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龍鳳花燭
絲竹聲爆竹聲不絕於耳，過了許久爆竹聲才逐漸弱下，蘇離聽芍藥說已到了宮門口，輕聲應了一聲。
聽見一個太監尖聲喊道：「落。」
轎子緩緩落下，蘇離見眼前一隻手，輕聲道：「殿下？」
「蘇離，是我。」
聽見是鏈鋮的聲音，蘇離定了定心神緩緩伸出手握住他的手，她聽見鏈鋮小聲說，別怕，蘇離。
蘇離握著鏈鋮的手微微用力，鏈鋮牽著她走到一處殿內，他站在蘇離身邊小聲道：「本宮先去陪送客。」
聽見關門聲，芍藥吐氣道：「呼，奴婢快憋壞了，一路上大氣不敢喘的。」
蘇離笑了笑，輕輕掀開蓋頭道：「能憋這麼一路，我怎麼不知你學了這個本事？」
芍藥轉過身見蘇離自行掀了蓋頭，連忙擺手著急說道：「小姐，這時候不能掀蓋頭，快放下。」
「有酒嗎？我心裡有些慌。」
芍藥皺眉看了看蘇離又看四周。
蘇離見四下無人便一把掀了蓋頭起身給自己倒了杯酒，道：「左右都無人，你擔心什麼？就一杯，我穩穩心神。」說著，仰頭喝了杯酒，但無奈這酒太辣嗓子，蘇離咳嗽好幾聲聽見門外吵鬧聲，連忙坐到床上蓋上蓋頭。
「阿離。」蘇離聽見朝雲的聲音正要回應，卻不想被朝雲一把掀開蓋頭，只聽她笑道：「你以後便是我的嫂子了。」
「公主！這蓋頭得由殿下來掀才是。」嬤嬤連忙道。
朝雲看了一眼嬤嬤又看蘇離，笑著要給蘇離蓋上。
蘇離笑著攔了攔，問道：「你今日是吃了多少酒。」
朝雲坐在我身邊，笑道：「也就幾杯。」
蘇離湊近朝雲聞了聞，笑道：「這酒氣聞著可不像幾杯的樣子。」
「你先下去吧。」朝雲吩咐著嬤嬤，又吩咐道：「芍藥你過來給阿離補一下妝面，這臉都要哭花了。」
芍藥應聲拿來粉盒在蘇離臉上仔細補了補，好一番才滿意候在一旁。
蘇離見宮裡嬤嬤倒十分怕朝雲的樣子，笑道：「現下沒有旁人，你還不實話說嗎？」
「也就一壺吧，今日高興多喝幾杯也無妨。」朝雲笑著伸手要拿桌上的酒。
「公主這酒不能喝。」嬤嬤又道。
「怎麼不能喝？」朝雲抬眼看著嬤嬤，放下酒壺道：「怎麼現在我連酒都不能自在喝了？」
嬤嬤笑著道：「公主想喝酒，讓人去拿了便是，這酒是一會兒太子殿下與太子妃喝的合巹酒。」
朝雲這才擺手，拉著蘇離的喜服親昵道：「阿離，以後我便常常入宮來陪你。」
蘇離笑著點頭，與朝雲又說了好些話，嬤嬤看著時辰把朝雲請了出去又替蘇離蓋上蓋頭。
蘇離聽見鏈鋮的聲音，他坐在自己身邊，身上的香氣混著酒氣熏得她頭暈。
「請太子殿下掀蓋頭。」嬤嬤說道。
鏈鋮站起身，拿著喜秤勾著蘇離眼前的紅綢，蘇離微微屏氣隨著他掀開蓋頭才緩緩吐了口氣。
鏈鋮將喜秤交給身後人，又重新在蘇離的身邊坐下。
「請太子殿下與太子妃娘娘喝合巹酒。」嬤嬤又說道。
鏈鋮將兩杯酒拿起，遞了一杯於蘇離。
蘇離接過酒與鏈鋮手臂相交飲了一口后將酒杯放到嬤嬤捧著的描金托盤中，見嬤嬤同芍藥及眾人跪下，身邊兩個侍女捧來兩碗餃子，道：「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多子多福。」
蘇離拿起筷子接過碗，本是想著一日肚子空空正好有吃的下肚，咬了一大口，越嚼越覺得奇怪，又因著屋裡眾人都在不敢吐出嘴裡的東西，只好咽下。
嬤嬤看著蘇離，一臉期待的眼光。
蘇離看了一眼又微微皺眉咬了一口，又噎下，轉頭看了眼鏈鋮，鏈鋮見蘇離在看他，笑出聲提醒道：「你這時該說話了。」
