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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再次入獄

  在得到蕭敏敏示意之下,三方人馬已然大肆攻城,索性扶青早有準備,大批人馬湧進之後,大門一關,上千名弓箭手準備,箭箭齊發,致死率可不是一般的高,剩下一些活口也不想死,各個跪地投降,此戰役也就迎刃而解。

  還有兩隊人馬便是杜家、初家附近埋伏的軍隊,既然皇城內都已經動手,他們自然也不能坐以待斃,故而群起攻之。

  扶青見勢,輕輕揮手,護衛們也隨之為抵擋而一擁攻去,此刻兩方人馬均不分上下。

  寂靜的深夜被戰亂的喧囂聲整的人心惶惶,百姓們都不得不暗嘆!蜀國幾千年來,從來沒有像今年這樣,隔三差五就來一次大屠殺,搞得族人們日日擔驚受怕著。

  而此時被逼的無處可退的柳泠芌,正尋思跳下弱河逃命算了,誰曾想,老天爺也在冥冥之中又幫了自己一把!

  聽見幾處喊打喊殺聲,心知此地必有戰亂,故而乘機縱身一躍,往就近的打殺聲方向而去,果不其然,初府內外全部被兩方人馬糟蹋的滿地狼藉。

  蜀國幾方勢力的人馬著裝她都認得,仔細瞧來,顯然是扶青大將軍的軍隊,眼下乘著殺手全部湧來,縱身藏進殺戮的人群中。

  一眾殺手起初一頓,甚至有些生氣,但見是蕭敏敏的人馬,那便是自己人,故而也參與了其中,柳泠芌也成功脫逃,只是傷勢太重,無法再使用輕功,便無奈於徒步前行。

  眼下的她,唯一想到的就是壽仙城,小丁狼在那個地方,原本打算在不牽連杜家青家、初家的情況下去投奔小丁狼,順便帶著他躲入巴國,也方便暗殺茹威報仇,只是想法甚好,天卻不從人願。

  拖著重傷的身體,遠處迎面走來巫師的身影,還有馬車與幾個仆子跟了來,她心知逃不過這一劫,故而毫無反抗的束手就擒。

  一路上,二人都沒有說一句話,尤其是巫師,他對柳泠芌失望至極,原以為這姑娘是個聰明的孩子,沒曾想會糊塗至此,故而不願意搭理她。

  而柳泠芌卻沒有半分意識到錯處,反而覺得為阿韻報了仇還很舒心。

  待到將柳泠芌送入牢獄之時,獄卒們都不得不調侃著她。

  :「少公夫人真是厲害,才出去幾天,又犯事兒進了來,就是一陣風也沒有這麼快的呀!她這是有多想念我們啊!」

  身旁獄卒白了他一眼,呵斥道:「你懂什麼?咱們這牢獄多好,不受世俗而煩惱,又不受紅塵的牽絆,是個修身養性的好地方。」

  獄卒話音一落,又迎來一群要死不活的犯人喊冤聲,各個招著手央求救命,身體備受折磨摧殘的他們,可不覺得這是個修身養性的地方。

  身旁獄卒呵呵一笑:「瞧見沒,柳姑娘如若不是少公爺之妻,你以為她焉能在牢獄里安然無恙?」

  那獄卒尷尬的懟不過,況且他說的也是事實,如若沒有半點兒身份地位,到哪裡都寸步難行,何況還是活命了。

  他不耐煩的揮了揮手:「去去去,要你多嘴,咱們老老實實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得了。」

  那獄卒也沒有再回懟,笑吟吟的轉身走了。

  巫師安頓好柳泠芌之後,轉身就要走時,她忍不住的向前踱步問道:「巫師能如此快速又精準的找到臣女蹤跡,想必這一切都在您的意料之中吧!那麼——君可有參與其中?」

  巫師轉身禮貌一笑。

  :「少公夫人覺得呢?」

  此時的柳泠芌恍然大悟,一切的一切不過都是在按照望帝的棋局而實行著罷了!

