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近在咫尺的凄涼
傅冰倩沒有敲門,直接擰開門把手走了進去,裡面依然黑漆漆的,因為算得上是熟門熟路,傅冰倩將麵條放在矮柜上,將燈點亮,廖天磊已經躺在床上了,佔據著床的一角,面朝著牆壁,欣長的身軀掩在薄被中。
「起來吃點面吧。」傅冰倩走到床邊,見他沒有動靜,又坐到床上,探過身子去拍他的間。
「不餓,睡吧。」他的聲音蒼白無力,明顯透著疲憊。說完后,又將被子拉高了些,把他一頭的黑髮也埋了進去,擺明了不想再跟她多言。
傅冰倩坐了會兒站起來,看了看那兩碗還冒著熱氣的面,也失了食慾。
轉身走進更衣室內,拿了睡衣,洗了澡后,也鑽進了被窩。
兩個各據一角的大床,突然變得很空曠,就如此刻傅冰倩的心,明明近在咫尺,卻有種遠在天涯的凄涼感。
「吳媽,廖…天磊去晨練啦?」
第二天清晨,當傅冰倩穿戴整齊,從卧室內出來后,就已經遍尋不到廖天磊的蹤跡。她想跟他說些什麼,以緩解他們之間的關係。怎麼說呢,這種關係讓傅冰倩害怕,雖然沒有劍拔弩張的緊張感,卻帶著隔閡,一種讓傅冰倩更加害怕的感覺,那是一種心在默默飄遠的感覺。
傅冰倩也搞不懂自己了,這不是自己一直所求的嗎?她卻在今天起床的那一刻有種心慌慌的感覺。
「沒有,今天少爺很早就去上班了,連早飯也沒吃。哎,你說這樣,就算是鐵打的身體也該吃不消了啊。」這兩天吳媽好像總是唉聲嘆氣,看來這是她不常見的,也不樂意見到的。
「吳媽,你準備個便當,我一會兒去公司帶過去吧。」傅冰倩坐到餐桌旁,突然感覺今天的餐廳冷清得有點過分,打開的餐廳門,有風從灌木叢中送來,竟生出一點哀哀凄凄的感覺。
小優遞上一杯溫熱的牛奶,「夫人。」
「不喝了。」牛奶也因為某人的不在場而變得沒有存在的立場了。
隨便扒拉了幾口粥,拿起筷子,想要落在鹹菜的碟子上,終究還是挪了位置,他說這個對身體不好。
失了胃口,放下筷子,端起吳媽備好的便當,「我去公司了。」
「夫人,你還沒吃幾口呢。」吳媽看了看那碗基本沒動過的粥碗,深鎖的眉頭,似乎皺得更緊了,那道深鎖的溝壑都快要能夾住一支筆了吧。
傅冰有想要去撫平它的衝動,不過她還是忍住了,因為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那就是去給廖天磊送早餐。
權叔找已經開著一輛白色的賓士等在門口,「夫人,上車吧。」傅冰倩過來的時候,權叔還特意下車為傅冰倩開車門。
「權叔,謝謝哦,還要特別麻煩你跑這一趟。」平時傅冰倩並不是一個習慣麻煩別人的人,所以今天看到權叔特意為了自己跑這一趟,她有些過意不去。
「不麻煩,這都是少爺交到過的。」權叔是個有一說一的人。
「廖天磊?他安排的?」傅冰倩靠在車後座的身子,驟然往前傾了傾,雙手抓著車後座的椅背,聲音里透著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的雀躍。
權叔被傅冰倩突然拔高的聲音,驚了手上的準度,就算有再好的開車經驗,車頭還是猛然地轉了個弧度,最後終歸是恢復了正常。
「是,是啊,夫人。」權叔因為傅冰倩,受驚了不小。
看到權毅突變的說話節奏,手上突轉的準頭,傅冰倩才驚覺是自己太過激動了,這份激動不僅驚到了權叔,也驚到了傅冰倩自己。剛才因為動作太過倉促,上衣有些走位了,她有些不自在地整了整身上的套裝。上身往車後座靠了靠,輕闔了那雙星眸,掩去了眼底的流光溢彩。
今天的自己有些太過失常了,那顆奔跑的心有些超出了她能把控的範圍了。
「夫人,到了。」權叔一路再無過多言語,到了公司樓下才出聲打斷了傅冰倩的修整。
對於權叔的體貼入微,傅冰倩很是感激,「權叔,你回去吧。」她沒有要求權叔送她到停車場,所以也就不能避開所有人,直接上到頂層。
這次是她第一次一個人從廖氏的正門進入,以前只知道它是g市地標性建築,真正抬頭仰望它的時候,驀然生出了一種高處不勝寒的孤冷,而那個男人卻還要將自己拋於更甚的境地。他在造那片透明區域的時候,到底是懷著怎樣的心態?
