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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錯良緣

  回往圍場的半路上,君后便將之截下,杜瑾不敢鬧脾氣,直到將湯藥一飲而盡才罷!

  :「你父君方才找你半晌不見人影,你這又是從何而來?」

  :「兒子只在後山小憩了半刻鐘,碰見了熟人閑聊了幾句。」

  :「也罷!」說完!一臉不悅的將他帶回圍場。

  最後一輪琴技勝出的是一位溫文爾雅的少年,乃少府嫡子——陌涼,只是這位公子英姿不足,更多幾分柔態,缺少一些陽剛之氣。

  望帝無意中掃了一眼正傻愣愣望著葉青璃的杜瑾,忽然會心一笑,也許在他無法娶到自己心愛女子的遺憾中,卻在杜瑾瑜身上彌補了吧!

  初堇揚隨之一瞧,心中便明白了大半,想來望帝如此放縱杜瑾的感情,便說明了他再沒有繼承大統的資格了。令初堇揚疑惑的是,望帝心中的繼承人到底是誰?什麼樣的人物能讓一位君王煞費苦心的為其鋪路?幾位皇子中各個都資質平庸,且最小的一個還在茹沁夫人懷中,那到底是何許人也?

  正在百思不得其解之時,望帝突見他發愣,故輕咳一聲!待初堇揚回過神來,才試探性的問道:「堇揚,依你看,瑾瑜與葉家貴女如何?」

  經過上次母子二人在望帝手上吃過的虧,便不得不學會隱忍,包括察言觀色也學的如火純青,不卑不亢且一言一行都需自若無雜。

  :「緣分既到則無阻,若緣不足難強求。」

  望帝呵呵一笑!他清楚自己這個外甥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只是不予計較罷了!望帝喚來奴僕將葉青璃請上前來細瞧瞧。

  或許真的是緣分不足,葉青璃雖清高自傲,但看人的本事倒是精準,從小便立志要嫁給初堇揚的她,心裡哪裡容得下別人!

  :「臣女葉青璃叩請君聖安。」

  望帝示意其再往前一些,隨後滿意的點了點頭,氣質容貌俱佳,是不錯的兒媳婦兒人選。

  :「太卜可在?」

  太卜葉震趕緊上前跪拜,畢竟官小性格慫,有所緊張也是難免。

  :「你這女兒養的好,尊極看中,聽聞還未曾與之納親,倒不如依尊的,將你這寶貝貴女許配給尊的好兒子貴子瑾如何?」

  葉震官職雖小,但也在官場混了幾十年,這點皇家心思他還是能猜的透的,可眼下回絕怕是要了老命了。

  還未待他回話,葉青璃則著急上火的趕緊磕頭回絕。

  :「君之愛戴,臣女本不敢辭,只是家中母親身子一向不好,若是缺了臣女的照顧恐難安,況且族中還有八十高壽的祖母需要照拂,還請君收回成命,成全臣女一片孝心。」

  此話一出,望帝神色不悅,連杜瑾也急的像熱鍋里的螞蟻,此女不到手豈能甘心!

  :「不要緊,納了親,你要多少仆子尊都可以給,畢竟是姑娘家,總留在家裡是個什麼理,太卜,你說尊說的對也不對?」

  要說帝王就是有這種不怒自威的架勢,當下唬的葉震不好多說一句話,要不是他偷偷極力安耐住葉青璃,只怕什麼樣的推辭之語都說的出口。

  事關家族,她不得不委曲求全,望帝與杜瑾均大悅,只是葉青璃望向那冷漠的初堇揚時,眼淚卻再也抑制不住,若不是葉震發現的及時,趕緊將之帶了下去,不然又得有某些眼紅的有心人拿來做文章了。

  待到君后如廁回來時,已經晚了。只見一群貴婦上前賀喜,起初君后是懵的,後來細聽大夥你一言我一語的恭賀之詞,她這才恍然大悟,頓時心碎了一地,從此親兒與皇位無望,如同跌入谷底般。

