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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9 子彈沒有打到心臟

  都說人在生死邊緣徘徊的時候,可以看到一般人看不到的東西。 

  裴瑾年感覺自己的靈魂離開了身體,處在一個立體的圓錐形的空間里,裡面是黑白又虛幻的景象,他能看到那些忙忙碌碌正在擺弄他身體的人,能看到站在手術室外,著急地來來回回踱步的德爾,然後他還看到了獃獃地坐在原地的宋安然,她目光獃滯,臉上都是血跡,他的血。 

  他飄渺的身子像是一抹空氣那麼輕,落到宋安然的身邊,坐在她身旁。 

  坐了很久,他想跟她說話,她卻一點沒有反應,聽不到。 

  突然,他的飄渺的身形被一股巨大的吸力吸走,他不想離開,可是身子一點都由不得他,眼前的景象變幻。 

  3歲的時候,他坐在父親的腿上,身邊是溫柔高貴的母親,母親輕輕地摸著她的頭,笑的很開心,那時候的母親那麼年輕那麼漂亮。 

  7歲的時候,他在學校和別的孩子打架,錯不再他,回家父親卻狠狠地斥責了他,還不讓他吃飯,把他關在書房裡思過,他趴在書桌上睡著了,醒來的時候,眼前是母親做的香噴噴的飯菜,還有母親心疼的臉。 

  12歲,他出國,去英國上學,母親在機場送他,哭紅了眼睛。 

  16歲,父親死了,他從英國回來,沒來得及見上一面,發現母親和楊萬里的秘密,知道父親死因,他被母親囚禁,母親逼迫他同意把公司交給她和楊萬里打理,他被送去英國,在那裡繼續被母親的人看著。 

  22歲,他擊敗楊萬里,成為了立陽集團的總裁。 

  短短的時間,他好像看到了自己的一生,從16歲開始,就是灰色的,幾乎是沒有任何的希望,計算22歲的時候,他擊敗楊萬里坐上立陽集團總擦的位置,他也沒有多麼的開心,只是覺得悲哀。 

  他的生命沒有期待。 

  愛上宋安然之後,他開始覺得他似乎是可以期待的,而每一次期待,都嘲笑他,不應該期待。 

  今天,她對他開槍了。 

  他寧願在她殺死他的前一刻死去。 

  …… 

  「滴——滴——滴——」 

  心電圖幾乎變成了一條直線。 

  他的手上在輸者血,胸口也在不斷地往外留著血。 

  醫生額頭上全都是汗水,焦急地大喊,「病人心臟開始停止呼吸,馬上準備電擊搶救。」 

  外面,隔著玻璃,德爾看到裡面發生的一切,裴瑾年的蒼白的臉,沒有一絲生氣,緊閉的眼睛,幾乎毫無生命跡象,他的一隻手無力地睡在手術台外。 

  醫生拿起電極板放在裴瑾年的胸口上。 

  「砰——」 

  裴瑾年的身子被高高的彈起,又重重的落下。 

  德爾轉身離開。 

  獃獃地坐在地上的宋安然被德爾一隻手拉起來,「走,跟我去見裴總。」她被德爾拉著來收手術室外,德爾推開門,不知道跟醫生說了什麼,就把宋安然仍在了裴瑾年手術台旁邊,自己退了出去。 

  「加大電流。」 

  「砰——」 

  裴瑾年的身子再次被高高地彈起,重重地落下。 

  「砰——」 

  「加大電流。」 

  「砰——」 

  …… 

  宋安然獃獃地望著任醫生擺布的裴瑾年,一點都不像他,他應該如王者一般的強大,而不是現在這樣像是一隻死掉的屍體一樣,任醫生的任意擺弄。 

  宋安然捂住嘴巴,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 

  裴瑾年透明飄渺的身子回到了他身體的旁邊,看到站在手術台遍的宋安然,她哭了,她流淚了,是為他嗎? 

  他走上前,想要給她擦一擦眼淚,卻發現,手臂從她的身體里穿過。 

  …… 

  「加大電流。」 

  「砰——」 

  心電圖終於開始有了微微的波動。 

  當宋安然的身子軟到在手術台旁時候,裴瑾年的心跳已經恢復了正常。 

  宋安然被醫生抬出去,德爾把她安排到客卧。 

  裴瑾年的手術還在繼續,雖然他的心跳恢復正常,情況還是非常不好,畢竟子彈離心臟的位置很近。 

  手術室的燈持續亮著,手術還在繼續。 

  德爾焦急地在外面來回踱步,他知道,裴瑾年過了剛才那一關,就一定能活下來,但是他還是忍不住的擔心。 

  對他來說,裴瑾年不只是他的主子,更是他看著長大的孩子,他和裴瑾年在一起的時間,甚至比和自己的女兒卡西還要多很多。 

  10個小時之後,已經是第二天早上,手術室的燈終於熄滅了,德爾馬上衝上前。 

  「裴總的情況怎麼樣了?何時能醒?」 

  「子彈雖然沒有打到心臟,但是只偏了0。5公分,差一點點,病人生命力非常頑強,現在已經脫離了危險,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有危險,因為傷口地方特殊,血不太容易止住,病人就算醒過來最好也不要做太大的動作。」 

