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小官
嗯,很有趣,但大多時候則是各玩各的。
大梁民風開化,女性亦可入朝做官,亦可出來尋花問柳。
雖說朝堂上女官屈指可數,但是比起來周邊幾個國家已經是難能可貴。
因為要辦賞荷宴,燕歸樓已經早早的布置好了彩色綢緞,五顏六色的如同將天上的彩虹扯了下來。
「真好看啊!」朝露看著那些花團錦簇熱熱鬧鬧的綢緞花球,感嘆道。
陳容抬頭看了一眼,笑笑沒有說什麼。
這綢緞做成的花球是看起來好看,但是配色庸俗,只顧著乍一看的熱鬧,若是看的久了,便會覺得眼花繚亂,讓人頭暈。
但是陳容不會掃丫頭們的興緻。
一個夥計連忙迎了上來,朝露晃了晃錢袋子,一臉的興奮說道:「給我們安排一個好位置,最好是能夠看到秦小官的房間。
「各位來的真是巧呢,秦小官正好今日上台,又正好還剩下一個雅間,那客房真的是極好的,正好可以看到台上。」
「這麼多正好,小哥說話真有意思!」朝露笑嘻嘻說道。
夥計說著便引幾人上了二樓。
這房間確實是不錯,窗外正好可以看到惠春湖的荷花美景,微風吹過,花瓣起舞,如同一個個身穿輕紗的清麗仙子。透過朦朧的竹門帘,便可以看到被拔高的檯子。
「不出一刻鐘,秦小官便上台了。」夥計笑著說。
朝露嘻嘻哈哈的帶著夥計跑到樓下去點吃的。
陳容走到走廊上,趴在欄杆上看著眼前的檯子。密密的竹林影影綽綽,可以聽到男賓那邊快樂的調笑聲音。
聲色犬馬,與男與女,都是一個溫柔鄉銷金窟。
朝露歡快的腳步聲傳來,在她身後如同穿糖葫蘆一般帶來一串的美男子。
有身材魁梧的大漢,有面帶嬌羞的少年。
「小姐,我在樓下挑了幾個小官,一個風格選了一個,你來選選。」朝露說道。
「恩。」陳容簡單應了一聲,托腮向眾人看去。
只見這些男子不管是大漢還是少年,皆身穿或白或粉或青的夏衫,衣領大大的開著,露出修長的脖子和明顯的鎖骨,仔細看還可以看到衣衫下誘人的起伏曲線。
上輩子在和沈源成親之前,安陽公主也算是這些可人兒的常客。
陳容手指輕點,指向了一個不過十二三歲的少年。
這少年臉頰粉嫩眼睛大大,小翹鼻子,眉如青劍。
雖然還沒有長開,但是已經可以看出是一個美人坯子。
那少年似乎還有些羞澀,面容上戴著拘謹。陳容看著眼前的嫩瓜子有些想笑,伸出手指勾住他絲綢做的腰帶,一把拽了過來。
拉拉扯扯,擁擁抱抱的便進了雅間。
「叫什麼名字?」陳容問道,懶懶的躺在美人榻上,用手點點桌子。
「瑞安。」瑞安小官回答著,半坐著為陳容倒了一杯酒水。
「不錯,好名字。」陳容說道。
竹風聲中忽的響起來一聲琴音,混在瑟瑟的樹葉摩挲聲中,彷彿白鶴清鳴。
周圍雅間擋門的竹帘子頓時被一雙雙或白皙或粗糙的手掀開,從裡面衝出來一群年齡不等的女子來。
有嬌俏的少女,有蹣跚的老嫗。
燕歸樓,向來是開門做生意,來者不拒。
是那秦小官來了嗎,陳容想著,也站起身來向外面走去。
瑞安看著陳容的背影,板著臉放下手中的茶壺,咬咬嘴唇也站起身來跟了出去。
陳容看到了檯子上的秦小官。
面如皎皎明月,身如亭亭玉劍。眉間硃砂舞花蝶,兩鬢青絲借瑤光。
