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十】

  隨著學校進入期末階段,韋航也忙了起來。一個周末,物理教研組要開會擬定試卷,周五晚上請安時,他一臉失落地跟景銘說:“主人,狗狗這兩天不能陪著您了。”


  “你是遺憾不能被我玩整天了吧?”景銘戳穿他道。


  韋航委屈得眉毛都皺起來了,撒嬌似的撇撇嘴,嘟囔道:“主人,狗狗就是想跟您在一起,幹什麽都好,也不一定是……”


  “那好啊,你忙你的,我正想換換口味玩別的狗。”


  景銘隨口的一句話讓韋航愣了愣,但也沒敢說什麽,又道了聲晚安便下了樓。轉天在學校忙了一天,回家路上他給景銘發了消息,想問問主人能不能見麵。結果半個小時以後景銘才回複消息,說:我在外麵,還不知道幾點回去,你不用等我。


  韋航看著消息失落了一陣兒,他今天特別想見主人,但主人沒時間見他,他隻能忍著。他從書包裏翻出習題冊,做起了下周上課要講的題目。這方麵他向來很認真,布置給學生的作業他總會自己先做一遍,這樣上課的時候能更有針對性,如果有學生找他問題目,他也能很快答上來,大家都不耽誤時間。


  寫到快十一點的時候,韋航上了趟樓,結果沒有敲開門。他隻好給主人發了消息說晚安。景銘十幾分鍾後回了句:乖,睡吧。


  韋航卻睡不著了,洗完澡躺在床上發呆,不知道為什麽心裏空落落的。實在沒有困意,他打開手機進群看了看。其實自從跟景銘認識,他很少再刷群消息了,每天腦子裏都想著主人,別的人他也沒空關心。


  周末晚上的群裏還是挺熱鬧,有不少發圖的。韋航看了幾眼,忽然掃見一雙眼熟的籃球鞋。視線稍微往旁邊一挪,果然連馬甲也是熟悉的。圖下跟了一串讚,不少人說訓犬師很久沒發過圖了,真難得又看到。而且這次的圖是真的在訓犬,景銘腳邊的奴是完全犬化的狀態,項圈、狗鏈、頭套、尾巴、CB鎖,掌套幾乎戴了個全。韋航盯著呆了半晌,終於明白主人今天為什麽沒時間見他了。他以為景銘昨天的話隻是隨口的玩笑,原來不是。


  主人還有別的狗。韋航腦子裏一直轉著這句話,過了好半天才清醒過來,心裏一驚:他怎麽會這麽想?他一直以為自己沒問題,完全可以接受一主多奴的關係。第一任主人時他明明做得很好,這次是怎麽了,他心裏突然特別難受,有種主人被搶走了的感覺。他知道自己不該這麽想,但就是控製不住。


  渾渾噩噩地過了一夜,轉天上午韋航上樓敲了門。景銘也不知是剛回來還是準備出去,總之開門時正穿著照片上的那雙鞋。韋航磕頭時就看見了,聲音不由得跟著有些發堵。


  “怎麽沒發消息?”景銘說,“我正要出去,再晚半分鍾你又撲個空。”


  “……狗狗以為您應該在家。”韋航悶聲道。


  景銘聽出他的情緒不高,問:“怎麽了,剛上午就蔫頭耷腦的?”


  韋航說不出口,也不能說,低著頭道:“昨天沒睡好。”說完又想起來兩人正一門內一門外地站著,問了句,“主人,您是要出門嗎?”


  “去趟公司。”景銘點頭道。


  韋航趕緊讓開一些,說:“那狗狗不打擾您了。”


  景銘關了門,回頭看他一眼,覺得他的狀態不對勁,又見他眼睛一直盯在自己的鞋上,又無奈又好笑道:“別看了,我今天沒時間玩你。”


  “您昨天有時間也沒……”


  等韋航意識到自己多言了的時候,話已經出口了。他心理咯噔一下,隨後果然聽見景銘不滿地問:“你有意見?”


