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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胡攪蠻纏

  這日,杜冉依計來到辛荑閣,還特意打扮了一番,帶著三四個仆子緊跟其後。

  林嬸勻叔各個殷勤的熱情招待,也並沒有猜到杜冉的身份,只覺她定然是身份高貴之人,故而不疑有他。

  仆子們為此點了一些好酒好肉,又給侍候的夥計打賞了一些碎銀子,這便遣退了林嬸勻叔二人。

  直至走遠,林嬸不由得心慌的提醒著勻叔:「這夫人瞧著就像是個不好惹的人物,你去通知底下人,千萬好生侍候,莫要得罪了貴人。」

  勻叔幽幽一笑:「放心,咱們在辛荑閣摸爬滾打十來年,不會出差錯。」

  林嬸望著他那自信又自戀的模樣,不由得好氣又好笑。

  待到晌午辛荑閣最是忙碌的時候,杜冉派遣仆子在門外守著,也方便盯著辛荑閣里裡外外的不妥之處。

  林嬸在暗處瞧著不對勁,故而假意笑吟吟的上前,向門口的仆子打著招呼。

  :「姑娘怎好站在外頭?進屋坐坐吧!我們這兒最是嚴謹的地方,不用親自在外守著。」

  幾個仆子相視一望!也沒有理她,紛紛耷拉著臉好似欠她們錢沒還似得。

  林嬸雖有不悅,卻也沒有發作,便笑吟吟的離去。

  勻叔見她不大放心,擔憂的踱來踱去。

  便出言勸解道:「你且放心,咱們辛荑閣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都是些小排場,況且那小貴婦不過是沒來過罷了!不懂得辛荑閣的規矩,警惕警惕也是有的。」

  林嬸沒好氣的唾了他一口!

  :「你懂什麼?近幾日我這心裡總是慌張的很,怕是有不好的事發生。」

  不待勻叔開口寬慰,便已然派遣了一個機靈仆子上前來,取了錦帕寫了信遞給她,命令趕緊送往皇城內告知柳泠芌一聲!

  這辛荑閣內的仆子本是聾啞人,不過是為了蒙蔽此來的所有客人而裝聾作啞!各個也都受過專門訓練,故而裝的非常像,幾十年下來竟沒有一人發現過。

  抵達皇城大門外,起初是不讓進的,卻正巧碰見紅拂塵從祭祀殿回來,聽聞仆子說是辛荑閣來的,心中高興,恐怕杜冉已經開始有所作為,便上前解決仆子的窘困,守衛也才放任她進了皇城。

  只是時辰還早,以柳泠芌的輕功便會很快趕到,反而不利於杜冉鬧事,故而以柳泠芌陪伴君後用膳不可打擾為由,將仆子困在了自己的墟華宮,甚至好生招待著。

  等了大概半柱香,仆子有些警惕跟焦急起來,想要踱步離開。

  紅拂塵的心腹哪裡肯,故而再三將她留住,甚至不惜強硬恐嚇她。

  此時,紅拂塵為了穩住仆子趕來,「好言相勸」一番,又以君后脾氣怪癖恐怕連累柳泠芌受罰為由,便暫時安定了這仆子。

  只是對於機靈的她來說,恐怕也只能安撫半日,畢竟是柳泠芌調教出來的人,不可能任人拿捏,況且皇城內是個虎狼窩,在不知旁人身份來歷之下,也不會貿然打擾。

  她踱步在房間內,幾次想要離開都被仆子們「勸」退,此時才心道不妙,對於紅拂塵等人即刻生出憎惡和警惕之心來。

  由於眼下勢單力薄,又不知道紅拂塵等人到底想做什麼?故而只能安靜聽話的靜待時機。

  而杜冉這邊兒也偷偷觀察了大半日,來來往往的除了一些普通百姓,便是一些達官貴人,陸陸續續被辛荑閣的仆子們送進各個雅間,而每一間房內都十分隔音,以至於仆子們偷聽不到任何討論之聲。

