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3章 他心中苦痛
張妙蓁不解地低頭,看進他的眼底里。
梁升拉著她與自己並排坐在床沿上,說道:「骨子裡的善良、為人著想的性子,不管你外表變成什麼模樣,都是不會改變的。」
「我不覺得我善良。」張妙蓁說道:「對待許氏,我並沒有客氣。若不是我一而再與她結仇,興許也不會壞了拭眉的計劃。拭眉原本是想安撫許氏、利用許氏將許家人引出來,卻被我一而再破壞了!」
所以,她愧疚。
但脾氣上頭,真的忍不住!
她詢問:「若換做以前的我,一定不會這樣衝動吧?」
梁升不吭聲。
確實不會!
以前的張妙蓁,萬事以隱忍為先,一般都會先考慮其他人的感受,最後才到自己。
這是張家對嫡女的教養。
張家的嫡女,本應嫁入名門望族做宗族大婦的,從小被那樣培養著。
可她本性並非那般,一直壓抑著,直到失憶之後完全按照自己的心意而活,才變成如今的模樣。
「有件事我也想不通。」張妙蓁沒將太多精力放在傷春悲秋上面。
她更傾向於利用有限的時間,做更多正經事!
她又道:「許氏那邊,小九兒的人一直盯著,陛下也安排了人手緊盯。但那許氏的姨娘順利與她接頭、早就接頭了!還是在莊子里,竟然無人發現!難道他們有這般能耐?」
接頭是接頭了,但許芷煙並沒有答應要對梁家出手,這一點,柳拭眉的洗腦是成功的。
只不過,狗改不了吃屎,許芷煙那樣的性子,永遠都學不安分。
「未必沒有。」梁升不得不把心緒拉回來,放到正事上,說道:「具體如何我不知曉,但這一位姨娘,絕不會是省油的燈。」
張妙蓁說道:「這幾日,小九兒已經派人去莊子上四處檢查過,也沒有發現什麼漏洞。」
梁怡心裡負罪感極深,這邊忙著老爺子的後事,那邊完全沒有放過查探。
說來說去,人外人人、天外有天。
他們雖然早有提防,卻或許低估許家了!
「許氏被打入死牢,許家的人也沒有出現?」梁升又問。
張妙蓁搖搖頭,道:「沒有,密切注意著。並且,大國舅還特意吩咐,放鬆了看守,想要來一個瓮中捉鱉。但,這麼多天過去了,毫無動靜!」
「明日就是許氏斬首示眾的日子。」梁升臉色寡淡,道:「該來的總該來,不來的話,怕也就再也不會來了!」
許芷煙,徹底成為了棄子,難道對方還會為了她而來么?
他們這一步棋,倒不是說下錯了,而是……
壓根無路可下!
「算了,你先睡吧。」那些想不通的事太多,張妙蓁自知自己能力微薄,也顧不上這麼許多。
她還是管好手頭的事為妙!
梁升應了,躺下后,又拉著她非要她陪自己躺會兒。
張妙蓁見他疲倦很明顯,沒跟他僵持,在他身邊躺下,打算等他睡著后,自己再去書房那邊,把丟失的賬本重新謄寫。
剛躺下,就被梁升捲入懷中抱住。
他摟抱著她,臉靠在她額頭上,極為眷戀的姿勢。
張妙蓁思考了一瞬,沒有去推開他。
梁升閉著眼睛低聲道:「蓁蓁,先前我聽二嫂說,父親臨走留下遺言,叫我們早點兒……生娃?」
張妙蓁:「……」
她默了一會兒,如是說道:「是有這麼一回事。」
當然,梁升是回來奔喪的,喪父之痛讓他沒有心思想別的事,他也不可能說現在就要找張妙蓁生娃去。
他感慨說道:「那一日我與敦愚王一起離開帝京,父親送我們出城。我怎麼也想不到,那竟然是我見父親的最後一面。」
如果早知道,那時候就應該多跟梁巍說幾句話!
他心裡是很懊悔的,又道:「父親經常抱怨我不解風情,跟木頭似的、也不愛與他說話。不是我不想說,而是真的不知道要說什麼……」
張妙蓁默默聽著,什麼也沒說。
其實,梁升給她說這些,並非要她給什麼回應。
說來說去,喪父之痛讓他內心煎熬,而這種感情沒有辦法與任何人說。
倘使張妙蓁沒有失憶,他或許還能說明白一些。
但面對一個已經不愛自己、完全只當夫妻本分的妻子,他心中苦痛,又能向誰訴說呢?
梁升又道:「回來這一路,我時常在想。如果能回到過去,我就應當多與父親說幾句話。哪怕是廢話也好,或者是說了要挨一頓揍也罷。總好過……」
梁巍臨走的時候,還惦記著他的子嗣問題,這一點,最讓梁升難受!
老爺子點著名兒交代的人也不多,一個梁怡、一個他。
他們倆,或許就是梁巍最頭疼的兒子、孫子,但兩代人的智囊擔當,也是他引以為傲的兒子、孫子!
張妙蓁在心裡嘆了一口氣,伸手摸了摸他的頭,道:「父親沒有遺憾去的。」
非要說梁巍有什麼遺憾,大概是她還沒生個一子半女吧?
但,梁巍這人樂觀豁達,不至於對此事耿耿於懷。
張妙蓁心想:聽柳拭眉說,自己以前是並不想太早生娃,才會在婚後一直避孕,因此沒有孩子的。
倘使以前不那麼任性,只想著夫妻倆甜甜蜜蜜,興許也不會讓老爺子留有這麼個遺憾了!
「我知道。」梁升將臉邁進她的脖子里,道:「如果不是當前不能,我真想……」
想什麼呢?
他思索片刻,還是直接說了出來:「想懇請你,我們早點要個孩子!」
張妙蓁轉頭朝他看去。
果然,見他眼眶紅紅的,雖然不算哭,但也能看到隱忍的淚意。
可見,他心裡的痛,遠遠不是外表看起來這麼淡然!
柳拭眉說的沒錯:我七舅舅是個悶騷的人!
張妙蓁盯著他看了一會兒,道:「待我把身子養好了再說吧。」
梁升一愣。
她說的是「把身子養好」,而不是「戰事結束」!
見他似乎怕自己聽錯了,張妙蓁又道:「戰事順利的話,再過一年興許也就結束了。不順的話,再過三年五載可能還在持續著。我過了年才十八歲,是不著急。但你可就二十好幾,老了!」
梁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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