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遐邇聞名不如見面
初堇揚昏迷期間,望帝親自來探視就有三次之多,平日里由巫師送來各種珍貴藥材跟滋補之物外,還因兩次立功的緣故,受到望帝多次封賞。
而如今盛寵的紅拂塵聽聞初堇揚重傷卧床的消息,也十分焦急。只是如今身份不同,想要見他一面甚難,便只得在夜裡偷偷潛入王府探望。為不驚動旁人,行動自是悄無聲息,也時常向其訴說著自己的思念之苦,好在初堇揚昏迷不醒,如若不然,聽她一番肺腑之言還不得噴出一口老血。
經過幾日修養,初堇揚總算有些好轉,醒來的第一眼所見便是靈姬夫人,心中喜悅卻也不免失落,在乎的那個人從來都不在自己身邊兒。
小橘子見自家主子這般苦楚又虛弱無力,由不得抹著淚嗚嗚哭泣起來,一眾仆子又好氣又好笑的望著他。
靈姬夫人淡笑道:「你這孩子,好歹也是跟著少公爺身邊兒長大的,也該是男子漢的年紀,怎的動不動就哭呢!」
小橘子萬分委屈,不停自責哽咽道:「都怪我,當初就該堅持跟著少公爺。不然少公爺也不會受這麼重的傷,這幾日,我都擔心死了。」
初堇揚打趣道:「就你這小身板兒,回頭被揍骨折了,還不是得本王來給你善後!你這般哭泣倒像極了姑娘家。」
一眾人跟著一笑了之,小橘子則羞的臉通紅,當即拂去眼淚不再廢話。
初堇揚遣退仆子,只單獨留下靈姬夫人。
:「聽聞近幾日君來探望過幾次,按理兒子當該去謝恩。」
靈姬夫不悅,加之對望帝本身就有敵意,又害得初堇揚險些喪命,這會兒聽他這樣說來,反而不甚高興。
:「難道他不應該么?我初家如今這般都是拜他所賜,既然他有愧疚,誠心來悔過,你便受著就是,何苦這樣勞神勞力。」
初堇揚無奈搖了搖頭,趕緊勸說道:「此話母親以後勿要再說,皇威不可犯,君主哪會有虧欠族人的道理,初家的基業是父親的心血,以後絕不能因失言而毀於一旦。」
靈姬夫人只暗自嘆息!伴君如伴虎這道理她懂,只是有時候生氣起來便顧不得那麼多。
:「也罷!便由為娘替你去謝恩。」
初堇揚趕緊拽住靈姬夫人的手,勉強擠出一抹笑容,說道:「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功高蓋主,禍必降之。帝王之家最是忌諱功烈震主,初家也切勿妄自尊大而拖累一族。」
靈姬夫人無法,只好任由他去,但自己的兒子說的也很有道理,眼下戰功赫赫,連謝恩都要旁人代替,居功自傲反而會被某些別有用心之人拿來做文章。
聽聞初堇揚來謝恩,望帝興緻盎然,只是右手受了傷,不好讓別人瞧見,便扯了扯衣袖,盡量將之掩藏。
由於身負重傷未愈,行動便有些緩慢,那蒼白的臉,無力的身軀,每挪動一步就好似跑了個百米衝刺一般。望帝等了許久,心知他身體的緣故不與計較,待到人到內殿跪拜時,望帝趕緊命仆子送來蒲團,初堇揚固執,不跪禮是不會罷休!也只能以此讓其減少一些痛處。
:「小臣跪謝君聖恩。」
望帝趕緊將之扶起,見他如此孱弱,自然不甚放心。
:「既然還病著,何苦跑來一趟,別累的又添新病。」說完!隨即吩咐了仆子取來軟墊,至少坐著也舒服些。