  而此間每一間雅閣都會有一位聾啞仆子伺候,來此的所有人也為此十分信任,幾十年來從未泄露過任何消息與秘密。

  細想也不難理解,這辛荑閣乃華陽夫人創立,為的就是能時時打聽皇城內的政事,以及巴國軍情。

  如此以來,便更能很好的幫助柳泠芌,為家族幾百口人命報仇雪恨,因此除了與復仇有關的消息以外,別的國家大事柳泠芌等人只當笑話聽,便不會傳揚出去,這也就是因為辛荑閣嘴嚴,頗受客人們的喜歡與追捧。

  仆子們將所見所聞通通報告了杜冉,她十分好奇,更懷疑起辛荑閣的來歷,能開在如此醒目的都城中心,還不被望帝知曉,甚至很受歡迎的情況下,竟沒有同行敢與之匹敵。

  :「就算為了攀高枝,也為了打聽什麼消息為此得到利益,也不該一絲漏洞都沒有,柳泠芌到底是為了什麼養出這麼一座密不透風的酒肆?那麼辛荑閣又是什麼重要的由來?」

  對於杜冉的疑惑,身旁心腹趕緊提醒著:「夫人不如抓了辛荑閣的仆子帶回府中問話,到時候一切疑慮不就迎刃而解了么?」

  杜冉聽罷!隨即沒好氣的呵斥一聲:「此事不可過於明目張胆,況且辛荑閣的仆子們都是聾啞人,能問出個什麼要緊的話。」

  :「奴是說那溜須拍馬的林嬸,聽聞除了柳泠芌,就屬她說話算數,不知道的人原以為她才是這辛荑閣的閣主。」

  杜冉思量片刻,覺得仆子所說也挺有道理,況且林嬸還是柳泠芌最有力的左膀右臂,想來知道的也更多一些。

  只是尚有疑慮,故而考慮再三。

  :「拂塵夫人並沒有讓我打草驚蛇,只讓暗中窺探虛實,如若過於衝動便毀於一旦,計劃也將泡湯了。」

  此時仆子也思量了片刻,無奈的搖了搖頭,隨即說道:「奴等雖是拂塵夫人的心腹,也本該向著拂塵夫人才對,只是眼下奴等受您恩惠,不得不為您著想,以您現在的身份,何須聽她的命令,只要能讓柳泠芌永無翻身之日或是死無葬身之地,而對於您都是只有好處沒有壞處的。何況咱們大將軍與君后同心,為了初堇揚也恨極了柳泠芌,眼下大將軍又不是與拂塵夫人同一條船,一旦毀了柳泠芌,拂塵夫人舒心了,大將軍自也會對你另眼相待。」

  杜冉思來想后,其實柳泠芌對於她來說並沒有多大仇恨,不過是自己的羨慕嫉妒恨,又厭她跟杜悠好而提防自己,甚至在杜裴遠夫婦面前奪了自己寵愛,其餘未曾有什麼理由害死柳泠芌,故而還是猶豫不絕。

  仆子見她如此!便知她有心退縮,故而趕緊上前提醒。

  :「夫人也不想想,如今您母親在府中不受杜老將軍寵愛,還不是因為柳泠芌的到來,況且如若不是她,少公爺當初求親的也當該是您,還有如今的扶青大將軍,屢次訓斥打罵您不都是為了少公爺與柳泠芌么?如若不除了她,您焉能安生。」

  杜冉被仆子們的你一句我一句說的有些動容,加之她本身善妒記仇的性格,心裡早已被她們哄的怒目圓睜,氣憤不已。

  隨即另一個仆子又打主意的說道:「夫人再仔細想想,此辛荑閣如此嚴密,來的也大多數是政殿的達官貴人,吃酒的地方多的是,為何偏偏選在這地方?幾十年來還不知道他們存了多少秘密在其中,想要以此得到更多的利益,還不輕而易舉之事,窺探國之大事,以此手段享有富貴,這可是大罪,柳泠芌必然逃脫不了,您此時動手,恐怕機遇更大一些。」

  杜冉被仆子們說的動心,便滿意又贊同的點了點頭。

  就在仆子們欲動手誆騙來林嬸之時,杜冉突然有些覺得不妥,故而猶豫道:「這老傢伙跟隨柳泠芌十幾載,必然是最衷心不二的,想要在她口中套話,想必難上加難,甚至可能逼出性命來,這法子也不是太完美。」

