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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新婚之痛

  蜀國的早晨就在這陽光下落幕了,太陽慢慢升到頭頂,月亮已經消逝,晨霜化成了晶瑩的露珠,落葉還在飄落,那幾隻小白兔看著空中飛旋的落葉,紅白相間的雙耳高高肅起,一對鴛鴦還在池塘中嬉戲,蜀洲的早晨不再平靜。

  明亮的光氳從東窗映射而來,被鏤空細花的紗窗帘篩成了斑駁的淡黃和淺灰的混合品,落在阿韻的前額,就好象是些神秘的圖案。

  她緩緩掙開雙眼,陽光過於刺眼,她伸著小手擋在眼前,但似乎並沒有用,小手被光氳映襯的通紅。

  阿韻慵懶的起身伸了個懶腰,望著眼前肅穆做在床榻上的陌涼,溫柔的靠在了他的肩頭,露出了一抹幸福的笑容。

  眼下的傻姑娘完全沒有注意到陌涼此時的神情,那是嫌棄是厭惡的。

  他眉頭緊緊皺著,神色憤怒而隱忍著,緩緩伸出食指與中指,猛的抵住阿韻的額頭,將阿韻推向一旁,好似十分討厭,足足與阿韻保持了半丈距離。

  望著此時的陌涼,而他的眼神里,再也看不見愛意的星星,神色嚴肅的她快要窒息。

  阿韻心裡咯噔一下,為什麼會這樣?她那裡做錯了?以前愛自己的陌涼去哪兒了?彼此的「愛」又去哪兒?

  她試探性的拽了拽陌涼的衣袖,臉上的神情無不展現著害怕焦急,阿韻疑惑的望著他,緊張的眼淚都快掉了下來。

  陌涼猛的甩開了阿韻伸來拽自己的雙手,力氣大的將阿韻絆倒在地。

  腳裸、手肘被磕破滲出了血,疼得阿韻眉頭緊鎖,不斷悶哼!

  陌涼對阿韻又愛又恨,明明不舍卻又難以放下自己內心的憤怒與不安。

  阿韻緩緩站起身來,她很生氣,卻又捨不得向他發脾氣,至少先知道緣由吧!

  :「你是怎麼了?昨日還好好的,今日怎的如此生氣了?」

  陌涼向她掃過一絲憎惡的神色,阿韻頓時便慌了,眼淚不爭氣的涌了下來。

  陌涼見她委屈,心中更氣,便一手緊緊抓住阿韻的下顎,病秧子的他,此刻不知哪裡來的力氣,疼阿韻頻頻流眼淚,不停掙扎的想要扯開被他束縛的手。

  陌涼一時生氣,忽然用勁將她拽飛倒在床榻之上,隨即撩開被褥,一方白的發光的錦帕映入眼帘,此刻間,阿韻好似猛然反應過來,瞬間想起了那晚在杜府的遭遇,她痛苦、自責、崩潰、更害怕,她不斷搖著頭,慌張的想要忘記那晚痛苦的回憶,可這一方白色錦帕無不提醒著自己不是完璧之身。

  其實那個時候的國家制度對女子並不嚴苛,甚至女性的地位也頗高,無論何等身份的姑娘都有自己未來去留的決定權。如此民風開放,嫁娶不在意是否完璧,反而一女換幾夫都不影響人倫。

  眼下陌涼之所以生氣,一來是他自小病體被人嫌棄議論,便養成了自卑心性,此番對於阿韻的失處之身,更覺得這對他的輕視與恥辱。二來是這丫頭隱瞞自己不說,還要裝出一副無辜的模樣,這讓他覺得噁心,更覺得阿韻是個有心機攀附權貴的人。三來也是他自己的身份特殊,因為她母親也不是完璧之身嫁給了他的父親,生下他便一直被族人議論著他並非自己父親親生兒子,從小有了這樣的陰影,自然讓他的情緒幾近瘋魔。