  就在眾人都沉浸在喜悅當中之時,守衛圍場的皇家衛隊們已經死了一大半,來的黑衣蒙面刺客也不過才百來人,待到殺手潛入眾宦官面前時,只剩下了不足五十人。

  圍場之內頓時陷入恐慌之中,女眷之中唯獨葉青璃還能抵擋片刻,若不是杜瑾守護在身旁,她怎能安然無恙。

  望帝正坐中位絲毫不慌,只冷眼瞧著卻不做聲。

  初堇揚以往與蒙面黑衣女子交過手,但憑一陣芙蓉花香味也不好確認,直到此女被逼急了使出一套凌厲的劍法,他這才敢斷定,此女便是深夜潛入皇宮的黑衣女子。

  茹沁從小養尊處優慣了,哪裡見過這陣仗,當即被嚇的躲入屏風后不敢張望,甚至都不知道黑衣女子只是沖著她來的。

  圍場中武功高強的有,有私心看熱鬧的也有,更有自不量力的甚有,眼下唯初堇揚與扶青將軍還能鎮得住場子些,其餘都是各懷鬼胎罷了!

  此時!其中一黑衣殺手被擒,為不使同伴有所負累而咬舌自盡。黑衣女子心軟,滿眼殺氣的望了一眼屏風后的人,便即刻吩咐一眾撤離,扶青只得大力追緝。

  望帝輕嘆一聲!只略關心了一番初堇揚,又說了一些冠冕堂皇的客套話,這才領著眾人快馬加鞭回了都城。

  望帝與巫師足足等了三個時辰,本以為扶青能帶回來什麼好消息,結果卻是人不但跟丟了,連一絲線索都沒能找到。

  但望帝似乎並不在意,淡定的讓人匪夷所思。

  :「此女來去無蹤,手上還養著一批死屍,但卻並不下死手,兩次來都不曾傷一人性命,難不成另有隱情?」

  扶青細想來,覺得巫師所言不無道理,便多附和了幾句,只是雖不傷人,但縷縷來犯又束手無策,這可是犯皇威觸龍顏的大罪,皇家無能被指責的還不是皇帝的面子。

  望帝望了望若有所思的巫師,故問道:「巫師以為如何?」

  :「此女武藝高強,輕功了得,且藏身於何處也無從得知,可謂我們在明她在暗,此次失手便還會有下一次,只要我們處處嚴謹警戒,不怕她不落網。」

  :「巫師說的也不無道理,只是也不能靜待傻等,需有所作為才是,若是太淡然,反而讓賊人起疑不敢來。」

  望帝思量片刻,忽又意味深長的盯了扶青一眼。

  :「你也是都城內數一數二的高手,能在你的眼皮子底下逃走,並非一般,既然來去自如又要殺人,還得消息靈通,只怕躲藏在遠處未必是好事。」

  二人相視一望,即刻明白瞭望帝的意思。

  :「除了皇城,那便是都城內。」

  巫師聽罷!冷冷一笑:「皇城內早被清理了一遍,各個衷心,想要藏身又要打探消息,那麼眼下便只剩下都城內了。」

  望帝滿意的點了點頭,總算是被說到點上了,便當即下令,以清查防範安全之名,命扶青挨個「慰問訓話」蜀都城內所有人戶。

  此舉雖不至於引起人心惶惶,但也足夠讓別有用心之人有所警覺。

  近日,靈姬夫人本打算前往祭祀殿祈福,本就因望帝打壓而憔悴的她,開門便見扶青帶官兵探訪各個人戶的人馬,頓時沒有了興緻,甚至亂了心緒。

  靈姬夫人趕緊命人關好門窗,直奔初堇揚住處。

  初堇揚見她面容憔悴神情卻嚴肅,想來是被外面的事故給驚著了。

  :「聽聞那日圍場君主遇刺,可是真假?」

  初堇揚不敢隱瞞,只好實話告知,靈姬夫人聽罷!卻也被驚訝到,她細思量,撫了撫初堇揚的臉頰,與其說質問不如說是擔心吧!

  :「你需實話告訴我,你有沒有牽扯其中?又是否與你有關?」

  初堇揚輕嘆一聲!