:「君有惜臣之心,臣自當親自前來恩謝,近幾日小臣重病卧床,不能時時為君分憂已然是不該,如今好了,必然先拜君恩!」
望帝淡笑,這孩子再也回不去小時候那樣無憂無慮了,為了家族倒成熟穩重了不少。
:「這些都是小事。」說完!隨即又吩咐了仆子去請疾醫來看診。
初堇揚本欲拒絕,怎奈人家望帝執意,況且宮裡的疾醫本身就比民間的儒醫好的多,開個好方,興許還能康復的快些。
這舅侄聊的正興起,紅拂塵便著手做了些可口的點心送來。初堇揚的傷勢她時時惦念著,對於他的一舉一動都有暗中窺察,以至於早早就準備了茶點,等待時機親自送去。
:「聽聞少公爺身子還虛弱,我只做了些易消化的芙蓉糕,不知會不會合你的口味。」
初堇揚但笑不語,就算是給望帝面子也要嘗嘗才說得過去。這是紅拂塵最拿的出手的糕點,只是如今吃起來,味道有所變化。也不知是討好望帝的口味還是因為初堇揚的緣故,總有一抹苦味。
紅拂塵只見望帝淡笑卻不吃東西,以為是自己對初堇揚過於關心而惹他不快,便親自拈起一塊糕點恭敬的遞給他,望帝淡笑,只左手接糕點。此舉瞬間引起了初堇揚的注意,從見面到現在,他的右手要麼背在身後,要麼就長袖遮掩,就好似一個假肢一般。
初堇揚趕緊送上一杯茶水給望帝解渴,只不過喝個茶水而已,卻在他使用左手的過程中,顯得格外的手忙腳亂。初堇揚心中疑惑,便要辭別,望帝固執不肯,直至疾醫看了診開了方,他才淡笑應允,就在初堇揚跪安之時,突然覺得一陣暈眩,險些摔倒在地。望帝乃九五之尊,自然沒有屈尊去扶臣子的理,但人都有出於本能的反應,他剛要去扶,只是抬起右手之時,忽想起不妥之處,這才放任不管,只吩咐了仆子仔細扶著。
也正因為此舉,初堇揚快速的瞟了一眼,也只這一眼,便瞧見瞭望帝裹著葯布的右掌,他吃驚不已,當下便縷清了心中疑惑。
如此說來!柳泠芌當初搶了的蓮蓬衣黑衣人之死、跟蹤初堇揚偷換他當時扔掉的衣物、幫助夥計暗中護送老太夫人、誇大其詞縷縷給相王夫人送去迷惑信件、直至小君王面對太祖的逼迫而無法裁決之時,蜀國及時送來的助威信、再有就是為救初堇揚手背受的傷,而這個神秘的黑衣人正是望帝。這其中如若不是他的助力,相王與茹威又怎會如此之快的倒台。回去的一路,初堇揚都不免驚嘆咋舌!如若真是如此,那麼在壽仙城紅拂塵欲刺殺望帝之事,床榻上的他必然是知曉的,可他為什麼不揭穿又不逮捕治罪?此時此刻,望帝在他心中便更多了一分疑惑跟可怕。
眼下茹威的勢力乃空權,無法大肆搜捕刺客蹤跡,且以他的精明,自然明白幾個刺客的來歷,但蜀國可不是他說能搜查就能搜查的,以至於只能書信給茹沁夫人,希望她能時時幫忙暗中調查一番。
茹威並不知茹沁夫人眼下的處境,一面被紅拂塵奪寵,一面被君后打壓,若不是還有個兒子傍身,恐怕連望帝的面都難見。
茹沁不悅,她這個叔父從來只會想著自己的利益,卻從來不考慮別人的難處。此間有僕子送來茶點等吃食,她只管發脾氣一掌將之摔了一地,仆子們嚇得不敢多言,趕緊跪地勸慰后又匆匆收拾著房間。
她身邊的老嬤嬤是陪嫁過來的,也最會察言觀色,為了不讓她今日的失態之舉傳進君后耳朵里,便趕緊屏退奴僕。
