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杜冉之可憐可恨
當杜冉揭開蓋頭的那一剎那,便整個人都是懵的,她環顧四周,一應擺設活脫脫的就是一個練家子,除了一些打仗用的各種冷兵器,還有一張孤零零的大床,和一個木桌木凳,連同牆壁上的幾幅畫都是一些大將軍著裝的人物圖,其容貌嚴肅冷峻的就像外面大門貼著的門神。
她見過蕭玉寒兩次面,為人溫文爾雅,行事頗有幾分君子之風,這樣的品行怎麼可能會有如此駭人的愛好?此刻她的心中隱隱有些不安,直到幾個打扮清爽利索的仆子上前伺候更衣,她這才慌張的大吸一口涼氣,恐怕自己是真的上錯了花轎。
伺候寬衣完畢之後,忐忑的坐在床榻之上,本來想留下一個仆子問話,卻又怕泄露身份,一旦兩家發現,這等醜事便會鬧的滿城風雨。
仆子們見她欲言又止,又不好多問,各個懵懵懂懂的相視一望。
片刻功夫,醉醺醺的新郎已然被幾個護衛攙扶進了新房,一屋子仆子各自行著跪拜大禮。
:「恭賀將軍大人喜婚。」
新郎如是醉懵了一般,只笑吟吟慢吞吞的說了一字:「賞。」
眾奴僕趕緊謝恩,隨即恭恭敬敬的退出了房門。
要說將軍府還真是管教嚴苛,即使大喜的日子,居然都沒一人竊笑,此刻的婚宴顯得格外冷清寂靜,氛圍弄的跟辦喪事差不多。
待到一眾仆子全部退下之後,新郎整個人突然瞬間清醒,他捋了捋有些糟亂的衣衫,悠哉悠哉的踱了幾步,看樣子是裝醉無疑了。
此刻的杜冉有些緊張,似乎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顫抖,她偷偷的瞟了一眼新郎,隨即大驚失色,害怕的眼淚都快掉了下來。
這男人就是大名鼎鼎的殺人魔王扶青,一生娶妻三位,均無故身亡,外傳是這傢伙沒有憐香惜玉之心,更沒有溫柔體貼之情,對於女人來說,他就是個冷酷無情的惡魔,除了初堇揚之外,他對任何人都沒絲毫有人性的一面。
扶青似乎感覺到了杜冉的害怕,便不經意的瞟了她一眼,好傢夥,就這一眼,便將杜冉唬得險些暈了過去。
扶青不認得杜冉,但他卻認識自己新娘的容貌,兩族是世交,也經常走動,這才使得兩家聯姻,但眼前這個美貌姑娘分明不是自己真正的新娘,故而又氣又好奇,便想要問問這其中的蹊蹺。
當他踱步至杜冉身旁而去時,她緊張的趕緊站起身來後退,或許因為過於害怕,竟沒有注意身後的木凳,心緒極度緊張之下,便突然被絆倒在地,隨即忍不住的嚶嚶小聲抽泣起來。
扶青有些生氣跟煩躁,尤其是見不得女人哭,便猛的踱步而去,將杜冉提起來就往床榻上扔。
這姑娘何時受過這等待遇,心緒一下便綳不住了,又哭又鬧又求饒,趕緊跪在地上哽咽的說道:「大將軍饒命,大將軍息怒,大將軍莫要殺我,求大將軍放過我。」
扶青雙眉一挑,一臉的嫌棄,自己微坐床榻之上,翹著二郎腿,冷冷的問道:「本將軍長的很恐怖么?這麼怕本將軍。」
杜冉低著頭,依舊嚶嚶哭泣,並猛的搖頭。
:「看著本將軍。」
杜冉拗不過扶青那突然嚴厲的呵斥,只得忍受著心裡極度緊張跟害怕,緩慢抬頭望著他的臉。
這傢伙五官端正是端正,就是神情過於凌厲,加之那雙兇惡的眼神,一本正經嚴肅的模樣確實有點兒駭人嘞!