  原來所有人都是他的棋子,包括她那可憐的阿韻。

  巫師見她神傷,也不想打擾,故而轉身匆匆往牢房外踱步而去。

  他走向幾個獄卒身前,冷漠的囑咐道:「少公夫人十分重要,你等不可為難,尤其是沒有君的旨意,不可私下審問,更不可用刑,包括拂塵夫人。」

  幾人趕緊恭敬行禮應是,巫師這才放心離去,不再二話。

  第二日一早,柳泠芌以一人之力滅了蕭家一族之事已經在蜀國傳的沸沸揚揚,嫣然成了人們的茶餘飯後的談資,自然有褒獎她的也有貶低她的,但讚揚的言論往往是要多一些的。

  而望著柳泠芌留下和離書的初堇揚,不經流下淚來,好不容易娶回家的愛妻,就睡了個覺媳婦兒就沒了。

  他真的不了解柳泠芌,明明自己也可以為她報仇,替她呈請冤情,她卻偏偏一意孤行,他也不明白柳泠芌的心思,夫妻同心,夫婦成雙,未來坎坷一起度過,是自己的心甘情願,她卻又一次逃避的寫下和離書,他不理解,更痛苦,想要成為她的依靠就這麼難么?

  思緒極度低落跟急火攻心之下,便又猛的一口鮮血噴出,這一次,自己的心真的被傷透了,她跟扶青一樣,自以為是,總覺得離開、背叛才是對他的最好保護,卻偏偏不知初堇揚真正的心意,哪怕友情親情愛情有再多愁苦,他都願意陪著一起度過難關,他又不是懦夫,非得要用失去來成全自己的安度。

  小橘子急得踱來踱去,趕緊吩咐了疾醫來為初堇揚看診,這算是真正的舊傷未愈,又添新傷,能不讓他著急害怕么!

  在遙遠的壽仙城,小丁狼聽聞柳泠芌在都城的遭遇,已然準備好馬匹與利劍,打定主意要勇闖皇宮,劫獄救出柳泠芌。

  杜靈心疼自己的妹妹吃苦,卻也不忍小丁狼喪命,故而趕緊阻攔在身前。

  :「滾開。」

  對於小丁狼的呵斥,杜靈不甚在意,也並沒有生氣,而是依舊溫和的在一旁勸阻,並勸解道:「小丁狼,你且冷靜冷靜。」

  :「她在都城受苦,我焉能不擔心,蜀國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我不能讓她獨留虎狼窩。」

  :「我暫且不問你救下她逃往何處?我只問你一句,如若此次你貿然相救,可有十全的把握?又能否保證杜家不受牽連?如若杜家與初家有半分危險的處境,你認為泠芌妹妹能安心跟你隱姓埋名生活下去?」

  小丁狼細思片刻,杜靈所說的道理,他都懂,只是太擔心柳泠芌,更不願意她在那個骯髒地方受苦,故而不顧杜靈勸解,一意孤行。

  只見他瞬間縱身上了馬背,杜靈大呼不妙,趕緊飛奔而至,一把拽住馬韁繩,憑命拉著不鬆手,直至滲出血來。

  :「你最好知趣,不然莫要怪我不客氣。」

  杜靈如望帝一樣是個倔脾氣,自然不受小丁狼威脅,只一味的勸慰道:「既然要看著你與泠芌送死,不如先讓我死在你手裡,也不枉我與她兄妹一場。」

  小丁狼本來就想動粗,畢竟杜靈生死他不大在乎,只是柳泠芌很在意,又是連著親的表哥,他不能做出對不起柳泠芌的事來,故而縱身下馬,愣愣的立在一旁。

  杜靈見他總算冷靜下來,這才吩咐了仆子將那馬兒「藏匿」起來,免得他又衝動做出傻事。

  只是——眼下的小丁狼有些神思倦怠,深深的望著去往都城的方向,那裡有他牽挂的人兒,也不知道她到底好不好?有沒有受刑?可有被人欺負?