就算連上上輩子,陳容也從未見過這樣俊美的男子,俊美的就算是加上這世間的女子,也不及他的容色。
忽然,陳容看到秦玉眉間的硃砂痣,忽的喃喃道:「不對,似乎是有一個。」
前世的時候,寧國公家的小公子,那個叫秦章的,也是眉頭有一個這樣的硃砂痣,小小年紀就生的玉雪可愛成為京城裡面有名的瓷娃娃。
當初她去寧國公家做客,那娃娃不過兩三歲剛會走路,一頭栽倒在她懷裡,後來不知道怎麼的就說什麼也不離開賴上她了。當時她是真的喜歡著漂亮娃娃,便厚著臉皮在寧國公家裡住了好幾日摟著這小娃娃睡覺,還親手把著他撒了幾潑尿給他擦了屁股。
那孩子長大,也應當是這樣舉世無雙的俊美模樣吧。
長大……忽然,陳容是眼睛閃過一絲的驚愕,她忽然想起來,她死的那年陳三爺陳景明不過是剛剛考了進士,還僅僅是周純下面一個跑腿的嘍啰。
那時候她在調查周純的時候也順帶調查過陳景明。當時的調查結果是,陳家有三子,老大早夭,老二陳景義年二十五,在雲縣打理生意.……
二十五?
哈,那如同菊花一般布滿褶子的臉.……
陳容的手心起了一層薄汗,抓住身邊的瑞安:「現在是什麼時候?」
瑞安突然被抓住衣領有些疑惑,回答道:「還有三刻便是午時.……」
「不!不是這個,是.……是距離安陽公主死去那年有幾年了?」陳容睜大眼睛急急說道。
「安陽公主?」瑞安眼中有些迷茫,「是在我出生那年去世,現在已經十三年了。」
撲通!陳容只覺得自己的心慢了半拍。
十三年,原來她已經死了十三年。
她還以為現在仍然是她那狼心狗肺的三哥哥剛做了皇帝,還以為她剛剛死去。
原來,她來到了十三年後。
陳容只覺得渾身突然沒有了力氣,整個人靠在瑞安身上,急急的呼吸著。
十三年的時間,足夠讓世人忘記那死去的人。時間最無情,可以將錯誤扭曲成真實,將污衊扭曲成正義。
要加快時間了,已經十三年了,沈源已經死了十三年,那群人也逍遙了十三年。她有些擔心再拖延下去,這些世人就真的忘記了沈源,忘記了他戰勝北燕的功勛,只記得他通敵的污名。
秦玉手下的琴音忽然變強,變的急促,就像是敵人已到陣前,催將上馬的鼓聲。
她看著秦玉眉間的硃砂痣,一時間神情有些疑惑,輕輕的喊了一聲:「秦寶狗?」
秦玉的琴聲很美,眾人正在屏息靜聽,因此陳容的聲音雖然小,但是也足以擾了這方清雅。
台上的十六歲左右的少年似乎不為所動,琴聲流暢,更入佳境。
反倒是陳容,因為破壞了聽琴的雅靜惹來諸多白眼。
「秦寶狗!」陳容有些不甘心,又喊了一遍。
琴聲戛然而止,秦玉修長的手指按住琴弦,抬起頭來,好看的眉頭皺起,眼睛冷若冰霜帶著的怒氣卻似乎可以噴出火來。
眾人頓時一陣喧囂,紛紛指責這個不識時務擾亂清雅的人:「這是哪裡來的野女子,打擾秦小官人的琴聲!」
「趕出去!」秦玉忽然喝了一聲,帶著濃濃怒氣。
眾人頓時像得了天大的旨意,一個個眼睛通紅似冒火,如同憋了五日剛打開雞籠跑出來的野雞,對著陳容嘰嘰喳喳,抓抓撓撓!
「滾出去!滾出去!」
「保護我們最好的阿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