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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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頓飯,所有人都吃的漫不經心。
一直到陳敘接到了一個電話,然後滿臉為難的看著徐廷舟:「催了,我得回去了。」
「趕緊回去吧。」
陳敘略帶歉意的站了起來,向眾人舉杯:「抱歉了,我這家裡臨時有事,得提前走了,這一餐算我賬上,有什麼想吃的想喝的儘管點就是了。」
陸媽媽和二叔作勢也要站起來送他,他急忙擺手:「阿姨叔叔你們就坐著吃吧,我認識路。」
陳敘剛走出去沒多久,陸先玉也站了起來,低聲說了句:「我去趟廁所。」
陸先琴在桌子底下拽了拽徐廷舟的衣服,後者不急不慢,沖她比了個唇語:「放心。」
包廂門外,陳敘剛走了沒兩步,就被人叫住了。
「陳總!」
陳敘回過頭,看清來人後,輕輕笑了聲;「是堂姐啊。」
「剛剛……」陸先玉咬唇,有些不好意思,「誤會你了,真的很抱歉。」
「沒事,也是我剛開始就沒說清楚。」
陳敘目光一直盯著手機,顯然對她的話沒有放在心上。
陸先玉湊近了他一點,不安的攪動著手指,仰頭看著他說道:「真的很抱歉,剛剛對你態度那麼差,為了賠罪,要不我改天請陳總你吃個飯吧?
當然我知道你忙,而且也看不上我這頓飯。」
他的嘴唇抿成一條線,微微眯了眯眼,打量著她。
陸先琴這一家都長得一副好模樣,她這一輩的似乎都生的不錯,陸先琴的堂姐和她五官並不相似,但也算是個美人坯子,仰頭看他的時候,眼睛里的情緒十分真誠,讓人不好拒絕。
可陳敘商場遊走了這麼些年,見過的出色美人數不勝數,他既然只安心的守著家裡那一位女神,自然也能架得住現在這一位美女。
他收回目光,面上還是一副笑眯眯的樣子;「你這麼一個大美女請我吃飯,我老婆肯定要生氣的。」
「陳總,你結婚了啊?」
陳敘一臉悲痛:「何止啊,兒子都有了,剛剛就我家那位催我回家給兒子換尿布,哎,想我堂堂一個老總,平時手裡拿的都是幾千萬的合同,現在居然要回去用我這雙手去換尿布,真是殺雞焉用宰牛刀。」
陸先玉扯出一抹笑容:「你太太真有福氣。」
「哪兒啊,是我有福氣才對啊!」
陳敘表情又變得十分幸福,「娶到我心中女神,我燒高香都來不及呢。」
「那我就不耽誤陳總回家的時間了。」
陸先玉剛轉身要走,陳敘又叫住了她:「既然要報答我,那要不要到酒店來上班啊?」
「剛剛不是說……」陸先玉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他,以為自己聽錯了。
「規定是死的嘛,而且你這麼一個大美女,我哪有拒之門外的道理啊。」
陳敘一臉笑意,看著她說道。
陸先玉接過陳敘的名片,覺得眼前這個男人也未必有多愛他老婆。
回到包廂以後,陸先玉的表情又變得趾高氣昂了一些,也沒人注意到她情緒的的變化,只是徐廷舟的手機突然震了一下。
是陳敘發過來的微信:
兄弟,逼幫你裝到這了,還給你包了售後,沒點回報?
