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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露富

  人性是奇妙的。

  史進越來越搞不清楚身邊來來往往的過客到底在思量著什麼;也不知道一個人嘴上說的話是不是心中所想。

  在雪頂書院認識的人越多,他的感慨就越深。當年蝸居在家鄉的小山村,鄉親們每日里忙忙碌碌,唯一考慮的事情就是能否吃飽穿暖。

  可當一群衣食無憂,並且有極高追求的年輕修士聚集在一起生活之時,史進不能再按照過往的經驗來與人打交道。

  史進剛進入書院時所結識的舍友黃浩,自己與他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但黃浩總是在各種場合針對他。

  當年是他第一個帶起「廢物孤兒」這種極輕蔑的叫法。當時史進認為這是上流階層對他那種一窮二白的貧民的輕視,尚可理解。

  可當自己率先進入琴心境生意也蒸蒸日上后,黃浩對他的敵意更甚。多次在外宣揚史進是個黑心商販,靠坑蒙拐騙聚集了大量財富,因此才可進階迅速。

  史進想了許久也不明白這莫名其妙的敵意從何而來。若是因為自己出身的問題,那也講不通。書院中也太多出身底層但資質尚可的官培生,黃浩對他們視若無物。

  若是因為進境太快,那也不能成為理由。畢竟雪頂書院這種頂級學府最不缺的就是天才,黃浩對那些天才卻絲毫不敢招惹。

  似乎唯一構成理由的就是史進曾與他同班,與他同宿舍,而且如今史進修為比他高,朋友比他多。可這又與他黃浩有何關係?別人談論起史進之時何嘗會聯想起他黃浩?史進想不明白。

  而另一個史進看不明白的人,則是只有數面之緣的臧公子。

  初見面時,將史進貶到塵埃里,似乎同處一室都是對他極大的羞辱。可隨後發現夏春秋不知出於何種目的總是有意地與靠近史進,臧公子對史進的態度竟有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時常來史進的酒肆主動與他碰杯喝酒。

  史進根據過往與夏春秋的幾次閑聊,推測他靠近自己是為了更多了解魔法學,但再深層次的原因自己不明白。

  可臧公子的態度轉變是因為什麼?難道僅僅是為了與夏春秋保持一致?

  很多師兄弟像是與自己活在不同的世界,不在乎身邊發生的事,只在乎別人的態度,和對自身的看法。

  還有一個令史進想不明白的人則是馬傑。

  馬傑很好,家境顯赫,修為高深,仗義豪爽,在書院中口碑向來很好。下至官培生上到書院先生,都給他面子。

  自從第一次從史進這購買酒水后,馬傑總是喜歡邊飲酒邊與史進聊天。之後不但給史進提些有用的意見,還幫他應付黃鶴真人的找茬。

  但他幫到史進的不止於此。萬維團伙的一人,曾眼紅史進的酒肆,膽大包天試圖來砸場子。當時正巧在場的馬傑立即站起身來,帶著熟識的一幫師弟將其打了出去,似乎做這個決定時完全沒有考慮太多。

  史進事後也曾捫心自問,自己與馬傑的關係已經好到那種程度了嗎?竟能讓他義無反顧地挺身而出。馬傑交遊廣闊,朋友遍書院,願意聽他吩咐幫他做事的人不知凡幾。

  而自己何德何能竟始終讓他青眼相看?