  :「是人便怕死,各種大刑一伺候,她焉能不招的,夫人請放心,我們幾個可是逼供的好手,您就瞧好吧!」

  杜冉思量片刻,也不想再猶豫,只得任憑仆子們胡作非為。

  待到仆子去請林嬸的間隙,杜冉身旁的「心腹」已經偷偷派人去通知了拂塵夫人。

  消息送達,她望著著急等待的辛荑閣小僕,隨即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並擺了擺手示意之下,身旁心腹已經恭恭敬敬將她送去了柳泠芌住處。

  紅拂塵不由得幽幽一笑,嘟噥著:「柳泠芌啊柳泠芌,本夫人倒要你嘗嘗被自己親姊妹坑害的滋味,這家人背叛之苦,你且受著吧!」

  心腹仆子有些懵懂,故而上前詢問!

  :「夫人為何不讓杜冉暗中多探尋幾日,想必還有意想不到的收穫,這樣以來其不更好將罪名坐實,也好讓柳泠芌永無翻身之力。」

  紅拂塵冷冷一笑!望著跟了自己好幾年的心腹仆子,竟半點也沒有學會自己的一絲睿智。

  :「你個傻丫頭,柳泠芌是杜家的人,君又十分偏袒,想要以此來治她的罪恐怕不能夠,到時候又會以什麼亂七八糟理由給放了,如今柳泠芌在君後身邊兒,想要處置她實在有些難,故而只能以杜冉之力讓她失去君后這雙臂膀,待到時機成熟,本夫人就不信殺不了她,況且如今少公爺也對她失望至極,正是收拾她的好時機啊!」

  心腹這才會意,當下便對她佩服的五體投地,也更加敬重了些許。

  果然,為了大把大把的鈔票,林嬸巴巴的趕了來,頻頻向杜冉恭維。

  她輕輕喝了一杯烈酒,口中連連誇讚好喝,待到林嬸驕傲的笑容滿面時,杜冉這才問道:「此酒是何人所釀造?本夫人想要見見。」

  林嬸顯然十分為難,除了她柳泠芌,誰也釀不出這樣的佳釀,只是他們家這位主子是不會見陌生人,更不會與族人們多打交道的主,請肯定是請不來的,故而只好推辭。

  :「稟夫人,此時實在不巧,咱們閣主已經去了他國遠遊,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您若想見必然要多等待一些時日,如若喜歡,我們便多贈送您一罐好酒吧!」

  杜冉冷眸一掃,早就瞧出林嬸是個聰明人,自然也不會信她這一番說辭的。

  :「不要緊有你就夠了。」

  林嬸莫名的望著杜冉,自己又不會釀酒,留著她做什麼?剛要詢問原由之時,便被幾個仆子五花大綁起來。

  待到林嬸欲喊救命,一口麻布強被塞上,哼哼聲都哼不出來,何況是叫喊。

  :「此時帶著她走出去恐怕不能夠,你們且先出去支開辛荑閣的幾個仆子夥計。」

  心腹們會意,趕緊各自行動,找借口與仆子們支走。

  杜冉帶著林嬸才踱至門口,柳泠芌便已然從後門飛奔了進來,杜冉心腹們見是柳泠芌,趕緊撒腿就跑,她當場反應過來,趕緊縱身躍上三樓,穿過走廊直奔靠大街的陽台之上,往下一瞅,原來是杜冉,心中又氣又急。

