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9)

  切先吃了早飯再說。


  準備妥當之後,容墨依舊讓許棠背對自己,然後在不弄疼許棠的情況下,輕揪著那嫋嫋東西的尾巴,讓蠱蟲趴伏在上麵。


  並且在祂與許棠連接的地方,淺淺劃開一個傷口,然後讓一絲血線順著這東西流到蠱蟲的口中。


  ——原本看不到這東西存在的許先生和萬菱,一見那血絲“浮空”流向停在半空的蠱蟲的嘴裏,頓時兩人握在一起的雙手又抓緊了些。


  不然真的要忍不住衝出口的尖叫。


  簡直太詭異了。


  小蠱蟲黑溜溜的身子上,卻像是能看清這一絲流入口中的血絲的軌跡一般。


  漸漸在蠱蟲的腹部,像是織出了一張大網。


  與上次追尋那個蠱師的場麵,極不相同。


  ——容墨想,可能是因為當時受於霍大佬的“淫·威”。


  而現在,才是一個“蠱師”控製蠱蟲的正確程序。


  隨著容墨法決的變化,蠱蟲身上的血絲圖案,從稀疏到密布,從清晰到隱沒,最後,在蠱蟲的四翅尖尖上,都有一個小小的紅點。


  “好了,我們開車跟著這蠱蟲。”容墨道。


  鑒於這次可能不再是做無用功,許先生不但叫了自家原本的兩個保安,更臨時聘用了五個人高馬大的保鏢。


  ——雖然可能麵對有特殊本事的大師們,他們這些普通人未必能起作用。


  但他們家是沒得罪哪位大師才對,所以必然除了大師之外,還有幕後買凶之人。


  他們動不了大師,但怎麽著也要把這買凶之人狠狠揍一頓!

  隻是,許先生氣勢洶洶的去,卻隻能心情複雜的住手。


  ☆、為他人做嫁衣


  原本許先生以為,容墨這法子找到的應該是施法害許棠的大師。


  畢竟容墨是這樣的說的。


  但其實,找到的是施法的人,還是和許棠換命的人,都有可能。


  ——也或者,施法的人和受術的人,都是一人也說不定。


  隻是在有了這個想法之後,許先生就覺得,他姐姐一家雖可能對自己有所怨懟,但她們一家可都不是會什麽法術的人。


  他心中就覺得這事兒應該跟姐姐一家沒有關係。


  哪知道,到了郊外一間舊民居的時候,將正要出門的許姑姑,堵了個正著。


  許先生一時間,心頭湧上諸多情緒,難以言喻。


  他甚至很想勸自己,是不是也就是意外,這個領路的小蟲就是個意外,但,即便不看蟲子,隻看許姑姑看見他時,那一閃而沒的驚惶,都讓許先生心頭有了答案。


  他沉聲道:“大姐,羅曦呢?我找她有點事兒。”


  許姑姑壓下心頭的慌亂,回道:“她,出去旅遊了,不是急事的話,我讓她回來之後去找你?”


  她站在門口,一點也沒有讓眾人進去的意思。


  對自家弟弟忽然領著這麽多人出門的緣由,也一點也沒有好奇的一聲。


  ——隻是迫不及待地,想叫他們離開。


  “那,大姐你怎麽好好的小區不住,跑來這裏?”許先生打量這處已經老舊的民房,就連四鄰都已經搬的七七八八。


  老遠能看見幾個老大爺老太太湊在一起聊天。


  許姑姑支支吾吾:“就,就是想在這住幾天,家裏那邊太嘈雜,又沒個菜園子打發時間。”


  她瞥見一旁自己栽下的幾顆蔥,十分“急中生智”的回答。


  “我年紀大了,也就找個安靜點的地方修養修養,你有事兒就忙你的去吧。”說著,許姑姑就想回屋裏去。


  卻不想,容墨輕而堅定的聲音響起:“就在屋裏。”