良久——茹沁才緩過神來。
:「依奴看,您就當今日未曾收到過信件,大將軍若問起來,您隨便找個由頭推諉了便罷!都是小事,何苦自個兒生氣氣壞了身子。」
茹沁細細想來,這法子倒也不錯,眼下心情也穩定了許多。
:「遠的不說,就現在的處境您還是多多留神些,乘著君對您還有些憐惜,該早除去禍根,也好給咱們小皇子爭出一片不錯的光景來。」
茹沁聽罷!心中煩悶,嬤嬤所說何曾不是她所想。
:「想了這幾日,君后撼動不了,我也只能從紅拂塵處著手,你去暗中查查她的底細,我到要看看此人有什麼本事敢與我爭。」
俗話說,主子受寵做仆子的也會跟著沾光,自然也就想著法的為主子賣命,聽她有把握的打算,便巴不得跑腿去辦,那老嬤嬤領命便匆匆而去。
如今為了給小丁狼解身上的劇毒,柳泠芌整日整夜埋頭苦幹在醫藥房。以往的她至少還能上山採藥,如今卻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小丁狼見不得她辛苦,幾次勸解並言明自己不解身上之毒也可,但她並不願意自己在乎的人每天活的跟個鬼一樣。
相比小丁狼對柳泠芌的擔心,阿韻則依舊調皮搗蛋的很。辛荑閣養著一批舞姬,其舞姿妖嬈優美,阿韻竟有些看呆,偶爾也學著客人們的模樣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甚至還會跟舞姬們討教跳舞的技藝,一來二去也學的有模有樣。
這日喝了點兒小酒,有些微醉,心生一計,偷偷摸摸溜進了一個性格超火爆的舞姬芮芮房中,乘著這姑娘還在沐浴,便悄悄將跳舞的衣裙給順走了,還取了一模一樣的面具帶在自己臉上,又匆匆換了衣衫與舞姬們會合,雖說學的有模有樣,但總是跳的有些蹩腳,加之有些微醉,便翩翩倒倒搖搖晃晃,客人們看的既疑惑又好奇,不知不覺也跟著不由自主的搖晃起來。
此時沐浴完畢的芮芮才發覺衣裙已然不見了蹤影,她又急又氣。畢竟自己是壓軸,一會兒該自己表演敦煌飛天舞的,當下便隨便穿了衣衫去尋林嬸幫忙。
起初聽聞芮芮丟失衣裳的林嬸不大信,以為她在開玩笑,畢竟她那火爆性格誰不要命了膽敢惹她呢!後來見她急的跺腳,眼淚都快氣了哭出來,林嬸這才相信,便趕緊陪同去尋找。
正在二人焦頭爛額之時,賬房先生苦有為經過庭院,見了芮芮手忙腳亂尋找著什麼?便驚訝的問道:「芮芮,你怎麼在這裡?那……堂中跳舞的姑娘是誰?難怪今日的舞格外招笑,不像你的風格呢!」
二人一聽!頓覺不妙!隨即反應過來的芮芮大喝一聲!:「臭阿韻~~。」一面往大堂跑去,一面生氣的呼喚著阿韻的名字,還勢要將她大卸八塊才解氣。
林嬸擔心的嘆息一聲!:「要完蛋,傻阿韻恐怕要被芮芮揍了。」
苦有為淡笑了笑,並示意林嬸往藥房門口望去,小丁狼正傻愣愣的守著柳泠芌翻曬草藥呢!
:「有這傢伙在,指不定挨揍的人會是誰呢!」
林嬸當即贊同的點了點頭,小丁狼對阿韻有愧疚,從來不會說她半分不是,反而還會幫助幹壞事,更會幫著闖禍而隱瞞不說。辛荑閣里的人哪一個不了解這二人的關係,不過是「助紂為虐」罷了!