  林嬸不經意仰頭一望,正是救星出現,趕緊大呼悶哼幾聲提醒。

  杜冉好似有所警覺,抬頭一看,心中一涼,柳泠芌的武功她清楚的知道,故而盼著紅拂塵趕緊到場。

  :「不知我辛荑閣人怎麼惹了將軍夫人,使得如此手段拿人。」

  柳泠芌本不想動手,既然大家都連著親,能友好處理問題就盡量不要傷和氣。

  杜冉冷冷一哼!當著這麼多圍觀的百姓,沒有由頭恐怕不足以服眾,動粗只會影響扶青族上名譽,故而趕緊瞎編起來。

  :「方才辛荑閣內,這仆子粗心弄髒了本夫人的衣裙,不但不認錯,還坐地打諢,更要遣仆子拿棍子攆人,這樣不懂規矩的仆子,是該教訓教訓。」

  此話一出,不但林嬸慌忙搖頭否認,連同辛荑閣內觀望的常客都沒有相信的,各個保持著懷疑的態度,甚至為此打抱不平。

  杜冉有些生氣,還有一些緊張,林嬸名聲在外,哪裡容得讓人一句莫須有的罪名。

  幸而身旁仆子提醒,杜冉趕緊帶著林嬸上了馬車,她年紀大了有些掙扎不過,片刻便被粗魯拽了進去。

  柳泠芌不悅,就要出手之時,幸而辛荑閣的男僕與夥計們匆匆帶著傢伙本來出來阻止。

  而此刻勻叔也擔心媳婦兒擔心的要死,氣的提起棍子就加入了戰鬥。

  杜冉身邊兒的「心腹」原本看似弱不禁風的,但武功卻真真的高強,其劍法招式與紅拂塵出處並無差別,柳泠芌心道不妙,她這個傻姐姐恐怕是被紅拂塵利用了。

  只愣神間,辛荑閣仆子夥計已然傷了一大片,但仍舊拚死抵抗。

  柳泠芌急切的縱身一躍,猶如白鶴展翅一般,更似白衣飄飄的仙子落凡塵,甚至這樣輕盈曼妙的身姿,讓四周百姓紛紛投來駐足欣賞的目光,他們沒見過輕功什麼樣,只以為是仙女下凡,甚至看呆的都有。

  柳泠芌飛奔至仆子面前,一手猛拽那心腹揮來的手臂,往身前一引,纖纖玉手輕輕一用力,一個利落招法,只見這心腹悶哼一聲!胳膊脫臼。

  乘著心腹疼的分心,手中玉簫猛擊打其翳風穴,只見她疼痛異常,瞬間暈厥。

  剛剛救下一位辛荑閣的仆子,另有夥計被杜冉的心腹逼的頻頻後退。

  柳泠芌快步上前,站在夥計身後,輕輕一抬他的手臂,手中木棍瞬間接住了心腹猛刺過來的長劍,待到她變換招式之時,柳泠芌又輕輕扶他背部一側身,持玉簫猛抬他的左臂,便輕鬆躲過一擊。

  幾次在柳泠芌手把手的教導下,夥計配合的將那心腹擊退半丈遠。

  正得意之時,那心腹似乎已經憤怒了,縱身躍起,便提著長劍劈斬而來,夥計有些害怕,柳泠芌趕緊緊拽他的左肩往後一扯,將他護在身後,自己著橫簫一擋。

  待到幾回合比試下來,心腹最後一劍擊去,柳泠芌身形一動,側身躲過,玉簫瞬息橫擋在長劍一側的耳畔旁,隨即一腳猛然踢去,心腹瞬間落地重傷。

  只見她匆匆上前依次救了一眾仆子,將所有心腹全部擊傷在地。

  勻叔雖未受傷,但就是過度擔心林嬸,又因為打了一架,便氣喘吁吁央求著柳泠芌趕緊救他媳婦兒。

  杜冉見勢不妙,也懶得再看熱鬧,吩咐其餘幾個心腹飛奔去阻擋,自己則命令車夫趕緊往大將軍府疾馳而去。

  柳泠芌倒也不著急,區區幾個仆子能乃她何!幾個利落又漂亮的招式之下,心腹們自覺一股疼痛襲來,難受的半跪於地。

  望著漸行漸遠的車馬,柳泠芌縱身躍起,飛奔至馬車車頂,此番又引得一眾百姓嘩然,紛紛讚歎柳泠芌的功夫了得。

  杜冉早已感覺她的戾氣,望著馬車外身形涌動的人影,杜冉趕緊將林嬸逼迫在身前,短匕鋒利的散發出耀眼的光芒。

  林嬸頻頻哼哼出聲!深怕柳泠芌冒險救自己而受傷。

  只片刻,便見柳泠芌如閃電一般竄入馬車之內,眨眼功夫,杜冉自覺手腕一痛,短匕順勢滑落,此時林嬸已經被柳泠芌扶在身旁,輕輕懸在馬背之上,杜冉又氣又急,隨即喊停,毅然站在車馬之上,緊緊望著柳泠芌的神色,似有幾分不甘心。