  陌涼冷漠的呵斥道:「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還是——你想隱瞞一輩子。」

  阿韻流著眼淚望著他苦笑,這種折磨人一生的恥辱,你叫她如何說得出口,女子本弱,心靈本柔軟細膩,她也想過一死了之,可她捨不得,捨不得陌涼的情深,她也想坦蕩胸懷,可她難以啟齒,此番對於陌涼是奇恥大辱,那麼對於她又何嘗不是。

  :「你當真想知道?」

  陌涼此時氣結,猛的掐住阿韻的脖頸,他雙目赤紅,神色哀傷,其實他也不清楚自己到底為什麼這樣急切想要知道緣由,明明那是痛苦的折磨,是無法啟齒的傷疤。

  :「是在認識我之前還是在認識我之後?他——是誰?」

  阿韻被掐的呼吸困難,拚命的想要掙脫,但終究抵不過勁兒大的陌涼。

  她妥協了,不過是一死嘛!反倒解脫了。

  望著阿韻求死的心態,陌涼隨即冷靜下來,他忘了還有任務未完成,阿韻也還有用處,便猛然停了手。

  :「你若告訴我他是誰?我便不殺你。」

  阿韻猛的大口呼吸,疼的趕緊撫著脖頸,良久才緩過神來。

  :「我若告訴你,你能心安么?」

  陌涼眼神中閃過一絲殺氣,隨即忍耐著點了點頭。

  阿韻得到陌涼如穿心般疼痛的回答,隨即傷心的苦笑。

  她站起身來,行為舉止是那樣的落寞哀傷與無奈。

  她苦笑片刻,忽然轉身望著陌涼。

  :「人太多了,我數不過來,連同他們的容貌我都沒來得及看,你——滿意了嗎?」

  陌涼聽罷!憤怒的一巴掌扇了過去,力氣大的阿韻都險些摔個趔趄。

  只片刻間,那肉嘟嘟的臉頰頓時紅腫起來,醒目的五根手指印就深深的掛在那粉嫩的臉上。

  :「瘋婦,無德無行無品無恥至極。」說完!便被氣的猛的一口鮮血噴出。

  本來就體弱的陌涼,急火攻心、極盡憤恨之下,便傷了身體的根本,瞬間就覺得體力不支,扶著床榻簾帷忍不住的顫抖。

  阿韻出氣之後,見陌涼傷的如此,心疼自責的就要去攙扶他喊大夫之時,陌涼眼下怎能容她,慌忙的甩開阿韻的雙手。

  :「不要碰我,我覺得噁心。」說完!便往門口走去,隨即被衝進屋的仆子攙扶出了房門,只是各個都疑惑不解,又不敢多問。

  陌家家族人丁也單薄,父親陌尚年逾半百,母親在他十歲時已經病故,隨後陌尚給他娶了後娘,第二年就給他生了個弟弟。

  只是他這後娘真不是個東西,常常打罵虧待陌涼,甚至屢次誣賴他偷盜家中財物,連同自己不是陌尚親生的謠言也是這後娘傳出去的,估計他這身上久治不愈的疾病都是她從中作梗。久而久之,便讓陌尚也開始越來越厭棄他。

  如同柳泠芌所言,陌涼娶妻,家族中長輩不但沒有親自前來提親,連同對新娘一絲表態都沒有,這其中緣由不言而喻。

  陌涼傷情嚴重,昏迷不醒,請大夫看診之後,吃了葯,方能保全性命。

  這後娘轉念一想,隨即冷笑一聲!故而清大了嗓門兒,呵斥著伺候陌涼的仆子。

  :「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偷懶伺候不好少公,定然是你們幾個仆子不用心,才使得好好的一個爺們兒突然舊疾複發,如若少公有個好歹,你們承擔得起么?」

  仆子們被唬的一陣哆嗦,趕緊跪地求饒。

  其中一個仆子膽大,上前一步便訴說委屈。

  :「老夫人請明查,奴們借去十個膽子也不敢慢待少公,昨日夜裡還好好的,誰知早上一起來,就瞧見少公這般模樣。」

  :「哦!」

  後娘偷偷掃了一眼陌尚,見他擔心兒子身體,坐在床榻旁不停的觀望陌涼,畢竟是自己的親兒子,再嫌棄也不可能看著好好一個鮮活的生命從眼前流失吧!