  :「母親請放心,兒子做不來這樣的傻事!只是每每來刺殺的都是女子,且輕功了得,兩次都能安然逃離,怕這皇城內有內鬼。怪就怪在,這些人並非沖著君主而來,也並不下殺手,對所有皇家衛隊都是點到即止。」

  :「那這魚餌能是誰?」

  :「紅拂塵近日可還好?說來兒子已有半月余未曾見過她。」

  靈姬夫人自然明白他的深意,便篤定的搖了搖頭。

  :「不會是她,方才你說過,這些人並非沖著君主而去,且又不會傷及無辜性命,若是比狠,便能確定,這兩次刺殺都與她無關。」

  :「紅拂塵制香了得,此間兩次刺殺,兒子分明能聞到一股清淡的芙蓉花香,且劍法招式與她所用也相似,若非不是她,還會有誰?」

  :「自古君王上位那個不是帶著血腥的!若說仇家,只怕蒲卑他自己都數不過來,只要此事與我族無關就不要多管閑事,他自來心機頗深,這些小打小鬧難不住他。」

  母子二人商議片刻,隨即絕口不提朝中變局,任憑什麼大風大浪都是閉門不出,兩耳不聞窗外事罷了!

  很快,扶青已然查訪至辛荑閣,這地方生意口碑是真的不錯,裝修簡直清新雅緻,既不奢華也不簡陋。要吸引客人自然也少不了舞姬,但其身高體重高矮胖瘦均是一致的,且各個美貌,為防止品德低下的客人騷擾,所有舞姬都會在臉上留下花紋圖樣,不細看還真像是用火燒過的烙印一般。

  且不說這酒樓日日爆滿了,連規模都是別家不能比的。不但酒水各種各樣琳琅滿目,連同菜肴種類也多,如蒸、煮、燉、拌、烤、蘸、幾樣也是絕佳。不過以上到也不是生意好的重要原因,其真正受人欣賞的是,這地方的隱秘性,別看他處於都城商業中心,但仆子都是經過精心栽培的,除了林嬸勻叔賬房這三位,其餘全是聾啞人,對於客人絕不抬頭觀其容貌,只能低頭侍奉。且除了接待普通客人的大廳外,每間酒屋都十分厚實隔音,只要在此處商議個什麼秘密,絕不會透露一絲半點風聲。

  扶青本身就是打仗軍人出身,身材高大魁梧已經很攝人了,加之終年一副冰塊兒臉,人往廳中一杵,其餘客人便被嚇得四散離去。

  林嬸聽聞趕緊前去接待,侍奉下來無一不周到的。

  扶青見她不卑不亢,反而升起了疑慮,他輕輕抿了一口茶問道:「本著實查族人衣食起居等安全考慮,我問一句你便答一句,我不喜歡話多的人,若有遺漏或不妥的地方儘管提醒。」

  林嬸趕緊附和應是。

  隨後上前來一位年紀與林嬸相仿的仆子,將手中竹簡交付與扶青手中,林嬸即刻明白其深意,看來慰問是假,查訪是真啊!想來那竹簡便是記載著族人們的所有信息,一旦謊報,可能性命不保。

  :「你等姓氏出處?辛荑閣何時運營?多少奴僕多少舞姬?賺多賺少……?你且報來。」

  :「民林氏,鳳凰山下僮族人,辛荑閣乃民五年前購置,有僕子十五人,舞姬六人,一日凈賺不過一千朋。」說完!勻叔正好送來各個仆子舞姬的籍契遞給扶青清查。

  直到準確無誤方說道:「所有僕子均來自於各地,怪了,這些地方離都城可謂是千里之外,近些年也沒出現過天災人禍,怎的就千里迢迢投奔了你來?還有,你可知從舞姬妨買賣是殺頭的大罪,蜀洲律令,民不得染指皇家分毫,你這是明知故犯。」

  扶青一拍桌子,恐嚇似的態度讓林嬸故作膽小怕事般的跪地回稟。

  :「民不敢。請您息怒,此事有解。」

  扶青點頭示意,林嬸這才解釋道:「您有所不知,這裡的仆子都是窮苦殘缺之人,家族人丁單薄,才被惡販拐來行騙,起初民不願多管,只是見他們被惡販虐待,死傷無數,這才救下了他們,開了這家辛荑閣。閣中舞姬們也是各地舞姬妨剔除籍契趕出來的劣等舞姬,民也是可憐她們無處可去,免受他人侵擾這才收留。」