杜冉只瞧了幾眼便嚇的趕緊低頭緊閉雙眼。
扶青不悅,則輕輕拍了拍一旁的床榻,杜冉心領神會,便唯唯諾諾的坐在了扶青身旁,眼下畏懼的不停顫抖著,手心冷汗濕了錦帕,依舊不能直視扶青這副尊容。
:「聽聞途中遭遇了劫匪,你可有受傷?」
杜冉連忙搖了搖頭,哆嗦的已經無法開口說話。
扶青喚來仆子,將在場的護衛全部遣了來。
此時杜冉更加緊張,這種事情一旦被扶青查了個清楚,自己的名譽毀了不說,連同她的母親都得受連累,甚至可能被杜裴遠無情發買了,她頻頻張望等待古月的到來,這丫頭武功不錯,定然能將自己救走。
扶青瞧也不瞧一眼滿懷鬼心思的杜冉,只冷冷的向護衛們問了一句。
:「當時路遇劫匪,財物可有丟失?是否有人員傷亡?」
眾護衛相視一望,沒有一個敢先上前回話。
扶青隨意指了一個人:「你且說來。」
那護衛恭恭敬敬上前行禮說道:「回大將軍話,此事還真是蹊蹺,這路劫匪來勢洶洶,卻並沒有下死手,只是將一干人等控制,並讓其全部人馬背對著蒙眼捂耳,半柱香之後,才劫走了幾樣值錢的財物,其餘一應沒有損失。」
:「哦?看來這事兒真得好好查查,想來還會查到不少有趣的事故呢!」
此刻的杜冉已經完全慌張了,她趕緊跪在地上行禮,弄得在場護衛各個驚訝的望著,新婚之夜,新娘子嚇的花容失色,還突然自降身份在仆子們面前下跪,這種有損顏面的事,恐怕她這個將軍夫人是有史以來第一位。
扶青饒有興趣的笑了笑:「怎麼?本將軍的夫人是有什麼話說?」
杜冉點了點頭,隨即又覺得此舉丟人,便硬著頭皮,故作鎮定的說道:「是!還請大將軍先遣退一眾護衛奴僕。」
扶青揮了揮手,一眾人便匆匆退避,對於此事好奇的人當然也有,只是將軍府管制特別嚴格,沒人敢議論紛紛,就算私下裡也不敢多嘴主子們的事,所以在將軍府根本就沒有秘密可言,更沒有誰敢出賣主子造謠半分。
扶青望著杜冉揚了揚頭,示意她趕緊老實交代。
杜冉緩了緩神,盡量剋制著自己內心的恐懼,雖然說話依舊哆嗦。
:「妾仰慕大將軍已久,聽聞您近日娶妻,妾一時衝動,這才想了這愚蠢的法子,乘隊伍路過之時,早早埋伏好,這才有機會掉包,還請將軍念在妾對您一片痴心的份上輕罰。」
顯然,對於杜冉的一番說辭,扶青是不信的,自己的名聲在外面是怎麼個樣他心裡清楚,與他說親的姑娘大多都寧死也不願嫁過來,可見他的人品有多令人憎惡,故而才追問道:「你——叫什麼名字?是哪家的姑娘?」
杜冉很猶豫,她不敢自報家門,怕扶青親自去杜府問罪,但若不實話相告又怕自己丟了小命。
正在她猶豫之際,扶青忽然又一轉話風說道:「你若老老實實說來,本將軍自不會為難你。」
此時,杜冉便不再疑慮,該說的不該說的,在心裡分揀了清楚,隨即說明了自己的出處與動機。
扶青聽完!並沒有感到驚訝,反而是生氣跟憤怒,他猛的一腳將杜冉踹到,額頭瞬間磕上了床角,頓時劃破了一條血口子,索性不是很嚴重。
杜冉疼的眼淚瞬間汪汪直流,趕緊取來袖中錦帕捂著,隨即緩緩起身,那種自來嬌縱的性子騰騰的一上來。
:「大婚之日,迎親的隊伍,大將軍才安排了七八個護衛,明知路途可能被設伏,卻不聞不問,今日幸而是我杜冉,倘若是別人,性命恐怕不保,想來您也是極其不願意娶妻的,既如此,大將軍又何必在乎您夫人是何來歷?眼下這個時辰,您的愛妻只怕跟那太卜小官人已經行了夫妻之禮,難不成您還要親自將人換回來不成!」
扶青面無表情,猛的給了杜冉一巴掌,畢竟是打仗出身的漢子,這力道大的出奇,足足將她甩了一米遠,嘴角已經滲出血來,臉頰頓時紅腫疼痛著,她冷笑一陣,隨即起身面對魔鬼般的扶青也沒有了方才那般懼意。
:「大將軍最好打死我,不然往後的日子,您也不一定好過。」