……
吃完飯後,二叔和陸媽媽回賓館休息,而陸先玉和陸先樺則是跟著夫妻二人回了家。
陸先玉瞥了一眼陸先樺:「你怎麼沒去賓館?」
「我去賓館幹嘛?」
陸先樺一臉不解。
「先琴今天回家睡,她肯定和妹夫睡一間房,你睡哪?」
「我睡客房啊!」
「客房不是……」陸先玉反應過來,「陸先樺,你框我!」
陸先樺一臉欠揍的表情:「你可算是看出來了啊,你說你要是別那麼堅持,現在就舒舒服服的睡在賓館,何必呢?」
「你等著!」
陸先玉指著他惡狠狠地說了句,「反正你過幾天就要滾回家了,我看你能囂張到什麼時候。」
客房被占,陸先玉不可能和陸先樺真的因為一間房就鬧,陸先琴和徐廷舟似乎也不在意到底誰睡客房誰睡沙發,全然當作不知道情況,陸先玉狠的咬牙,等她進了酒店工作,和那個陳總打好關係,看這些人還怎麼跟她趾高氣揚。
陸先琴洗完澡出來,就讓陸先玉也先去洗了,告訴她怎麼用浴室,陸先玉聽著她說話,目光卻被浴室角落的架子上擺著的東西吸引住了。
「先琴,這都是你的嗎?」
徐廷舟和大多男人一樣,就一瓶男士洗髮水和浴露,連那瓶唯一的男士洗面奶,都是陸先琴做主張幫他買回來的,他有時睡得晚了,就會直接略過洗面奶這個環節,也得虧他的皮膚還是像軟玉一樣,摸著細膩光滑。
「恩,是我的。」
陸先玉羨慕的看著幾瓶她熟悉的香氛和身體乳,她都在電視上見過,一時間心中五味雜陳,從小陸先琴就是家裡打扮的最漂亮的女孩子,現在也是嫁的最好的,在大城市過上了他們根本想象不到的好日子,而她卻只能窩在那個窮地方,要不是這次執意要出來,可能一輩子就在那打發了。
浴室門被關上,裡面傳來嘩嘩的水聲,陸先琴對著鏡子擦護膚品,正閉眼擦眼霜時,一雙手悄悄抱住了她的腰。
她身子抖了抖,問道:「徐先生?」
「不然呢?」
他埋在她的脖頸里,聞著她身上那股淡淡的花香。
她很專情,一旦喜歡上一種香味就會一直用,而無論是哪種香味,他都十分迷戀。
陸先琴有些扭捏,想躲開他的手:「先樺還在呢。」
「他在打遊戲。」
見他還不鬆手,陸先琴把手繞到背後摸他的臉,她手上還有殘餘的乳液,而徐先生很不喜歡這種粘乎乎的東西,以往她惡作劇時,他總會很快就躲開。
只是這次,她一個巴掌都打在他臉上了,他也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
「你怎麼了啊?」
陸先琴感覺到一絲不對勁。
徐廷舟抬起頭,輕輕吻了一下她的發旋,語氣低沉沙啞,似乎還帶著一點撒嬌的意味在裡頭:「徐太太,我想你了。」
陸先琴的臉一下子就紅了。
兩個人在這方面,其實都是比較矜持的人,太露骨的話一般不會輕易開口,除非是情到濃處,需要用葷話來增添一絲氣氛,而徐先生的特色就是,他每次的暗示都恰到好處,矜持又曖昧,總能撩撥到她心裡最軟的那一塊地方。
陸先琴每次一聽他這種話,就老是忍不住笑出聲來。
見她笑出聲,徐廷舟也有些尷尬的赧了赧,敲了敲她的腦袋;「笑什麼。」
徐先生太可愛了!想親他!
陸先琴一貫行動力極強,心裡這麼想,馬上就付諸行動了,轉了個身朝他嘴角啵了一口。
徐廷舟似乎沒料到她的舉動,稍稍愣了一下,眼波流轉,宛若弦月,耳朵上悄悄染上一抹紅。
「徐先生,就讓我們來創造一個美好的夜晚吧。」
陸先琴舔了舔嘴唇,沖他比了個wink。
徐廷舟沒忍住,噗的一聲笑了出來,伸手撫上她的臉頰,輕輕捏了一下:「你呀。」
陸先琴歪了歪腦袋,學著他的語調,又帶著點自己獨有的嬌俏可愛,說道:「我呀。」
杏眼裡點點星光,就那麼和他對視著。
這時浴室門被打開,二人還來不及收起眼底里的情緒,便被洗完澡的陸先玉抓了個正著。
她看著陸先琴的臉蛋微紅,又看了眼徐廷舟,見他還是平日里那副清冷的模樣,只是耳朵也有些紅。
「小玉姐,你洗完了呀。」
陸先琴語氣僵硬,還有些心虛。
「恩。」
陸先琴戳了戳徐廷舟:「該你洗了。」
徐廷舟唇角微揚,又捏了捏她的臉:「好。」
他聲音極輕,像一片羽毛撩過,陸先玉心裡很清楚二人剛剛可能做過什麼,看著徐廷舟微紅的耳朵,還有眼底里來不及藏起來的溫柔繾綣,偏生和他的氣質又極其融合,像是人間煙火,卻又不沾塵埃。
一抹說不上的情緒在心口發酵。
晚上睡在沙發上,輾轉反側了好久,盯著天花板一直睡不著覺,陸先玉又翻了個邊,閉著眼逼自己睡著,卻突然有了點尿意,只好爬起來去上廁所。