  扶青臉色略微和緩過來,並再次提醒道:「你等可還有遺漏補充?一會兒我若查出個什麼,但凡是這辛荑閣的人都得處決。」

  林嬸快速深思,猛然想起一人來,趕緊追稟道:「民有一女,身患重疾,常年用藥不見好轉,只能養在房中甚少出門,方才緊張有所粗心,還請您勿怪。」

  扶青不語,示意跪著的林嬸起身,愛子之心嘛!便不予計較。他四處打量一番,隨無異常也需查找一番,扶青輕輕抬手,眾衛隊趕緊動作麻利的搜尋起來。

  直到來至一處後院,扶青才親自上前查看。

  這園子做的十分精緻,眼前有一荷花池攔阻去路,獨一個半丈寬十丈長的石橋可通過,隨後便是一個小庭院,一丈高的假石山三座,爬山虎藤而繞,石桌石凳偏右擺放,再往右到盡頭便是側門,直通外街小道。

  假山身後便是一座精緻的三層小閣樓,閣樓正門直對酒樓正後方。穿過小閣樓便是芙蓉小園,園子不大,卻種滿了芙蓉花,眼下正是花開時節,朵朵嬌艷欲滴。樹下方立著木桌木凳,桌上只擺放著一套茶具而已。左手邊不遠處掛著鞦韆,右手邊的花樹下放著貴妃榻,想來這酒樓幕後主子也是個閑散的主兒。

  隨後去往閣樓內部,其中一應風格依舊清新雅緻。一樓正廳會客,左手邊有工具材料超齊全的廚房和右手邊藥味極濃的草藥房,整裝的如同街外藥鋪一般。二樓分琴、棋、書三房和一個小憩室。而整個三樓則是姑娘的卧房,依舊清雅別緻,但看屋子物件,主人家是個閑散懶人無疑了。

  最右便是內室,其中光線較為昏暗,只兩道屏風隔斷,還掛著錯落有致的淺粉色惟簾。

  忽聽咳嗽聲!扶青欲往內觀望,但畢竟是女子閨房,林嬸再三恩求下,才使扶青止步,只是來都來了,怎肯輕易離去,便在屏風外冷冷問候道:「聽聞姑娘身患重疾,特來問候。」

  :「有勞。民女蒲柳之姿不敢於前恩謝,恐病氣過甚侵擾少公康健,望恕罪。」

  扶青聽她語氣低弱無力,一句話落咳嗽不已,心中疑慮便放下了三分,林嬸焦急,趕緊吩咐仆子前去照料,自己則恭送扶青快步離開。

  人剛剛行至酒樓大廳,忽聽一陣罵聲!

  :「沒規矩的狗東西,國相落處也是爾等敢造次的!」

  話音一落,那人便被國相身邊兒的護衛給踢下了足足三丈高的樓梯,直滾向了扶青腳邊。

  原來今兒國相與五皇子密會辛荑閣,二人未曾想到此事會這麼嚴謹,本想躲著不出也就罷了!誰知扶青的護衛狗仗人勢且又是皇令加身,半晌敲不開門又懶得通知扶青,直到五皇子躲入屏風后,國相方大發雷霆,命人將之打了出去。

  扶青依舊那副冰塊臉,只是語氣稍微溫和了些,畢竟是國相,面子要給足。

  :「臣下給國相請罪,下邊兒的人不懂事,還望您饒恕,一會兒帶回去臣下自會好生管教。」

  國相淡笑,眼下不宜生事,只好揮手示意罷了!