  杜靈走上前去,拍了拍小丁狼那結實的肩膀。

  :「放心,有杜家還有少公爺在,泠芌不會受委屈。」

  小丁狼不屑的白了他一眼,心中對任何人都沒有友好過,何況是杜靈。

  他冷漠的靠在大門外,眼神既渴望又恨極了遠方的都城,直至仆子匆匆跑來為杜靈手心滲血的傷勢包紮,他這才冷漠的說了一句:「你是為了杜家。」

  :「有什麼區別么?」

  :「有。」小丁狼冷眸掃了杜靈一眼,看他那自信的神色,似乎明白了點兒什麼,追問道:「你有法子救泠芌對嗎?」

  :「是。」

  小丁狼聽罷!片刻激動起來,那種渴望急切的眼神瞧的杜靈不好意思隱瞞,只好笑了笑。

  :「前幾日咱們不是抓了幾個左政史的刺客么?如今想救泠芌,自然得將所有蕭家犯過的大罪全部秉明政殿,只要蕭家罪無可赦,泠芌便是為民除害,自然就無罪釋放了。」

  :「可當真?」

  此話一出,顯然是小丁狼不夠信任自己,但他卻也不在意。

  :「放心,如若此事還不能讓泠芌平安,到時我便與你一同殺入都城救人。」

  小丁狼只好半信半疑的點頭應是,畢竟他自己都如此保證了,便也不好固執矯情。

  望著遠處高高掛著的一輪陽光,悲從中起。

  :「阿韻那丫頭不幸離世,也不知泠芌多少傷心。」

  杜靈又是拍了拍其堅實的肩膀,寬慰了幾句,轉身進屋便休息去了。

  又是一早早朝之上,望帝處理完所有大小政事之後,就要打算退朝之時,初堇揚卻拖著重傷的身體帶著所有證人前來,加之巫師那晚抓住的仆子,更有杜靈派遣精銳護送來的幾個刺客,都紛紛跪倒在政殿之上。

  眾大臣驚訝又疑惑,也引起了在場所有人的議論,方才望帝還拒絕與之商量柳泠芌的處置之事,這會兒卻又興緻盎然的審理起蕭家滅門的案件來,這明目張胆的偏袒,必然讓一些替左政史申冤的大臣沉默不語。

  待到櫻兒與那投毒的仆子先道出了所知所見,隨即便是巫師手中抓獲的仆子,她講述了蕭敏敏如何迫害陌家又如何派兵逼宮和夜襲杜家初家之事。

  直至輪到其餘兩個證人之時,望帝卻插嘴問了一句:「你二人是杜靈遣人護送來的,想來知道的更多一些,你且一一說來,若有隱瞞,尊便懲治以滅族大罪論處。」

  兩個仆子嚇得趕緊磕頭求饒,並交代了左政史暗中派遣好幾路人馬刺殺杜靈之事,此話一出,朝堂之上的大臣無不嘩然,竟然連同左政史的心腹大臣都不敢再為此求情。

  望帝思量片刻,苦笑一聲!

  :「柳泠芌那丫頭無辜被冤枉,又已被堇揚出妻,本該饒恕,但蕭家滅族因她而起,人卻也是她所殺,必然是要受罰的,不如將她放逐杜家靜思己過三月余,蕭家罪有應得,念在左政史曾也兢兢業業為國效力的份上,便功過相抵,只是喪禮不可大肆操辦,其蕭家子孫百年內不可入官為賈,蕭敏敏則逐出都城,任其自生自滅,其餘涉事者,全部處決。」

  政殿之上,幾個蕭敏敏一黨認罪的仆子各個驚慌的磕頭求饒,甚至還有嚇暈過去的,櫻兒是跟隨柳泠芌侍候的,又是無罪之身,自然被恩准依舊侍候其左右。

  一眾大臣考慮到眼下的時局,不敢有任何不服跟違逆,就算左政史以前的幕僚或是左膀右臂,也都是識時務者為俊傑的態度,恭恭敬敬行禮恭維。

  初堇揚乘著機會上前一步行禮說道:「稟君,小臣初家前日遭難,恐怕府中已經亂作一團,而如今小臣身體也重傷未愈,恐無心緒打理,還請君念在初家以往功勛的份上,饒恕小臣的母親,也好在小臣有生之年孝順在母親身側。」

  望帝思量片刻,如若輕易放了靈姬夫人,就不等於放虎歸山了嘛!