  韋航趕緊搖頭道:“狗狗不敢,主人。”


  景銘這會兒也反應過來了,沉聲道:“看見照片了?”


  韋航想裝作不知道,可是頭怎麽也搖不動,最後微不可查地點了點,“嗯”了一聲。


  “你是不是以為我收了你,把你帶回家,你就跟別的狗不一樣了?還是你覺得你不是狗了?”景銘看著他,臉色雖不好,卻也談不上多氣憤,然而恰恰是這種冷淡讓韋航特別不安,馬上道:“狗狗不敢這麽想,主人。”


  說是這麽說,但其實景銘並非完全沒猜對。這一點連韋航自己都沒意識到。之前兩人閑聊時,景銘有次提過一句,韋航是到目前為止唯一一個進過他家門的奴。韋航當時想大概是因為他們住得太近了,一切在沒想到的情況下就發生了,他因此占了點便宜。但其實,心思這種東西最難控製,即便不去刻意琢磨,它自己也會變。或許韋航就是在不知不覺中冒出了不該有的念頭。


  “那你多什麽嘴?”景銘的聲音果然又冷了幾度,“我玩誰輪得到你管麽?你有資格麽?”


  這語氣讓韋航直接跪下了,慌張道:“狗狗錯了,主人,您別生氣。”


  景銘垂眼看了看他,什麽也沒說,按了電梯下樓了。餘下韋航又傻愣著跪了半分鍾才起來,滿心不安地想:主人是不是不要他了?


  景銘確實生氣了,接下來的兩周都沒有調教過韋航,韋航請安也總是敲不開門,周末景銘也不提見他的話。


  周五晚上,景銘在三人小群裏閑聊,說起了這件事。


  全職玩家:這就是慣的,晾晾他他就知道自己是誰了。


  拉斐爾:哈哈,梟可沒你那麽狠。


  全職玩家:我狠嗎?


  拉斐爾:上回那個你不是晾了半年多。


  全職玩家:七個月,不聽話的狗就欠這個,想被我玩就老實聽話,不聽話就找別人玩去,我又沒強迫他,現在還不是乖乖叫爸爸。


  拉斐爾:後生可畏。


  全職玩家:哈哈哈,是你太好說話了。誒,梟哪去了?跑了?


  梟神:在呢。景銘在小群裏仍舊沿用原來的馬甲。


  全職玩家:你這不才晾倆禮拜麽,心軟了?


  梟神:不是心不心軟的問題,我以為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份。


  拉斐爾:沒想到自己看中的奴這麽快就犯了自己的忌諱。


  全職玩家:有點失望。


  梟神:對。


  拉斐爾:其實這不是大問題,要我給個教訓就過去了。


  全職玩家:要不你是療愈師呢,哈哈,有事先撤了。


  全職下線以後,景銘又跟拉斐爾聊了幾句,過了一會兒,拉斐爾把扣扣電話打了過來。


  “你今兒夠閑的?”景銘笑道。


  “最近都不忙。”拉斐爾說。


  “羨慕你啊,”景銘歎了口氣,“我成天加班加得像條狗。”


  景銘跟拉斐爾認識很多年了,雖然都沒問過彼此的名字,但聊多了也知道些對方的情況。景銘知道拉斐爾在市衛生局工作,不出差的時候很少加班。他第一次聽說拉斐爾是搞疾病防控工作的時候,真有些不可思議。拉斐爾有時候會說起工作中遇到的艾滋病患者,他其實是個特別感性溫和的人,如果不是先以SM為前提相識,景銘想不到這樣的人會有S的一麵。


  “你拉倒吧,”拉斐爾笑起來,“我還羨慕你賺得多呢。”


  “什麽叫用時間換錢,說的就是我。”景銘道。


  “哈哈哈……”拉斐爾笑了兩聲,沒說話,景銘聽見他那頭有些嘈雜,接著隱約聽見他說,“腿,說了多少次了,打開,擋什麽。”


  “操,你幹嗎呢?”景銘無語道。


  “哦沒事兒,”拉斐爾笑道,“每天晚上訓一會兒,什麽都不會,跪都跪不標準。”


  景銘聞言頓了頓,問:“你確定他喜歡這些?”