  只待國相轉身欲離去之時,扶青忽然話風陡轉,固執的說道:「君有令,還請國相見諒,今日臣下必得查探一番方能妥。」

  國相頓時不悅,陰沉的神色側臉望去,眼神凌厲的略過扶青那張欠抽的冰塊臉。只單單三秒鐘,表情隨即收斂,煥然一副笑的滿臉褶子的和藹老頭。

  :「大將軍遵旨辦差,本相豈有不允之理,只是事後無異樣,你當如何?」

  扶青斬釘截鐵,依舊無絲毫畏懼。

  :「國相若高興,臣下這顆頭您隨便拿去玩兒。」

  國相無法,但依舊保持一抹慈祥老頭的微笑,再得到心腹眼神示意后,他才揮手示意。

  扶青不帶一人,獨自進屋仔細搜查,確實無異樣。而且剛開始躲在屏風后的五皇子杜若卻不見了,扶青打算離開之際,突然望見幾扇窗戶關著,由於多疑,挨個打開一觀,樓層甚高,又沒有可供人逃下去的著落點,想來是不會暗藏什麼可疑的人。只是不巧,扶青耳目聰靈,他明顯察覺窗扇后一強一弱的氣息,他眼神頓時凌厲警惕起來,此人武功高強又怕打草驚蛇,況且此為抓女殺手,窗扇后明顯是兩個大男人,只好作罷!當作什麼也沒發生,向國相致完歉便走了。

  果然,待扶青離開,一個身手極好的護衛拽著五皇子杜若縱身躍入房中,這人臂力不是一般的好,摟著杜若徒手抓住房檐掛了這麼久不嫌累。

  杜若見扶青如此囂張,不免有些不滿。

  :「沒根基的蠢東西,若不是看他受父君器重,眼下恨不得將他剁了喂狗。」杜若只顧生氣,手握茶水杯狠狠的敲在桌面上,濺起水漬灑了國相一身卻未察覺。

  國相心中其實是很不高興的,只是面上淡笑不語,身邊兒的心腹也受到老奸巨猾的國相熏陶,雖替主子生氣,但依舊保持仆子該有的隱忍。

  :「他是大將軍,您身份尊貴,何必跟他置氣,先讓他蹦躂幾天,以後有的是機會懲治他。」

  經過國相這樣寬慰,杜若心情緩和許多,沒聊幾句,國相便有不耐煩的送客之意。

  :「近日扶青查的緊,縱使此事與我們無關也最好不要讓人落入把柄,若沒有要緊事,您還是不要與老臣相見的好,待此事平息,一切都好說。」

  杜若無法,只好知趣的拜別。

  此時國相又換了一副面孔,好似天下人都欠他的一般,沒有好臉色更是殺氣環繞,實在滲人。心腹喚來仆子為其整理新換衣衫,好布料做的衣服,濕了洗洗就好,偏偏國相不同,仆子問衣衫如何處理時,他卻直接讓燒了。

  :「杜若身份雖尊貴,但品行太差了些,這樣的好衣服可惜了。」

  國相不悅,冷眸凌厲的望著「出言不遜」的心腹,直到仆子為剛才的失言認錯才罷!