  她輕輕走進陌尚身旁,故而加大了音量。

  :「可是在夜裡出現了什麼變故?還是新婦伺候的不好?你們幾個老實交代,如若敢有隱瞞,我扒了你們的皮。」

  這些個仆子嚇的一哆嗦,趕緊行禮磕頭。

  :「奴們不敢,今日一早,本打算伺候少公少公夫人更衣,偏偏這時聽見屋內主子們爭吵的聲音,奴們被嚇的不輕,也不敢進屋詢問,打算少公少公夫人二人冷靜了再去伺候,誰知這一等便等了足足半個時辰,當時只聽少公夫人哭著喊仆子儒醫,奴們這才驚懼衝進了房門,所見便是這般。」

  後娘聽了還沒有事先發作,反倒是陌尚被激怒了大喝一聲!

  :「好一個濺婦,才進門不足一日,便將涼兒氣出病來,還不速速將她給老夫捆綁了帶來問罪。」

  後娘身邊兒的心腹會意,趕緊清點了幾個力氣大的仆子跟隨而去。

  後娘依舊得意的吹著耳旁風。

  :「當初奴妾都說了,小門小戶人家的姑娘娶不得,這孩子偏不聽,這會兒怎麼辦?叫我這個做娘的怎麼自處?那外面還不知道怎麼傳我這後娘的不是呢!」

  說完!便假意嚶嚶的哭了起來。

  陌尚這老糊塗,只以為他這妻子是賢良淑德溫柔善良之輩,他那裡曉得美人蛇蠍這個道理,如今只被美色迷惑,根本就不懂得事實真相如何?

  :「放心好了,我的心肝兒,你可別哭了,惹得老夫心疼的緊,你放心,沒人傳你的不好,都是老夫的不是,只要誰敢傳出半點謠言,老夫第一個割了他的舌頭。」

  陌尚心疼的將後娘摟在懷中,好一頓用心安慰,而後娘奸計得逞,正得意的在他懷中蹭來蹭去,委屈的好一會兒才安靜下來。

  片刻,阿韻老老實實毫無反抗的被仆子們押解了來。

  她望著陌尚夫婦二人,只冷冷一笑,一個老鈍,一個做作,果然是天生一對。

  後娘望著傲慢的阿韻有所不悅,身邊兒仆子會意,上前就給了阿韻一巴掌。

  這會兒可端正了,兩邊兒臉頰紅腫的對稱,連同五根手指印都如出一轍。

  :「見了老公爺與老夫人還不下跪請安。」

  阿韻被仆子一呵斥,心中怒氣蹭蹭上漲,只是如今人在屋檐下,又擔心著陌涼的安危,便不得不忍耐下跪行禮。

  :「新婦請父親母親安。」

  陌尚不悅,後娘會意,直接給了身旁仆子一個眼神。

  只見又一巴掌甩在了其臉頰之上。

  :「父親母親也是你能喊的么?」

  阿韻此時已經沒有了氣性,心裡眼裡只惦記著陌涼,或許是他給與自己的溫柔愛護太多太多,以至於陌涼對她再狠,她都無法恨起來。

  :「是,老公爺老夫人。」

  夫婦二人仍不滿,尤其把她當做了喪門星。

  :「你第一日進門便惹得我兒重病卧床,可見你不是一個良善之輩,不罰你難以解我心頭之恨。」

  後娘會意,便趕緊吩咐仆子們將阿韻押至院子里,粗魯的將之摁倒在地,阿韻起初還有反抗,無論是跟著父親還是柳泠芌,就算被巴國相王抓去做人質也未曾受過這等屈辱,她含淚望著陌涼卧房的方向,瞬間紅了眼眶,她不得不忍氣吞聲,筆直的跪在院子里一動不動。

