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 風波
聞言，濮陽輕禮淡淡一笑，原來說的是夜棠，夜棠腰間配是之前她贈的玉佩。
「他的確是蓬萊長生閣的人，不過你不用擔心他，我今日見到他，他似乎打算暫時留在丞相府中，想來應該會有一段時間，等離開之時，也要到國宴前，你之後若有什麼事，直接找他便可。」
「姐姐，他是你的人？」玉素衿問，同時暗暗鬆了一口氣。
濮陽輕禮搖頭：「不全是，我只是曾經救過他的性命，他名喚夜棠，可信。」
話音落下，玉素衿略顯詫異，夜棠之名他曾聽過，是十年前北夜的那位棄子，當朝的七皇子。
「他是那個傳聞中的七皇子？」
濮陽輕禮輕輕點頭，並未否認，與此同時，梅花園中突然響起的風波也漸漸停息，是一棵梅花樹折斷倒下去時的聲響。
二人相視一眼，並未再說話，正堂安靜下來，怕被發現端倪。
堂下首座，賀蘭元英一顆棋子落下：「江小姐在想什麼，棋盤之上還是不要分神的好。」
「賀蘭小姐也是。」江沄沄收回有意無意落在主座之上的目光。
二人目光相對，相比方才與濮陽輕禮的對弈，此刻二人，似乎不只是棋局間的針鋒相對，像是有什麼深仇大冤一般。
主座之上，看到各家小姐回到了各自的桌案前，聲音緩緩落下，也未曾在開口。
他們不曾離開席坐，以太過入神於棋局之中為由，也不會遭人懷疑。
半個時辰后，梅花宴散去，離開之時，濮陽輕禮側頭：「素衿，之後有事我會命灼夜過來，遇事莫要輕舉妄動，去找夜棠。」
「素衿記住了。」玉素衿點頭。
話音落下，濮陽輕禮離去，只是因為梅花樹折斷，丞相府的家丁正在清理，便走了與先前相反的路，從正堂離開。
濮陽輕禮眼眸轉過，雖然隔著很遠，但依舊看得出，方才梅花園中倒下去的那個梅花樹，正是賀蘭元英先前以箭羽射中的那一棵。
思慮之間，不竟懷疑，她與素衿此番能夠相認，實在是太過水到渠成。
不管是只有兩人單獨的對弈，還是後面造成巨大聲響突然折斷的梅花樹，以至於打破閣中的安靜，一切都是那般恰到好處，似乎是刻意準備。
因為賀蘭元英便在人群之中，此人太過警覺，心思深沉，便收回目光並未多看。
從正堂離開，本來只有輕輕交談聲的人群之中，聲音微微停滯。
……
穿過正堂，各家小姐卻是與迎面走來的二人撞個滿懷。
眼前不遠，青石板路上，面冠如玉身著朝服的當朝丞相緩緩走過，身後跟著一位年輕人，年輕人相貌平平，便是那種掃過一眼便讓人忘卻的模樣，跟在丞相身後看上去便是普通隨從。
濮陽輕禮掃過一眼便知眼前此人帶著人皮面具相貌平平，卻並非真實容顏。
那一雙眼眸極為熟悉，深邃如墨，此前她只在一人身上見過。
「沈昭明？」
濮陽輕禮心中低語，想來是因為夜棠的事，洽談關於引薦之事，所以今日沈昭明才會到丞相府，只是以紀王的身份終歸併不妥。
而那人也同時抬頭看她，目光掃過眼眸之中不曾掀起半分波瀾。
「玉小姐？」
但心中也記起了幾日前在煙柳樓中見到了尚安候府嫡小姐，那個與輕禮姑娘極為相像的人。
不知為何，此一幕落在眼中，確實和輕禮姑娘的身影重疊。
錯身而過，濮陽輕禮垂眸淺笑，並未向他人展露。
一眾小姐走過，江沄沄走在最後看到了眼前那素裙女子的異樣，同時也看出年輕人身上的那一張人皮面具，心中暗暗記下。
回了尚安侯府，已是黃昏之時。
……
入夜，丞相府秋闌庭中，一身素色長裙的少女坐在閨閣中，抬手關上了雕花木窗，將散發淡淡光芒的燭火碾滅，轉身入了屏風之後。
屋外，此時此刻一道身披斗篷的殘影，借著月光站在了屋檐之下，從半空走過，不留半分痕迹。
站在月光之下，身影半蹲透過雕木花窗，將懷中的白玉瓶放在窗邊，拔掉其上的木塞，隨之淡淡的玉蘭花香透過縫隙被風吹散，在屋中瀰漫。
其身影站在陰暗處，身形略顯消瘦，應是女子。
閨閣中，淡淡花香縈繞在鼻尖，坐在塌邊的玉素衿平淡起身後退一步，在聞到淡淡花香之時，便拿長袖掩住口鼻，不曾有半分慌亂，一片漆黑之中黑白分明的雙眸看向木窗外的地方。
屋外，小庭院中，身著素裙身披黑色斗篷的身影起身向後退了半步，只是無意之間，脖頸間忽有一道涼風劃過。
黑色的身影微微側眸，便看到一柄長劍已然落在咽喉處，帶著若有似無的殺意與寒意，劍刃再挪動半寸，便可取她性命。
雖是如此，長劍置於脖頸間，卻更像是警告，未有必殺之意。
「誰？」身披斗篷的身影猛然側身回眸。
什麼樣的人能悄無聲息出現在她的身後。
話音落下，手持長劍的身影緩緩開口：「邀月仙子。」似是少年的聲音響起，一句話，便道出了其身份。
閣樓之內，玉素衿借著月光看清外面月光下少年的身影方才暗暗放心。
他應該就是昨日見過的那位少年了，姐姐口中的夜棠。
只是她也不知道，姐姐和當朝的棄子有何關係。
秋闌庭內，身披斗篷站在屋檐下的身影緩緩轉身，同時也摘下了斗篷，斗篷下是一身素色長裙的白衣女子，生的極美。
只是，縱是邀月仙子這般淡漠無情的殺手，在看到眼前少年之時，也是不由有些驚訝。
站在月光下的是位身著黑衣的少年，少年淡漠疏離，卻也是翩翩公子。
「看來這屋裡的又是一個身份神秘的小姑娘。」邀月仙子調笑開口。
之前一個尚安候府嫡小姐的身份已然足夠令她疑惑，如今這位與尚安候府嫡小姐毫無交情的康樂，與那玉素衿又像是故交。
這皇城中，怕是有一陣大風波了，但凡是有些勢力的都開始湧入皇朝之中，原有的也開始蠢蠢欲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