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大通商行
史進這兩日十分焦慮。
前日從薊城歸來，雖然他十分想要隱瞞自己不但沒賣出去辟穀丹反而倒貼了試用品的事，可自己手中那一大袋丹丸與自己出門之時並無兩樣的事實卻無可辯駁。
無奈之下，史進只嘚實話實說。他看的出來秦明雖然表面上裝作雲淡風輕，可眼神里流露出的失落卻根本掩藏不住。
史進明白，秦明雖然不如他一般投入了許多成本，但在史進此前的忽悠之下早已將辟穀丹項目作為自己發家致富的機會。
對於缺錢的人來說，任何一個賺錢的機會都不想錯過，而每一次的失望落空都會給他們焦灼的內心造成一次痛擊。
而且在接下來的兩日時間裡，秦明的行為也證明了他對這件事情的上心。總是不由自主地開口詢問史進：
「你說那成掌柜到底能不能將咱們的辟穀丹給賣出去？」
又或者是：
「要是辟穀丹沒有銷路，你說咱們煉製點別的丹藥如何？你不是說過那些城鎮之中的葯館總是會叫賣一些仙家丹藥嗎？如今哪種最稀缺？」
史進被他焦慮的表現也影響的心煩意亂。本打算六七日後再去薊城的他被迫只隔了三日便再度出發，前去探聽成掌柜售賣辟穀丹進度。
風行術、千里靴，再加上神行百變身法，史進一路風馳電掣趕向薊城。僅僅半天便到達了城內的糧行。
「成掌柜…」
史進一推開門帘，還未與掌柜的打完招呼，就被成掌柜一番舉動嚇得說不出話來。
只見他胖碩的身材好似輕盈無比，也不及從櫃檯后繞到台前，一個縱身便躍身上檯面，宛如一個球般便滾過了檯面。翻身到史進身前之時十分熱絡的抓住史進的手說道：
「秦老弟，你可來了！我這幾日一番苦等，可等死我啦！」
史進被他的舉動有些嚇傻了，張口問道：「成掌柜你這是何意？難不成我那辟穀丹有何問題？」
可成掌柜完全不回答史進的問題，一張胖臉上滿是油膩的笑容，一手抓著史進的胳膊往屋裡樓梯上引，一邊說著：
「不急不急，咱們先不急著談生意。老弟你從何處趕來？看你這一身風塵僕僕的模樣，怕是累壞了。咱們先到樓上待客室喝杯熱茶歇歇腳。」
史進不明所以，只嘚跟著成掌柜迷迷糊糊的上了樓。上到二樓就是一條過道，兩邊分列了幾扇木門。他們二人徑直朝著最裡面的一間推門走了進去。
這是一間頗大的待客室，一張茶几擺在房間正中，兩側面對面安置著兩張有扶手帶靠背的長椅。
「秦老弟，你先坐，我讓丫鬟給你泡杯茶！」成掌柜將史進引入客座坐下后自己並未入座，反而立即抬腳走出房門。
無奈之下史進只能獨身一人在這空蕩蕩的待客室等待成掌柜歸來。他心下猜測，對方如此熱情應該是要與自己好好談一談辟穀丹的生意，心情大好。
正當他百無聊賴打量著屋內裝飾細節的光景，突聞有人推門而入。史進抬頭一看，不是成掌柜，而是一個身穿碧綠裙裝的姑娘。看她低著頭端茶盤小心走路的架勢，好似是個丫鬟。
史進長到那麼大沒被人伺候過，見那丫鬟走到他身邊放下茶杯，張開嘴想說聲謝謝，又怕不合適，一時間漲紅了臉。
「公子請喝茶。」那姑娘放下茶杯后輕聲說了一句。聲音軟糯叫人渾身酥軟，鼻尖傳來的幽幽體香更讓史進臉更加通紅。待丫鬟拿著茶盤躬身走到史進對面長椅站定后，史進才有空暇偷偷打量著姑娘的容貌。
不看倒好，一看卻瞠目結舌。
美若天仙！
這姑娘膚光勝雪，雙目猶似一泓清水，容貌秀麗之極，眉目間還隱隱有一抹嬌媚，只讓人覺得有如渾然天成的明珠生暈，美玉瑩光。
史進大腦一陣眩暈，這麼美麗的女孩竟是丫鬟？這成掌柜的生活也太好了些吧！
史進這廂發獃，對面那姑娘卻受不住他這麼直勾勾打量著目光，臉色緋紅與史進招呼道：「秦公子稍候片刻，我家掌柜的一會便來。」
「好……好..」從未與漂亮女孩說過話的史進此刻已說不出一句整話。雖然書院內也有不少師姐師妹，可史進從一開始的生意便是從師兄弟宿舍刷樓做起，做了那麼久的生意自然是男性居多。而那些師姐妹自矜身份，自然也不會主動去史進那烏煙瘴氣的露天酒肆吃肉喝酒。
那丫鬟見史進如此失態模樣竟忍不住掩袖輕笑，隨後不顧史進滿臉漲紅，又開口問道：「聽說公子是那仙家子弟，可煉製傳說中的辟穀丹是嗎？」
史進雖被這姑娘的美姿色沖的神魂顛倒，卻還保留著一絲清明未說實話，按照先前所編造的故事說道：
「我自然是沒那本事的。我有一表親有幸被收入仙門，如今在苦修丹道。我為他搜集了不少原料供他練習。最後煉成的辟穀丹在仙家門派也不是什麼稀罕物件，我便想著拿到城裡來售賣一二，看能否賺得些錢財。」