  沒的沒腦的四個字,卻讓許先生深吸一口氣後,堅定揮手,示意保鏢將自家還不說實話的大姐拉開。


  自己領頭走向民房裏,全然不顧許姑姑在身後的掙紮與喝罵。


  “哎,舅舅你來了。”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男人走了出來,正正堵在門口,一副驚喜的樣子,還請許先生進去喝茶。


  “就是簡陋了些,舅舅你別介意。我媽她就是倔,非想要住這,說什麽安靜養神。我也隻好讓她住一段日子,不時來看看她。”羅誠絮絮叨叨的樣子。


  態度可比許姑姑自然和緩的多,一副跟許先生閑話家常,甚至有些想要許先生勸說一下自己媽媽的意思。


  並且,口中詢問著許先生領著這麽多人是有什麽事要做。


  但手裏,卻是找出一摞紙杯,十分周到地要給每個人都倒上熱茶。


  遞給許先生的熱茶的手,卻是被容墨一把捏住手腕。


  隻是用盡,那被熱茶便跌落在地,濺落的水花險些燙到羅誠的腳。


  羅誠臉色一瞬的扭曲,緊咬牙關才露出一個牽強的笑意:“這位小哥,這是什麽意思?”


  容墨不放他的手,甚至用了更大一些的力氣:“茶裏放了東西。”


  這話,卻是對許先生說的。


  之前羅誠沒有第一時間出去,又這麽熱情的倒茶,看樣子就是準備這東西,想要將他們一次留在這裏。


  “去開那間房門。”不等羅誠辯解什麽,容墨又道。


  一聽到這茶裏有東西,看容墨的態度就知道不是好東西,許先生隻覺得一股惱火與後怕衝上腦門。


  保鏢在他的眼神示意下,兩人緊走上前,就要將那鎖上的門踹開。


  羅誠又急又疼,終於保持不了和善,對容墨罵罵咧咧。


  對許先生也不再和氣:“舅舅你這是什麽意思,帶著這麽個古裏古怪的小子來我們這耀武揚威嗎?”


  一見手腕疼的厲害還抽不出來,羅誠凶狠的抬腳向著容墨的腰腹間踢過去。


  容墨一掌拍在他的迎麵骨上,然後順手將他往身後一扯,甩到一個保鏢的手裏。


  跟他媽肩並肩被抓。


  ——保鏢沒有得到許先生的首肯,所以即便羅誠當時很熱情,他還是沒有撒開抓著許姑姑的手。


  兩個保鏢一人一腳,不厚的木門徹底的脫離了門框,而兩人也是眼疾手快,一人扶著一邊,沒叫這門倒下。


  兩人將門挪到一邊,讓許家人和容墨進入這不大的房間裏,看清裏麵的麵貌。


  一個女子睡在床上,還隻是秋天,外頭的日頭也正大著,女孩卻是蓋著一床冬日的大被子。


  而且,這麽大聲響,也沒有叫這女孩驚醒過來。


  “夠了,我妹妹生病了才在這裏休息,你們到底想幹什麽?舅舅你就是這樣……”羅誠辯解指責的話,還沒說完。


  就見容墨十分不憐香惜玉的,直接掀開了羅曦的被子。


  乍然接觸到“冷空氣”的羅曦,慢慢顫動了起來。


  ——如果是一般人,如果覺得冷了,那一般也都是哆哆嗦嗦,然後縮起身子,希望能得到一些暖和。


  但羅曦是真的躺的筆直,然後顫動,顫動越來越大,像是全身都在抽搐。


  可即便是這樣,羅曦還是沒有醒過來的意思。


  許棠看著羅曦的慘白的臉色,詭異地狀況,心頭也不知道是什麽滋味。


  拉了拉容墨的衣袖:“小墨,她這是什麽情況?”