此時正跳的盡興時,芮芮當場大喝一聲!阿韻一驚,心中慌亂,芮芮的脾氣她是見識過的,當初不過是偷了她的胭脂用了半罐,便追著她喊打喊殺,跑急了掉進池塘中險些喪命,這還不算完,將她逮住之後,還給她畫了個鬼臉,捆綁了起來放在大門外曬著太陽當迎賓招攬客人,雖然當時確實是因此生意爆滿,但太難受了,她害怕啊!最後若不是小丁狼出面震懾,估計得被逼的當三個月的迎賓。
阿韻著急想要逃跑,但衣裙太長拖了後腿,整個人因慌張摔倒在地,連同一旁的幾個舞姬也被不小心絆了一跤。也正因為此,阿韻面具掉了,衣衫也破了,此時的她那裡顧得了這些,提起衣裙拔腿就跑,客人們看的是津津有味,爆笑如雷,各個拍手叫好。眼下大街上人流量也多,芮芮一時半會兒還追不上,就是呵斥的聲音太響亮,又因生氣說了些重話,阿韻不得不撒丫子快跑逃命。
只是不巧,正有一少攙扶著一老從右手邊街道走來,一時不注意與之撞了個趔趄,老人叫苦不迭,阿韻趕緊與少年將之扶起,只是這老人本身就有病在身,這會兒又被撞上,估計骨頭都該散架了,她疼痛的哀嚎!眼下又聽芮芮在後面追來,她匆匆給了老人銀錢,道了歉便又逃命似得瘋跑。
這一老一少又氣又急,況且年歲越大的老人越摔不得,若有個好歹該怎麼辦?少年急的團團轉時,幸而有圍觀者提醒,撞人的姑娘正是辛荑閣的少主子,少年感念路人提醒,背著痛苦呻吟的老人往辛荑閣而去,不管怎麼樣也要討個說法。
其實林嬸自是相信這一老一少的說辭的,畢竟阿韻這位主子確實是個不省油的燈,根本沒有什麼事是她做不出來的。只是要她往外掏錢是不可能的,況且阿韻已經給了醫療費。她本身是老摳,苦有為比她還要更摳,便自然是同氣連枝,只說是這一老一少窮怕了來訛人的,圍觀群眾噗嗤唏噓不已,那老人急的快流出眼淚來,只勸少年將此事作罷!不過是賤命一條,死就死了吧!況且也捨不得見自己孫子如此憋屈受屈辱。
少年不肯,非要討個說法,便於林嬸苦有為等人爭論不休。
此時!忙活完手中草藥的柳泠芌突聞辛荑閣門外吵鬧,便著仆子前去詢問,在得知事情原委之後,趕緊命小丁狼去尋阿韻,以免她慌亂之下闖下大禍,隨即又吩咐仆子趕緊將那一老一少請進後院內閣來。
畢竟是主子的吩咐,林嬸等人自然沒有意見,便只好各自散去忙活自己手中的活計。
阿韻只顧一味地的傻跑逃命,中途不小心撞進了少府之子陌涼的懷中,這公子本來就格外的柔弱,跟個姑娘一般的舉止,與阿韻猛烈撞擊之下,二人均摔倒在地,為護阿韻,他緊緊將之摟入懷中,自己的胳膊跟屁股卻摔的賊疼。
此時!仆子們才反應過來,趕緊將之扶起,阿韻則為自己的魯莽不停道歉,待陌涼仔細瞧來,頓覺欣喜,這姑娘雖然說不上有多驚艷的貌美,但清純可人,尤其是那一雙皎潔的大眼睛,撲閃撲閃的十分靈動,而那粉紅色的櫻桃小嘴卻顯格外紅潤,她猶如黑暗中的一抹陽光,讓人感覺親切溫暖。
阿韻道了半天歉,見他發獃,趕緊揮了揮手提醒,陌涼此時才反應過來。
:「你可有受傷?我姐姐醫術十分了得,你若覺得身子不舒服,便趕緊跟我去辛荑閣診治。」
陌涼很禮貌的婉拒,並表示自己無甚大礙后才罷!
此時!芮芮已經追了過來,喊打喊殺的模樣將阿韻嚇壞了,趕緊躲進陌涼身後,這傢伙哪裡知道這二人的關係,只管幫忙掩飾,況且身邊多的是護衛,便將氣勢洶洶的芮芮堵在人牆外。
:「你是哪家的少公?最好莫要管閑事,不然姑奶奶打斷你的腿。」
這芮芮姑娘因有柳泠芌撐腰便養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對任何人都不放在眼裡。
陌涼乃溫文爾雅的公子,哪裡會這些嘴皮子功夫,只柔柔弱弱的說道:「這姑娘我保了,還望你高抬貴手。」
:「呸!你也配。」芮芮氣急!