  正在望帝猶豫之時,巫師則也上前為初堇揚說情。

  隨即又有青雲澤上前恩求,個別與之要好的大臣也紛紛附議。

  扶青冷眼旁觀也不說話也不阻止,只在等待望帝的眼色,但看他猶豫的模樣,想必大概會看在兄妹之情上放過靈姬夫人,所以自己也不好貿然插嘴。

  望帝點了點頭,只好應允。

  :「君后舊疾複發至今,身體也有所好轉,便不留靈姬殿前侍疾,世間孝義為重,堇揚能有這樣的懂事,尊也很欣慰,便在今兒一同隨你回去吧!」

  :「謝君恩。」初堇揚趕緊磕頭行禮。

  望帝擺了擺手,隨即轉身便揚長而去。

  早朝散去,隨著巫師的帶領,順利來到別院見著了靈姬夫人,只是眼下的她,淡漠異常,別說見著兒子的欣喜感了,連同一絲起伏的表情都未曾有。

  她並不意外望帝的大發慈悲,也不在意初堇揚自責的跪地三磕頭,還是那句話,每每聽著自己兒子的自責之語,反而讓她感到無比陌生。

  整個半盞茶的功夫,靈姬夫人不發一語,直至上了馬車,巫師送別之後,她才顯得自在一些。

  只是如今的景王府實在破敗不堪,靈姬夫人冷眼望著,一臉毫無表情的她,也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自己才離開多少時日,府中便被初堇揚糟蹋的不成樣子,哪裡還有往年那種輝煌的模樣啊!

  小橘子趕緊殷勤的上前伺候茶水,畢竟當時兩方人馬大戰時,仆子們被嚇的早已到處逃竄,以至於初家如今一無所有。

  一炷香后,靈姬夫人正為這落魄的府苑發愁之時,便正巧遇青家送來奴僕一百二十人,金銀綢緞三十大箱,靈姬夫人驚愕半晌,還沒有來得及開心,杜家又送來大概三百來位一等一的暗衛,只是金銀綢緞比之青家稍少一些,畢竟財力方面確實不如商賈出身的青家。

  初堇揚擺了擺手,小橘子會意,進屋取了一些碎銀子打賞了出去。

  還沒有待到靈姬夫人處理這些仆子暗衛跟金銀綢緞之時,望帝又遣仆子送來了兩百護衛一百來位仆子,賞賜的金銀綢緞也不少。

  母子二人趕緊行禮謝恩,也依舊以碎銀子賞了下去,畢竟是望帝身邊兒的仆子,送禮送到,便要退避的,初堇揚只得讓小橘子親自相送。

  靈姬夫人一時間便忙碌了起來,將府苑一切事宜,以及仆子的安排也都分派了妥當,這才閑下空來。

  不過一日時間,景王府已經煥然一新,相比以往又更加富饒氣派了許多,心中高興的靈姬夫人特意備了一桌豐盛的晚膳,命小橘子請來初堇揚陪同。

  只是眼下的初堇揚似乎沒有心情,甚至鬱悶不堪,連同整個飯桌上,他都未曾笑過。

  靈姬夫人似乎瞧出了他的心思,只是大家不想說透,以免落下心結,影響母子之間的感情。

  :「我雖被困別院,但對於外界之事也略有耳聞,陌家大族隕落,蕭家滅門,雖是君之心意,但難免初家以後落下同樣結局,如今你也懂事了,為娘希望你不要感情用事,如若再大意半分,恐怕初家真的就再無今日幸運。」