  容墨說是來找害她的人,雖然見到的是自己姑姑和羅家兩兄妹,但許棠還是信任容墨的,知道他不會找錯了卻不承認。


  ——她確實對羅家兄妹沒有太深厚的感情,甚至因為小時候被托付在姑姑那裏一段時間,鬧過不少矛盾,她心裏很不舒服。


  隻是到底沒想過羅家兄妹要這樣害她,所以一時心裏也很不好受。


  但壓下心底那些難受,接受現實之後,她就隻想趕緊搞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


  ——可看羅曦的這樣子,比她好像還更像受害人?


  容墨將被子又蓋回了羅曦的身上,見她不再顫動之後,卻是將人往床裏推了推,一把扯碎一半的床單。


  床單下,是一床半寸厚的褥子,卻是血紅血紅的顏色,像是鮮血染就。


  好似他們現在伸手摸一下,都會染上一手血腥。


  許棠猝然看見,嚇了一個哆嗦。


  再往下,是一塊平滑的床板,而床板上,以黑紅的線條,畫著繁複而詭異的紋路。


  ——哪怕隻看到一半,眾人心頭都不自覺打了一個突。


  這東西怎麽就那麽滲人呢?


  容墨猛然將褥子和床單都蓋了回去,原本一直都盯著那紋路的眾人,忽然齊齊醒過神來一般,互相對視的眼眸之中,都滿是驚駭。


  所以他們剛剛,都是被吸引力心神嗎?

  許先生狠狠閉了閉眼,才問容墨:“容先生,這個,要怎麽處理?”


  這個時候,羅誠和許姑姑還想要爭辯。


  羅誠的聲音急促,說這是給他妹妹治病的法子,就是因為是一些迷信的手段,所以才自己出來租房住。


  還叫許先生不要多管之類的。


  “許先生,我原本以為,這隻是許棠與一人之間的換命之術。”容墨道。


  畢竟按言大佬的話,他能想到也就是這麽多。


  但沒想到,見到羅家兄妹之後,這事兒就不是簡單的那麽回事兒。


  ——確實可以說羅曦是病了,從兩方麵。


  一方麵,是她可能真的惹了什麽東西,所以被煞住了。


  另一方麵,就是她雖是跟許棠進行換命之術的人,但也是為別人做了嫁衣裳。


  不僅是許棠,許先生和萬菱也更迷糊了。


  隻好都隨著容墨上了外麵堂屋裏來說。


  房間裏進了這麽多人,總歸是有些擁擠。


  羅誠被鉗住,眼珠子卻還在咕嚕嚕轉動,心底想了七八百個理由,想要將這件事情遮掩過去。


  ——那個大師說了,這種法術需要極高的修為,更是失傳已久的法術,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被看穿的。


  隻要他穩住,這些人根本就找不到證據。


  但容墨一說換命之術這幾個字,羅誠心頭就是一跳,雖跟那個大師說不全是一樣,但歸根究底,這個法術的作用不就是換命?

  再聽容墨解釋說,羅曦是為了他人做嫁衣,羅誠想要衝出口的辯解就更加堵在喉嚨口。


  不,不,不!

  那個大師不是說,這個法術十分強大又隱蔽,怎麽這麽一個年紀比自己還小的小子,就能看穿這裏麵的門道?

  他險些壓不住臉上的震驚與驚恐,但好在,他微垂著頭,想必也沒人看的清楚。


  聽完容墨的解說,許棠更加迷糊了:“那,羅曦也是被人利用了?被那個害人的法師嗎?”


  如果,如果羅曦真是被騙了,那自己又要以什麽態度麵對她呢?

  ——可事實上,羅曦就算是被騙了,她一開始也知道這個什麽換命之術會害了自己吧?