此時陌涼身旁的護衛大喝一聲:「那來的猖狂野丫頭,少府貴子也是你敢無禮的!」
芮芮聽罷!心中多少有些畏懼,畢竟是有官爵在身的貴公子,自己若得罪了他也罷!就怕影響辛荑閣,便頓了頓神,將語氣放溫柔了些。
:「少公誤會了,您身後的姑娘是我的妹妹,只因太貪玩兒闖了禍,我一時生氣而衝動,還望您將阿韻交還出來。」
陌涼望了望身後怕的跟小貓似得阿韻!頓時升起了保護欲,只問了一句芮芮說的可對?阿韻趕忙搖頭否認,芮芮氣的差點吐一口老血,陌涼淡笑:「既然她說了不認得姑娘,那便是姑娘無理取鬧了,我再給你一次機會,趕緊速速離去,不然我可不會憐香惜玉。」
芮芮氣的抓人也不是,離開也不是,正急的不知如何是好之時,小丁狼大白天帶著帷帽匆匆趕來,他只揮了揮手,這高大的身軀,霸道的氣勢,連同芮芮都有些顧忌。
阿韻無奈的從陌涼身旁怯生生的挪步了出來,乖乖的站在小丁狼身旁不說話。
三人一齊向陌涼行禮致歉,隨即領著一步三回頭的阿韻走了。
他望著阿韻的背影若有所思,便淡笑著嘀咕道:「阿韻,有意思的姑娘。」
身旁的仆子哪裡管你有意思沒意思,主子若有個好歹的話,他們都得提著自己的頭顱去向少府大人意思意思了,便趕緊提醒催促陌涼回府處理傷勢。
百無聊賴的阿韻一面聽著芮芮的訓斥,一面被小丁狼的眼神壓制下回了辛荑閣,此時的柳泠芌正為那老人骨折的胳膊複位,又為此把了把脈,開了一副極好的方子遞給他。這少年瞧著藥方既為難又疑惑,遲遲不肯出門去抓藥。
:「祖母只不過是胳膊跟腿骨折罷了!何必開這一大堆藥石。」
柳泠芌趕緊解釋。
:「老人家雖只是骨折,可身體卻重疾纏身,我若沒猜錯的話,老人家已經被這病痛折磨了幾十年,我雖稱不上什麼藥石神仙,但也會些醫術,你若信我,只需好好調養半月余便能有所好轉。」
這祖孫二人聽聞有救,自然是高興的,只是家中貧困,哪裡有閑錢去配藥,隨即由激動的神色變的愁苦起來,柳泠芌見之神態,便明白了個七八分,趕緊收回藥方,命仆子速速配來。
:「若是以往,我這裡給老人家配幾副藥方是沒有問題的,只因近幾日太忙,沒有空閑外出採藥,才不得不去藥鋪購買,不過二位儘管放心,這隻當是我向那不懂事的妹妹向老人家賠罪,待她回來我定當好好管教。」
二人相視一望,其實窮苦人家更懂得審視奪度,仁善之心不比富貴人家少,便將此事化小,當即和解。
在阿韻踏進房門那一刻,望見柳泠芌有些嗔怒的神色,她立馬慫的低著頭躲在小丁狼身後撒嬌。
:「小丁狼,你瞧姐姐,太凶了,一會兒我要受罰,你可得幫我。」
小丁狼毫無感情的「嗯」了一聲!她沒好氣的白了小丁狼一眼,這傢伙什麼時候對自己也能像對柳泠芌一樣有感情啊!太冷漠刻板了。
:「既然人回來了,還不速速給老人家道歉。」
阿韻畏懼柳泠芌的威嚴,便乖乖的向二人行禮認錯,祖孫二人不好向一個晚輩發難,便只好將此事作罷!