  初堇揚只點頭應是,並沒有別的太多囑咐,失去柳泠芌就好似失去了半條命一般,哪裡能一時精神振作起來。

  而如今的蕭敏敏已經瘋魔,除了在大街小巷傻笑著手舞足蹈,便是見男人就喚少公爺,見了女人就叫柳泠芌,並喊打喊殺。

  就算如今成了瘋子,她也無法忘懷柳泠芌滅她蕭家全族的仇恨。

  只是此刻的百姓頻頻駐足,便都是對她指指點點議論紛紛,甚至還有惡意打罵的,由於蕭家作惡太多,百姓們對她也不是很友好,不是被按著頭灌髒水喝,就是往她身上潑稀泥。

  如此欺辱,她卻沒有半點反抗,只是傻笑著跟他們瘋鬧。

  可能是由於一日都沒有吃東西,有些飢餓睏乏,昏昏沉沉走進深林就要找些野菜野花果腹,怎奈遇上地痞流氓,見她獨自一人,身材不錯,便起了歹心。

  這是蕭敏敏頭一次知道反抗,骨子裡帶的貞潔烈女思想,怎能仍人宰割。

  掙扎片刻,力氣弱的根本撼動不了這幾個強壯的大漢,粗魯行為實在霸道,疼的她頻頻流出淚來,任憑是呼救的嗓子都喊啞了,似乎都沒有人來施救,眼下的她,絕望痛苦而又漫長的度過了一夜,一身衣衫被撕的破破爛爛,想要遮住這讓人感到恥辱的身體,但似乎都不能夠,只覺得微風拂來,猶如眼下冰冷的心情一般,身體抽痛蝕骨。

  幾個粗魯的壯漢心滿意足,還意猶未盡的玩味作笑。

  :「這妞竟還是處子,今兒這便宜占的幸運。」

  另一個壯漢白了他一眼,露出一抹不屑,吹牛的說道:「以後跟著哥,這樣的好事還多著呢!」

  其中一個壯漢似乎有些擔心,趕緊提醒著:「這妞會不會去向巫師那兒狀告咱們呢?」

  那壯漢又白了他一眼,呵斥道:「瞧你個膽小的憨皮,這妞打扮如此,跟個瘋婆子有什麼區別,放心就是了。」

  經過這流氓一頓寬慰,身後幾人也不在多慮,各個眉開眼笑,樂呵呵的走了。

  這時也巧,方才運動完的壯漢似乎不小心將一把短匕遺落,也不知到底瘋沒瘋的蕭敏敏,如獲至寶一般撿起來捧在手裡。

  過了好一會兒,肚子餓的咕咕叫,她這才想起尋一些野菜來吃。

  恢復體力之後,便又搖搖晃晃,瘋瘋癲癲的到處瘋跑,手中短匕被她撫摸了又摸,生怕被偷了似得藏在袖口中。

  直至餓急了在大街上偷盜,這才引起百姓們的注意,甚至有的認得蕭敏敏的人,趕緊高呼她的名諱,族人們又一次圍觀而來。

  只是眼下的她,比前幾日更狼狽不堪,欺負她的百姓對她也是動手動腳。

  直至一人的出現,眾人才作罷!

  她便是櫻兒,不忍蕭敏敏受欺負,將圍觀的人全部呵斥了散去,望著她如今傻笑的瘋婆子模樣,心知她作惡多端,卻也不忍心。

  故而趕緊買了些點心跟衣衫給她送來,蕭敏敏餓急了,奪過點心就沒心沒肺的大口吃了起來,櫻兒只笑了笑,隨即將衣衫捋了捋,為其披在身上。

  此時已經吃飽喝足的蕭敏敏,望著一身的新衣裳,又瞧著櫻兒為自己整理衣衫的認真模樣,不但沒有心存感激,還漏出了一抹陰沉憎惡的神色,她悄悄將袖中短匕抽出,猛的快速一劍刺去,正中櫻兒腹部。

  櫻兒一怔!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盯著她,直至一股疼痛感襲來,隨著蕭敏敏拔劍的那一刻,鮮血噴涌而出,片刻倒地身亡。

  只見她傻笑著念叨著「死了……死了真好……」等自言自語,甚至都分不清她到底是真傻笑還是得意的譏笑,總之眼下的她無比興奮。

  族人順勢圍觀而來,各個唏噓不已,甚至紛紛拿刀驅趕,而櫻兒之死也被百姓們稟報給了巫師,又通知了她的家人,哭喊之聲無不是沉痛的冤屈,良久之後才被族人們自發埋葬。

  如今杜府雖被望帝幽閉,但也特意囑咐不可怠慢,櫻兒是柳泠芌身邊兒的仆子,自然有人稟報進去。

  本來還喝著茶水的柳泠芌,聽聞此噩耗的她,身上一軟,茶杯不經意的滾落在地。

  厲聲問道:「是誰?」

  仆子趕緊恭敬的回稟:「族人們說是瘋了的蕭敏敏,此刻還在被他們驅趕。」

  柳泠芌自然又氣又急,就要衝出去要了她的小命,怎奈仆子們各個全部跪倒一片,眼下時局特殊,柳泠芌身上有傷,杜家還被幽閉中,如若執意如此,恐怕還會被望帝問罪杜家,柳泠芌被頭腦清醒的仆子們勸阻住,無奈只得罷手!但她可不是那甘心的人,吩咐仆子在大門外守候的護衛處打聽出蕭敏敏的去向,到了夜裡便偷偷躍出杜府,匆匆趕往了蕭敏敏的所在處。