那丫鬟一臉若有所思的模樣，又問道：「聽成掌柜說，前些時日公子從咱們糧行買了好些糧食走。莫非那就是煉製辟穀丹的原料不成？」
「那只是其中一部分。仙家丹藥自然也是需要靈草在丹鼎內調配藥性的。」史進此時並未多想，只是老老實實回答問題。
「公子是將那些糧食直接運往太易山脈之中的仙家嗎？那山中路難行，公子是通過何種手段運送的呢？公子你是知道那神仙們住在哪裡是嗎？否則又是如何親自送上門呢？」
漂亮的丫鬟也接連拋出幾個問題出來。史進此時卻閉口不言了。他雖然憨直，也的確被眼前的美女晃暈了眼，可他並不傻。
這小姑娘表面上仿若是侍立一旁的丫鬟，可問題也太多，太敏感了些。若是史進一一老老實實作答，怕是老底都要被揭穿了。
史進的臉色有些陰沉了下來，眼睛眯著琢磨大通糧行這是玩的哪一出，難不成是美人計？
沒想到對面那丫鬟見史進如此作態，竟輕笑出聲，隨後大大咧咧繞到身邊的長椅前坐下。
史進有些驚疑，又聽聞有人推門進來。史進回頭看去，正是成掌柜。可對方此時竟快步走到那丫鬟身後，低頭仿若下人狀。
這更讓史進摸不到頭腦。正在此時成掌柜開口說道：「秦公子，介紹一下，這是我們大通商行的二當家，今日她親自前來與您相見商談辟穀丹買賣一事。」
史進神色微凝。他沒想到大通糧行竟這麼高規格接待他。大通商行是燕國北境內人盡皆知的大商號，旗下幾十家糧行、綢緞鋪、車馬行，遍布十餘個大城鎮。薊城的這一家糧行不過是其中之一罷了。
更令他驚訝的是，那麼大生意的二當家，竟然是個如此嬌艷欲滴的女孩子。
「秦公子，我代表我們大通，今日前來與您好好商議一番辟穀丹合作事宜。不過根據您前些時日與成掌柜所商議的話題，好似是希望我們代售您提供的這些辟穀丹？」
丫鬟的聲音還如先前一般軟糯，不過史進卻不敢再掉以輕心。若論身份來說，雖然對方只是個凡俗女子，可手中能掌握的資源怕是要比自己大的多。
「不錯，正這是我的初期構思。因此我才留了十餘顆試用丹丸給成掌柜，希望著大通能找到對這些辟穀丹感興趣的買家。」史進沉聲說道。
女子此刻竟輕笑出聲：「這怕是要讓公子失望了。辟穀丹這類仙家丹藥本就不是讓凡塵世俗眾人服用的。貧民老百姓吃不起，有條件買得起的，卻又沒幾個願意放棄那美食的滋味。」
史進明白對方說的是實情，但他也明白對方肯定有其他提議，否則就沒理由專程來見自己，於是不聲不響，靜待對方出聲。
「這辟穀丹，雖功效神奇，但對我們這些凡胎來說，卻體現不出價值。無非就是佔地少些，攜帶方便些。」女子繼續出言貶低辟穀丹對凡人的功效。
史進卻有些不耐煩了。他心中明白，對方是誠心要跟自己做生意，此時是在找借口砍價罷了。
「姑娘，物以稀為貴。我不管鄉野民眾如何看這辟穀丹，我只知目前這薊城除我之外沒有其他人能提供此類丹丸。如若大通商行以後想要與我長期合作拿貨，可以開個價，我看是否合適。」
史進還是經歷少了商場的試探，此刻竟是試圖用話逼出對方的出價。
可對方卻一聲嗤笑。「公子說笑了。仙人們雖都是高高在上，但以我大通的薄面，還是能找到幾位真人出手幫我們煉製這最低級的辟穀丹的。」
史進不懷疑對方有認識的修真者，但他卻絕不信會有人替他們煉辟穀丹。
「我若不是從表哥那知道不少修仙事宜，還真就要讓姑娘唬住了。」史進也是一聲嗤笑，「城鎮之內人聲嘈雜，不利於修行，自然不會有修士常駐於此。仙家宗派所在之地皆為人跡罕至之地，以防俗人滋擾清凈。
我就當姑娘你知道對方宗門所在，但你有何辦法能將煉製辟穀丹的材料送到車馬難行的山中？莫非姑娘也是那能夠遁天飛行的仙人？」
史進這個反駁對方議價的理由，卻是他靈機一動想到的。女子事前佯裝侍女向他問東問西的時候就包括車馬運輸之事，想來這也是困擾對方的一個問題。
書院之中煉丹坊每日出爐的辟穀丹，全部都由可騰雲駕霧的先生前往最近的農莊採購而來。雖說以能載物的飛行法寶馱運物資比人手搬運效率高了許多，但整日里一趟一趟搬運糧食也是書院內人盡皆知耽誤修鍊的苦差事。
因此書院若不是為了維持正常運轉經營，根本就不會去煉製辟穀丹這種沒賺頭的東西。畢竟人力成本太過高昂。
史進自信這個問題除了自己沒有人能解決，畢竟時空戒可是深藍傳承的神器，他不信還有什麼宗派能拿出這等價值的東西來做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