  藏在身後的弓箭突然三次連連齊發,直逼柳泠芌的眉心而去,她猛然閃身,幾個起縱,依舊摟著林嬸平安落上馬背,反倒是林嬸被嚇的夠嗆,緊緊抱著柳泠芌不敢睜眼瞧。

  就待杜冉欲放棄之時,從遠處的半丈內飛來幾隻冷箭,直逼柳泠芌而來。

  杜冉知道,一定是紅拂塵來解救自己如今的困境了,正待自己還沒有高興多時,柳泠芌帶著林嬸已經順利躲過了幾次偷襲。

  乘著暗處的人還沒有乘勝追擊,柳泠芌縱身一躍,快速往辛荑閣飛奔而去,速度快到驚人,林嬸都還沒有反應過來,便已經平安落地。

  勻叔早已急的紅了眼眶,如今見自己媳婦兒平安,趕緊將她扶進懷中,順勢取出她口中塞著的麻布。

  林嬸劫後餘生之感油然而生,摟著勻叔好一頓委屈,隨即想起柳泠芌的救命之恩,便匆匆恭敬的行禮道謝。

  她揮了揮手,吩咐一眾辛荑閣的仆子夥計進屋躲著,他們會意,匆匆奔入房內禁閉大門。

  眼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杜冉心腹拖著重傷的身體趕緊跑回了車馬內躲著。

  杜冉見眼下局面,恐怕還來不及還手便就該死在柳泠芌的手裡了,來不及思量,匆匆駕著馬車狂奔而去。

  柳泠芌見之就要去追,卻只見幾支冷箭「嗖嗖嗖」的飛射而來,甚至越來越多。

  身後圍觀的百姓趕緊找地方躲藏,柳泠芌揮動玉簫,整個人就在一群箭網中飛動,為了保護無辜的百姓,她不得不先顧及他們而猛烈攻擊。

  只片刻功夫,一陣箭雨被柳泠芌揮動的玉簫紛紛擊落在地。

  才緩神片刻,再一次箭雨襲來,其威力不輸利劍,頓時將天空遮閉如黑夜。

  柳泠芌縱身躍起,長袖揮動之下,形成一股颶風般的威力,在玉簫的配合下,嫣然將箭網擊出個洞來,乘著這個間隙,柳泠芌又一次縱身躍起,在幾個利落的起縱揮簫之下,箭雨擊落一地,瞬息化解了片刻危機。

  暗處的人似乎無心戀戰,頓時停了手。就在她逃離之時,柳泠芌分明看見了遠處一陣紅影閃動,除了紅拂塵,便也沒人喜歡這樣鮮艷的顏色跟著裝,她暗自嘆息!自己這位師姐為何還不放過自己?她明明已經很退讓了,甚至連同初堇揚也還了回去,她實在不明白,也不理解一個人嫉妒之心的可怕。

  索性辛荑閣並沒有遭到破壞,林嬸禮貌的處理圍觀群眾的事宜,又為辛荑閣所有客人免單,這才平息大夥的嘩然之心。

  勻叔趕緊上前詢問柳泠芌有沒有受傷,又替自己的媳婦兒連連謝恩。

  她揮了揮手,林嬸會意,與眾仆子匆匆將客人遣了乾淨才罷!