  眼下正狼狽的找野菜吃的蕭敏敏,突覺身後腳步聲,心中驚懼,掏出短匕,轉身面對著柳泠芌便是一頓恐嚇,可是眼見是她,自己瞬間絕望的癱軟在地。

  :「你是來替櫻兒那個賤仆報仇的。」

  柳泠芌滿意的點了點頭,雖恨極了她,但也讚賞她的不做作。

  :「眼下看來,榮王妃是裝傻無疑了。」

  蕭敏敏隨即又是一陣傻笑,甚至口中不停說著胡話,既像是承認自己殺了人,又像是否認殺了人,總之精神思維時好時壞。

  柳泠芌才不管那麼多,一個箭步飛來,掐住蕭敏敏的脖頸就往身後池水中推去,她的輕功卓絕,由不得蕭敏敏掙扎片刻,人便已被柳泠芌推進河中。

  只見她不停掙扎高呼喊救命,但夜深人靜的樹林里怎麼會有人,就算有也不會施救。

  眼睜睜看著蕭敏敏崩潰在生死邊緣,驚懼又痛苦的模樣,讓她嘗遍了阿韻與櫻兒的苦楚才溺水而亡。

  直到這一刻,柳泠芌卻更加傷心起來,就算報了仇,阿韻櫻兒也不再回來,就算蕭敏敏死了也改變不了任何人的命運。

  失魂落魄的回到杜府,這一夜對於她來說,依舊是輾轉難眠,思緒萬千。

  而窗外樹梢之上的初堇揚,就這樣靜靜觀望著柳泠芌的卧房方向。

  對於兩個武功高強耳目聰靈的人來說,自然能察覺到對方的存在,只是一個不敢面對,一個痛徹心扉罷了!

  直至柳泠芌滅了燭火,初堇揚這才忍不住縱身躍下,快速飛奔至柳泠芌卧房門外。

  幾次欲敲門但都不知說些什麼而收回手,柳泠芌流下眼淚來,此時此刻唯一能緩解對方的尷尬與心痛,那就只有不再相見。

  況且柳泠芌本來就是清冷的性子,為了向茹威報仇,她不想被初家拖累,更不想有感情牽絆。

  而初堇揚也十分了解,如若報仇不成功,她必然不會老老實實心甘情願的待在自己身邊兒,故而想要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說些什麼。

  柳泠芌此時抵在門口,只冷漠的說了一句:「少公爺請回,此時天色已晚,莫被護衛誤傷了你。」

  初堇揚心痛至極,良久才說道:「泠芌,你有沒有愛過我?有沒有真心的有那麼一刻,想要跟我共度餘生的想法?又是否真的願意跟我在一起?但凡你對我有丁點兒動心,我便是付出所有也會替你復仇,撫平你一切傷痛。」

  柳泠芌難過的哽咽起來,久久無法平息思緒。

  初堇揚有些著急,故而急切的再次提醒道:「泠芌,你說話,你說話啊!」

  良久——柳泠芌才整理了一番心緒,冷漠的回答著:「我對少公爺並沒有半分情意,當初我本不願嫁給你,而是你強娶去的,跟你在一起的這些日子,心中所想就是希望與你分開,今日你既來了,咱們且把話說開了,乘著我還沒有惱你乘人之危與我納親,便知趣離開,不然就別怪我不客氣。」

  初堇揚心口一陣絞痛,想起當初自己與她的種種,又不肯相信柳泠芌真的對自己無情。

  :「泠芌,你必然是有苦衷的,你告訴我,我們一起解決如何?」

  柳泠芌冷笑一聲!

