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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不速之客

  月舒然回來了之後很快便恢複了以前的生活,練劍看書,偶爾閑著沒事幹的時候也會拿著水壺給院裏的花草澆澆水。而陌塵軒,自打那日拂袖而去之後便再沒來過他的院子,二人這幾日都沒打過照麵。


  四喜自打知道他有孕之後便鞍前馬後的給他請大夫、抓補藥、燉補品,忙得不亦樂乎。


  在家修養了幾日,月舒然清楚的接收了自己不在身體裏的那段記憶,心中感慨對方膽大之餘也不忘慶幸。幸好那夜他求助的是陌塵軒公子,而不是其他的什麽人。不然的話,自己怕是剛換回來就得給他背這誅九族的罪名了。


  對此月舒然忍不住嗤笑了一聲,摸了摸肚子。


  二人也是莫名的有緣,哪怕世界不同,所經曆的事也是如此的同步。算算日子,這個孩子也有兩個月了吧,和他在現代的孩子一樣大。


  按理說這應算不上是自己的孩子,但……在自己的身體裏,他也會善待他的。而他自己的孩子,也希望月清安能善待他。


  四喜端著補品進來的時候便看見月舒然端坐在桌子前摸著肚子發呆,他緩步走上前去將手中的補品放到對方麵前:“公子想什麽呢?這麽入神。”


  聽到響動,月舒然眸光微動,抬眼看了眼碗中的人參雞湯,皺了皺眉:“不是剛剛才喝過魚湯麽?怎麽又端來雞湯?”


  四喜笑笑,走到月舒然身後替他揉肩:“大夫說過了,公子的胎不穩,得好生養著,多吃補品才行。公子,為了小公子好,您就喝了吧!”


  每次四喜端來補藥的時候,都是這麽勸他的。對此,月舒然沒法拒絕,隻能將碗中的湯一飲而盡。


  四喜替他揉著肩,心中卻憶起另一件事來。他猶豫了片刻,才小心翼翼的開口:“公子……您是不是和王爺吵架了?”


  月舒然擦嘴的動作有半分停留,隨後又不動聲色的將帕子放在桌子上:“何出此言?”


  四喜聽他語氣還算緩和,這才大膽了起來,將今日所見道來:“今兒個一早我看見王爺收拾好了東西帶著他之前帶來的人走了,公子,您說他是不是回去了?”一想,又覺得這樣說不妥,又立馬改口道:“您說,京城是不是出了什麽事了?為什麽王爺走得那樣匆忙?”匆忙到把您都給忘了。


  後半句四喜不敢說,怕他生氣。


  月舒然知道四喜想說什麽,也知道陌塵軒何故如此,但心下仍舊有些詫異。


  他就這麽肯定自己不會對孩子不利?

  月舒然將眼底的驚訝之色隱去,眼中寒意驟起,卻揚了唇角,含笑著自己找了借口道:“京中有事,他之前與我道了今日要走之事,隻是近來我腹中胎兒還未穩,不宜與他一並回去,他便讓我在此休養,等情況穩定了些再回去。”


  “哦!”四喜站在他身後看不到他的表情,以為這才是事實,心中稍安:“我就說嘛,公子和王爺這麽要好,王爺怎麽舍得不帶公子回去,原來是怕公子受苦,王爺可真是有心了……”


  陌塵軒最後離去留下的那句話讓月舒然對他沒什麽好感,月舒然也不太想提起他,見四喜還在滔滔不絕的說起他,月舒然及時打斷了他:“四喜,我有了身孕這一期事,你告知了父親沒有?”


  “啊!”四喜如夢驚醒:“我忘了,對不起公子,我這就去給相爺報喜去。”


  四喜說著就要往外走,月舒然及時拉住了他的手。


  “別去。”


  “嗯?”四喜有些疑惑的回過頭去看他:“怎麽了公子?”


  月舒然搖了搖頭,一手撐著額頭輕輕的揉了揉:“先別告訴他,等過段時日回去了,我再親自與他說。”


  四喜雖不知他心裏在想什麽,但看他似乎有些疲憊了,也就沒有多問此事。


  他蹲下身來仰頭看向月舒然,輕聲道:“公子可是乏了?”


  月舒然點頭,身體卻依舊沒有動作。


  “那我扶公子上床去歇著如何?”四喜伸手,扶在了他的臂間。


  月舒然微微抬頭,輕點了頭,順著四喜攙扶的動作起身,朝床邊走了去。


  他脫了鞋襪,躺下之際仍看了四喜一眼,再次說道:“我有孕之事先莫要告知他人,知道麽?”


  四喜一愣,點了點頭:“公子安心休息吧!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得了四喜的肯定,月舒然這才安心的閉上了眼。


  父親的野心是什麽他不知道,但是……


  他伸手摸了摸腹部,輕輕的歎了一口氣。


  不管這是月舒然的孩子,還是他自己的孩子,隻要在他腹中,他就得護他周全,絕不能讓這小小的孩兒成為父親爭權奪勢的犧牲品。


  放下心來,他也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之後的一段時日都過得比較平淡,平淡到好似他從來沒有跟別人換過魂一般。若不是時時會夢到現代的陌塵軒哭著問他‘你去哪兒了?’,月舒然真的就會以為現代的那段生活是他自己幻想出來的了。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到十二月末,月府來了一個不速之客,月子秦。


  月子秦是月舒然的二哥,亦是當朝兵部尚書。


  他的到來,打破了之前所有的平靜。


  是夜,晉城下了今年的第一場雪,月舒然下午睡了一下午,這會剛用完晚膳正打算在院子裏走走消消食,這會外麵的大門便被人大力的拍打著。


  他擰了眉頭,還未出聲就見四喜已匆忙的跑了過去開門。


  “來了來了……”四喜不滿於門外之人的粗暴,有些不悅的開了門,卻在見著來人之時驚訝的張大了嘴巴:“二、二公子,您怎麽來了?”


