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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夜王(上)

  車外的風隨心嘻嘻哈哈的:「抱歉抱歉,失誤失誤,諒解諒解 。」

  言宸逸自然地摟住瞭然諾的腰,下巴擱在然諾腦袋上,在然諾看不到的地方,唇角上揚,就差與太陽肩並肩了,溫聲道:「下不為例。」

  言宸逸語氣里有些笑意,一點責怪之意也沒有,就像在誇風隨心「乾的漂亮」一樣。

  然諾有點惱怒,道了聲:「抱歉,我不是有意的。」就準備從言宸逸懷裡爬出來。

  「卡啦」馬車不知怎麼回事又壓過一塊石頭,車身一個不穩,然諾急急向後倒去。

  等然諾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以一個極其曖昧的姿勢癱軟在言宸逸懷裡了。

  還未待然諾發作,風隨心就喊道:「對不起對不起,我錯了,別扣我月俸,今天的路不太好走。」

  我信你個乖乖的路不太好走!這個風隨心又在搞什麼幺蛾子?

  然諾心裡雖然氣,但也不好發作了,只能憋著一肚子氣從言宸逸懷裡爬出來,坐好。

  然諾的臉火辣辣地燙,坐在言宸逸對面抿著嘴不敢看他,支支吾吾地道:「對對對不起……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然諾沒有看到言宸逸眼裡那快要溢出來的笑意和溫柔:「無妨,該說對不起的是我。若小諾想要我負責……」

  「不不不不用……」然諾慌忙捂住了言宸逸的嘴。

  一剎那,二人四目相對,車內的空氣變得燥熱起來,然諾這才意識到自己這個動作逾矩了,慌慌張張地收回了手。

  然諾小聲道:「沒事,你不用在意,我也不在意。不重要的。」

  不重要麼……?

  言宸逸心有些刺痛。

  原來,在你心裡,我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人么……?她……就這麼不想讓我負責么?

  罷了罷了,不該逼她太緊的,我不該逼她的。我可以等,我等你願意讓我負責,心甘情願地讓我抱你的那一天。

  然諾的心「撲通撲通」地跳,不由自主地伸手摸了摸自己快熟了的臉,被燙地縮了回去。

  然諾心說:「我這是怎麼了……風寒感冒還沒好嗎?不像是風寒啊……可是為什麼我臉這麼燙?

  「完了完了,他是不是誤會我了,是不是誤會我是那種投懷送抱的女人了?完了完了……不對,我在意他幹什麼?」

  言宸逸的眼睛一直停留在然諾身上,察覺到她這個小動作,面上一紅。

  她這是……害羞了?所以說,她心裡還是有我的?

  這麼想著,言宸逸沒繃住「嗤嗤」地笑了出來。

  然諾慍怒,瞪他:「你笑什麼?我都道歉了!你還笑!不許笑!」

  言宸逸這才繃住表情,一臉無辜:「對不起,我錯了。」

  然諾還沒說什麼,馬車忽然停了下來。

  車外的風隨心陰陽怪氣地道:「哎呦喂,哪陣風把夜王您給吹出太守府外了?不怕風大折了您的腰?」

  言宸逸拍了拍然諾的肩膀,用口型道:「莫怕。」

  然諾心道,誰怕了,不就一個夜王嘛,妖魔鬼怪姑奶奶我都沒怕過,還怕一個夜王……

  然諾擔心地看了一眼馬車裡病懨懨的俠心,只盼著早些時候找到師兄。

  風隨心掀簾扶言宸逸下來,言宸逸轉身想去扶然諾,誰知然諾自己跳了下來。

  「七弟出門怎麼不帶僕從,這等下賤活還要寧遠將軍來做嗎?」

  這話連然諾這種單純的傻孩子都能聽得出來其中美好諷刺的意味,不由得皺了皺眉頭,看向說話的人。

  那人戴的是白玉冠,五官輪廓分明而深邃,丹鳳眼,烏黑的眸子熠熠生輝,一身黑衣,手中的摺扇搖的歡快,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風流。