扶青冷冷一笑!對於杜冉的生死,自然要掌握在自己手中,他可不受任何人威脅,尤其是女人。
:「你想嫁入左政史府,又想杜家臉上有光,本將軍偏偏不如你願,既然你已是我扶青的正妻,那便好好在府中待著吧!」說完!便轉身離去。
可憐杜冉受傷沒有一個仆子來為其上藥查看傷勢,更沒有得到任何人的同情,甚至花娘的人也還沒有找到這裡來。
在這深更半夜裡,古月還沒有放棄尋找杜冉的蹤跡,但凡查到有迎親隊伍經過的人家,她都會偷偷潛入新房偷看。
只是人都有疲乏的時候,時而不小心被人家發現也是正常。
有追著滿院子喊打的,也有驚嚇過度暈過去的,更有放狗咬她的,反正這一晚,蜀都城內熱鬧非常。
待到古月好不容易甩掉追殺來的一群族人,潛入花娘後院時還被花盆絆了個狗吃屎。
花娘聽見動靜便知古月已經回來了,趕緊披了一件外衣就出門去瞧。
好傢夥,這姑娘狼狽的不得了,衣服褲子全身破洞被撕壞,頭髮亂的插滿了雞毛。
花娘見之一驚,趕緊將人領了回去,不待古月收拾整理,便先問道:「怎麼樣?可有發現冉兒的去處?」
古月無奈的搖了搖頭:「奴挨家挨戶都已經找尋過了,但有一家,奴未曾去查探過,所以才回來請示您。」
:「誰家?」
:「扶青大將軍府邸,這日納親的人家就包括大將軍府。」
花娘驚愕萬分,險些暈了過去,隨即一面後悔自己的粗心大意,一面趕緊想著對策。
古月不懂花娘的擔心,故而疑惑的說道:「您不是盼著少主子嫁得好人家么?其實大將軍的身份也十分尊貴,那樣的地位權勢也不比左政史差。」
:「你懂什麼?自從咱們老將軍入駐蜀都以來,因此受到君的看重信任,而扶青大將軍一族便被冷落,甚至不再重用,他恨杜家,自然不會善待我冉兒。」
古月此時恍然大悟。
花娘趕緊從自己的私庫里取來大量值錢的財物,雖有不舍,但為了救女兒,也只能捨棄這些身外之物。
她全部交付與古月手中,開始打起了感情牌。
:「丫頭,平日里你覺得本夫人待你如何?」
:「如同親生女兒。」
花娘點了點頭,隨即撫了撫古月那散亂的秀髮,雙眼通紅的就要流下眼淚來。
:「本夫人自認待你不薄,一切吃穿用度,你的都與冉兒一樣,此次她遇難,還辛苦你想想法子遣入將軍府將冉兒救出來。這些財物就當是本夫人的心意,望你收下。」
古月搖了搖頭,將一匣子的財物全部原封不動的放在桌面上,並十分誠懇的說道:「夫人請放心,奴必定全心全力救出少主子,奴不是貪慕這些東西的人,還請您收回。」
花娘知道這招對她很有效,故作感動的姿態抹了抹眼淚,隨即撫了撫她那柔弱的臉頰,滿口都是關心感謝之語,說實在的,她還真有被感動道。
:「好孩子,你且回屋休息片刻,莫累壞了身體。」
古月點了點頭,隨即退避。
花娘撫去眼淚,人若待人溫柔一分,就有人十分感恩的還回來,這是她父親教給她的一句話,也是很受用的一句話。
就這樣,古月白日里就扮作送菜的菜販子,或是酒販子、布販子等,想要以此混進後院,但都失敗,反而還被一群壯漢護衛給轟了出去。
夜裡想要偷偷潛入院子吧!卻又被護衛們無情粗魯的打了一頓扔了出去。
這邊還才被扶青虐待了的杜冉,狼狽的捲縮在床榻的角落裡,眼淚似乎在這兩日兩夜裡已經哭幹了,這會兒再怎麼委屈傷心都流不下一滴淚來。
扶青鬆快了筋骨,心情也好了許多,他整理了整衣衫,冷漠的說了一句:「這幾日總有一個不知死活的仆子闖我將軍府,也不知道是哪家的野丫頭,長的有幾分姿色,武功也不錯,看著裝似乎是你杜府的仆子。」
杜冉聽罷!瞬間冷目瞪著他,神色急切又擔心。
:「你把她怎麼樣了?」
扶青輕描淡寫的說道:「還能怎麼樣?自然是打個半死扔出去咯!」
杜冉雙眼赤紅,殺氣肆虐,便一把抓住扶青的衣襟,兇狠的樣子卻沒有半分震懾力,反而讓人覺得有趣。
:「不要傷害她,不然我杜冉跟你不死不休。」