她想知道,而且這個**極其的強烈。
傅冰倩一手提著便當盒,深吸了口氣,抬腿往不高的台階上邁,膝蓋不知怎的,不受控制地過度前屈了下,險些就要摔倒。看來還是緊張了,還是太過緊張了。
有人從她身邊經過,可能是公司員工吧,停下了急促的步伐,朝她弓了弓腰,道了聲「總裁夫人,早。」然後才又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一路上不斷有人停下,朝她問好,開口而出的稱呼都是冠著總裁夫人。
她覺得有些彆扭,畢竟是到公司上班,沒有個正式的頭銜還是不行的,看來一會兒上樓見到他,有必要跟他好好聊聊了。
突然間,她發覺自己竟有好多話需要跟他好好談談。
叮,電梯門在頂層打開。
她緊了緊手中的飯盒,沒有直接進入自己的辦公室,而是直接叩響了廖天磊辦公室的門。沒人應答,她又敲了一會兒,有個秘書正好經過,「夫人,總裁不在辦公室,他在會議室開會呢,這層的所有人都去了,我也是影印資料才出來的。」
說完后,這個秘書又很快地朝會議室跑去,好似裡面的人規定了時間,深怕耽擱了一分一秒,會招來難以承受的後果。
對於開會,傅冰倩並沒有那麼積極,現在倒也樂得清閑了。轉身朝隔壁的辦公室門走去。
剛推門,她便被滿室的瘡痍給驚嚇到了,從辦公室內退了出來,環顧四周,確認自己沒有走錯,才又重新進到辦公室內。
會是誰呢?
那扇洞開的玻璃門似乎已經將答案昭然若揭。
此時的傅冰倩腦海中,回蕩著昨天樂森打電話跟她說的話,總裁心情不好。
他昨天的心情不好是與她有關?是因為自己的提前離開,還是因自己的不告而悄然退場?
「倩倩,你辦公室是怎麼回事?」穆歡的到來,打斷了傅冰倩神遊的思緒。
「剛才不小心手劃了一下。」傅冰倩蹲下身,去收拾地上的殘局,「對了,你怎麼也出來啦?是有什麼事嗎?」
「我不是出來,我是根本沒參加。」穆歡對傅冰倩是研究透徹的,所以她再好的掩飾,在穆歡面前也都是枉然。但此刻,穆歡不會點破。有時候點破的太早,後面要說的話,要做的事也就沒有那麼順了。
「沒參加?為什麼?」傅冰倩停下手中的事情,轉眸。
「你也看到了,上次廖天磊單獨找了我。」穆歡跟傅冰倩私下裡,對廖天磊直呼其名,「他希望我做你一個人的外圍公關,怕太多的負面信息,會打擊到你。」
驟然,穆歡又將話給收住了,她想自己說得有點多了,不能破壞了他們長久以來的計劃。卻又矛盾地想要說更多,因為她女人的直覺告訴她,卓然的心正在走遠。
「謝謝你,穆歡,幸虧有你,讓我免遭了很多煩惱。」更要謝謝他,為自己想得這麼周到。
「說什麼謝,這還不是我應該的嗎。倒是你,不要因為他的一些小恩惠,就迷失了初心。」有些話穆歡並不想說,可終究是思想戰勝了心裡。
外面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傳來,穆歡從傅冰倩身邊站起,「有事打電話給我。」現在她們之間的距離近了,反而沒有當初那麼親密了。
「好,你先去忙吧。」隔壁辦公室傳來關門聲,傅冰倩也沒有心思再跟穆歡聊下去了,她從辦公桌上拿起便當,現在任何都不及這件事情來得重要。
「平時是對你太放鬆了嗎?你居然拿這樣的東西來糊弄我?不懂自己的身份位置嗎?還敢做出這般有違身份的事情。」廖天磊也許在平時並不是一位讓人感覺親切的老闆,但是他也不會一位會經常對下屬呵斥的領導人,平時他只要站著,就天生帶著一種上位者的威嚴,沒有人敢懈怠。
所以,生氣,自是沒必要的。可最近,他生氣了,而且性情狂暴,不只一次地爆發。
上次在廖宅,傅冰倩就已經略窺一二,今天甚至更甚,連一向他器重的樂森,也不能幸免於難。
一份文件直直地向樂森的門面砸來,樂森沒有避開,文件就這麼又狠又快有準地正中眉心。樂森為什麼不躲呢,是因為他已經呆了傻了,跟在廖天磊身邊已經五年了,他對自己的態度不能說和顏悅色,卻也從未對自己說過什麼過重的話,像這般直接動手的,幾乎沒有見到過。所以,又怎能不叫他傻了、呆了呢。
「那我拿出去再審核一次。」樂森拿起桌子上的文件,轉身默默地出去了,他沒有怪廖天磊的意思,他知道廖天磊會這般對自己一定是事出有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