  快要入春的天氣,雖比不得冬日裡的寒冷,但寒風拂來,也冷的刺骨。

  眼下新娶來的新婦,被仆子們來回冷眼旁觀打趣,甚至指指點點無不是嘲笑之聲。

  她苦不堪言又恨意難消,甚至想到後悔。

  如若當初不與陌涼相識,那日夜裡沒有被玷污,或是自殺得逞,又或是柳泠芌能突然從天而降來解救自己,也許——自己也不會這麼痛苦。

  她努力忘卻那日夜裡被侮辱的情景,但她越是想要忘記就越是忘不掉,此時此刻的心境完全被仇恨吞噬。

  她恨那些羞辱她的人,也恨小丁狼為了杜裴遠沒能及時來救自己,更恨柳泠芌的冷漠偏心,為了初堇揚讓自己受這莫大的委屈,她恨陌尚夫婦二人,恨的雙眼赤紅,眼淚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只是寒風瑟瑟,冷的刺骨難捱,身旁的仆子不停來來往往,對她惡語相加嘲笑不斷,在這府中的每分每秒都讓她覺得噁心厭惡,此間的阿韻,多了一抹旁人看不透的神色,有時候冷笑起來都不像個正常人。

  仆子們見她瘋魔如此,各個都不再敢招惹,全部一溜煙的散了去,只留下後娘身邊兒的幾個仆子看守。

  這會兒柳泠芌似乎感覺到了阿韻的苦難,心中不免擔心,思量片刻,終究還是放心不下,親自前往少府探望。

  只是門口的仆子執意不肯,就算亮出自己少公爺家眷的身份也絲毫不給面子。

  以柳泠芌的心性,幾番交涉不下便是要硬闖的,手中玉簫緊握,就打算要動手之際,陌涼身旁伺候的仆子匆匆跑了來。

  畏畏縮縮唯唯諾諾的望了一眼後娘的心腹,又恭恭敬敬的向柳泠芌行禮,並替「不懂事」的仆子們道歉。

  柳泠芌並沒有理他,仍舊執意要往府里闖。

  那仆子趕緊跪地阻攔,神色複雜,有一種說不出的害怕跟畏懼。

  :「請少公夫人止步,我們少公與阿韻少主確實不在府中,按照咱們蜀國的規矩,新婚第二日需得去往祭祀殿祝禱,在折迴向陌家祠堂叩拜,眼下連同老公爺與老夫人也是要跟著去的,今兒主子們都不在府中,還望您恕奴們無法接待之罪。」

  柳泠芌自是不信陌府上下所有人的說辭,便望了一眼身後跟著的仆子,只見她們連忙點頭示意,她這才相信,並放下手中玉簫,不再動粗解決問題。

  柳泠芌只在大門外向內望了一眼,也沒瞧出什麼名堂,這便匆匆離去。

  三日後,杜靈等一隊人馬因疲乏,中途休息了片刻。

  先前路程離都城也近,派來刺殺的人不多,他自己也都能對付,只是眼下離蜀城越來越遠,來的殺手也越來越多,武功比之先前的還要高強。

  乘著杜靈等人中途休息,一眾黑衣蒙面殺手便群起而攻之。

  一群黑衣人如潮水般的沖了上來,杜靈一隊人馬看局面避無可避,只好迎風衝上。在杜靈衝上來的瞬間鏟倒了迎面飛奔上來的兩個,隨即一躍而起,在這兩人摔倒之前狂風暴雨般的踹了十幾腳,直踹得二人筋骨寸斷,臉上更是血肉模糊。