  裴瑾年被送到自己的卧室,宋安然在客卧。 

  裴瑾年的手腕上還在輸者血,他面色蒼白,唇角乾裂,鮮血從他的破開的唇皮里滲出來,他胸口的位置綁著厚厚的綁帶,緊閉雙眼,微皺眉頭。 

  德爾守在床邊,寸步不敢離開。 

  客卧。 

  宋安然醒過來,房間里沒有人,她起身,下體傳來一陣尖銳的痛意,是流產留下的疼痛。 

  她看看房間,還是裴瑾年的別墅,客卧。 

  「噹噹當——」的敲門聲。 

  宋安然一驚,會是誰?難道是德爾?昨天德爾看她的眼神,簡直就是想用眼神殺死她,若是眼神能殺死人,她一定已經被德爾殺死了無數次。 

  她想起昨天她在裴瑾年的手術室里暈了過去,不知道裴瑾年現在怎麼樣了。 

  應該沒死吧,不然的話德爾一定早就讓她去給裴瑾年陪葬了。 

  「噹噹當——」敲門聲再次響起。 

  宋安然開門,是傭人來給她送葯,黑糊糊的中藥。 

  「宋小姐,這是流產後需要吃的補藥,你趁熱喝了吧。」傭人把一碗還冒著熱氣的中藥端到宋安然的面前,態度明顯沒有以前的恭敬,卻也算不上不恭敬。 

  「我不喝,你拿走。」 

  她昨天都對著裴瑾年開了一槍,現在傭人給她送葯,誰知道會不會是毒藥,她才不會相信,不管是德爾還是別墅里這群落井下石的傭人此時還對她恭恭敬敬,跟以前一樣。 

  「宋小姐,我放到這裡了,你要是喝,自己喝就好了。」 

  傭人放下藥碗,轉身離開,以前傭人都是對她就算勸半個小時都不會轉身就走,因為她若是不喝葯,裴瑾年知道了,她們會倒霉的。 

  宋安然眼前擺著黑糊糊的葯汁,還冒著熱氣,明顯是滾燙的,以前的時候,傭人絕對不敢把這樣的葯汁端到她面前,都是溫度適中的時候才敢端來。 

  她抬手,想把葯汁掃到地上,誰知道是不是毒藥。 

  手已經抬起來,她有放下去。 

  若是德爾或是裴瑾年想要她的命,完全可以一槍崩了她,沒必要對她下毒,而傭人就算態度不恭敬,也不敢。 

  她想了想,還是把一碗黑糊糊的葯汁喝下去,她現在已經這樣了,還能怎麼慘。 

  …… 

  快到中午的時候,裴瑾年醒過來,在房間里掃視了一圈,都沒有看到他想看到的身影,他諷刺一笑,她都希望他死掉了,怎麼可能會守在他的床邊,等她醒來呢。 

  就算她會守在他的床邊,恐怕也是詛咒他馬上死掉吧。 

  德爾知道裴瑾年在找什麼,馬上開口,「裴總,我這就把宋小姐帶過來。」 

  裴瑾年沒有說話,算是默認,德爾走出裴瑾年的卧室,剛一開門,正好遇到壓著宋安然等在門口的兩個保鏢,宋安然的一隻手被手銬拷住,一隻手所在二樓的欄杆上,她的嘴巴被膠帶封住。 

  門一打開,裴瑾年也看到了這樣的宋安然,德爾想擋住,已經來不及。 

  「怎麼回事?」德爾問站在門口的兩個保鏢。 

  「宋小姐用床單擰成繩子,從客卧的窗戶順道樓下,想要逃走,我們抓住了她之後,她還掙扎,大喊大叫,我們怕打擾裴總的休息,才出此下策。」 

  手腕拷著手銬,嘴巴被膠帶封住了宋安然被帶勁了裴瑾年的卧室。 

  裴瑾年看到這樣的宋安然,要起身,他赤裸著上身,胸口出纏著白色的繃帶他身子一動,胸口的白繃帶布上就隱隱地有血跡出現,德爾馬上阻止。 

  「裴總,你想怎麼樣,說就可以,醫生說你現在還不能動。」 

  裴瑾年卻不聽,一定要坐起來,德爾為了不讓他有太大的動作,拿上去扶他,在他的手背墊上兩個抱枕。 

  裴瑾年看著宋安然被膠帶粘住的嘴巴,德爾馬上會意,把宋安然嘴巴上的膠帶接下來。 

  宋安然能說話了,卻不在說話,一副任裴瑾年處理的樣子。 

  裴瑾年安靜地看著宋安然,也沒有說話只是安靜地看著,彷彿想要把她看透一樣。 

  房間里一直之間,陷入到了一片死寂詭異的靜默之中。 

  最後宋安然敗下陣來,冷冷開口,「你若是沒想好怎麼折磨我,我就先出去了,你慢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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