半刻鐘后,仆子抓了三副草藥及時趕了回來,柳泠芌叮囑了幾句便護送二人到門口,又不放心的命仆子一路跟隨至祖孫平安回家即可。
阿韻此次闖了大禍,便罰其面壁思過三日,還吩咐了林嬸看著阿韻學女紅,甚至尋來了大半書籍命苦有為時時教習著,只為其能修身養性,磨礪太跳脫的品性。
如今還不到半月余,那老人家的身子已然好了一大半,承受了幾十年的病痛折磨,如今好了自然是開心興奮的,便趕緊帶了少年製作了一面錦旗趕往辛荑閣恩謝!
柳泠芌本就是喜愛安靜低調的性子,今兒鬧這麼一出,就怕圍觀百姓太多過於誇大其詞,以免給自己的未來造成麻煩,便趕緊請了這一老一少進屋說話。
此刻的她,單單就看到「神醫」二字就犯頭疼,何況錦旗還寫了一大段誇讚的恭維話,她本身不喜這高調作為,偏偏又是這祖孫二人的心意,便只好勉強收下。
:「看老人家的神色,似比往日好了不少,今兒既來了,順便再為你開一副藥方調養著身子,畢竟是拖了好幾十年的疾病,不能一時治的痊癒。」
:「那便多謝姑娘費心,老身只是貧困人出生,也沒有什麼體面的物件報答,只得送些自家種的果蔬,還望你不要嫌棄。」說完!那少年便趕緊將放在門口的幾籃子水果蔬菜提了進來。
柳泠芌不好拂了老人家的心意,便都一一收下,隨即吩咐仆子去抓藥時,多多購買些補品與點心一同包了起來送給老人家。人人都有自尊心,如若只給銀錢,怕人家心裡不舒服,便只能陪送些東西便好。
也正因為如此!柳泠芌的名氣已經傳遍了半個都城,慕名而來的百姓越來越多,柳泠芌只好耐心看診,窮苦一些的人家便少收錢,家庭比較富裕的也只是照常收取診金。
畢竟閨閣女子不能露面的禮節在遠古便已經明文規定,雖然這一紙律法因民風開放而不是很嚴謹,但她卻實是因為怕被騷擾而不得不隨時面紗遮面。只是她忽略了人們的好奇心,更甚者有一探尊容的思想,便假裝生病來尋求診治,號脈卻並無大礙,她只得無奈嘆息!對於這類人你又能有什麼辦法,只得忍氣吞聲。近日更有膽大的,欲伸手去取柳泠芌面紗,甚至就要動手,她不願意親自解決,只輕輕喚了一句:「小丁狼。」
小丁狼則隨即從高樓房頂躍下,動作麻利又帥氣。這高大的身軀再配上沒有一絲血色的面容簡直恐怖異常,只見他手持長劍,舞了個漂亮的劍招,隨即直擊地面足足一寸深的樣子,那找茬的幾人當場嚇的腿腳發軟,只得被幾個仆子以最快的速度扛著逃命。
從此,辛荑閣閣主身邊兒有個護花鬼使的名頭也傳了出去,並且此後再無人膽敢輕易冒犯柳泠芌。
自然也包括初堇揚身邊兒愛八卦的小橘子,不但望了望認真溫書的初堇揚,又仔細掂量著自己的小身板兒,當下便對自己失望起來。
初堇揚見他獨自神神叨叨,便詢問道:「今兒一早是撞邪了?嘀嘀咕咕吵的很。」
只待初堇揚一開口,小橘子就如同泄下山間的洪水,滔滔不絕言無不盡。
:「少公爺有所不知,今日一早奴便聽聞一件怪事,話說辛荑閣閣主是一位姑娘,常年錦紗遮面,身邊兒還跟著一位似鬼如魅的護衛,武功高強善吃人,只要有人敢對這位閣主不敬,就會被此人吃的連骨頭都不剩。以往還以為辛荑閣的主人只是林嬸那對老夫婦,未曾想會是位醫術了得的姑娘,她的名氣嫣然成了族人們口中茶餘飯後的談資。」
初堇揚忍耐著聽完小橘子不帶喘息的敘述,不由得淡笑著搖了搖頭,他跟柳泠芌一樣,是從來不信這世間有鬼神之說的言論,況且還是大白天吃人的鬼。小橘子見他不信,便有些著急,勢要強迫初堇揚相信世間有鬼一說。
:「少公爺你可別信啊!這些都是族人們親眼所見的。如若不然您上街打聽打聽去,奴可沒有半句謊話。」
起初他只是配合的笑了笑,隨即臉色又突然沉著起來,故問道:「姑娘?身邊兒有鬼魅一般的護衛?」想到此處,腦海里便閃現出了柳泠芌與小丁狼身影,何況醫術了得,只這兩樣他不得不疑惑是她。
:「可知辛荑閣閣主的模樣?」
小橘子撓了撓頭,望著眼下還有些激動的初堇揚,只無奈的搖了搖頭。
:「人人都說這閣主奇怪,常年佩戴面紗。方才奴講的很清楚您是一句沒聽明白呀!」
初堇揚倒有些欣喜,如若真是柳泠芌,那還不是得來全不費工夫么!況且對於自己重傷,柳泠芌又一次不辭而別,不向自己道謝也就罷了!更不留隻字片語就躲得不見蹤影,心中又氣又惱,誓要逮著她問問緣由才罷!