  勻叔心知柳泠芌恐怕有事吩咐,匆匆緊閉門窗之後,又將一群仆子夥計集聚了一起。

  半個時辰后,柳泠芌收羅了她在辛荑閣所收藏的全部值錢家當,也包括金銀珠寶在內。

  一眾人望著滿桌子的耀眼財物,好似各個會發光似得迷人眼。

  林嬸神情有些凝重,甚至是不好的預感。

  故而問道:「姑娘,您這是何意?」

  :「杜冉此番鬧事,恐怕是背後有人操控,我若猜的沒錯,再過一會兒便會被人盯上,甚至可能被查封,乘此時,我將所有值錢之物與你們分了,趕緊逃走,免得白白丟了性命。」

  大夥自然不願意,畢竟這地方是他們呆了十來年的「家」,又是林嬸勻叔的心血,毫無心理準備的就要放棄離開,心中自然難以接受。

  勻叔紅了眼眶,高呼一聲:「我與辛荑閣共存亡,死也要守在這裡,絕不逃命。」

  聽聞勻叔這樣一說,所有人也跟著附和起來。

  柳泠芌無奈的搖了搖頭,如若固執強硬的讓大夥離開,恐怕不能使他們願意,甚至會適得其反。

  她再次用心勸慰道:「不必如此固執,眼下離去不過是權宜之計,如若沒有危險,我再喚你們回來就是,況且大夥家鄉出處我也是知道的,想要再有聯繫也不難。」

  其中一個仆子聽罷!突然流起淚來,哽咽的說道:「可是姑娘,奴沒有家,能往哪裡逃去。」

  :「沒關係,我與你們已經想好了,你們幾個玩兒的好的互相收留,帶著這些金銀置辦一些生意還是錯錯有餘的,你們且不要亂跑,待到以後事情了結,我再想法子接你們回來,此番總比丟了性命強吧!」

  眾人合計了一番,十幾年培養下來的感情,朋友之間有願意收留入族的,也更有成雙成對的,藉此正好回家拜見父母、認祖歸宗也是好事。

  還有一些好姐妹兒情意深厚,相互照應的也可以在彼此族落里生存。

  林嬸與勻叔夫婦族落雖說不上多壯大,但自由自在的生活還是可以的。

  只是一群舞姬就不好辦了,本來是被舞姬坊剔除出來的,家族遠到都已經忘記自己是從什麼地方來的了,故而一直沒有個決定來。

  柳泠芌瞧出了她們的為難,想到了壽仙城那麼個好地方,只是不知她們願意不願意。

  故而試探的詢問道:「我知道你們的為難,所以也為你們有所盤算著呢!眼下有一個好去處,不知你們願意不願意。」

  幾個舞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除了聽從柳泠芌的,她們沒有更好的辦法,便各個點頭同意。

  :「不知姑娘所說是什麼地方?」

  :「壽仙城,我大哥哥的所在地,也是最平安安全的地方,他待人仁善溫和,會好好為你們的生存問題安排的十分妥當。」

  其中一個仆子思量片刻,望著一眾高興的舞姬,突然覺得有些莫名的疑惑。

  :「壽仙城怎麼個好法?瞧把你們高興的。」

  另外一個舞姬幽幽一笑,趕緊提醒:「杜靈少公的名氣你沒有聽說過么?才來都城不多久便被君看中派去了壽仙城治理大水去了。」

  舞姬又驚又喜:「原來是他啊!我願意去。」

  眾人一笑,各個打趣一番花痴似得的她。

  此事大致分派了清楚,倒還有四個無處可去,由於性格話少內向老實,朋友又不多,甚至沒有家族外,還不好打擾柳泠芌為她們操心,故而沒有告知她的難處。

  林嬸看在眼裡,給柳泠芌示意一番,她這才反應過來,趕緊握著這幾個老實姑娘們的小手。

  溫柔和煦的說道:「你們的去處我也思量了許久,青家家族不穩定,不敢分派你們去,杜家又時時遇難,恐怕也照顧不好你們,故而放你們去景王府可如何?」

  幾個仆子一驚!都不敢相信的望著柳泠芌。

  想想初家什麼樣的大官大族,初堇揚又是什麼樣的神仙級人物,就算初家落魄都比一國堂堂丞相還要富貴高貴的多,加之靈姬夫人為人傲嬌又挑剔,恐怕是看不上她們這樣的仆子吧!

  :「姑娘,您是認真的么?景王府豈是咱們這等奴僕能進的。」

  只見柳泠芌幽幽一笑!

