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個面子
? 受傷的瞬間,聶洪清楚感受到對方的冰冷無情。而那極具威脅的攻擊動作,讓聶洪當機立斷,下達了暫時撤退的決定。
不是打不過,而是不能打。
想打倒對方,靠拳腳是沒什麼機會的,就算贏了也會付出慘痛的代價。而如果亂開槍的話……
看到窗邊那幾個紈絝子弟的時候,聶洪就意識到,必須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
無論在大廳,又或者電梯口看到的那些死傷者,都讓聶洪心裡發沉。他知道,這次是一個硬茬子。
等看到病床上已經成為一具屍體的劉孟洋,聶洪心裡不是憤怒,反而升起了更多的不解。
這群兔崽子從哪惹來這麼一個猛人?
是那個組織的?
不太像,如果真是他們的話,殺了人早就跑了,哪還會在這老老實實的等著被抓。雙方的行事風格,完全不一樣。
再說了,劉孟洋他們也許在普通人眼裡算個人物,可在聶洪看來,就是一群沒長大的小屁孩而已。
整天瞎胡鬧,實際上連屁都算不上。
那個組織的刺殺目標,向來是一些重要人物,怎麼可能因為幾個紈絝子弟就跑來大鬧江州。
那這個一照面就把自己傷了的女人是從哪冒出來的?
是這個世界變化太大,還是自己已經落伍了?
談判專家走到病房門口,用那十分平和的聲音說著:「我是江州的談判專家,是負責和你溝通的。如果你有什麼要求或者不滿,可以告訴我,我會全力幫你解決!」
他等了足足半分鐘,裡面仍然沒有回應。若非還能隱約聽到裡面某些人不時弄出的聲響,他還以為已經沒人了。
「你想要什麼?還是想以此表達什麼?」談判專家又問。
仍然沒有回應。
病房裡,幾個紈絝子弟渾身發抖的站在窗檯邊。
詹向玉坐在了沙發上,已經很久沒動過了。但她沒死,只是看著某樣東西,有些出神。
她手裡是一張紙符,已經全部被血染紅了,但她看的還是很仔細。
很多人都覺得,世上沒有神仙,也不可能有神仙。那是違反科學的事物,不應該存在於這個世界。
但詹向玉卻覺得,這個世界是有神仙的。
在她最絕望的時候,曾經有人拯救了她。
對她來說,那就是仙。
就像那句很出名的話,世上本沒有神,有人做到其他人做不到的事情,於是就成了神。
全世界都宣布詹運凱的死刑,唐磚卻將他救活了,這不是神仙又是什麼?
拿著紙符的手,不斷顫抖著。
右肩和左肋,都中了槍。加上之前的刀傷,血已經流出很多。
她現在的樣子,看起來很狼狽,也很凄慘。
肩膀上的血,已經把衣服濕透,順著手指流下來,又順著紙符滴落在桌子上。
看著這張血紅色的紙符,詹向玉眼裡有些迷茫。
她已經分不清未來,也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
從絕望到希望,從希望到絕望,連續的反差,讓她的心理崩潰。
有人看不起破罐子破摔,卻從未了解過,罐子為什麼會破,破到了什麼程度。
本來就已經碎了的罐子,還需要在乎是否摔下來嗎?
累了,倦了……
從父母雙亡,再到弟弟詹運凱患上重病昏迷,當時年僅十七歲的詹向玉,義無反顧的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這麼多年來,她承受了太多本來不該自己承受的壓力。
不是因為堅強,只是因為責任,或者說是執著。
因為她一直想著,倘若連弟弟都死了,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就再也沒有一個親人。
所以,詹運凱被捅到重傷垂死的時候,詹向玉的心理防線瞬間崩盤。
好不容易把親人挽救回來,卻又要失去,她受不了這種刺激。
劉孟洋的死,完全是咎由自取。
而詹向玉來到這裡,也沒打算活著回去。
之所以打退聶洪的第一次進攻,只是想著再看一眼這紙符,再回憶一番過去。
與曾經告別,也和他……告別。
有句話,她從未和唐磚說過,但詹運凱卻知道。
她喜歡他。
如那些言情里寫的,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也許是第一眼看到他,也許是因為第一次握手,也許是某個時間裡的回眸。
一分半鐘過去,特警隊趕來。
他們的武器和裝備,比普通刑警更好。
在聶洪的組織下,特警隊分段前進,布置好了一切手段,然後直接撞開了病房門。
房門被撞飛的聲音,讓詹向玉驚醒回來。她快速把紙符放回口袋,然後看著那些沖她喝叫「不準動」的特警。
要殺嗎?
她在猶豫。
可特警們沒有猶豫,他們接到了命令,就是抓捕這個危險的女人。如果對方反抗,可以當場擊斃!