  “喜歡,”拉斐爾肯定道,“jb硬著呢……是吧?”景銘當然聽得出來最後這戲謔的兩個字是跟電話那端的人說的。


  “你們這樣,你到底把他當什麽看?”


  “當什麽看?”拉斐爾深呼了一口氣,像是琢磨了一下,說,“我的人,我的奴,反正是我的。”


  景銘沒接話,拉斐爾又說:“其實你想那麽多幹什麽?有些感情分不清,也沒必要分得那麽清,再說你真能玩一輩子麽?早晚有一天你玩不動,那時候你需要的感情不會隻是主奴這麽簡單。”


  “主奴簡單麽?”景銘笑了句,有些不認同。


  “你覺得不簡單也許正是因為你想摻進去別的東西,”拉斐爾說,“別人怎麽想我不知道,我是覺得純主奴走不了一輩子。”


  景銘又沉默了。拉斐爾笑道:“我隻是說我的想法,每個人都不一樣,每對主奴也不一樣,至於你的那個……雖然我沒見過,但我覺得想獨占主人不是什麽不能原諒的錯,他也就是不小心表現出來了,沒說出來悶在心裏想的也不少見啊,你控製不了這些念頭,隻能是你感覺這些困不困擾你,不困擾的話給個教訓就行了。”


  “困擾倒談不上。”景銘說。


  “那不就得了。”


  景銘笑了笑,問:“誒,兩種關係摻和在一起的感覺怎麽樣?”


  拉斐爾卻沒回答,隻故作玄虛地笑了句:“你試試不就知道了。”


  當晚睡下以後,景銘又想了很久,最後決定還是不讓小狗再提心吊膽下去了。韋航已經連續兩天晚上請安時跪在門口了,景銘知道,但就是沒給他開門,看來明天要給他一個認錯的機會了。


  韋航其實不怕主人罰他,哪怕是那些讓他痛苦的體罰,他都願意忍。他最怕的就是現在這樣,主人不理他,也不是完全不理,發消息也回,但就是決口不提調教的事,兩人之間仿佛已經沒有了主奴這層關係。這是每個奴都最害怕的事。這說明主人真的生氣了。


  韋航想不出該怎麽讓主人消氣,隻能滿心忐忑地等。周六晚上,他第三次跪在主人家門外,沒想到剛跪了五分鍾,門開了。


  景銘什麽也沒說,隻把門打開,然後又轉身回了屋裏。韋航朝裏看了看,不敢確定主人的意思,所以也不敢動作。景銘見他沒跟進來,知道他是沒得到允許不敢擅自行動,但嘴上還是不悅地說了句:“你這麽喜歡當野狗是麽?”


  “不是的,主人。”韋航忙道,這才敢進屋。關好門,他準備脫衣服,卻被景銘叫停了,“不用脫。”


  韋航聞聲一愣,稍微剛鬆下一些的心重又提了起來,心虛不安地跪在門口,等著主人發落他。結果景銘又離開了,晾了他二十分鍾才回來,依然沒有叫他往裏進,隻自己搬了把椅子坐到對麵。一股低氣壓在兩人之間彌散開來。


  “主人,狗狗錯了,真的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韋航見主人一直不開口,心裏越發慌起來。


  景銘沒接這句茬兒,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忽然問:“害怕了?”


  韋航訥訥地點了下頭。


  “怕什麽?”


  “怕您不要狗狗了。”韋航實話實說道,聲音悶悶的。


  景銘淡淡地搖了搖頭,說:“你隻知道怕我不要你,你知道自己錯在哪兒了麽?”