  許棠的手指絞在一起。


  容墨卻是搖了搖頭:“你的氣運命數,經過這個術法,進入羅曦的身體,但在這之後,還會牽扯著羅曦的氣運命數,然後盡數歸到這個人的體內。”


  容墨的手指,指向了羅誠。


  ——初見羅誠,容墨就察覺他身上的異常強盛的氣運。強盛之中又夾雜一絲晦暗與怨氣。


  一打眼,容墨還有些想不明白。


  而且,許棠的氣運命數更多的也是湧向那個房間。


  容墨就更不解了。


  直到再看到羅曦和羅誠兩人之間的牽連。


  許姑姑在知道容墨發現羅曦的時候,就有些心如死灰,她的心態到底不如羅誠穩。


  隻是再聽到什麽氣運命數,她雖是不知道指的什麽,但聽這意思,其實最後好處都是兒子得了之後,她還有些不知是喜是憂。


  ——她穩下心神,琢磨著,好像也沒有太大差別,畢竟羅誠得了最多的好處,還能不管自己的妹妹嘛?

  他們可是親兄妹呢。


  一想到女兒跟自己的哭訴,許姑姑的臉色便心疼又決然了起來。


  她抬起頭,又用力掙紮起來:“許瀚,你讓人放開我,有你這麽對姐姐的嗎?”


  “我待你不薄啊,你怎麽能這麽沒良心?”許姑姑指責的話裏,卻是帶了哭腔。


  若是以往,許先生心頭必然是一陣陣的難受。


  可是這次,事關自己女兒的性命,他還是在隻看了一眼許姑姑之後,撇開了頭,繼續詢問容墨。


  容墨繼續道:“以我的推測,最初應該是羅曦惹到了什麽東西,氣運有損。”


  他又望了望羅誠:“他們兩個是龍鳳胎是吧?所以氣運相近,甚至部分相連。但這其實,本也不會對他有太大損傷。”


  “畢竟是冤有頭債有主,所以即便是一家人相互影響,但如果本身行得正坐得端,影響也不會多大。”


  但,羅誠顯然不是那麽端正的人,所以很快就感受到羅曦招惹的東西對他的影響。


  甚至,容墨看著那複雜的牽扯氣機,他都覺得,是不是原本羅曦惹的東西,就有羅誠的一份原因存在?

  不過,因為拿不準,他就沒在這個問題上再說下去。


  “之後,他們應該是不知怎麽得到換命之術這個法子。由羅曦去得了許棠的手辦作為媒介,進行施術,但可能他做了什麽手腳,羅曦就隻成了一個過渡。”


  “如果術法成功,不但許棠殞命,羅曦也不會有好下場。雖然能留下命來,但後半生,隻怕病痛纏身。甚至,如果他不再管羅曦,羅曦漂泊潦倒也是正常。”


  ——以羅誠這樣的心思,他會管羅曦嗎?


  “羅曦應該是承受了這個術法的所有反噬。許棠就是這個術法的獻祭。”


  容墨雖說是自己猜測,但隨著他的話語,羅誠的心頭一震再震。


  這個過程雖不多詳細,可幾個過程,已經說的很清楚,就像是容墨在一旁觀看過了一樣。


  明明,那個大師說,不會被人看出紕漏,可為什麽,容墨能夠知道這麽清楚?


  這一刻,羅誠甚至以為,那個大師是不是跟容墨就是一夥的?


  容墨望著羅誠,雖說一開始的問題是出在羅曦身上。


  但是。


  “所以,一開始羅曦知道這個後果嗎?接觸教你們術法的人,是羅曦,還是你?”


  ☆、為了你呀

  這個時候,容墨還真慶幸,許先生事先帶來了這麽多保鏢。


  要不然,他一個人還真有對付不過來。


  ——特別是麵對撒潑的許姑姑。


  那些汙言穢語也就算了,可她那毫不停歇的嚎哭咒罵聲真的是魔音穿腦。


  容墨忍無可忍,將蛇蠱從霍大佬那裏借了出來。


  這下不單是許姑姑和羅誠嚇的不輕,就是保鏢們都是心頭一驚,而許棠就更忍不住跳了兩步。


  隻是見自家老爸跟萬菱又靠在一起,互相攥著對方的手,她想了想,還是往容墨身邊靠近了一些。


  隻有容墨能夠給她帶來安全感了。


  ——容墨到底是掛職在警務部門,隻是為了方便行動,證件有點多罷了。


  他找了警方的證件,向著保鏢們示意了一下:“請各位大哥警民合作一下,幫我暫時行為管控一下這兩個嫌疑人。”