  就在他說話的時候,月子秦十分大力的把他往一旁推了去,大步走進了院子裏,他身後還跟了一群下人,他們個個舉著火吧,為他照亮前方的路。


  “月舒然你快出來迎迎你二哥啊!”他大聲的朝裏喊叫,在大堂的主位之上坐了下來,自己給自己斟了一杯茶,一飲而盡。


  月舒然從臥房拿了件毛絨披風披在身上,將自己的身型隱在披風裏麵,緩步走出。他走到月子秦身前之時,才微點了頭:“二哥。”


  月子秦的目光在他身上掃了一圈,右唇角微微上揚,笑得有些邪氣:“多年不見,三弟出落得倒是越發好看了,可惜了這麽一張傾城絕色的臉,竟然是個哥兒,哈哈哈……”


  笑中的嘲諷之意,即便是四喜這個沒怎麽讀過書的人也能聽得出來。


  哥兒雖能孕子,卻也還是男兒身。離國雖有人好男風,卻也有人接受不了斷袖。而月子秦就屬於那種唾棄斷袖之人,哪怕是自己親弟弟,也打從心底裏嫌棄。


  四喜雖氣惱二公子如此說自己主子,卻也不敢在月子秦麵前放肆,隻能低著頭,咬緊了牙,退到了一旁站著。


  從小到大,月子秦便喜歡對他冷嘲熱諷,月舒然也早已習慣他這性子,小時候可能還會有些生氣,現在倒是無所謂了。像月子秦這樣的人,他向來都覺得,眼不見為淨。


  “不知二哥此次前來,所為何事?”月舒然在月子秦身邊的位置坐了下來,言語之時給對方又斟了一杯茶,也給自己倒了杯熱茶,扔在手中慢慢的飲。


  月子秦都已經有十幾年沒踏入這月府半步了,他向來是個無事不登三寶殿之人,若說他是來看自己,月舒然自是不信的。


  月子秦再次將杯中的茶一飲而盡,直視月舒然的眼,笑了笑:“自是有事的,就是不知三弟……能不能為父親辦事了?”


  “哦?”月舒然微挑了眉梢,亦笑道:“是爹爹讓二哥來找我的?”


  “嗯。”月子秦點了點頭,繼續道:“三弟可知……上月月初之時北國來犯之事?”


  月舒然斂了神色,閉眼搖了搖頭:“不知。”


  心下卻已了然,原來上月陌塵軒之所以走得匆忙,竟是因為此事。


  “哼……”月子秦有些輕蔑的看了他一眼,嘲諷道:“北國來犯之事你不知,那軒王爺上次帶兵出征一事,你不可能不知道吧!”


  這事他確實不知,但他卻不能這麽答,便隻能直視月子秦的眼,沒啃聲。


  月子秦見他不啃聲,繼續嘲諷道:“朝中都傳軒王爺與新王妃是如何如何恩愛的,我這會看來,倒也不過如此……”


  “二哥大老遠過來,不會就是為了嘲諷我這幾句的吧?”月舒然不喜別人評價自己的事,及時出了口打斷了他的話:“爹爹到底想讓我幹嘛?”


  月子秦也及時住了口,突然一臉壞笑的看向了他:“三弟不是一直都苦惱於因哥兒的身份沒法為國家效力麽?”


  “嗯?”


  “現在就有一個機會,不知三弟……肯不肯表現?”他翹起了二郎腿,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


  “你說說看?”月舒然端著手中的茶啜了一口。


  “其實也沒什麽,就是想讓三弟押送個糧草罷了。”月子秦無所謂道:“軒王爺乃三弟的夫君,我想三弟一定不會拒絕的吧?”


  這話,旁邊的四喜有些聽不下去了,忙開口道:“二公子,我家公子他……”


  “四喜!”月舒然適時的開口製止了他,繼續看向了月子秦,笑問道:“押送糧草之事,不是向來由二哥來做的麽?怎麽這次突然想到要讓我去?”


  月子秦知道他會這麽問,不慌不忙道:“怎麽?三弟莫不是怕了?也是,三弟雖武藝不凡,但終究沒有真刀真槍與人幹過,會怕也是理所當然的,隻是可惜了父親對你……”


  月子秦的話沒說完,月舒然便打斷了他的話語。


  “我去。”雖明知道對方在激自己,月舒然還是點了頭。


  四喜心中一驚,忙開口道:“公子,您現在這身體,怎麽可以……”


  “四喜。”月舒然厲聲喝道:“主子們說話,哪有下人開口的份。”


  四喜心中憋屈,卻也不得不住了口。


  月子秦目的已經達到,笑著起了身,拍了拍月舒然的肩膀,笑道:“不愧是我三弟,有膽識。”


  他便起了身,往外走了去,走到門口之時又稍稍側過了身子,繼續道:“明日一早,我在雙喜客棧等你,你我二人一同回京。”


  說完,便頭也不回的大笑著出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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