扶青眼神凌厲的掠過,一手將杜冉推下床榻,本來額頭還沒有傷好的口子,這會兒又被磕的滲出血來。
:「你——生死由本將軍做主,不死不休的應該是左政史一家。」
說完!隨手整理了一番衣襟,便揚長而去,獨留杜冉一人痛苦傷懷。
兩日時間,經過初堇揚的悉心照拂,柳泠芌突然蘇醒,只是還有些虛弱,並伴隨著全身酸痛,她費勁的半坐於床榻,想要再次挪動身軀,卻發現自己的右手被初堇揚緊緊的拽著,而他正在熟睡中。
她望著眼前的人兒,又環顧四周,這地方這樣陌生,還被初堇揚這樣照拂,想來是景王府沒錯了。
她有些驚愕,對於初堇揚的照拂又覺得感動,想要去撫一撫初堇揚的臉頰之時,他似乎察覺到了柳泠芌的觸碰,便也慢悠悠醒轉過來。
眼下的情況,別說初堇揚無法面對蘇醒的柳泠芌,而柳泠芌此時此景也不知該如何面對初堇揚,兩個人之間有了隔閡,也有了解不開的心結,她不清楚自己怎麼會來到景王府,更不知道初堇揚到底是怎樣的打算,她能感受的到他的愛意,卻又無法接受他的關懷,還有自己無法放下的仇恨,茹威未死,她沒有心思再去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更沒有心力再去拖累旁人。總之,她還沒有完全的心理準備。
初堇揚抬眼見心愛之人就這樣安靜完好的坐在自己面前,心情瞬間激動不已,他將她樓入懷中,喜極而泣。
:「泠芌,你總算醒了,醒了就好,醒來就好,我盼你盼了好久,就怕你再也不理我,更怕你離我而去。」
柳泠芌無奈又心疼,忍不住的流下一滴淚來,當初堇揚還沒有反應過來之時,柳泠芌暗自擦乾眼淚,緊閉雙眼,緩了緩神,穩定了情緒這才裝作疑惑的問道:「你是誰?」
初堇揚頓時一驚!一副不可置信的神色望著她,當場愣了許久。
柳泠芌故意裝作失憶的模樣,懵懂無辜的盯著他,眨巴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
:「你怎麼不說話?你是誰?這裡是什麼地方?」
初堇揚良久才反應過來,只是一時間還無法接受,甚至眼神中充滿了無奈。
他思量片刻,想好說辭這才勉強擠出一抹笑容來。
:「我是你的夫君初堇揚,你是我的愛妻柳泠芌,我們大婚不久你便得了疾病,一直昏迷到現在才蘇醒,你不記得沒關係,以後會慢慢記起所有,日子還長,我陪你一起找回你自己的回憶。」
柳泠芌有些驚訝!如此說來,自己在昏迷期間,初堇揚便將她娶了過來,那現在該怎麼辦?她要不要接受事實?要不要放棄復仇與他白頭偕老?又要不要接受視自己如眼中釘的靈姬夫人?
:「怎麼發獃了?是否想起了什麼?」
柳泠芌望著急切的初堇揚搖了搖頭。
而此時的他,多少有些失望。
:「所以,我們是夫妻?我們又在何時大婚?」
初堇揚捧著她的臉頰,迎上她那疑惑好奇的神色,又不忍心欺騙她。
:「我們大婚許久,是真正的夫妻,明日我帶你去見杜裴遠舅舅,還有你的表兄表姐們。」
柳泠芌點了點頭,為了不讓初堇揚起疑,自己打算還想再問點兒什麼?卻被初堇揚打住。
:「好了,昏迷了這麼久,這會兒蘇醒恐怕也餓的不輕了,你且休息著,我命仆子送來些吃食。」
柳泠芌附和的點了點頭,初堇揚隨即出門喚來仆子吩咐了幾句。
幾個進來伺候的丫頭將柳泠芌蘇醒的事一夜之間傳遍了府內外。
兩個還沒有安心入睡的阿韻小丁狼聽進耳中,隨即趕緊趕往柳泠芌卧房探望。
這會兒她正用完晚膳,初堇揚還在一旁陪著說笑。
沒有眼力見兒的小丁狼激動的闖了進來,連同一旁的阿韻都不由得嘟噥著他是個傻獃子。
小丁狼匆忙跑至她的身旁,不但握了握她那柔弱的小手,還撫了撫她的秀髮,拍了拍柳泠芌的小腦袋。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柳泠芌隨口來了一句:「你是誰?」