  :「看在他好拿捏的份上,本相不與計較。他身份尊貴,人前人後你都不得失了分寸。」

  心腹趕緊附和討好,這才免受懲罰。

  扶青將今日所見所聞通通稟報完整,望帝不語,只撥弄著毛筆筆尖,心思卻在走神。

  身為大將軍的他,說話做事都直來直去又不會圓滑,見望帝發獃,自己更是等的腿麻了,趕緊提醒道:「君可要暗查?」

  望帝回神,輕描淡寫的說道:「不必了。皇子多不安,臣子常惶恐,堂堂國相去那種地方能有什麼好事,查出來了,尊的兒子也該沒活著的了。」

  扶青明了,作為帝王,一怕仇殺傷及百姓族人,二怕斷子絕孫沒有後代,三怕不忠臣子引狼煙四起。他不願意深究,畢竟皇位遲早是要落到他們頭上的。

  扶青知趣,跪安后便退避。

  望帝剛剛寬衣欲睡,仆子一個二個的跪在門外求見,他無奈嘆息一聲!喚來心腹詢問。

  :「回君,仆子們說君後頭風發作夜不能寐,一個時辰嘔了四回,晚膳也未曾用,眼下人已昏厥。」

  :「尊去瞧瞧。」

  起初望帝猶豫,他清楚君後為何而病,但事實杜瑾確實不適合做帝王,沒有王者之氣度,更沒有殺伐決斷的霸氣,皇位給他都不如親手毀了。

  君后見望帝卻沒有絲毫動容,被病痛折磨的她憔悴不堪,數不盡的委屈只得用眼淚述說。

  望帝欲言又止,雖無感情,也不願傷及夫妻之間的和睦。

  君后不願意見他,縱使望帝就坐在身前,那種恨意也依舊無法釋懷。

  :「尊已經命人連夜尋找醫書古籍,儘管用多少珍貴的藥材,尊都能為你尋來,只是眼下還得辛苦你一些。」

  君后側身而卧,不與望帝相視,只冷漠的回絕道:「君身份尊貴,不必為我而勞神,藥石再好也不過多捱幾日,眼下這般,倒不如死了的好。」

  望帝聽而不語,只稍稍為其捋了捋被褥便轉身走了。

  此間,大皇子杜瑾前來問安,君后對這個愚鈍的兒子感到十分失望,皇位落空竟還有心情超辦婚禮,越想越氣便只讓跪在門外置之不理。

  心腹老僕——阿嬤衷心於君后,也將杜瑾視為自己的孩子看待,故,為了不讓此事傷了他二人母子情,便偷偷讓杜瑾起身與君后相見。

  :「請母親安。」

  君后微怒,呵斥一聲。

  :「阿嬤,你好大的膽子,如今我的命令也敢違逆,還不速速將他給我轟出去。」

  阿嬤不敢,跪於地而不語,杜瑾自責萬分,眼中淚光閃爍,只好先屏退奴僕,獨自與君后相談。

  :「母親生氣大可打罵兒子,何必不食膳食不用湯藥,若傷了身體你叫兒子如何處世?」

  :「你既不在意前途,何苦在我這兒哭訴,也罷!你回吧!你不願爭我也懶得勞神,只當我白生養你一場。」

  杜瑾趕緊磕頭認錯,作為皇子中的老大,他何曾懈怠過,時時警惕做事,日日都活在危殆中,生怕一個不小心掉了性命。他雖愚鈍了些,倒也有自己的想法跟規劃的。

  :「讓母親失望是兒子不孝,只是兒子在這皇城之內步步維艱,處處小心翼翼,父君又是一位極聰慧的人,至繼位以來深受族人愛戴,兄弟之中的才能,父君最是看的明白,四弟之死只是警醒,母親若有不妥,誰又能護兒子平安?眼下無所作為才是將來的安好,兒子兄弟眾多,守愚並不是壞事啊母親!」

  君后聽完!忽覺恍然大悟,杜允做了一回箭靶子,就是因為他權利勝熏又自大,這才釀成大禍,眼下裝愚未必不是好事。

  杜瑾見她心緒轉好,便趕緊命仆子送來湯藥為之服下,母子二人閑聊片刻,各自解開心結,隨即和好如初。

  三月後。

  杜瑾大婚之日,新婚夫婦身著綉著芙蓉花、君子蘭圖樣的黃杉正往大廳走來,新娘雖年輕,但駕馭那黃燦燦沉甸甸的發冠絲毫不遜,手中由百鳥羽毛做成的團扇正好能掩蓋葉青璃哭成淚人兒的狀態,杜瑾則顯得自如些,本來不大出眾的五官,仔細整理一番倒也有那麼一抹謙謙君子的味道。他心疼葉青璃的不舍,從一開始便緊緊握著她那粉嫩的小手不鬆開,拜別太卜夫婦后便直奔政殿,出嫁皇族便是君臣,夫婦二人不敢多寒暄,只能不舍的望著杜瑾葉青璃離去的背影。

  街道湊熱鬧的百姓越來越多,擠的是人山人海,若非領路的護衛沒有個兩百人馬,根本走不出去。

  政殿百丈內,兩旁立著玉編磬。左邊懸編鐘,右邊懸編磐,左柱懸挂一笙。另八人皆右向,立與跽坐相間而錯。立者著長衫,雙手執桴,左二人擊鐘,右二人擊磬。跽坐者著短服,兩人吹笙,兩人吹排簫相間。一左一右交錯而立,面前置一桿,桿樹建鼓,下懸丁寧,雙手各執一桴,左手擊建鼓,右手擊丁寧。幾位鼓師分左右而立,其八個舞姬已備就緒,如同引路人,直到新婚夫婦行至政殿大廳門口,舞姬方散。