  他這個身份,行事隻要正當,還是有許多便利的。


  許姑姑被猛然昂起的碧綠大蛇給嚇失了聲,雖說這場麵該令人心疼,可一眾人心頭卻隻覺得輕鬆。


  可算讓這位閉嘴了,不然這不但耳朵要疼,這腦子也快炸了。


  所以雖說容墨這手段有點非警務人員的“溫和”,但保鏢們還是很配合,“管控”起羅誠和許姑姑兩人。


  羅誠的目光,一直鎖在容墨的身上。


  他以為,容墨應該很是焦急地,想要詢問他關於教導他術法的那個大師的行蹤。


  但容墨在“揭穿”他的作為之後,卻再沒問過他什麽,甚至那個問題,都沒有強求他的答案。


  容墨就那樣毫無興趣了似的,轉而“刷”起了手機。


  給黎夢川發了具體地址,又簡單講述了一下這邊的事情,容墨繼續頭疼起來。


  之前駱思悠的事情裏,那個幕後的法師,也是杳無蹤跡。


  現在,又來了羅誠一家的事情,依舊是有個教授法術的法師。


  ——也不知道是不是同一個人。


  ——更不知道能在羅誠的口中問出些什麽。


  ——但是,根據駱思悠那件事的經驗,隻怕羅誠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會被下了咒術,關於法師的事情,怕是也沒法兒吐露一二。


  容墨揉了揉額角,在許先生欲言又止的眼神下,收拾了一下心情。


  道:“許先生,現在有一個問題,我雖然有法子解開許棠的換命之術,但,羅曦隻怕保不住。”


  一開始,容墨的打算就是找到施法的人,然後以最簡單的,捏碎術法的法子,救下許棠。


  ——畢竟,他能看到靈力運轉的節點,暴力破壞,對他而言再簡單不過。


  可沒想到,羅曦的狀況是這樣的。


  原本估算隻是會對施法人有些傷害,但既然害人,這個後果也是她自己必須要承擔的。


  容墨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


  但現在,羅曦承擔了術法的一切反噬,給他人做了嫁衣,容墨一動手,羅曦的小命就保不住。


  而且,羅曦到底還是許先生家的親戚。


  不管他們的關係如何,這個問題就不是容墨來下定論了。


  情況到底怎麽樣,容墨隻負責跟許先生說清楚,以及,將事情上報。


  現在,他還能保護許棠的安全。


  ——一開始事關許棠性命的緊急事情,現在反倒不太急。


  “等到傍晚,羅曦應該會有清醒的時刻。”


  這個術法,容墨一個人進了屋裏,又細致並全麵的觀察分析了一下。


  除了羅曦陰陽交會時會醒一時半刻,還有就是這個術法的“時長”,竊取許棠的氣運命數,總共需要七七四十九天。


  原本,容墨是根據自己的推測,大體估算,但從羅誠的神情上來看,自己原本的六成把握,現下也是十成了。


  “我沒什麽權利,定一個人的生死。”


  許先生沉吟許多沒有回話,倒是許棠,一邊咬牙切齒,惱怒不已,一邊這樣說道。


  “等她醒來,上交國家。”許棠又道。


  ——反正她知道,自己現在沒有危險了。這個術法,不論是容墨還是黎夢川,之後也肯定是會幫自己解決的。


  而羅曦一家對她造成的傷害,她不會諒解,但也不會直接斷定羅曦的生死。


  但等天邊的光線落盡,羅曦睜眼後,有些虛弱地,一如既往喊她媽媽的時候,第一個進去的卻是許棠。


  許棠掛著嘲弄的笑容,進入已經沒有房門的房間。


  在羅曦驚疑不定的眼神之下,坐在了床邊,嗤笑一聲道:“你是有多妒忌我?”


