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生氣
老太太怕他們趕不上車，早早就把他們倆給趕上車，以至於到了市中心，天色也還早。
客車停下，季辭身側的人才剛剛睜開眼睛，有些迷茫的模樣。
想到回來的時候大部分的東西都被顧西拿著，這下車還讓人拿，實在是太厚顏無恥了。
季辭便把所有的東西都提在手心，輕輕叫了顧西一聲，「到了，下車吧。」
顧西在椅子上清醒了一會兒，看著季辭忙前忙后，檢查手上的東西有沒有落下。
雖然不想帶上老太太裝的這些東西，但是拿都拿了，要是弄丟了，也是白白浪費了人家的一番心意。
等車上的人下去的差不多，過道處有些空曠時，顧西從椅子上站起身，直接接過季辭手上的東西，「走吧。」
手上的重量忽然一輕，季辭微怔了一下，轉身就見顧西已經提著東西率先下去，也不等他。
嘖，這人還真是……
什麼東西都沒讓季辭提著，空著一雙手還挺不好意思的，季辭小跑著跟上顧西，開口道：「東西挺重的，你給我提一些吧。」
他說著就要去接過那蛇皮袋，卻被顧西躲過去。
「不是提不動嗎？反正以後也不會有老婆，就讓哥哥我給你提啊。」
顧西扯著笑瞥了他一眼，連手上的小袋子都沒有給人。
季辭眼角一跳，說出的話也沒有過腦子，直接就開口接過去：「你怎麼知道我以後沒老婆，再說了……」
後面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就被顧西的目光給打斷，「你再說一遍。」
「哎呀我那話就是說給我奶奶聽的，我提得動。」季辭不接那茬，想去接顧西手上的東西。
這次沒有躲過去，顧西直接把東西扔給他了。
臉色微沉，卻什麼都沒說。
微妙的氣氛季辭心思敏感，自然能夠察覺到。
說錯了話他知道，但是話已經說出口，也沒辦法像手機一樣撤回。
脫口而出的話，也並非沒有道理。
倒不是說以後會結婚，季辭想自己應該是做不到隨便找對象，那樣還不如自己一個人。
只是從他的角度來考慮，未來和顧西什麼結果都不知道。
他只是不知道該怎麼去哄人。
還有一年的時間，他們能不能走到一塊兒尚且是一個未知數，誰又清楚一輩子都會在一起呢？
幾十斤重量的動作被拖在手裡，剛開始的時候還覺得挺輕，剛走出車站，就覺得手心有些火辣辣的，也不知道顧西是怎麼拿那麼一段路的。
路邊等車。
季辭終於把手上的東西放下，歇了口氣，看了眼身前的人，開口打破沉默：「那個，晚上想吃什麼？」
他實在想不出該說什麼。
身側的少年正在看手機，估計是在叫車。
聞言，把手機上面的信息處理乾淨之後，才轉過身過來看著他，「你就說這？」
像是被冷落了很久的孩子，終於有人來理他了，說話之間還頗為委屈。
「那我該說什麼？」季辭有些好笑。
要哄人的話，他大概是可以的。
只是他也害怕，在以後漫長的歲月若是想到這時候的美好，一定會很難受吧。
他本身就是長期處於黑暗之中，如今經歷過一點光亮依然是幸運。若是再大膽邁進去，他害怕再掉下去的時候，萬劫不復。
所以，那便這樣。
顧西聞言冷哼了一聲，臉色仍然不虞。
約的車停在他們面前，顧西拉了車門就徑直進去，也不管身後的人。
季辭看著冷著一張臉的人，心裡失笑，隨後把手上的東西放進後備箱里。
到底是一個孩子。
他也挺羨慕十八九歲的少年。
可以把外界所有的因素都拋之腦後，對待感情也是最純粹的時光。
他已經，做不到了。
上了車，季辭坐在顧西身側，中間隔著的間隙幾乎可以坐一個人。思索片刻，他還是決定和人說清楚。
「顧西同學，關於剛剛的話，是我說的不對。我考慮的事情很多，所以在第一時間說錯了話，請你不要放在心上。」
顧西的目光盯在手機上，屏幕在季辭上車的一瞬間變成漆黑。
倘若還亮著的話，只要季辭的餘光略過去，就能看到上面他的照片。
他盯著手機漆黑的屏幕，大拇指在上面輕輕摩挲，片刻之後，嗓音低沉開口：「一句玩笑話，也不該放在心上的，不是么？」
也不知道是在和自己說話，還是在跟季辭說話。
一句玩笑話是不錯。
但是他實在難以忍受，為什麼季辭會遲疑——難道哄他一下就這麼難。
車裡的氣氛不亞於上次從醫院回來的時候那般不愉快。
許是夏日裡太過燥熱，讓人心裡憋屈得很，哪怕是一件小事，都會讓人心煩氣躁，生氣得一句話都不想和旁人說。
回到家裡，時間還早。
顧西直接進了主卧，房門砰地一聲砸出巨響，讓顧西微微怔了一下。
還在生氣。
他默了默，把手上的東西給放下，季奶奶打包好的東西還沒有拿出來，兜里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季榮恆這個時候打來電話，大概率應該說的是開學的事情。
他接通，還沒有說上一個喂字，對面就直接開口說話，「小辭啊，最近在你同學家裡住的怎麼樣？沒有打擾到人家吧。」
季辭拖著袋子歸置在廚房的一腳，手機直接在廚房裡點了外放，把季奶奶裝好的食物給拿出來。
「還可以，怎麼了爸？」
季榮恆語氣相比起以前，可以說客氣了不止一個度，「我有什麼事情，這不是這麼長時間沒見你打個電話，來問問你怎麼樣了嗎？」
季辭勾出笑。
這以前也沒有見季榮恆打過電話問一句，這時候倒是知道打來電話了。
手指在灶台上輕輕敲了敲，季辭忽然想起一件事——季榮恆好像這個月沒有給他打過來生活費。
倒也不是季辭非要這個錢，他手上的余錢還算不少，哪怕是就這麼出去了，一年的房租也是付得起。
再加上文芳每個月會按時打錢過來，所以季辭直接忽視了這個問題，季榮恆忽然來慰問，倒是讓季辭忽然想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