  史進曾抱著這個疑惑詢問過自己的老師比利。比利略一琢磨后呵呵一笑,開始給他講道理:

  「馬傑與你關係好,這是意料之中。自打你來了之後,不但帶動整個書院的飲食層次都提高許多,更是搞出個像模像樣的食肆。他胸懷寬廣,願意從所有學生的角度看待問題,這讓他覺得承了你的情。而馬傑卻沒有能力做出這樣的事。這自然也讓自視甚高的馬傑高看你一眼。」

  「但若是長期虧欠於人,內心自然有抵觸。所以本該與你只是泛泛之交的他,在無意間幫助你幾次之後,覺得自己也體現了價值,內心感受到被人需要的滿足,心中衡量與你的關係的天秤自然慢慢平衡。這本就是朋友相處之時最健康的狀態。」

  史進聽聞這番論調,不由得感慨人與人之間的交往真是門學問。可這是否對他日後交遊相處有什麼啟發?史進想不出,只得順其自然。

  畢竟他也沒有精力每日里思考虛無縹緲的人際關係。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活。整日里除了雷打不動的聽課與修行,要花在生意之上的時間與精力也總是整的他焦頭爛額。

  畢竟賺錢的過程,就是解決一個又一個麻煩的過程。史進已經逐漸習慣了每日里焦頭爛額的狀態。

  這一日,麻煩又找上門了,而且是涉及人身安全的大麻煩。

  ……

  「小子,你是混哪裡的?」

  這日,史進剛進完貨,正打算打道回府。可剛出城就發現有兩個青年始終跟在自己的屁股後面。起初他並未在意,只待離開他們的視線就施展風行術回到書院。可沒想到出城一段距離后,這兩人竟直接跑到他身前問起他的話來。

  青衣短衫,不修邊幅。這就是兩個標準的城內潑皮無賴的打扮。史進不知他們來意,只得客客氣氣的抱拳作揖道:「小生在城外跟隨先生讀書做學問,不知兩位兄台有何貴幹?」

  兩個潑皮相視一笑,轉而惡狠狠地沖史進嚷嚷:「城外?你莫非真當我們兄弟二人是傻子?你隔三差五就在城內大肆採買一番,還都是買的最上等的酒菜。但每次出城卻都是兩手空空。你到我們薊城到底有何目的?」

  來者不善,這是史進的直覺。可他此時卻不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大修士,不能隨手滅掉這兩個所謂「螻蟻」,只得繼續周旋道:「我是為城中朋友代勞而已。你們到底想幹什麼?」

  「這薊城是我們黑龍幫罩著的,你小子行事鬼祟,我們自然有責任探查一番。」

  史進知道自己這是在城內出手大方,露了白,因此被這二人盯上了。從腰囊中取出五兩銀子雙手捧著,指望著破財消災。

  「沒跟大哥們打招呼的確是我思慮不周,這些銀子就當是我給兩位大哥賠禮了。」

  「你打發要飯的呢?說,你藏在城裡的那些好酒都放在哪了?不老老實實交代,別怪我們弟兄二人下手無情。」

  史進前前後後在薊城內所採購的美酒加起來有好幾百兩銀子了,兩潑皮見史進從未帶東西出過城,自然是認為史進將那些美酒放在了城內。

  原來他們的目的竟是這個,難怪瞧不上五兩銀子。

  「你還是老實點為好,我們早就打聽過了,城裡從來沒你這號人物。今日你老實點把那批酒交出來,以後在薊城我們還能看護你一二。別白白為了錢財丟了性命。」兩人繼續著威脅,同時還從身後衣衫下拔出藏好的兵器。一人使短刀,一人操著根實心鐵棒。

  史進一看亮兵器了,估摸著今天沒辦法再善了。反而心一橫,我一個堂堂琴心境修士豈能被你這兩個鄉野鄙夫欺負了。想著竟情不自禁擺出了當年在茶樓聽說書時說書人曾比劃過的武功架勢。

  其實史進修鍊這兩年,若論打架功夫,那一定還與當年史家村那個鄉村小伙沒什麼區別。畢竟如今只是身體強健了些許,玄妙道法則一竅不通。

  兩潑皮見狀,忍不住爆笑出聲。

  「嘿,莫非你是個深藏不露的武學高手?」隨口調侃一句后一人便欺身而上,掄起短刀劈頭砍來。

  身為修鍊之人,史進的五感還是要更敏銳些,自可看清行刀走勢。本想一個瀟洒閃身躲過再立刻回擊,可身體卻完全不知該如何反應,腿部一使勁卻用力過猛,一個斜身撲倒在路邊摔了個狗吃屎。