  :「放心,我說能便就能。」

  幾個仆子雖不大願意相信,也沒有反駁她的理由,各個都忐忑的點頭應是。

  分發了財物之時,仆子們都感激柳泠芌的仁善跟大度,紛紛不敢受,只勸著她自己留著,誰知柳泠芌固執,眾人這才不敢辭。

  望著仆子夥計們各自收拾好行禮之後,便匆匆送走他們逃命而去。

  剩下的幾個仆子被柳泠芌帶領著去了景王府大門外,她自亮身份,還沒有說明要見誰,門口的護衛便來了一句:「柳少主子請回,我們少公爺沒空見客。」

  望著他們這又怕又要裝作高傲的模樣,柳泠芌只覺得好笑。

  只見她冷冷的說了一句:「我只見小橘子,今日來,還望各位莫要告知少公爺。」

  護衛們聽罷!都驚掉了下巴!難不成柳泠芌被初堇揚甩了之後,就這麼自暴自棄了么?居然看得上小橘子那個低下的奴僕。

  幾個護衛發獃有些不肯,並不了解柳泠芌真正用意,都不敢照做。

  柳泠芌無奈的搖了搖頭,手中玉簫拿著就這麼在手心中拍了拍幾下,幾個嚇的趕緊吩咐了通報的人去尋小橘子。

  只是這會兒小橘子陪著初堇揚處理公務,護衛只能在不打擾初堇揚的情況下,站在門口紛紛向小橘子示意。

  他十分費解,揮舞著雙手再三確認,得到護衛的肯定示意下,他這才打算踱步時,初堇揚卻突然開口問道:「何事?進來回話。」

  開玩笑,他初堇揚又不是瞎子,任憑這倆大男人在眼前「眉目傳情」,自己會睜一隻眼閉隻眼么?

  故而又好氣又好奇的出聲制止。

  小橘子還好,乖乖杵在一旁給初堇揚扇扇子,而那護衛就挺為難的,明明柳泠芌提醒過他,不能讓初堇揚知道的。

  :「何事?敢在本王面前偷偷摸摸的。」

  護衛撓了撓後腦勺,不知所措的簡短著回答道:「府外有人要見小橘子,便命卑下來請。」

  :「何人?」

  護衛有些為難,甚至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如若老實交代,恐怕柳泠芌會打死自己,便只好委婉的說道:「好像是小橘子的至親好友,我們想著他是您身邊兒伺候的,必然是要來通報一聲!」

  初堇揚疑惑的望著小橘子,質問著:「你還有至親在世,本王怎麼不知道?猶記當初救你回來的時候,舉目無親的你,哪裡來的什麼親眷?搶來的?」

  小橘子也是懵懂的尷尬一笑,他撓了撓自己的大腦袋,望著護衛提醒道:「少公爺說的是,我哪裡來的親朋好友,莫不是找錯地方了吧?」

  護衛肯定的點了點頭,誠懇的說了倆字「沒錯」。

  小橘子迎上初堇揚那懷疑的眼神,趕緊向護衛再三確認,得到的也是一致的肯定。

  初堇揚冷笑道:「到底是誰?」

  護衛實在被這主僕二人整得暈頭轉向,只好實話回答。

  小橘子聽罷!猶如一口水卡在喉嚨,已經驚掉了下巴。

  甚至連同初堇揚也是連連驚訝,也更不知柳泠芌所來的目的,雖表情給人一種淡漠冷傲的神情,但內心還是依舊欣喜,只是隨後想到是來尋小橘子,當下又覺得不甚高興起來,並沒好氣的掃了小橘子一眼,以為是他在偷偷與柳泠芌密謀什麼?

  小橘子被初堇揚那震懾一記的眼神,心中便多少有些緊張,畢竟他自己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嘛!

  :「那……那奴……奴去……去了?」小橘子試探性的詢問著他的意見。

  初堇揚又好氣又好笑,神情嚴肅的掃了他一眼,便自顧自的喝著茶處理起公務來。

  小橘子自以為是的以為自己很了解他的脾氣,故而只因為他的一個眼神,便認定了答案。

  隨即大呼呵斥一聲:「不見,攆她出去。」

  初堇揚氣的一口茶水噴出,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手中書簡瞬間甩在了他的臉上。

  :「好大的官威啊!杜家柳少主子親自來見你,居然就這樣給人家轟了出去!」

  :「那您的意思到底是見還是不見啊?」

  初堇揚又是沒好氣的又瞪了他一眼!

  :「人是來見你的,本王哪裡知道你見與不見啊!」

  小橘子似懂非懂的「哦」了一聲!慢慢吞吞的挪步去往門外,初堇揚沒好氣的吐出一字「滾」。

  小橘子被他一呵,唬的趕緊閃電似得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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