  杜靈剛站定身形,又撲上幾個惡狼般的大漢,只見他與護衛背對背相站,腿舞動起來如同兩把利刃。每一腿都踢在大漢們的鎖骨上……頓時……響起一連串清脆的骨碎聲。

  滿地的鮮血,染紅了整個大地,他踢踢腳邊的屍體向左右望去,此刻不斷湧來數不盡的殺手們,左邊的護衛右臂上正中一支冷箭,卻用不熟練的左手死命地狂砍著,面目猙獰,為了活著,又有些焦急害怕,打鬥過程中已經亂了章法。而右邊的護衛們也殺紅了眼,大聲的吼叫呵斥之聲,帶領眾人馬拚死抵抗,只見他不停指揮,嘴角甚至流出血來。

  杜靈殺的疲乏,隨即用衣袖抹了抹額頭的汗水,抬頭看看照耀著紅色土地的那一絲微弱的月光,塵土飛揚得睜不開眼來。

  可憐蜀洲河邊骨,猶是春閨夢裡人。

  就在剎那間,殺出一位手握長鞭的女子,這姑娘招法獨特,身影移動快如閃電,其中兩次救杜靈與生死之間,他望著為自己拚命而受傷的蒙面女子,此刻,已然猜出了她的身份,杜靈感動著,也極力對抗著一擁而上的殺手們。

  護衛們揮舞著戟,彷彿在用鮮血畫畫一般,那顆盔甲下面的永遠不曾低下的頭顱,燃起了在場所有人的血性,一眾拚命抵抗,越殺越勇。

  杜靈被噴濺了一臉血漬,忍不住苦笑。

  這樣毫無意義的殺戮,他寧願帶著一眾血性男兒犧牲在戰場,也不願意這些好男兒們死在這該死的謀權篡位上,至少那是有意義的,有成就的,可眼前幾方人馬又有多少人想過那些冤魂哀嚎、殺戮鬼哭的場景。恐怕,那些達官顯貴們是不會想的吧。

  此刻寒光一閃,卻又是一劍砍倒一人,那一瞬間,那雙凝望著天空的眼睛,卻終究還是沒能閉上。

  眼見杜靈等人有了敗勢,小丁狼看不過去,總算親自動手,一躍而出,只見他手中的長劍劍影翻飛,一道道白色的劍氣隨著舞動四散開來,周圍的人稍稍靠近一點便是重傷。而小丁狼的武功招式,果然不愧是天下之絕,一身的寒氣招招使出便將七八人籠罩。劍影光氳下,是一個上下縱躍打鬥的身影。

  小丁狼的利刃出鞘,任何一擊,劍氣掠來,便是殺手們各個玉石俱焚。

  蒙面女子一鞭轟出,天空瞬間形成一道巨大的閃電一般,宛若寒光冰劍,一鞭能擊斃兩三個,如此震懾力的一擊,殺手們竟有些畏懼起來。

  眼下雖被無盡的黑暗籠罩天地間,為所有人都提供了逃跑的機會,但是小丁狼的身法實在太快了,奔行起來如謫仙一般飄逸,牢牢將殺手們逐一鎖定。

  而青家人馬也已經晝夜兼程,雖已經及時趕到,但為了暗中保護跟隨杜靈,所以無法即刻出兵支援,他們在等待時機,必須萬無一失,眾人才肯出手相救。

  小丁狼是第一劍以炫飛身前,快速將偷襲杜靈的殺手擊退,且在氣勢積蓄至頂峰之際施展,殺手無可抗禦的威脅。已經無法抗拒小丁狼劈來的劍勢,瞬間七八個殺手同時斃命,一眾黑衣人見之,竟是氣結直衝小丁狼而來,左右猛攻,連連發出致命一擊,只是小丁狼的輕功實在卓絕,閃躲極快,黑衣們突然覺得對抗有些吃力,眼下想逃,但已遲了一線,就算能勉力防守,在小丁狼的消彼長下,殺手們吃虧自是必然,且接著來的劍招會更是難擋。