  “知道,主人。”


  “說給我聽聽。”


  韋航抬頭看了主人一眼,又低下了,說:“狗狗雖然是主人的狗,但主人不屬於狗狗,狗狗不該動不該有的心思,妄想主人不找別的狗……”


  話說到這兒,沒等來主人的回應,韋航怯怯地抬眼看了看,景銘朝他抬抬下巴,“接著說。”


  韋航咬了咬嘴,這次沒再低頭,看著景銘,說:“主人跟狗狗離得太近了,狗狗每天都能看見您,就……起了不該有的念頭,看見主人跟別的狗在一起,就……狗狗錯了,主人,狗狗不該胡思亂想,不該嘴欠,狗狗保證以後不會了。”說著,韋航把身子伏了下去,額頭貼在地上。


  “可能我對你太好了,你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了。”景銘淡聲道。


  韋航一聽,臉都皺起來了,不知所措得隻知道認錯:“狗狗真的知道錯了,主人。”


  “說實話,這次你讓我很不滿意。”景銘說。


  “狗狗知道錯了,讓主人失望了。”韋航仍是伏在地上,但把頭抬起來一些,“主人,您再給賤狗一次機會,賤狗一定改。”


  景銘看著他,沉默了一會兒,並無什麽語氣地問了句:“還想伺候我?”


  “想,主人。”韋航又把頭低了下去,等著主人給他的“裁決”。然後他聽見主人說:“這種錯,我隻給一次機會,下不為例。”


  “謝謝主人,賤狗保證不再有下次。”韋航鬆下一口氣,馬上給景銘磕頭。


  景銘說:“行了,起來。”他還是磕頭。景銘拿鞋尖戳戳他的頭,“我說起來,聽不懂?”


  “對不起,主人。”韋航趕緊抬頭跪正身子。


  景銘看了他一會兒,感覺他嘴要動不動的,像是有話想說又不敢說,隻好道:“你有什麽想說的就現在說,過時不候。”


  韋航又猶豫了一下,問:“主人,您是不是更想養條人形犬?”


  “怎麽你想做那種狗?”


  韋航低了低頭,表情明顯犯難,說:“主人,狗狗可能做不到。”


  “你不用做到,我也不是那種主。”景銘說,“你不是第一天玩這個了,圈子裏的組合也不是隻有一種……再說,難道你天天自稱狗狗,你就真的是狗了?”


  韋航搖搖頭。


  “你要真是人形犬,我也滿足不了你。”景銘笑了一聲,“真當犬養,我們就不是這種玩法了。”


  “那您……”韋航話剛開了個頭,又想著不能多嘴硬憋回去了。


  “你主人偶爾也會換換口味。”景銘說,隨後又輕輕歎了口氣,“怎麽劃分稱呼其實不重要,重要的是心……回去吧。”


  韋航聞言呆愣了一下,有些舍不得就這麽走,但瞧著主人的確沒有想要再說話的意思,隻好最後磕了個頭,起身離開了。


  幾天之後學校迎來了期末考試,景銘的工作也忙,兩人依舊沒有進行調教。考完試的那個周末倒是玩了一次,但景銘全程沒有讓韋航碰過自己身體的任何部位,沒有聞鞋、舔腳或者口交,也沒讓韋航射,隻是在最後對著他的臉打飛機,精液同樣沒有賞給他。


  韋航明白主人其實是在變相罰他,因為對奴來說,不管是聞、舔、口交還是被操,哪一樣都不是本就應得的,這些都是主人給的獎勵,隻有讓主人滿意才會得到獎勵。他不敢說什麽,隻有乖乖聽話,不再惹主人生氣。這樣的調教又進行過一次,直到第三次時景銘才允許他碰。


  那天是個周六,韋航已經放了暑假,上午他本來是在家吹著空調看書的,結果突然收到主人的消息,讓他下午三點去到一家酒店等著,房間已經開好了,要求裏還說:上衣和襪子穿著,隻脫下麵,戴好你的狗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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