她剛起身,就聽見卧室的門一聲輕響,朦朧的夜色從窗戶外打進來,她只隱約看得清那人模糊的輪廓。
她試探的叫了一聲:「妹夫?」
男人清冷的聲音響起:「恩。」
「這麼晚你還沒睡?」
「去趟衛生間。」
徐廷舟徑直就朝衛生間走去。
陸先玉頓覺奇怪;「我聽先琴說,主卧也有一個廁所啊。」
「會吵到她。」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她彷彿都能感覺出,眼前這個男人對妻子的那一份濃到化不開的寵愛。
她第二天晚上特意沒睡,躺在沙發上假寐,果然在凌晨的時候,又聽到徐廷舟從卧室里出來的聲音。
……
這兩天徐廷舟忙著年終評優,陸先琴的導師去參加峰會,臨走前給她安排了一堆任務,兩個人都抽不開身,又不能把長輩放著不管,總要帶他們四處逛逛,於是就只能打個電話給李書棋,請他幫忙。
誰知那邊也一副半死不活的口氣:「小琴姐,我快死了,明天兩門課結課,三千字的結課論文,而我現在只寫了三百個字。」
她無奈,葉子也跟著院長去參加峰會,根本找不到幫忙的人。
徐廷舟提議:「這兩天陳敘一直跟我打聽你親戚的情況,我看他挺閑的,就叫他吧。」
「這樣會不會太麻煩他了。」
陸先琴有些猶豫。
「我看他好像巴不得當活雷鋒,幫你出氣。」
徐廷舟語氣淡然,絲毫不心疼陳敘。
最後陸先琴還是打了個電話給陳敘道謝,那邊態度極好,一點也沒有不高興:「舉手之勞啊,反正徐廷舟也幫了我大忙,今年年底我才不至於忙成狗啊,哦,上回吃飯的時候你跟我說的要那個市一醫院的周主任的聯繫方式,我發你微信上了,你直接跟他說我名字就行。」
陸先琴喜笑顏開:「謝謝陳總。」
「客氣什麼。」
陳敘話鋒一轉,又說道,「你是幫你那個長輩問的吧?」
「是啊,老人家來一趟城裡也不容易,還是去好一點的醫院比較好。」
陳敘似乎嘆了一聲;「有句話我還是得跟你說,雖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可該硬氣的時候還是得硬氣一點,這邊我會安排人帶你家人去觀光的,等後天你就帶你那個長輩去醫院吧。」
陸先琴再次道謝,才掛了電話。
她有些悵然,有時候真的想不明白,明明是一家人,卻為什麼總要針鋒相對,不肯讓彼此好過。
那天晚上回賓館,長輩們都很開心,陸媽媽特意跟陸先琴說,讓她跟陳敘道個謝,陸先琴心裡頭也知道陳敘那邊把老人家照顧的很好,打算過幾天登門帶上點禮物去謝謝他,順便看看他的寶寶。
陸先樺心滿意足的癱在沙發上,他旁邊坐著陸先玉,一臉寶貝的看著今天她買的東西。
當時他和媽媽走在一起,沒注意她,等再看到她的時候,她手上已經多了個袋子。
「小玉姐,你買了什麼啊?」
陸先玉沒看他,語氣冷漠:「跟你有關係嗎?」
陸先樺撇撇嘴,不再自討沒趣,姐姐和姐夫都還沒回家,家裡就他們兩個人,氣氛十分的尷尬。
坐了好幾分鐘,他站起身來,準備回卧室去打個遊戲。
陸先玉見他關上了門,手裡的袋子被她捏了又捏,想起了今天陳總的屬下和她說的那些話。
「陳總很愛她太太的,一見他太太腿都軟了,什麼都聽他太太的。」
她又問,他太太漂亮么?
「挺漂亮的,關鍵是人特別優秀,是海歸女博士,不過要真論長相,應該還是徐太太更出色一些。」
她沒搭腔。
「我聽陳總說,徐先生特別寵她太太,當時結婚的時候,因為他太太喜歡粉色,就硬是把卧室重新布置了一遍,全按照他太太的喜好來,鬧洞房的時候親友團笑的不行。」
她鬼使神差的打開了主卧的房門。
剛打開燈,就被裡面的景色震住了。
和整個家的灰白色簡約格調完全不同,像個公主的卧室,歐式的白色傢具,大床上還掛著輕盈的床簾,就連那角落裡的梳妝台,都完全是少女的風格,如果不是知道主卧住著兩個人,她幾乎要以為這只是陸先琴一個人的房間。
床的正上方,掛著一幅巨大的婚紗照。
陸先琴穿著白色婚紗,朝著大海張開雙臂,雪紡飛舞,海色迷人,而徐廷舟站在她身後,就那麼靜靜地看著她。
是何等的愛,才讓這裡全都是她的氣息。
她關上房門,心中五味雜陳。
陸先琴她何德何能,嫁給這樣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