  此刻劍鋒眨眼攻及的一瞬,幾個黑衣人全身骨節「咔呲」連響,就像那頻頻斷裂的蓮藕節的響聲,只聞聲響,便又倒地死了三個。

  小丁狼一個跨步,來到了沖在最前面的杜靈左邊,一把抓住他的左手往後一推,強硬的殺上前鋒,他答應過柳泠芌,無論如何都要保證杜靈安然無恙,將他護在身後,自己也安心抗敵一些。

  小丁狼面色一沉,如鬼魅一般的神色瞧的殺手們頻頻害怕而後退。

  他一把抓住對方的手臂,用力一擰,發出咔嚓一聲,肩關節已經脫臼,黑衣人的慘叫聲這才響起。杜靈速度極快,手握長劍猛然揮來的同時,身形一閃,一劍將那黑衣人砍死。

  此時,蒙面女子有些疲累,對抗殺手們有些吃力了,這便給了敵方空隙,一個大刀揮來,杜靈趕緊飛奔而至,推開了蒙面女子,自己則來不及閃躲,就要被砍上頭顱時,小丁狼趕緊將杜靈拉到剛才自己站的位置上,一腳將那砍來的大刀踢飛,順勢又一記腳踢而去,殺手腹部受襲,狠狠的摔在了地上,疼的蜷縮著左右滾。

  蒙面女子氣結,一鞭子甩在了那人的頭上,頓時砸得血花亂濺。可想這小小女子的力氣有多大。

  小丁狼騰空而起,在空中旋身,揮出一片斑斕的光氳,而後長劍揮灑,刺眼的劍芒直衝而起,在黑衣人群中迅速舞著長劍,其身影在劍光閃爍下,顯的尤為鬼魅,只片刻,便聽幾聲慘叫,一片殺手中,百人瞬間喪命。

  樹林中枝葉一陣顫動,塵土飛揚沙石滿天,那種氣勢磅礴將殺手們唬的一怔。

  殺手們略一遲疑,蒙面女子的那道長鞭竟突然發生了變化!凌厲柔韌之極的鞭身迅速變軟,片刻間已化為有形無質的影子,趁熱打鐵的猛烈攻擊,直將數十人一一擊倒在地。

  此間三人配合的天衣無縫,莫名的形成了一種默契。

  杜靈從一眾殺手群中身旁掠過,一劍揮出,又是幾十黑衣人手中長劍落地,小丁狼長劍一揮,全部被割喉血噴而亡。

  此刻杜靈第二劍揮出,殺手們長了記性,趕緊後退幾步,原以為能逃過一擊,誰知蒙面女子縱身躍來,揮舞長鞭,只聽「刷刷刷」幾聲!軟鞭繞頸,十幾個殺手被勒的窒息而死。

  此刻,殺手們都有防備,各個屏氣靜神的注意杜靈每一發劍招,只聽第三劍「鐺鐺鐺」的幾聲,擊在一群殺手的劍刃之上。

  殺手們知他劍法奇幻,一眾黑衣人決非其敵,但見他不慌不忙,正好憑內力將黑衣人兵刃震飛,小丁狼再次乘機猛烈攻擊而來,雙劍相交,當即在劍上運足了內勁,突覺自身內力傾瀉而下,竟然有一絲收不住。連帶著幾百名殺手跟著喪命。

  暗處偷看的青家衛隊總算放下心來,長舒了一口氣!

  :「眼下杜靈少公慌忙應戰,咱們為何躲著不出?」

  身旁閑的渾身肌肉抖動的護衛有些不理解,故而發著牢騷。

  領頭護衛猛的敲了敲他的額頭,沒好氣的解釋道:「眼下離壽仙城的路程還遠,這一批殺手不過是想試探杜靈少公最終實力,如若我們貿然出擊,便是擺明向各方交代了個底,一旦各方勢力試探了清楚,下回出擊便是萬無一失的奪命殺戮,彼時沒有退路的我們,必死無疑。」

