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 絳雪
駿馬離開了肅宸王府所在的街道，拐到了無人之處，少年身騎駿馬伸了個懶腰，便看到旁側不遠站著一個中年的男子身影，正是溪雲閣掌柜：「公子。」
男子開口，少年見之，心中瞭然：「都說不用跟來，沒什麼事幫個忙而已，回去吧。」
「是。」男子垂眸。
「公子，剛剛有人到溪雲閣拜訪，希望可以見到你，在下告訴她，您不在，讓她晚上再來。」
聞言，謝余側頭：「誰？」
「絳雪小築少主。」
「原來是在江湖之中消失了甚久的絳雪小築少主，只可惜，她這次過來怕是要失望了。」
少年淡淡一笑，如沐春風，意味深長。
……
坐在馬車中，殷無焉向後微靠，略顯慵懶之色，但並不疲憊，思慮間卻是微微出神。
馬車向著紀王府所在而去，馬車中，殷熹看向身側的男子：「哥哥？」
「怎麼？」殷無焉微微側頭回應。
話音落下，少女抿了抿唇：「哥哥，是有什麼想說的嗎？」
聞言，殷無焉微微一怔，隨後便是無奈一笑：「這麼明顯？」
「您從宮中回來一直都心神不寧的，是發生了什麼？」
殷無焉輕嘆一聲，起身雙手交叉，臉色凝重，沉吟許久方才開口：「熹兒，聖上說，新年之後便為太子擇選正妃。」
「正妃？」殷小郡主皺眉不解，兄長向來不關心太子的事，選妃同樣也是，這種事……兄長不會在意才對。
「選妃的花名冊上，有你的名字。」說著，殷無焉揉了揉吃疼的太陽穴。
聞言，坐在兄長身側的殷熹微微一怔，最初的詫異之後，便再沒有其他神情，少女眼眸低垂陷入了沉默。
殷無焉側頭，向來厭倦皇室的小妹坐在身側卻只是垂了垂眸，未曾多言。
肅宸王看著妹妹這般，皺眉：「你若是不喜歡，兄長可以讓你的名字從花名冊上剔除。」
殷無焉語氣輕柔，少女垂頭，沉思間搖了搖頭：「熹兒並不在意，有便有了。」
太子若是有心，她縱不再花名冊上，也逃不過。
但太子那般之人，心思有難以摸透。
殷無焉看了妹妹一眼，未在多言。
……
不久，紀王府後門，肅宸王府的馬車緩緩停靠，馬夫勒緊韁繩：「王爺、郡主到了。」
話落，馬車之中，殷無焉看過妹妹一眼，後者淺笑：「之後，我過來接哥哥。」
這之間，她暫時不會回肅宸王府，畢竟身為肅宸王府的小郡主一日之內離開王府兩次，實在蹊蹺。
殷無焉應下：「好，想必要耽誤些時間。」
說著，便已經下了馬車，殷無焉看向馬夫：「照顧好小郡主。」
後者應下，架著馬車離開了紀王府後門所在的街道，馬車行的並不快，離開略顯安靜的巷子便是繁華的大街，馬車走的緩慢，漫無目的的前進。
架著馬車的男子開口：「小郡主有沒有什麼想去的地方，趁著這次出府，一併去了。」
話音落下，馬車之中有片刻的沉寂，紅色芙蓉長裙的少女向後微靠：「那就去……碧水湖邊吧。」
……
紀王府後門，殷無焉看著馬車離去收回目光，剎那間感覺到身後有事物靠近，微微側頭之下轉身，便看到了已經站在身後撐著油紙傘的男子。
他一身黑色長袍，手中的油紙傘遮了半片風雪。
「昭明，好久不見，別來無恙啊。」殷無焉開頭，挑眉間淡淡一笑，瀟洒俊逸。
話落，沈昭明微勾唇角，開口時語氣溫潤：「這些時日在西域可還好。」
「還不錯，比在這皇城之中自由多了，來者是客，又是座上賓，這三個月瀟洒得很。」
話落，好友輕輕頷首，
旋即，卻是注意到了好友的臉色，他皺了皺眉。可是清楚記得幾個月前離開之時好友的狀況，那時候臉色白得嚇人，毫無血色。
再看如今，面若秋月，色若海棠，越發不像是個鎮北將軍了，倒似個世家貴公子。
「你沒事了？」殷無焉開口。
聞言，沈昭明頷首自然知道好友話中意思：「已經無妨了。」
話落，殷無焉輕輕頷首，回想間記起了好友曾同他提起過的那位姑娘。
他雖與好友一樣，同為四大異姓王之一，但在朝堂之上話語權和好友還要差些。
紀王府自開國以來便是忠烈之家，開國元勛，往後幾代效忠北夜皇室，每一代的王爺、世子又都是驍勇好戰之輩，故而多年以來積攢下來的名望和聲譽，朝堂之上可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自老紀王那一脈到如今，因為子嗣少，家中能帶兵打仗的到如今也不過只剩好友，還有那已經退出沙場的沈二爺，而肅宸王府雖同樣為開國元勛，但千年幾脈都是文人，而他也從未曾上過戰場，不過是握著自己封地之上的半塊兵符，另外半塊在台資手中。
正是因為如此，皇帝忌憚他，也有動沈昭明的實力，只是卻也不敢擺在明面之上，若非此刻昭明手握北境兵權，深得民心，怕是早就身首異處了。
這一年來，發生在好友身上的事，他也盡數知曉，卻無能為力。
而身邊這位好友又是個悶葫蘆，若自己是那手握兵權的鎮北將軍，麾下一眾虎狼之師，早就翻了，且不說當今天子，那太子也是越看越不順眼。
將來這天下落入太子之手，還不知如何。
雖然，戰爭會帶來太多太多不必要的犧牲，但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皇城之中暗流洶湧，早已不是他們能掌控的，只能祈求少一些一生。
收斂心神，殷無焉淡淡一笑：「看來，你之前提過的那位姑娘來過了？真是的，我為什麼就遇不上這樣的姑娘？」
多次去救一個萍水相逢的人，肅宸王在心中感嘆。
殷無焉側頭調侃。
話音落下，沈昭明不竟垂眸，長眸幽邃。
好友調侃他，他自然聽得出來，但他看得出輕禮姑娘是何等人，第一次是恰巧，後來應該也是。
但或許和輕禮姑娘稱他為將軍存在一定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