  仆子見杜瑾葉青璃已候多時,按時辰也該見禮,便上前與望帝輕聲回稟道:「稟君,吉時已到。」

  :「允。」

  仆子趕緊走向大門前,長呼「允」。新婚夫婦這才跨步向前,直至望帝君后坐前。

  :「恭父君母后聖安,今婚納吉望父君母后賜福。」

  二人三拜叩頭完畢!望帝只揮手示意,但心情很是不錯,君后心疼兒子,趕緊親自將二人扶起,隨後有僕子送來錦盒,取來一支玉簪為其一面穿戴一面說道:「同心同德花開並蒂。」後送上蜀錦製作的精緻荷包,其中裝滿了珍珠,寓意多子多福。

  新娘趕緊屈膝行禮。

  :「叩謝母后慈恩。」

  杜瑾則是君后親自挑選的玉髓子為其別於腰間。

  :「成家之始,白首成約。」隨後也是一個極其精緻的荷包,其中裝的是玉珠,寓意克紹箕裘。

  :「叩謝母后慈恩。」

  君后忍不住的落淚,從此兒子已然成家,再不是孩子總粘著自己了,君后哽咽半晌,杜瑾剛要開口寬慰,君后則搶先揮手說道:「今日大喜,禮成。」

  隨後仆子會意,大呼「禮成」,新婚夫婦三扣頭后則趕往祭祀殿,這是皇家自古以來的規矩,一來是跪拜神靈祈求賜福。二是祭拜蜀國歷任政績地位頗高的老祖宗。而巫師也在提前一晚便帶著巫童們祭祀祝禱了一日一夜,直到三日滿方能散。

  直到黃昏時分,新婚夫婦才完成了祈禱儀式,隨即被簇擁回往新房,踏進大門第一腳,園子里的所有僕子全部跪地磕頭納喜,杜瑾今兒高興,揮手示意下,仆子又大呼「賞」,眾仆子們自是歡喜雀躍。

  葉青璃剛坐於卧榻,有三名年輕女僕子來請安,分別是沛雲、弱風、淺雨,賜了紅包這才退下。

  隨後便是收取各個宦官之家送來的賀禮,直到巳時望帝的大禮才送到。有玉石器百件,陶器八十件,象牙製品一百零八件,精錦一百匹等。

  隨後由望帝心腹送上一塊玉牌,杜瑾一觀,也不知是該高興還是還該難過,稍微一愣神,葉青璃趕緊提醒:「父君恩典貴重,還請您代勞叩謝父君。」

  杜瑾回過神來,心腹則笑吟吟的附和道:「恭喜榮王榮王妃,可謂是雙喜臨門啊!」

  杜瑾勉強笑了笑,附和著說了一些閑話便各自散去。

  :「這是有多著急?納親不過才半日就下了聖令,殊不知旁人都不稀罕……。」

  葉青璃趕緊捂住杜瑾的嘴,四處望了望,好在只有幾個心腹在場,她趕緊屏退奴僕,拽著杜瑾回到屋中。

  :「我的爺,青璃請您以後謹言慎行一些,府中上下說不定有多少雙眼睛盯著呢!若是傳進君主耳朵里可又是一樁禍事。」

  杜瑾回想起方才自己的言行,覺得確實有過失,便趕緊將她摟入懷中。

  :「多虧璃兒,不然釀成大禍不堪設想。」

  :「無礙。」

  杜瑾望著眼神閃爍的葉青璃,但卻不知她心意。縱使勞累半日,也不見她疲憊,反而在燭光下看美人,別有一番風情。

  一身黃杉使得她膚若桃花溫柔似水,嬌羞的神態更添幾分可愛。

  :「此生得青璃,終不負卿心。」

  葉青璃淡笑不語,心中裝著別人,才管你負不負,哪怕是納妾成群,估計這小女子都不會皺一下眉。

  月色漸暗,閣內燭火通明,窗扇半掩,微風拂來似有涼意,美人在懷,自不負佳人幾分期許,枕榻芳淚,所盼未遲卻已換君卿。

  或許再見初堇揚,葉青璃當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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