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番外 喜新不厭舊(雜)
六月是高考的月份,韋航在若有所失又若有所得的感慨之下,送走了他從教生涯中的第一屆畢業班。經過這一年斷斷續續、零零散散的裝修等待,他和景銘也在六月底搬家了。
許桐琛是第一個知道消息的,景銘如今搬的住處離他家僅隔三條街,他如此近水樓台,不搶先認個門簡直說不過去。他在群裏提了一句,影子和沈赫也跟著湊熱鬧。影子對象這個周末不在家,公司部門組織團建,影子一個人閑來無事,正愁沒地方消遣;沈赫再開學就研三了,暑假對他而言隻是夏季學期的另一個官稱,他整日悶在實驗室裏都快發黴了,趁著老師去外地開會幾天,偷個懶出來透口氣。他一個奴也沒叫,他最近清心寡欲得很。
於是新家的第一批客人就是這四位。其實本該先請韋航的家人過來看看,這是景銘最初的打算。兩個男人在一起的關係盡管無法對外公布,家裏人總是知情的,他曾在韋航父母麵前保證過會好好照顧韋航,於情於理都該在各個方麵讓韋航的家裏人放心。不過由於近來天炎熱,韋航爺爺的血壓一直不穩定,便說等一等。那天韋航回去吃飯,景銘正好加完班去接他,他一上車景銘就看出他眼睛不對勁,問他怎麽了?他說想哭,說自己怎麽會這麽幸運,飯桌上爺爺感慨十分地看著他笑,說:“咱們航航成家了,哪天一定要去做回客。”此前他從來沒有認真想過,原來他和景銘這次搬家在老人眼裏是如此的意義。
新家有個麵積不小的地下室,目前完全空著。沈赫一看到就問景銘何不搞個刑房,再合適也沒有了。
景銘笑一下,許桐琛十分過來人地說:“你可是真自由自在沒人管慣了,不用考慮那麽多,我們都是上有老的人。”
“誰也不是生活在真空裏是吧。”景銘示意地看一眼身旁的韋航,“老爺子說不定哪天就過來做個客,不怕意外,就怕萬一,總不能人說參觀參觀,我硬鎖著門不讓看吧。再說我自己家……還是別找麻煩,等他們都來過的吧。不著急,也不是必須的裝備。”
話到此,影子問:“你家裏有鬆口的意思了?”
“沒那麽容易。”景銘搖頭,“我爸到現在也不跟我直接對話。我媽還行,那天給她打電話,說搬家,她問我這邊夏天熱不熱,我說這邊十月份天最好。”
“這聽著有門兒了?”許桐琛說。
“一個一個來吧。”
季軻湊到韋航身邊小聲嘀咕:“你要見婆婆了?”
韋航用口型回他:“心裏好沒底。”
“怕什麽,有你老公在呢。”
“你現在不怕了?”
“還行吧,反正不至於一聽見麵就想躲起來了。”
他們倆在一邊竊竊私語,不知那邊三個人提到什麽,韋航突然聽見景銘叫他,問:“沒有刑房沒有狗籠,你就不是我的狗了?”
“是,主人。永遠都是。”
兩個人一問一答之後還隔空對視了幾秒。沈赫拍著腿笑:“天!我以前真沒覺得梟神這麽感性。”
“一肚子柔腸。”影子也跟著起哄。
景銘無奈,不搭理他們倆,轉頭和許桐琛說話。許桐琛問他還不記不記得一個人,景銘對名字沒有印象,許桐琛提示說:“就是我最早認識你那會兒,跟我的那個奴。”
景銘有點想起來了:“不會又回來找你了吧。”他說著下意識去看季軻。
季軻正和影子沈赫組隊打排位,專注地盯著手機屏幕,根本沒留意這邊有什麽動靜。許桐琛說:“我跟他講過這事兒。”
就是前不久沈赫在小群裏牢騷私信那次,許桐琛從頭到尾沒有冒泡。那天他為一個宣講報告去醫院統計病例,被一個人叫住了。起初他沒敢認,其實認出來了,可就是因為認出來了,更加不想承認。因為不忍心。
許桐琛和景銘一樣,都是大學入的圈。那時候一切尚在摸索階段,根本考慮不到長久,關係以臨時居多。叫住他的人是他在工作以後收的第一個奴,也是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私奴。他不可能忘得了。十三個月,因為同城,見麵相對頻繁,關係一直和諧順暢,後來分開也沒有任何狗血原因,對方遇到了喜歡的人。也是這個炎熱的季節,傳說中的畢業分手季,對方收獲了人人羨慕的愛情。說實話,許桐琛不是一點不遺憾,但更多的還是祝福。
