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劫難難逃
眼下屋中的初堇揚有些坐不住了,甚至對柳泠芌的來意感到十分好奇。
反正此刻心思紛亂也處理不了政事,打定了注意偷偷跟著躲在了暗處偷聽偷看。
小橘子匆匆趕至大門外,只見柳泠芌帶著幾個漂亮的奴僕候在一旁。
他訝異的望著柳泠芌,片刻反應過來,直至乖乖的行禮問安。
:「不知柳少主子此番前來所為何事?」
柳泠芌揮了揮手示意,幾個仆子趕緊上前,各個低著頭,似有些不好意思!
:「您這是何意?」
小橘子有些莫名其妙的撓了撓頭,如果是柳泠芌好心給自己介紹媳婦兒,也不至於這麼多吧!他哪裡能養的起,心中躊躇時。
柳泠芌淡笑著解釋。
:「這幾個丫頭跟著我也有些時日了,最近辛荑閣不大太平,便想著將她們送來侍候少公爺。」
小橘子聽罷!既高興也失望,看來自己是沒有福氣娶媳婦兒了,況且他家主子跟柳泠芌鬧成這樣,恐怕是不會接受的。
她心知小橘子的為難,故而提醒道:「你不必說是我送來的,只說你見她們可憐,才引進府中收留可好?」
:「咱們景王府不缺仆子,少公爺身邊兒也不缺侍候的丫頭,據奴所知,我們少公爺只缺良人陪伴在側。」
柳泠芌望了望身旁的仆子們,雖說沒有高貴的家世,但要容貌有容貌,要身材有身材,溫柔的、體貼的、可愛的、痴情的皆有,作為室寵也該不會辱沒了初堇揚吧!
:「這幾個丫頭都是極上等的,如若近身侍候少公爺,看中哪一個儘管納了屋裡做室寵也可。」
小橘子瞪大了眼睛,驚訝的像看怪物一般望著柳泠芌,這妞是沒心沒肺么?明明知道自家少公爺心裡裝著她呢!這會兒又塞這麼多美人兒進來給初堇揚添堵,是真真想氣死自己家這位主子啊!
而暗中瞧著這一切的初堇揚心中莫名生出一股怒火,柳泠芌此舉不但看輕了自己對她的真心,也辱沒了他堂堂少公爺對她的情意,甚至也斬斷了彼此最後的牽挂,見她沒心沒肺的態度多少讓初堇揚氣的差點兒吐出一口老血來。
小橘子望著柳泠芌那強硬又固執的神態,若答應了,他家那聰明的主子還不得扒了他的皮。
如若不答應,柳泠芌恐怕也會抽了他的筋。
:「此等大事小橘子扯不得謊,您若是真心,便還是挪步詢問我們家少公爺的意思吧!」
柳泠芌見他害怕退縮想走,柳泠芌趕緊上前堵在小橘子身前,態度橫起來比初堇揚還要威懾許多。
他猛的吞了吞口水,怕不是今兒就得死在柳泠芌手上吧!
:「柳少主子莫……莫要為難奴,奴……奴也不能惹……惹自家主子生氣嘛!」
柳泠芌望著小橘子對自己那唯唯諾諾的神情,恐怕是被自己嚇的不輕,趕緊轉換神色,變的溫柔許多。
:「少公爺怎麼會生氣呢!有美人侍候應當高興才是,況且他也年紀不小了,該是娶妻生子的時候了,以少公爺那樣的姿容與強壯的身板兒,不生個七八個都對不起他這身份。你只管收留了她們,少公爺不會難為你。」
初堇揚躲在暗處不由得的搖了搖頭,唉聲一嘆!別人家媳婦兒都怕自己丈夫三妻四妾,她倒好,巴巴的給自己夫君介紹美人室寵,還如此明目張胆,到底是該說她沒心沒肺呢!還是大度呢!
正是小橘子為難之際,初堇揚沒好氣的從暗處走了來。
神情十分嚴肅陰沉,對於柳泠芌的舉措感到心痛又生氣。
小橘子似乎遇到了救星一般,趕緊踱步至初堇揚身後躲著。
柳泠芌自覺有些無理取鬧跟自責,羞愧的就要打道回府,另想法子的好。
:「柳少主子所說,方才本王也聽到了,既然是你的心意,本王便勉為其難的收下,多多生幾個娃方不負你的一番用心盤算。」
柳泠芌臉上露出一抹尷尬的笑容,微微向他欠禮,並揮了揮手示意之下,幾個丫頭趕緊上前行禮。
:「多謝少公爺仁善收留。」
柳泠芌此話一出,初堇揚臉色更加難堪,好似賭氣一般,示意小橘子將幾個美貌的丫頭安頓一番。
待到他詢問初堇揚將丫頭們安置在何處時,只見他望著冷漠的柳泠芌眉頭一挑,心中多少滋味橫生,只生氣的說了一句:「這幾個丫頭是柳少主子送來的,便就安置在她以前住過的園子吧!」
柳泠芌心中咯噔一下,看來初堇揚是真生氣了,眼下解釋已然來不及,還得趕往辛荑閣,以免紅拂塵再度出手鬧事。
小橘子不敢怠慢,趕緊帶領幾個丫頭去往本屬於柳泠芌這個女主人的院子。
只見她微微欠禮,瞧也沒有瞧如今不大高興的初堇揚,就這樣匆匆離去。
望著她遠去的背影,初堇揚的心又更痛了幾分。
柳泠芌不喜奢華,所以整個園子布置的雅緻簡單,連同閣樓內都極盡素雅別緻,丫頭們不由得感嘆一番!如此大氣的園子也只有柳泠芌這樣的性子配的起。
丫頭們也懂事,她們可沒有打初堇揚主意的意思,更有主僕之分的意識,故而不敢越矩,便各自選了比較僻靜的小房舍,直至安頓完畢!