  “或者說,我做了什麽,讓你恨不得我死?”


  “你惹了什麽東西,都是你自己作死,為什麽就非牽連我不可?”


  “不過,你也可真可憐。不但對我羨慕妒忌恨,檸檬樹下恰檸檬,自己家的人還恨不得你死。”


  “被人拿來作伐都不知道,你心裏不會還在想著,這次終於能弄死我了,正在沾沾自喜吧?”


  不得不說,許棠的連珠炮,是真的狠。


  轟的羅曦一時都不知道反駁哪一句。


  “你,你胡說八道些什麽?”羅曦揪著被子,壓下被發現的心慌,但看著都這麽好一會兒了,她媽和她哥也還沒進來,她心頭就已經認了。


  ——許棠肯定已經發現了自己奪取她氣運命數的事情了。


  但,但她也是逼不得已啊。


  原本還要哭訴一番自己情非得已,這法子雖然會折損一些許棠的氣運,但能夠救下她的命不說,許棠那麽強的氣運,損失一點也不會有事。


  還想爭辯一下,同是表姐妹,許棠不能見死不救之類的。


  卻被許棠後麵那些話,弄得有些反應不及,她這是什麽意思?

  許棠一見她那梨花帶雨無辜的臉色,就氣不打一處來,她們二人,到底誰才是施害者啊?


  想起過往,許棠又是氣笑了:“你擺這一副無辜白蓮花婊的臉色給誰看?”


  “是不是又要跟你媽說,你就是想玩一玩我的玩具,然後我就發了火?是你的錯,你不該想要玩的,你不玩了?”


  “嗬,我告訴你,你以為你這次所作所為,能讓你取我代之嗎?”


  “不,你被你哥當了墊腳石。你個蠢貨。”


  許棠絲毫不給羅曦插話的機會,劈裏啪啦將羅誠的所有作為都說了出來,在羅曦崩裂的無辜臉,“不可能”“不可能”的不可置信的神色之下,將事情全部說了出來。


  然後拍拍屁股,氣勢昂揚的出了門去。


  ——哼,她可以將人交給國家法律公平製裁,但是,這不妨礙她在此之前,出一口惡氣。


  羅曦跌跌撞撞跟在許棠後麵衝出來,不知道是不是擺慣了那副柔弱無骨的臉色,這時候哪怕情緒波動很大,也依舊不是控製不住臉色,露出那番神態,但又很是崩裂,所以神色猙獰的很。


  許棠冷哼一聲,讓的遠遠地。


  羅曦的姿態,總是令人生厭。


  她撲到羅誠的身前,揪著他的領子,質問道:“哥,哥你回答我,許棠說的是不是真的,是不是?”


  連門都沒隔,許棠又沒有壓低嗓子,甚至嘲弄的嗓門有些高調,所以羅曦全然不信羅誠沒有聽到。


  而羅誠現在雖然是被保鏢管製這蹲在地上,可又沒堵著嘴,回個話,反駁一下,難道還不行嗎?


  除非是,他心虛?

  羅曦不可置信,執拗地要羅誠給她一個答案。


  許姑姑打著嗝,之前蛇蠱的乍然出現就讓她哽咽了一口氣,這會兒蛇蠱雖然遊到了一邊,但她還是心有餘悸。


  但即便打嗝不止,即便心中後怕,她還是不能任由兒女受到人挑撥。


  ——明明就是一點小事,許棠為什麽就不能救救她女兒?

  說什麽會害死許棠,可事實上是許棠活蹦亂跳,她女兒卻要整日躺在床上昏昏沉沉,一天隻能醒短短的時間。


  “曦曦,你別聽她胡說,你哥怎麽會害你?你有事,你哥哥有不管你過嗎?不是立刻就找人來救你了嗎?”