  然諾下意識地往後退了退,她第一感覺就不太喜歡這個人。

  因為這個人好像處處都在刻意模仿言宸逸,好像又處處刻意避著言宸逸。

  風隨心的風流是「君子色而不淫,風流而不下流」,即使到處撩撥人也會給人一種隨意且舒服的感覺。

  因為風隨心和那些個姐姐妹妹都是你情我願,風隨心說笑歸說笑,逾矩的事他是沒做過的。

  而這位夜王殿下,則是給人一種讓人避之不及的感覺。

  「小將與逸王殿下關係好罷了,在小將看來,只要能為逸王殿下做事,做什麼都不算下賤。」

  還未等言宸逸開口,風隨心就先開了口,說著,極其敷衍地向夜王施了一禮。

  「皇兄。」言宸逸面色淡然,微微一躬身。

  「夜王殿下。」然諾也只能不情願地跟著施了一禮。

  然諾用眼角的餘光掃了周圍一眼,發現大街上的人都被清理出來了。

  整條街空蕩蕩的,有些不對調。

  「關係好歸好,可也不能壞了規矩。」夜王說著想伸手去虛扶言宸逸。

  言宸逸早已經站直了身子,他的手留在半空尷尬地很,於是瞟向瞭然諾:「這位姑娘是……?」

  「沒什麼,我的一位朋友而已。」言宸逸不著痕迹地將然諾護在身後,似乎並不想跟他多糾纏,「不知道皇兄那位貴妾傷好了沒,若好了,請放我的侍衛出來。」

  這位「侍衛」指的自然是何千雲。

  原本何千雲、風隨心、馮自塵在官驛中商討尋找火藥之事,還有皇后在臨安城布下的棋子一事。

  誰想著不知從哪兒冒出來個夜王殿下,聲稱奉皇上之名來看望言宸逸,知曉言宸逸不在又說住不慣官驛便去了太守府上。

  風隨心和何千雲本想就此脫身,他又說自己貴妾病了,非要何千雲給她看看。

  鬼知道他怎麼知道何千雲會醫術的。

  但風隨心知道他絕對沒安什麼好心,本想替何千雲拒了,但何千雲自己答應了。

  風隨心知道他想打入敵人內部打探敵情,沒辦法只能去尋阮然諾和言宸逸。

  匆匆趕來,沒想到夜王這麼迫不及待就發難了。

  夜王沒有理會言宸逸後半句話:「哎,七弟,既然你說是朋友,那你可知你身後這位姑娘的身份?」

  「交友交心,貴在相知。其他一概不問。」言宸逸把何千雲的冷漠學了個十成十。

  「那你可知道,這位姑娘曾經是風侍郎的小妾?」夜王微笑著道。

  風侍郎指的自然是風凌白

  「我靠,你別血口噴人!」然諾暴走了,「誰跟風凌白有關係了?你才跟風凌白有關係!你才是風凌白的侍妾!」

  「姑娘可知辱罵皇室是什麼罪名?」夜王雙眸微眯,威脅道。

  言宸逸冷冷地道:「皇兄莫要亂說,我這位朋友是修道之人,皇兄要積口德,莫要誤了人家修行。」

  「夜王殿下,這飯可以亂吃,但話不可以亂說哦。」風隨心面色也冷了下來,「我們這位朋友自小在山上長大,哪裡認識甚麼是狼是狗。」

  夜王接連吃了三個癟,語氣了冷冽起來:「七弟,為兄還是勸你,這交友還需謹慎,不要什麼朋友都交。」

  「夜王殿下,貧道斗膽,敢問您是貧道的爹還是貧道的兄長或者弟弟?」然諾一口氣沒憋住。

  氣煞貧道也,你說然諾跟誰有關係都行,就是不能說跟風凌白有關係。

  「大膽!夜王殿下是天潢貴胄,也是你這種下賤之人可以攀上親戚的?」站在夜王身邊的侍衛喝道。

  言宸逸彎了彎唇角:「主子還沒說話,一個奴才插什麼嘴,皇兄,你身邊的人,需要學規矩了。」

  然諾繼續道:「既然都不是,那夜王殿下您怎麼管這麼寬,怎麼對貧道這麼熟悉,難不成,您心悅貧道多年?」

  然諾說這話時語氣一本正經,風隨心差點沒繃住。

  然諾看著正兒八經的,實際上有些時候說的話連風隨心這種沒臉沒皮的都能被嗆個半死。

  夜王被氣的臉色發白,隨機換上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姑娘猜對了。若姑娘願意,本王不會嫌棄姑娘做個貴妾什麼的。」

  然諾嗤笑道:「那恐怕要讓王爺失望了。貧道一方外之人,只求逍遙,兒女情長什麼的,不過煙雲。」

  言宸逸也附和道:「她是我的人,皇兄就不要想了。」

  然諾聽了「我的人」三個字臉一下子就紅了,悄悄地,伸腳,用力踩了言宸逸一下,低聲吼道:「哪個是你的人了?」

  言宸逸面不改色,坦坦蕩蕩。

  風隨心敢拿自己清白作證,夜王長這麼大,絕對沒見過然諾嘴皮子這樣溜的女子。

  夜王被氣的發抖:「七弟,選枕邊人可要看好了,莫要選個浪蕩粗俗的女子。」

  然諾氣的直磨牙,雖然他這話沒有指明說她,但然諾總覺得他在含沙射影。

  言宸逸垂眸,不咸不淡地道:「本王的事,不勞皇兄費心了。」

  夜王甩了甩袖子,負手而立:「也罷,不說這些了。別在這兒站著了,快進去吧。」

  臨安太守府建不是很華麗,倒也清雅。

  門前是兩座栩栩如生的石獅,檀色的柱子,青瓦素牆,居中一塊門匾兩個個字蒼勁有力,寫的是「馮府」。

  「敢問皇兄,臨安太守去了哪兒?」言宸逸問道。

  「哦,她公務繁忙,讓我自便,七弟,請。」說著,向言宸逸做出一個「請」的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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