  眾護衛這才恍然大悟,便再也沒有了不滿的微詞。

  小丁狼快步上前,長袖一拂,已將地上長劍捲起,雙手托起雙劍,此時杜靈也緊緊握劍,提氣之下,猛烈攻擊而去。

  殺紅了眼的眾人,朝著殺手們拚命回擊,蒙面女子覺得長鞭殺傷力不是很高,也想拿起長劍殺戮來著,但卻因不夠擅長,揮舞半天,敵人沒殺死一個,反而把自己累個半死,好吧!她放棄了,還是用長鞭輕鬆些,致死率也高一些。

  為首黑衣人的長劍突然在半空中被小丁狼抵住不動,用力前送,劍尖竟無法向前推出分毫,劍刃卻向上緩緩弓起,同時內力急傾而出。總算他見機極快,急忙撤劍,向後躍出,可是前力已失,后力未繼,身在半空,突然軟癱,重重的直撻下來,小丁狼還真如野狼一般,忽然跳躍而起,一腳踏上掉落而下的殺手腹部,猛的發力一蹬,二人迅速落下,小丁狼安然無恙落地,殺手卻硬生生砸出一個坑,噴血而亡。

  只半個時辰功夫,黑衣人們已經死傷大半,剩餘的殺手恐懼后怕的退步,小丁狼眼神掠過,手持長劍只震懾性的動了一步,剩餘黑衣人唬得趕緊逃命而去。

  此刻,眾人警惕的精神總算鬆弛了下來,各個累的癱坐在地。

  杜靈顧不得休息,速速清點了傷亡人員,索性有小丁狼的加入,護衛們粗略算過也只死了三四十個人,隨即又命令了幾個沒有受傷的護衛,將活口全部聚集一起,大概有百來人的樣子,只是待到杜靈欲問話之時,一個二個全部咽毒而亡,眾人一怔!

  蒙面女子趕緊上前查看。

  :「他們所中慢性之毒,一旦被抓,就會咬破牙縫中的毒藥,滲出毒液,加速死亡。」

  杜靈無奈的搖了搖頭,本來還想問問話,留作證據,沒曾想暗中指使之人會如此狠絕。

  :「人死便罷!休息好了啟程要緊。」

  經過小丁狼的提醒,杜靈這才反應過來,隨即吩咐人馬原地整頓,即刻出發。

  此時的蒙面女子望著他忙碌的身影,只是會心一笑,原來此時她才發現,能這樣靜靜的望著他,也是一種幸福。

  半盞茶功夫后,蒙面女子只對小丁狼禮貌的淡笑,便轉身離去。

  而一旁忙碌的杜靈卻紅了眼眶,他也想多多看看她,更想與她說幾句話,但他不能,一旦自己失控,青家便是大難之時。

  是啊!蒙面女子的身份連同小丁狼都能猜得出來,何況還是深愛她的杜靈呢!

  小丁狼粗略的為自己包紮了下傷勢,服下一顆柳泠芌親自研製的藥丸,望著這小小竹瓶,自己竟也發起呆來,離開幾日,每分每秒對她的思念一分也沒有少,反而增多了。

  杜靈整頓了一番心緒,直到自己覺得心沒有那麼痛為止。

  他牽著兩匹馬兒走向小丁狼的身旁,將馬韁繩遞給他。

  他的眼神透露著善意與豁達,並小聲道謝。

  小丁狼並沒有回話,而是快速縱上馬背,撫了撫它那高昂的腦袋。

  :「這馬兒是泠芌妹妹的所愛,看來她還是很在乎你。」

  聽了這話,小丁狼隨即露出一抹笑意。

  :「此番若能平安歸府,我一定會親自恩謝泠芌妹妹,將你這麼厲害的人物借給了我,今日之劫多虧了你,這份恩情我記著,以後有什麼需求,我杜靈必然滿足。」

  小丁狼望著他,只點了點頭,便縱馬而去。

  杜靈對於冷性子的小丁狼並不在意,匆匆吩咐了一隊人馬趕緊啟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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