  許姑姑自認點破了許棠挑撥離間的險惡用心,一邊說這羅誠對羅曦的好,一邊咒罵許棠心狠毒辣,隻是一點氣運的小事,卻不肯救她女兒。


  “夠了!”許先生被許姑姑一番顛倒黑白的指責氣的渾身直哆嗦。


  一手拍在破舊的四方木桌上,那氣憤的雙唇哆嗦的樣子,半晌都沒說出一個字。


  萬菱連忙給他拍背,又撫胸。可不能讓他這麽氣狠了,別直接氣暈過去了。


  不僅僅是許先生,就是萬菱,都能想到許棠幾次被驚嚇的情形。


  ——被驚嚇,相較性命而言或許不嚴重,可容墨想要出手解救許棠那一次,許棠直接翻白眼地失去意識呢?

  還不足以讓他們認識到情況的嚴重?

  這一點或許可能說是因為容墨的解救方法不對,可這個換命之術的危害,他們也都清楚了啊。


  ——許棠沒有大礙,是容墨來的及時,有本事護住許棠。


  這能抹消他們對許棠的傷害嗎?


  這些在許姑姑的口中,就隻是一些不嚴重的小事?

  看許棠現在活蹦亂跳,之前受到的傷害,就能一筆勾銷嗎?


  “大姐,你別是你的孩子就是個寶,別人的孩子就不是個東西了。”萬菱也是忍不住駁斥一句。


  哪知道許姑姑頓時炸了:“這裏輪得到你說什麽,許棠是你生的的嗎?你個不下蛋的雞,你生不出來想要把別人的孩子當寶,也要看人家當不當你是個東西。”


  話音未落,啪的一聲,許姑姑的臉頰眨眼間便紅腫起來,眼睛也很快被擠的隻剩下一條縫。


  她震驚地看著猛然衝到她眼前的許棠。


  剛要出口咒罵,許棠卻是陰狠地盯著她:“我告訴你,不管你說什麽,現在,是你們家人害我。”


  “害我的,我都不會讓他們好過。”


  她的眼神一一掃過羅誠和羅曦。


  “以前,是看在我爸的麵子上,現在……”


  她話還沒說完,好不容易緩過氣來的許先生摟緊了妻子的肩,沉聲道:“我該永遠給麵子的,隻有我的女兒和妻子。”


  旁的人,若是將他放在了心上,又怎麽會現在的事情?


  容墨看著這一切,就不自覺往一旁又縮了縮。


  被擠著的保鏢和司機,咿,再擠下去他們就要跟那盤著的大蛇湊一塊了。


  大師,你不能這樣,你之前不還是那麽威武霸氣嗎?為什麽這會兒就怕一個老婦女?

  心頭一邊腹誹,保鏢們和司機也有誌一同的縮了縮,將這本就不大的堂屋,都留給許家人和羅家人當做戰場。


  “以前,我好羨慕人家都有親人,一大家子好熱鬧的樣子。”


  “但是,如果是這樣的親人,我又慶幸,我是個孤兒。”


  容墨嘟嘟囔囔,這話也不知道是說給什麽人聽。


  身側的保鏢們隻聽到隻言片語,疑惑的瞥了一眼這會兒什麽仙氣都沒有了的大師,最終選擇了沉默。


  又過了大概一個小時,黎夢川終於趕到了地方。


  帶來了不少警方相關案件的處理人員,開始細致的給許家人做筆錄。


  正式將這件事立案偵查。


  ——當然,檔案有兩份,一份詳細,一份閹割。並且一邊真實記錄,一邊詳細囑咐許家人那部分能說,那部分不能對外說。


  並要求簽署保密條例。


  一切都進入程序穩妥運轉,容墨就和黎夢川到一邊“閑談”。


  說是閑談,也就是一開始說了幾句兩人之前各自接的任務。


  黎夢川也是忙的飛起,這會兒也不太清楚網絡上關於容墨的事情鬧的那一場。


  容墨也沒提這個,就隻說了些任務相關。


  然後關心了一下黎夢川的任務完成狀況,知道他處理的輕而易舉,就沒再多話。


  接著,話題就圍繞在這次的換命之術上。


  “哎,總感覺,這天要變了啊。”黎夢川忽然發出感歎。


  之前隻感覺容墨遇上的案子,危險程度都有點高,他心頭就隱隱有這種感覺。


  但也很不明確。


  而現在,好些案件都背後有人之後,他這種感覺就很是強烈了。


  “也不知道這背後的人,是不是同一個,又或者,是不是也是那個組織的人。”


  “這到底是個多龐大,多隱秘的組織啊?”