  二人見史進這般狼狽自然哈哈大笑,本還擔心是不是碰上個硬茬子,看這架勢應該是個任他們拿捏的軟柿子,瞬間放下心來。

  史進掙扎著剛站起身,身後一記悶棒轟擊在後腦勺上。他只覺天昏地暗,差點再次倒地,踉踉蹌蹌向前跑出幾步后立馬回過身來面對那二人。

  兩無賴也不急繼續上前痛打落水狗。他們的目的是逼問史進藏在城裡的美酒下落而不是殺人,自然要多折磨史進一段時間。

  史進一模後腦勺,果然被砸開了瓢,不斷流出的鮮血令頭髮都纏結在一團。

  「說不說!不說你的小命就沒了!」二人準備繼續毆打史進,史進心中鼓起的勇氣頓時煙消雲散。他想到比利老師說過的話,在準備充分的情況下,一個凡人殺手都可以殺掉一個暉陽境的大修士。

  自己若是再不謹慎些,恐怕真的要莫名其妙的死在這城外了。他所購買的酒水早就都進了師兄弟們的肚子,如今想要破財消災都不可能。

  史進扭頭就跑,身後二人自然奮起直追。奔跑中史進突聞身後呼嘯風聲起,下意識扭頭架起了胳膊,沒想到是那短刀掄圓了劈來。「刺啦」一聲,史進靛藍長袍被割裂,手臂上也被砍出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流出的鮮血染紅了整片衣衫。

  那使短刀的青年跟著飛起一腳,將史進踹飛五六丈。史進覺得腹內五臟六腑仿若攪成一團,疼痛難忍。

  不能再藏了!自己再不使用魔法怕是真的要被打死了!史進原本不願輕易施法,畢竟自己如今尚且不能如比利般隨心掌控魔法的強度,若是對普通人出手,動輒傷人性命。但自己如今都如此危險了,再為這兩個歹人考慮豈不是嫌命太長。

  史進抱腹跪倒在地蜷縮成一團,雙手合攏在胸前不斷搓揉,口中開始低聲念叨著咒語。不遠處的兩個潑皮聽不清史進嘟囔著什麼,還以為這書生被打服了終於肯吐露他們想要的信息了,連忙走近些附耳去聽。

  可誰知此時異變突生,空中突兀出現星星點點藍色光霞,聚集在史進體錶盤旋於周身上下,煞是好看。

  「你…你難不成是神仙?」持短棍的青年有些恍惚,不確定地問史進。

  「你傻了?神仙能被我們打的如死狗一般?這是變戲法耍我們呢。繼續砍他。」使短刀的青年兀自不服,徑直走上前去就要繼續揮刀掄砍。

  可此時史進受魔法元素加持,身體輕盈何止數倍,腰腿同時發力,竟從地上一躍而起五六丈高,落地時已與二人拉開些距離。

  兩無賴何曾見過這等癥狀,被嚇傻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史進此時若是轉身就跑,他們二人必然追不上。可他腦海中卻漂過比利當初交代的一句囑託:

  「與人爭鬥務必慎重!可一旦出手必須不死不休!」

  當下心中不再猶豫,手掌再次合攏,念起自己使用最純屬的咒語風刃術。

  正當兩人發愣的短短兩息間,史進合攏在掌中的右手向前一揮,從手掌邊緣滑出一道淡藍色弧形氣刃,直衝短刀青年而去。那青年猝不及防之下被結結實實地砍中胸口,頓時後仰倒地。