“我當時問他以後還找主麽?他很肯定地告訴我不找了。我其實挺高興的,因為他想得那麽清楚,知道自己在做什麽,難得。後來……”
後來聯係越來越少,直到許桐琛再也刷不出他的朋友圈更新。多年之後再相遇,竟是個誰也沒想到的場合。那個曾經允諾給他幸福的人,也是帶給他最大災難的人。
許桐琛說:“他病發兩年了,控製得一直不好。”
“這不是你的責任。”景銘安慰他。
“我知道。就是看見人那樣,心裏不好受。”
“他男朋友呢?”韋航插話問。
“他沒說,我也沒問。”
“估計早分了。”景銘說,“能把病傳給他,不說十成十吧,至少八成是在外麵約了。”
許桐琛歎道:“我見過那麽多病人,跟我有過關係的還是第一個。”
話題聊著聊著,另外三個人也不玩了。季軻說:“那天他一回家就直奔浴室,老半天也不出來,我敲門也不應聲,給我嚇的,我以為他怎麽了呢。結果找鑰匙一開門,還是給我嚇一跳,我認識他十幾年,沒見他那麽哭過。”
許桐琛到現在提起來當時的情形,表情依然很難過,說:“其實本來還沒那麽……就是後來回家路上,我想起怎麽沒給他拿點兒錢。他一看就過得不好,他家裏條件也不好,我知道。我就想給他轉個賬也行,能幫多少是多少。結果一發消息,他已經把我刪了。剛加的,就刪了。”
影子說:“要是我,我也會刪。”
沈赫說:“幫什麽都改變不了結果。”
“我了解他,他跟我說話的時候,我就感覺他扛不住了。我難受的是……”許桐琛頓了頓,“你下回再聽到這人的消息,可能就是他不在世了……”
韋航皺著眉,鼻子都酸了:“我真的聽不了這種……”
“確實難受。”季軻歎氣,“那天他哭得我也哭,幸虧轉天是周末,要不然我們倆兩對核桃眼可真夠瞧的。”
影子大概因為在重症監護室待過,是在場唯一一位與死神打過照麵的人,不自覺就感慨起生命的無常,感慨過後又說:“人好像總是這麽不厚道,也不是故意,就是一聽別人過得不如意甚至慘吧,就格外珍惜自己已有的一切,真的,平時也想不起這些,習以為常了。”
“可能人性本賤吧,永遠是失去了才知道好。”沈赫接道,語氣也聽不出是順口一說還是真往心裏去了。
景銘說:“有些事發生之前誰也想不到,隻能是盡量避免,注意安全。”他說完這兩個字,目光去尋韋航的眼睛,韋航也正巧在看他。兩人很默契地想到一起去了,想到他倆當初完全是欲望使然,因為一個衝動就開始了一次調教,現在看來也實在不可取。
沈赫表示讚同,說要求彼此的體檢報告還是很重要的,又說自己最近轉性了,佛得很。
影子拆穿他:“拉倒吧,我看你明明新收了倆。”
“那不叫收。”沈赫更正道,“還在考察期。我考察他,他也考察我,都滿意的話再固定,我可不想再挨罵了。”
“你就消停一段兒不行嗎?”許桐琛無奈道,“有倆伺候還不夠?”
“不是夠不夠,這就跟看見可愛的玩具寵物一樣,說白了隻要條件允許,誰不想多多益善?”
季軻不平道:“你說你這麽喜新厭舊,讓奴多難過啊。”
沈赫說:“你錯了,我這人喜新不厭舊。”
“更可惡。”季軻扭過頭衝韋航扮個怪臉。
韋航笑,搖搖頭,那意思:人人自有一套處世哲學,別人的生活我們幹涉不來。
這天正是嚴寞昀回來的日子,他早就在群裏把車次消息報告給沈赫了,並且大致幾點到家也說了。通常情況下,假如沈赫當晚召見他,總是他先回到家簡單收拾一下行李,把自己清理幹淨,沈赫才掐著時間登門。今天見麵的話他還沒提,卻是沈赫主動問起。這就夠讓他驚訝了,等他風塵仆仆地從出租車上下來走進小區,看見沈赫已經坐在樓前的長椅上,更是大大地愣住了。
【作家想說的話:】
一章不知該如何分類的大雜燴,既不是全體,也不是單獨哪一對~~算是過渡章~~~
另外,這一章開頭提到的韋老師送走第一撥高三,如果有也在看《暗戀成癮》的小可愛,這裏時間線是不一樣的,番外這裏的時間更快一些,暗戀那裏,彭旭和喬揚還在高二呢,要再過一年半才會和番外這裏的時間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