  黎夢川忍不住點了根煙,但看著容墨不太能受得了煙氣的樣子,又隻好掐了。


  一個一個問題,攪的他頭都要炸了。


  容墨道:“關於這個組織,還沒有新線索嗎?那之前在敬望山,我見到好幾位前輩,他們為什麽離開各自鎮守的地方,聚到一起?”


  “這件事情,川哥你知道嗎?”


  “如果我能知道原因的話。”


  看著容墨好奇又小心翼翼的眼神,黎夢川哭笑不得地道:“你竟然不知道?”


  “為了你呀。”


  ☆、話裏的內涵

  容墨懷疑黎夢川賣了個萌,但他沒有證據。


  還想詳細說說的時候,後麵的屋門被拉開了,羅誠、羅曦和許姑姑被帶了出來。


  ——羅曦到現在還沒躺回刻畫了術法的那個床上去,整個人有些昏昏沉沉。


  但好在有黎夢川的幾張符籙,讓她超時脫離術法,也沒即刻傷身。


  幾人很不情願,但在公正的警務人員麵前,沒有掙紮的餘地。


  “術法的事情,等我再問問具體的解決法子。”


  “羅曦、羅誠他們都要接受製裁,但如果短時間能有兩全的辦法,我們會以許棠的性命為主。”黎夢川向許先生解釋。


  ——並不像容墨那樣詳細解釋情況,畢竟許先生也已經知道的很清楚。


  他也不需要許先生做決定,他行事這麽多年,對這類事件也自有經驗。


  ——警方內部對此類事件也自有條例準繩。


  許先生聽到這些,一時也說不清楚心情,但看著陪在身旁的女兒和妻子,還是對黎夢川點了點頭。


  有些人,不配他傷心。


  這件事情算是告一段落,許棠帶著黎夢川又給她的幾個護身符,在家等消息。


  最長一周,他們就會給確切的消息。


  吃飽喝足休息夠後,容墨就再次詢問黎夢川關於前輩大能齊聚京市的原因。


  ——這時候,他才知道,齊聚京市的大能,不僅僅是他見到那幾位。


  可謂三鼎四柱的當家人,以及像不是和尚那樣的散人高手,都陸續在趕往京市。


  黎夢川的父母,就是黎家這一代的當家人。


  這件事情雖是隱秘,但黎夢川也是知道不少的。


  外人不能告訴,而作為“當事人”的容墨,卻是能夠知道的。


  被做了“當事人”的容墨,聽到黎夢川說這件事情知道的人很少,除了幾位要聚首的大能外,知道的人就兩隻手能數過來的時候。


  他還開口說自己不聽了,這根本不是他能知道的事情。


  但,他是“當事人”啊,黎夢川怎麽會瞞著他?


  或者說,這件事情正好被容墨“撞見”,就不能再瞞著容墨身邊的一眾大佬了。


  ——這也是黎家夫婦知道敬望山一事時,容墨身在當場之後,緊急聯係黎夢川,給他的一個大任務。


  一定要安撫好容墨和他身邊的大佬,別讓大佬多想了什麽。


  他們集聚一堂,雖是為了容墨和大佬們,但並不是要針對他們,而隻是將脫胎大佬們的存在,在幾位大能之中“科普”一下。


  另外一個主要原因,就是為了商量一下,關於那個暗地組織的事情。


  “咳,所以,也就是將大佬們的存在,說一下,好讓上麵的人清楚,以及,定下一個對大佬們的態度。”


  說道這裏,黎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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