢的!古人云,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無為在歧路,兒女更沾巾。縱使我以後無論身在天涯海角,繼坤師兄一定會在心中像以前那般念你,疼你,寵愛你!「王繼坤眼角也掛著兩顆黃豆粒大小的淚滴說道。 

  小雪瑩從懷中掏出一個香香的手帕,給王繼坤擦拭了一下臉上的淚滴道:「這個是師傅下山之時給我帶回來的手帕,我一直沒有捨得用,我用這個手帕做了一個圍巾,你帶在臉上,把傷疤遮擋住,這樣別人就看不到了,你也就不用每天為這個傷疤而悶悶不樂了!」 

  王繼坤不禁心中一喜,心想這個以前刁蠻、任性、愛無理取鬧的小師妹彷彿一夜之間長大了,看來自己可以放心的下山去了,而不用擔心小師妹會到處惹是生非了。 

  而山生自從上次王繼坤遇刺以後,不僅從來沒有來探望過王繼坤,反而每次遇見王繼坤此時都是遠遠的躲開了,彷彿有什麼難言之隱一般。直到王繼坤要下山之時,山生都未來送別探望一下自己的這個朝夕相處了將近十年的師弟。 

  在小師妹和玄空道長依依不捨的目光之中,王繼坤收拾了一些金銀細軟和隨身衣物便下山去了。王繼坤走不了一小會,便會戀戀不捨的回一下頭,看著峰巒疊翠,危崖聳立,山間林海浩瀚,谷中煙籠霧鎖的崆峒山,想起自己在山中的每一次悲歡離合,喜怒煩憂,忘不了師傅和小師妹的音容笑貌和自己數次和山生師兄性命相搏的無奈和苦澀。 

  總之,一切的一切,都已經如煙消,似雲散了,成為了昨天,成為了過去。看腳下前路茫茫,不知道路在何方。心中苦想到:「爹爹,孩兒來找您了,可是天下之大,何處才是您容身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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