  :「少公爺多心了,還請回,我不想再與你廢話,你也不要做出這樣讓人反感的事來。」

  初堇揚落寞的答應著「好」,心中難過的無比,如此想來,自己的一腔真心實意終究是錯付了,故而失魂落魄,冷笑著留下淚來,隨即縱身躍入黑幕中不見了身影。

  良久——柳泠芌打開房門,踱步來到院子中,望著初堇揚遠去的方向,心口也猛然疼痛起來,眼淚順勢而下。

  夜裡微風徐徐,寂靜非常,好不容易穩定了思緒,卻又因為幾縷昏暗的月色生出許多愁腸來。

  大約半個時辰之後,柳泠芌忽然察覺暗處的身影。

  她輕輕踱步至花台處,手捻三片樹葉,轉身迅速飛射而去,猶如短匕一般鋒利,殺氣騰騰帶動空氣中的凌厲氣息,速度快到暗處的人險些招架不住。

  笨拙又吃力躲過這三次飛來的攻擊,房頂之上的人兒隨即大呼喘氣,好似方才的區區三次躲避用盡了全身力氣一般,由此可見柳泠芌的內力有多深厚。

  那人見暴露,也不在扭扭捏捏藏著,趕緊躍下房頂,淡淡一笑,連連說著投降。

  柳泠芌仔細一瞧,原來是杜瑋,只是她的思緒並沒有輕鬆,她明顯能感覺到另有其人,因為那人殺氣滲人,內力醇厚,只轉眼間,黑影從房頂之上悄悄掠過,此時上前去抓肯定來不及了,故而不想打草驚蛇,等待下次時機抓捕。

  神思迴轉的柳泠芌,只對杜瑋淡笑著打趣道:「什麼時候跟小丁狼學會睡房頂了?」

  :「姐姐,我本來就會,哪裡需要跟小丁狼學。」

  柳泠芌幽幽一笑!輕輕敲了敲杜瑋那額頭,便故作長輩訓斥小孩兒的語氣說道:「大半夜的不在房中安寢,竟然偷偷往房頂上躥,小心我告訴舅舅,讓他罰你。」

  杜瑋害怕自己那個老父親的威嚴,便趕緊認錯道歉,並表示是杜靈的囑咐要好好保護柳泠芌,所以不得已才時時刻刻學著小丁狼,不過站得高看得遠,視線也好,更能方便保護她呢!

  柳泠芌幽幽一笑!又一次寵溺的敲了敲他的額頭。

  :「你這傻瓜,大哥說什麼你都相信,眼下你更該好好保護舅舅舅母才對,我武功高強,誰能動的了我啊!」

  :「那初堇揚呢!」

  這小子哪壺不開提哪壺,本來就因為他好傷心,這會兒又突然提及,心口也依舊是那麼的疼痛。

  柳泠芌苦笑道:「他又能奈我何?」

  :「姐姐想的太多,出妻書寫了又如何,再納一次親也是可以的,何必為難自己,又傷了少公爺。況且少公爺也說了,他願意陪你一起複仇,願意為你分擔,你卻為何將人家拒之於門外。」

  柳泠芌無奈的搖了搖頭。

  :「你有所不知,茹威為人狠厲,並且已經知道我還活在世間,他若要斬草除根,初家焉能置身事外!況且以咱們蜀國君王的脾性,一旦知道我的身份,巴國要人君也不得不將我交出,到時候某些對初家懷恨在心的人,必然會在此大做文章,此番便不但牽連初家又害了杜家,他焉能放過與我親近的人?」

  杜瑋不屑一笑,也不知道骨子裡的那副自信是從哪裡來的。

  錘著拳頭大言不慚的說道:「他茹威敢來我蜀國,我杜瑋定將他殺了剁成肉泥喂狗。」

  :「不用他來,待到杜家沒有威脅與危險之後,我會親自前往巴國取他狗命。」

  杜瑋聽她這視死如歸的語氣,和這樣堅定復仇的神情,頓時恍然大悟。

  :「姐姐拒絕少公爺,就是因為打定主意與茹威拚死一搏,如若自己沒能殺死茹威而喪命,初堇揚才不會因此而衝動為你復仇去送死。」

  柳泠芌幽幽一笑!突然又覺得可笑,是啊!兜兜轉轉一圈,你還是你我還是我,沒有牽挂才是最好的捨得嘛!

  二人聊了許久,見時辰太晚,這才各自散去。

  …………杜府的夜也才寂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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