將在場所有人都驚呆了,尤其是阿韻,趕緊的半跪在柳泠芌身前,嚴謹認真的詢問道:「姐姐,你可還記得我?」
:「你又是誰?」
阿韻此刻的心境如同五雷轟頂般,她不可置信的望著初堇揚。
只見他無奈而又肯定的點了點頭。
小丁狼捧著柳泠芌的雙頰,認真的問道:「我是小丁狼,泠芌你當真不記得我了?」
阿韻不甘落後,也趕緊拽著其手臂。
:「我是阿韻呀!你仔細想想,你總是笑我愛吃鬼,但凡有一點兒點心都會留給我,你那麼心疼我,怎麼可以把我忘了呢?姐姐,你快快想起來。」
對於一個撒謊的人在親情愛情面前偽裝,實在太難太折磨,柳泠芌險些有些撐不住,就要流下淚來承認自己撒謊騙人。
可她望著初堇揚卻怎麼樣也無法做到去面對他,她害怕面對這份真摯的感情,如若自己裝傻裝失憶,那麼——初堇揚會不會不忍心而放自己離開?她還有好多事要做,不能被婚姻絆住。
柳泠芌痛苦的搖著頭,拚命的捧著腦袋哭訴自己什麼也想不起來,什麼也不記得。
三人不敢再強硬逼迫她,只好趕緊安撫著。
待到柳泠芌冷靜下來,初堇揚才安頓她上了床榻休息。
:「我就在隔壁書房,如有不舒服,你便喚我一聲!」
柳泠芌點了點頭,隨即裝睡。
初堇揚嘆息一聲!領著小丁狼與阿韻退出了房門。
:「姐姐如今這般!少公爺還是找來疾醫為姐姐瞧瞧才好,這無緣無故的怎會忽然什麼都不記得呢?」
:「這是自然。」
此時的小丁狼心中鬱悶,心情極度低落,她望著擔心的阿韻忍不住的說道:「這會兒你滿意了?」
阿韻莫名其妙的唾了他一口,也懶得與他爭辯,轉身就要走。
小丁狼卻氣憤的攔在身前。
:「當初要不是為了救你,我也不會離開泠芌的身邊兒,也不會眼睜睜看著泠芌被刺那一劍,就不會有今日的變故,你滿意了么?」
阿韻委屈的一巴掌扇了過去,將原本不爽的小丁狼打出了恨意。
:「你憑什麼怪我?難道不是旁人的原因么?你以為我願意啊!」
:「你難道不願意么?當初是誰跟泠芌說你要嫁給陌涼那個偽君子?在此期間,你人又在哪裡?一味的跟陌涼出雙入對,日日廝守在一起,這些日子你有幾個時辰守在泠芌身邊兒?她待你如親妹妹,你對她又當是什麼?」
阿韻苦笑片刻,對於小丁狼的不可理喻,她感到可笑又可憐,隨即一氣之下又一巴掌甩在了他的臉上,眼淚瞬間落了下來。
:「那日夜裡你知道我受了多大的委屈,姐姐喚你來救我,我承受欺辱時你又在哪裡?是陌涼,是他救了我,是他救了我,你又在當時幹什麼去了呢?」
:「欺辱???未曾聽你說過?是誰?」
阿韻羞於回答,委屈的流著眼淚轉身就跑了。
此刻初堇揚也聽的雲里霧裡,只得任由小丁狼追尋而去。
而今兒夜裡,柳泠芌心情實在不好受,虧心的輾轉難眠。
第三日一早!正是回門的日子,初堇揚家族雖破敗,但想要給足柳泠芌顏面,排場自不比青家的低。
杜裴遠等人在大門外迎接完杜悠與青雲澤,再望見柳泠芌時,二老與杜悠夫婦激動的就要落淚,趕緊走上前去四下打量。
:「老天垂憐,我家泠芌總算醒了,我們也才安心了。」杜老夫人激動不已的說道。
:「老夫就說這丫頭是個有福氣的,嫁入景王府兩三日就大病初癒,看來初家真是養人的好地方。」
:「舅舅繆贊,泠芌能如此平安醒來,都是託了舅舅的福。」
初堇揚客氣的附和道。
杜悠則上去就給了柳泠芌一個溫暖的擁抱,隨後好一頓打量,見她除了瘦弱以外,並無其他不妥,她這才放心下來。
:「盼天盼地,總算把你盼醒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從此我可要把你守在身邊兒,不讓你再受意外。」
:「瞧瞧你個丫頭,人家少公爺在身邊兒,還需要你守著什麼?你只要把雲澤好好守著我們就放心了。」