  另一潑皮此刻被接二連三超出自己認知的景象嚇傻,還不知作何反應,又見第二道氣刃再次飛來,直接命中躺在地上的同伴的頭臉,瞬時半張臉頰都被剁的稀爛。

  倒地青年徒勞的掙扎了兩下,然後就不再動彈。此時仍然傻站著的短棍青年這才反應過來同伴已然斃命,驚恐地大叫一聲扭頭就跑。

  已下定決心不留活口的史進當然不會放任他逃跑。若是他真逃回城去,怕是以後還會給自己惹來大麻煩,當即拔腿就追。一邊追一邊繼續釋放風刃術向前砍去。

  可奔跑之中準頭難免偏頗,接連飛出的兩道風刃都斬在了那青年周邊土地上,崩的沙石泥土四處飛濺。短棍青年見此更加恐慌,在死亡的恐懼下發揮出了最大的潛力,竟讓有風行術加持的史進都趕不上。

  他們三人本就離城沒多久,再靠近些薊城很有可能就會碰見出城勞作的普通百姓。史進有些焦慮,立即換用自己另一個較為熟悉的魔法-火球術。

  第一次搓揉,失敗!第二次搓揉,還是失敗!

  此時奔速飛快的兩人甚至都可看見遠處的城門。

  史進有些慌張,連忙第三次釋放魔法。這次終於奏效了,手中滾燙的熱感讓他不及多思考,雙手向前奮力一推。只見一團熾紅色火焰離手飛向前方的青年。

  火球竟再次打偏。但火球術不似風刃術濺射範圍有限,砸落在青年身後腳下的火球落地即爆炸,崩裂出的火星依然沾染上那青年的褲腳,立即順著褲管向上燃燒。

  吃痛的短棍青年無法再奔跑,向前一個飛撲重重跌落,隨後不管不顧地用雙手飛速拍打已灼燒到腿部皮膚的火焰。可魔法元素聚集而成的火焰哪會如此輕易熄滅,不但沒有變弱的跡象,反而繼續向上身蔓延。

  此刻身後的史進終於也追到他的身邊,見狀不再猶豫,再次使用風刃術向地上哀嚎不已的短棍青年砍去。這麼短的距離,那青年的頸骨自然無法抵擋銳利的風刃,青年被一擊斃命。

  終於把這場無妄之災解決了。可還不容史進喘口氣,他就發現城門口開始有人影騷動的跡象。

  剛才的火球術爆炸聲在這空曠的城外傳播極廣,應是引起了城門衛兵的注意。自己可不能在這兇殺現場多呆。史進不顧身上有傷,立即調頭直奔書院的方向迅速離去。

  ……

  縱有風行術與回春術的加持,還時不時取出時空戒中的美酒飲上兩口補充體力,史進還是在跑進書院山門禁制的那一刻支撐不住,重重撲倒在地,一時爬不起身來。

  他已用身上的衣物用力包紮了手臂的傷勢,可卻並不能止住傷口流血。此刻他失血過多加上長途奔跑,已接近油盡燈枯。

  幸好此時山門牌坊處值守的是熟悉的駱先生,當即扶他起身,手掐道訣指向史進。史進頓覺一股冰涼靈氣自天靈感湧入,在全身上下遊走一圈,精神隨之一振。

  此刻史進渾身暗紅血跡粘稠,靛藍長衫已被扯的近乎衣不蔽體。手臂上和腦袋上還用衣衫碎步包紮出兩個極不專業的布卷,甚是怪異。

  「怎麼如此狼狽?難不成外出遭遇書院的敵人了?」駱先生有些緊張。書院最怕的就是敵對勢力挑書院內尚無自保能力的低級修士下手作為示威。

  「不,我只是路遇歹人罷了。」

  駱先生皺了皺眉頭。

  「難不成是修真者?」

  「…是地痞流氓。」史進說出這個答案之後自己都恨不得挖些泥土,將自己漲紅的臉龐埋起來。

  駱先生沉默半晌,隨後緩緩開口道:

  「出門莫要說自己是書院的學生。咱們丟不起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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