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一人千面37
37無言墜崖
好久沒回靈宮了，不知師父他老人家可好。無言望著洞中光影，陷入了回憶。
北邪說道：說起來，師父也是怪人，他雖一生清修，卻時時惦念著畫中人。
你也發現了？無言問。
你不也知道么？北邪笑道，停了片刻她又說：他總隔著紗去瞧那幅畫，我記得很清楚，畫中人很像一個人。
你是說……無言轉過頭來，兩人對視著異口同聲道：上次所見的那位……冷姑娘。
兩人都不說話了，沉默了許久，北邪輕聲道：師父的故事，青囊誌異沒有太多記載，但，我想一定非同尋常。
這時，只聽上面咚一聲。倆人趕緊飛身跑上去。
是一個人落了下來。
玉南石？無言喊道。
那人發懵得晃了晃頭，蹌踉著爬起來，果然是玉南石。
你怎麼跑出來的？他們呢？無言上前扶住他，問。
玉南石正摔的七葷八素，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來。
無言看看頭頂，黑漆漆一片，又看看玉南石半清不明的樣子，便扶他坐在牆角的岩石上。
玉南石暈暈乎乎，好一會兒才清醒過來。勉強地說：他們還在那個山洞。我是被和尚綁來的，然後扔了下來。
和尚為什麼綁你。北邪問道。
我也不明白，他也沒說。玉南石回答。
奇怪。北邪心裡充滿疑問，默默復盤著種種事件。
休息一會兒，玉南石總算緩了過來。他長長嘆口氣，晃悠著站起來朝洞口走去。
那邊是懸崖。無言提醒道。
玉南石置若罔聞，眼看快踏空了，他忽然停住，伸長手臂仰頭閉目。
北邪和無言不知他要幹什麼，擔心他失足落下懸崖，便一左一右站在了他身後。
哈哈哈哈哈。猛然間，他大笑起來，聲音回蕩在山谷之間，久久不絕。
無言蹙著眉頭一言不發。
北邪！玉南石收斂笑聲，轉頭喊道。
北邪望著他，只見他眼神充滿殺氣，不像平時的樣子，心中不由一凜。
玉南石朝北邪走過來，神色陰鬱：天賜良機，讓你我共處此地，告訴我，上古真奧，天地大法，五色明珠在哪裡？！
北邪搖搖頭，向後退進山洞。
玉南石倏地一伸右手去抓她手臂，誰料北邪早有防備，矮身滑至一旁。
就在同時，無言從玉南石身後搶步過來去阻擋他，他看都不看便去推，卻被無言抓住左手。
無言！要麼你告訴我答案！要麼，你擋不住我！玉南石大叫著將胳膊往回一帶。
無言正待鬆手，哪知玉南石只是做了一個幌子，帶回的左手往前一發力，把無言打飛出去。
要知道無言本來在玉南石身後左側。當玉南石右轉身逼得北邪退進去時，洞口外平台本就狹窄，右邊又橫生一棵崖樹，無言只得從左側迂進阻止，身後就是萬丈懸崖。
此刻，無言已懸在半空，北邪驚呼一聲上前欲拉，玉南石伸臂一格，力道奇大，北邪竟被推進山洞，撞在了石壁上，她想起身去救無言，剛走幾步便摔倒在地，後背痛楚非常。
無言雖然身手不凡，卻沒有防備玉南石忽然間力量猛增，有如神助，此刻被打落懸崖，仍然死死抓著玉南石的左手。
玉南石被迫探出半個身子：無言！放手！
無言吃力得抓著他，眼睛四處尋找落腳點。
玉南石使勁去甩脫，卻怎麼也甩不掉。突然，他大叫一聲，伸手抓住左臂，咔嚓兩下竟然將臂膀拽脫臼，手臂頓時垂了下去。
無言在無比的震驚中愣住了，玉南石趁機一推，便把他推落萬丈深淵。
望著無言迅速逝去的身影，玉南石哈哈大笑，站起身來扭了扭脖子，抓住左臂使勁一卡，胳膊重新回臼。
這番操作被北邪盡入眼底，駭然之極。又眼看無言墜崖卻無能為力，她感覺心痛到了不能呼吸。一時間悲憤驚懼交織入心，胸口有如被千斤重重得悶壓著。
玉南石緩緩走過來，蹲下身子問道：告訴我。
北邪搖搖頭，腦中一片空白，不想說話也說不出話來。
玉南石耐心已失，把北邪拎起來，跑去下面那個山洞，將她甩在了石床上。
背磕在僵硬的石板上，一陣劇痛襲來，北邪再也撐不住了，噴出一口鮮血。
玉南石冷冷的看著她：你不說，我有的是辦法讓你張嘴。
北邪此刻念如死灰，看都不看他一眼，他說什麼也沒聽進去，心裡陣陣絞痛，滿腦子都是無言摔下去時的表情。
玉南石近前來，一指戳中她的脈門：無言已經葬身深谷，濯龍？他找不到這裡的。如今，沒人救得了你。
北邪茫然望著別處不理他。
還是個烈性子，這麼犟！玉南石冷笑著，手裡一用力，北邪痛得閉氣過去。
一縷芳魂悠悠蕩蕩脫身而出，眼前黑寂寂，正不知身處何方時，頭頂陡然一亮，一道刺目的光芒匯成梅花般形狀湧入心口，照的神識意海湛明，她登時醒了過來。
玉南石見狀，甚是奇怪：居然醒了？
就在方才一剎那間，北邪已然靈台清明，於是看了他一眼，輕蔑地說：你不是玉南石。
我不是？！玉南石聞言，如被開水燙般騰地彈身叫道。
我就是！他才不是！他就是一個笨蛋！
對，他就是一個笨蛋！自詡正義凜然，可正義幫他了嗎？！沒有！沒有！
我才是真正的玉南石！有力量的玉南石！
他說著，舉起拳頭呆住了。
北邪掙扎地坐起來，冷眼旁觀，繼續刺激道：你不是。你是一個莽夫。
玉南石呼得轉過身來，一把掐住北邪的脖子：我不是！不！是！
北邪玉面通紅，憋的難以呼吸。但她卻沒有反抗，只是用眼神盯著他，斷斷續續說道：五色……明……珠。
玉南石聽得仔細，手一松面現喜色道：五色明珠？你果然知道。
北邪被掐的喉頭髮癢，嗆咳了幾聲，才抬起頭定定地看著他，緩緩說道：美人杯里美人茶，我幫你澆花吧。
輕言細語又清晰無比的話，在北邪沉靜容和的眼神中愈顯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