蘇離不解看向跪在地上的嬤嬤又看向芍藥，實在不知要說些什麼。
嬤嬤笑道：「娘娘剛剛吃的福包如何？」
「生的。」蘇離愣愣回答。
不想嬤嬤笑著連連點頭，道：「要的便是娘娘這句話。」
蘇離看向鏈鋮低頭掩笑的樣子，突然明白這是什麼意思，臉瞬間羞紅，。
「恭賀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大喜。」眾人磕頭，起身。
聽見「禮成。」眾人往後退了幾步，一旁侍女放下紅簾。
蘇離伸頭看眾人退出屋子，鬆了口氣，伸腰道：「竟不知這成親有這諸多規矩。」
「小姐。」芍藥小聲提醒道。
蘇離意識到自己有些無狀，連忙收回手，聽見另一旁的鏈鋮喚人更衣。
芍藥低頭扶蘇離起身，在一旁脫下一層層嫁衣，微微踮腳替蘇離摘下喜冠。
蘇離轉了轉脖子，小聲道：「這冠這麼重，可累壞我的脖子了。」
芍藥低頭笑了笑，抬頭時收了笑容一臉正經又替蘇離換上紅色寢衣后遞了本冊子給她后，便同旁人退下。
蘇離疑惑翻開冊子一看見上面的圖，立馬合上，小心翼翼放在一旁架子上，不知何時鏈鋮換好了寢衣站在自己身後，見他拿起冊子要翻，她羞得連忙伸手制止道：「殿下還是不要看了。」
鏈鋮笑了笑，把冊子放在原來的地方，拉著蘇離的手坐在床邊，他道：「本宮不會讓你受委屈，你放心。」
蘇離點頭，笑道：「當初旨意剛下，殿下在瀲灧閣便是這麼說的。」
鏈誠攬著蘇離，帶有几絲醉意，道：「本宮看著合宮紅綢，就像做了一場夢似的。不管是鼓樂聲還是賓客的恭賀聲，本宮都覺著不夠真切。哪怕現在看著你，也是如此。」
「殿下。」蘇離微微抬頭看著鏈鋮。
鏈誠的唇如雨滴一般落在她的唇，她的臉，她的頸部，泛起一陣癢意不禁低吟一聲。他的手透過寢衣，讓蘇離的身體打了個冷顫，她直感覺自己的呼吸要被吞噬似的。
蘇離微微推著鏈鋮，但鏈鋮不管不顧脫去她的寢衣，她羞得微微側著身子。
「別怕。」鏈鋮在蘇離的耳邊輕聲道。
他一隻手手輕輕托著她的頭，另一隻手扯過喜被，輕輕咬著她的耳墜。
蘇離被他身上的香氣晃得一時好像做夢一般，喉間「嚶嚀」著，手不自覺環著鏈鋮的脖子。
身體的痛疼讓蘇離瞬間躬起身子，夢好像醒了似的，她看著眼前的鏈鋮，眼中微脹。
鏈鋮低頭望著蘇離，臉上閃過一絲遲疑，吻去她眼角的淚，他道：「別怕。」
「臣妾不怕。」蘇離忍著身下的痛感，回答道。
鏈鋮吻著她，動作也逐漸放慢，他抬手輕輕劃過她的臉，極盡溫柔。
他側身躺在一旁，蘇離難掩身下的疼痛緊緊抓著喜被，他從背後抱住她，輕聲道：「本宮自此再不是孤家寡人了。」
蘇離含糊應了一聲，感覺身子十分疲憊沉沉睡去。
醒來時見鏈鋮在身邊閉眼沉睡，身體的疲憊感痛楚都未消去，蘇離見燭火搖曳緩緩起身，下床見龍鳳雙燭極盡搖曳閃爍，不覺盯著發獃。都說這龍鳳雙燭得燃盡天亮，以示夫妻舉案齊眉相守到老。
看著其中一隻燭火開始閃爍，突然熄滅只剩下幾縷殘煙，蘇離心裡一慌，這是不吉。連忙轉頭看了身旁還有其他蠟燭便立馬為那熄了的蠟燭點上。
「蘇離。」
聽見鏈鋮喚自己，蘇離連忙將手裡的蠟燭放在桌上。
「怎麼了？」鏈鋮拿來披風替蘇離披上。
蘇離搖頭，絲毫不敢把剛剛龍鳳燭熄了的事告與他知曉。
「早些歇息吧，明兒一早還得去向母后請安。」
鏈鋮拉著蘇離，蘇離回頭看了一眼那蠟燭，見燭火如炬沒有絲毫暗淡之象才鬆了一口氣，只想著天儘快亮起來，這樣子那龍鳳雙燭才能堅持不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