:「小橘子,隨我去辛荑閣。」
小橘子被初堇揚突然暴漲的興緻感到一陣莫名其妙,卻又不敢違逆主子的意思,就算怕人家身邊兒的吃人鬼也得捨命陪君子呀!
只是不巧,這會兒左政史夫人與蕭敏敏突然造訪景王府,此刻靈姬夫人身邊兒的仆子已經來請,出於禮貌,他只得先去見禮。
人剛到正堂門口,便聽見兩位夫人為自家兒女著急婚事的打趣之語,滿屋子都掩飾不住的歡聲笑語好生熱鬧。直至初堇揚走進大堂之中,蕭敏敏起身先行禮,且心中掩飾不住的喜悅,特別是方才靈姬夫人對她的讚賞,這庄婚事怕是要坐定了。
如若按照官職,她左政史夫人也該向初堇揚見禮,但朝堂看重手上的實權和望帝的重用,以至於這夫人只起身對初堇揚淡笑一句:「這孩子面色紅潤,看來身上的傷勢大好了。」說完!隨即與初堇揚一同入座。
初堇揚則禮貌的回了一句:「多謝夫人關懷,如今雖不能說好全,倒也能四處走動走動。」
:「堇揚,上次為娘向你提過,左政史有一位愛女,名喚敏敏,今兒跟隨左政史夫人一同前來。你且瞧瞧。」
此時的蕭敏敏略顯羞怯,微微欠禮道:「敏敏見過少公爺,聽聞您身體欠安,特來探望。」
初堇揚只禮貌的點頭應謝,但看他神色似乎對這蕭敏敏並沒有興趣,甚至都不正眼瞧瞧。而候在門外的小橘子不滿的小聲嘀咕著:「瞧什麼瞧,又不是沒見過,一年之中就有十回見面的,明知少公爺對納親之事比較寡淡,還要逼迫人,果然是親娘。」
靈姬夫人趕緊笑著附和:「敏敏這丫頭懂事的緊,說是看望堇揚,偏偏還給我送了不少滋補珍品,如若我家堇揚能如此孝順那才好,可惜啊!沒個好媳婦兒願意來我家。」
望著靈姬夫人暗示的神色,蕭敏敏略有羞怯不敢搭話,反而左政史夫人趕緊附和道:「看您說的!我倒瞧著堇揚是個好孩子,從小就樣樣出眾,我是喜歡的緊,您若不嫌棄,我家的姑娘個個是願意來府上孝順你。」
:「那就太好了,我可只看中了敏敏,你就說你放不放人吧!」
:「豈有不肯之理,有靈姬夫人這樣的人物,我求之不得。」
這二人絲毫不考慮初堇揚的心意,只一味的想將婚事坐定。且各自把心思都擺在了明面兒上,靈姬夫人想要依附左政史家重振初家基業,而蕭家見如今初堇揚年少得志,兩次立功政績頗穩定,如今又得望帝器重,便將以前的不屑變成了現在的恭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