小橘子匆匆去往初堇揚書房,隨即都一一稟報給了他聽。
只見他冷冷一哼!
:「倒也識趣。」
小橘子不敢廢話,只靜靜的杵在一旁等待初堇揚接下來的吩咐。
片刻后,他突然想起一事來,冷冷的吩咐了一句:「你且喚她們幾個過來,本王有話要問。」
小橘子會意,趕緊領命而去。
半柱香過去,丫頭們已經換上了景王府仆子的服飾,跟著小橘子前來拜見初堇揚,只見幾個丫頭恭恭敬敬的向他行禮問安。
直到小橘子提醒,各個才反應過來,趕緊自報家門跟姓氏。
其中有個名喚欲兒的丫頭引起了他的注意。
這丫頭眉宇間有些與柳泠芌相似,性格也溫柔和順,便就留在了身邊兒侍候,其餘全部退避。
此刻連同小橘子也會意的將所有人打發了出去,自己也順帶緊緊關閉了房門,輕輕的鬆了一口氣,總算不用侍候他這個脾氣暴躁的主子能睡個好覺了,便趕緊猛的衝進房間呼呼大睡起來。
而欲兒好歹也是受過柳泠芌調教的,侍候人的功夫不比別的大族仆子差。
他一面捋著書簡,一面向欲兒詢問道:「泠芌平日里待你們可好?」
:「極好。」
:「此番來我景王府,辛荑閣可是出了什麼事?能讓她親自帶你們來景王府保命,自然不是小事。」
欲兒被初堇揚如此說來,心中隨即一頓傷感,傷傷心心的哽咽起來。
初堇揚也沒有急著逼問,直到欲兒平復了心緒,才將辛荑閣所發生的事故始末一一告知。
初堇揚眉頭一挑,似有不悅,紅拂塵這個禍害對於他來說,也深惡痛絕,只是她受望帝寵愛,輕易動不得,但就是因為她縷縷坑害柳泠芌,便更對她厭惡了幾分。
:「她倒也聰明,知道本王府中才是你們的保命符。」
:「只是如今辛荑閣危難,恐怕不容易善了,如若不是奴們沒有能力為姑娘分擔,不然,縱使是丟了性命,奴們也是甘心的。」
經過欲兒的提醒,初堇揚這才緩過神來,趕緊喚來兩個身手了得的暗衛,吩咐其暗中保護柳泠芌安危,勿有差池。
暗衛們領命匆匆而去,而眼前的欲兒實在容易給自己造成分心之故,便遣了她出房門,依舊讓小橘子侍候著。
杜冉這邊兒還驚魂未定,踱步在府中生悶氣之時,扶青隨即踢門而入,將思緒混亂的杜冉給唬的緩過神來。
不待她侍候更衣奉茶,扶青倒先掐住了她的脖頸,眼神里的憤怒比之以往更甚。
:「當初我囑咐過你,柳泠芌你動不得,不要與紅拂塵為伍,你當本將軍的話當耳旁風么?」
杜冉此時才知道害怕跟委屈,畢竟柳泠芌跟他又沒有半分關係,況且他自己不也恨極了這個女人么?為何會對於自己對付柳泠芌而感到如此生氣?她自顧著生氣,卻忘了道歉認錯,弄的扶青想要殺她的衝動更加強烈。
索性此時心腹都闖了進來,各個好言勸阻,怎奈卻得到了扶青的狠狠一巴掌,一眾心腹不敢妄動,趕緊跪地磕頭告饒。
要不是杜家在望帝的心裡還有些舉足輕重的位置,不然他真的能瞬間要了杜冉的命。
直到鬆了手,她便趕緊癱坐在一旁,大口大口呼吸著,雙手捂著脖頸來舒緩疼痛。
扶青瞧著這跪了一地的心腹,卻眼生的很,當下便確定了幾人不是大將軍府中仆子。
杜冉緩過神來,望著扶青的神色,恐怕對自己的心腹起了疑心,趕緊上前奉茶,唯諾的說道:「將軍請放心,以後我再不找柳泠芌的麻煩就是,您莫要再動氣了。」
扶青並沒有接過杜冉遞來的茶水,而是指著一地的心腹問道:「她們幾個是哪來的?」
杜冉趕緊解釋。
:「前幾日去往祭祀殿的路上,見她們幾個被一群地痞流氓欺負,我於心不忍,故而收留在了府中。」
扶青冷冷一笑!顯然是不相信的,況且他已經早有察覺這一地的心腹都會武功,恐怕背後還另有幕後操控,他可不能讓杜冉再糊塗犯渾下去,不然被人利用了去都不知道,況且他扶家再也經不起這女人愚蠢的折騰了。
:「你會有不忍心?在你的認知里,也不知有沒有一顆善心。」
此話一出,杜冉深感難過,心中生氣又不敢發,只好忍著。