杜老夫人打趣的隨口說了一句,一眾人跟著呵呵一笑,唯獨這對新婚夫婦倒是羞怯的很。
只是此時柳泠芌望著初堇揚,一臉的疑惑,好似再向他求助,那單純乾淨的眼神看的老兩口與眾人一陣疑惑,也都一同望著初堇揚欲詢問原因。
眼下小丁狼與阿韻各自都低著頭,好似犯了錯的小孩子,對於柳泠芌如今的狀況,他們何嘗不是難過無奈的。
初堇揚並沒有急著回復,只是一一介紹著眾人的身份,直至柳泠芌拜見過後,初堇揚這才說道:「此處說話不方便,先回府上再說。」
二老此時反應過來,趕緊將人都請進了客廳請茶。
人大概都走的差不多了,唯獨花娘與一身傷的古月還在府外頻頻環顧,這都半個時辰過去了,依舊不見杜冉的車馬,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到自己女兒回來報個平安。
此時花娘急得眼淚都快掉下來,直到杜老夫人身旁的仆子來請,她才失魂落魄的跟著古月去了客廳陪著。
待初堇揚將事情原委說了個清楚之後,一眾人都沉默了,杜悠杜老夫人挨個在柳泠芌面前說著以往所發生的事,可她就是一點兒反應沒有,此刻就跟阿韻一樣,只顧桌上的吃食,以此來迴避眾人對她的焦急擔心。
杜老夫人望著眼前柳泠芌的模樣,不經意的撫去眼角淚水,又吩咐了仆子多多送了來點心給她吃,想來昏迷了這麼久,肯定餓壞了。
:「可憐我這妹妹,小時候受苦受難也就罷了!到了如今這樣的太平日子,卻依舊如此難過。」
杜悠不由得心疼的哽咽起來,青雲澤趕緊安撫。
:「其實這樣也好,至少沒有了過去傷害帶給她的煩惱,以後也不再想起以往的困苦而神傷,此番反而能很好的讓柳妹妹生活自在呢!」
經過青雲澤這樣說來,眾人內心也就少了幾分焦心。
:「那也很好,沒有家族的負累,反而讓她更好過。」
杜裴遠話音一落,便有僕子來回稟午膳已經備好,杜老夫人趕緊熱情的領著眾人前往膳房。
就在眾人坐定,花娘整理好情緒跟著陪同用膳時,杜裴遠突然想起一人來。
:「冉兒怎麼沒有回來?」
聽到此處,本來掩藏好情緒的花娘隨即落下淚來,她又怕失態,趕緊將眼淚抹去。
隨即勉強擠出一抹笑容來。
:「也不知道這孩子怎麼遲到現在,想必是被什麼事情絆住了腳吧!」
杜裴遠不疑有他,故而也沒有多理會,反倒是花娘偷偷抹著淚,焦急又慌張的期盼著。
:「府中的吃食不比景王府的,還望少公爺莫要嫌棄,略嘗嘗吧!」
對於杜老夫人的客氣,初堇揚只能趕緊笑說道:「杜老將軍府中樣樣都是最好的,恐怕本王初家一族都不及三分。您實在客氣,本王都羨慕的恨不得長住將軍府,望舅舅舅母不要嫌棄才好。」
:「好好好,這樣我杜府才熱鬧,老夫求之不得。」
眾人說笑間,只見幾個仆子著急忙慌連滾帶爬的踱了進來。
二人好似跑了個百米衝刺一般,氣喘吁吁汗流浹背,光指著門外結巴的說不出話來。
眾人疑惑的往門外一望,卻見扶青拽著唯諾害怕的杜冉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
扶青臉上洋溢著花一般的笑容,看似很高興的模樣,但卻拽著杜冉的手粗魯勁大的很,硬生生將人半推半搡的扯了進來。
眾人懵的一愣!尤其是杜裴遠。
她杜冉不應該與太卜一同回門么?怎的跟扶青這傢伙回來了?還唯諾成這個樣子。
:「拜見岳父大人,小婿來晚了。」
扶青的一句話將眾人都給喊出了石化,杜裴遠當即被氣的差點兒吐出老血,而初堇揚也不大舒心,自從與扶青分道揚鑣之後,他們倆便再無接觸跟交際過,這會兒以這種方式會面,多少讓人不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