醫院樓下,唐磚已經趕到。
看到門口一堆警車的時候,他心裡就咯噔一下。來不及多想,他如猿猴一般抓住大樓的邊緣,向著上方快速攀爬。
許多在附近看熱鬧的人,下巴都快掉在地上。
這種時候還有人玩極限跑酷?
「你傻啊,那叫攀岩!」
「你才傻呢,這是現代大廈,哪來的岩?」
「兩個傻逼……」
以前唐磚是很顧忌被人發現自己與眾不同的,可今天,他沒辦法再顧忌了。否則的話,詹向玉隨時可能死。
每一層樓,他連一秒鐘都用不上。
僅僅六七秒的時間,唐磚已經爬上了十一樓。
透過窗戶,他看到窗前的幾個紈絝子弟,也看到了詹向玉,更看到那些朝著她舉槍的特警。
此時,特警的耳機里,也接到了狙擊手的警告:「有人通過大樓外部爬到了十一樓!」
數名特警抬起頭,看向窗戶,果然見一個年輕男人掛在那。這讓特警十分疑惑,光滑的大樓,他怎麼爬上來的?
聶洪同樣得到了這個消息,當他看清那個爬樓的男人樣貌時,心臟都快跳出來了。
怎麼是這兔崽子?他來幹什麼?難道是知道我們遇到難題,來幫忙?
這個想法讓聶洪心裡一喜,臉上也掛起淡淡的笑容,總算沒白跟他交朋友,關鍵時刻,總會及時出現。
唯一不知道唐磚來的,就是詹向玉了,連那幾個紈絝子弟都被窗戶外的人影嚇一跳。
詹向玉沒有回頭,她不想知道誰在那,為什麼會有動靜。
她只舉起手裡的刀子,猛地朝自己的胸口扎去。
縱然心理崩潰,可她仍有良知。
傷害自己的人可以殺,因為那些混混本來就不是為了做好事。可這些警察,是為了救人。
無辜者,不能殺,這是詹向玉做殺手時的原則。
那些特警並不知道她的原則,看到她舉刀的時候,還以為是要攻擊,其中數人立刻就要開槍。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窗戶破裂,扎的旁邊幾個紈絝子弟扯著嗓子拚命嚎。
「我的臉!我毀容了!」
「我他嗎瞎了!」
唐磚如風一樣而來,拉住了詹向玉刺向胸口的手臂,也帶她離開了原來的位置。
槍聲響起,詹向玉的肋部一陣疼痛,被子彈擦了個邊。
可她沒有時間去感受痛苦,只怔怔的看著拉住自己的男人。
把詹向玉拉開的唐磚,直接劈手奪走她的匕首,同時沖人群里的聶洪喊:「給我個面子,先出去!」
聶洪都快瘋了,你特么不是來幫忙的嗎?
我給你大爺的面子!
唐磚的喊聲,讓幾個特警一愣,有人認識他?
剛一遲疑,就見唐磚抓起旁邊的病床砸了過去。
那幾個特警當場就被砸蒙圈了,我他嗎給你面子,你拿床砸我?
病房砸暈了幾個特警,也暫時堵住門口,唐磚又喊:「我已經很給你面子了,別讓人進來,不然我就不客氣了!」
所有人都聽的臉色古怪,給面子用床砸人,不給面子你是不是要拆樓?
聶洪直接摸起腰間的槍:「我特么的……」
旁邊幾人一臉敬佩的看著他,不虧是聶隊長,果然足夠勇猛,這個時候都身先士卒,沖在最前面。國內有了這樣的刑警隊長,哪個犯罪分子還敢來江州撒野?
結果下一秒,聶洪就把槍插回去了,嘀咕著:「我特么的……」
幾個刑警有點傻眼,你沖啊!怎麼不沖了?
聶洪又不是傻子,唐磚的本事,他雖然沒有了解太多,卻也大概能猜出幾分。
當初山王等人第一次在江州出現,就是被唐磚趕跑的。那間商場里的狼藉,看的人目瞪口呆。
什麼樣的手段,才能造成這樣的殺傷力?
再說了,唐磚是被高層看重的人,他能親自動手把人給斃了嗎?
顯然不能,可如果就這樣不作為,以後會被人怎麼看?
身子一晃,聶洪靠在旁邊的同事身上:「不行,我失血過多,頭暈,快叫醫生!」
那同事有點懵逼,不就胳膊被劃了個口子嗎,已經止血了啊。還有,您這紅光滿面的說失血過多,難道不覺得說暈血更像真的嗎?
手裡捏著一張紙符,唐磚看向旁邊的詹向玉,見她渾身是傷,還在不斷的流血,便皺眉問:「你搞什麼鬼?」
詹向玉看著他,眼眶發紅,突然一把抱住唐磚,哇的哭出來:「我回不去了!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