不待杜冉回話,眼見扶青擺了擺手,瞬間湧來七八個壯漢護衛,直接將一地心腹帶去了後院。
起初心腹們有反抗,怎奈力氣確實沒有壯漢們大,其武功對於他們來說也都是撓痒痒一般。
杜冉趕緊跪地恩求饒恕心腹性命,到了此時也不說出這些仆子的來歷,此番便更讓扶青生氣,拽起杜冉那瘦弱的胳膊,眼神里充滿殺氣,甚至沒有半分商量的餘地呵斥道:「你當本將軍什麼都不知么?今日你大鬧辛荑閣,還與紅拂塵收留她的心腹為你辦事,你以為她當真為了你敢跟本將軍對抗么!你如此愚蠢的人,估計被她吃干抹凈了,你還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望著這會兒被點醒而錯愕的杜冉,他也懶得教訓她,便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
至於紅拂塵的心腹,被壯漢護衛拖出去之後,便被全部斬殺扔去了後山。
紅拂塵乘著初堇揚等人還沒有準備回擊,趕緊踱步去了內殿狀告柳泠芌。
望帝瞧著老老實實跪地磕頭的紅拂塵,看小臉兒紅撲撲的,氣喘吁吁的似乎跑了個百米衝刺,氣鼓鼓的模樣,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他揮了揮手,仆子趕緊上前扶起紅拂塵,復又匆匆立在望帝身邊兒侍候。
反正只要她來,必然又有什麼幺蛾子要上演,故而饒有興趣的問道:「說吧!這會兒急著見尊,又是因為什麼要緊事?」
望帝話音一落,紅拂塵愣又是跪地行禮。
:「妾要狀告一人,還請君做主。」
望帝思量片刻,只揮了揮手示意,紅拂塵這才娓娓道來!
:「稟君,今日午時,大將軍夫人與妾約定一同去往祭祀殿為國祈福,怎奈等了大半晌也不見其蹤影,便派人去尋,後來才得知,大將軍夫人因身體不適故而停在辛荑閣休息,只是這樣的巧合讓大將軍夫人發現了這閣中見不得人的秘密,驚嚇之下欲逃命之時,怎奈被辛荑閣閣主追殺,身邊兒仆子全部被滅口,屍體就扔在了後山,索性大將軍夫人在護衛們的保護下平安抵達府邸。」
:「什麼樣的要緊事讓大將軍的妻眷都險些被害?」
:「聽聞此辛荑閣專為蜀都達官貴人所建造,其中不知多少國家政事秘聞等被收集其中,為的就是那不菲的金錢利益,甚至以閣中舞姬為誘,還大肆收羅了聾啞族人勞作於辛荑閣中,只是今日被大將軍夫人誤闖,這才使其發現所有聾啞仆子全是喬裝的,為的就是混淆族人的信任,可想而知,這辛荑閣的目的不純,恐怕還與巴國有聯繫,若說細作也大有可能。」
說起辛荑閣,望帝似乎還有一些印象,記得當初他派遣扶青在蜀都大肆搜查時,還聽他當笑話的說了一嘴,今日看來,確實自己太縱容所致,故而再次確認道:「此事可當真?但怎的不見大將軍夫人前來狀告,偏偏是你?」
:「稟君,大將軍夫人受傷無法一時趕來。」
望帝思量片刻,再次揮了揮手,身旁仆子會意,便趕緊帶著一隊護衛去往了辛荑閣抓捕。
隨即又覺得遺漏了什麼,仔細想來,又吩咐了仆子去請杜冉前來內殿回話。
扶青並沒有任何作為,只冷眼望著杜冉被請去了皇城內,她紅拂塵此番目的很明顯,就是要柳泠芌無翻身餘地,而杜冉就是她的棋子。
而人在辛荑閣的柳泠芌也被即刻帶去了政殿。
畢竟是杜裴遠的外甥女,加之她本身的傲氣,就算被押解也是很有體面的,各自也都沒有人為難。
只是柳泠芌人一到內殿,紅拂塵便有些慌了,想來她早有準備,早早將仆子們安全送走了,乘著望帝瞧著柳泠芌驚訝愣神的間隙,趕緊偷偷踱步去了內殿大門外,吩咐仆子趕緊搜尋辛荑閣其餘仆子的蹤跡。
杜冉冷眸掃了柳泠芌一眼,如若不是她這狐狸精,自己焉能活成如今這般狼狽模樣,連同扶青這樣冷漠無情的惡魔都向著她,想到此處她怎能不生氣不甘心。
望帝冷冷一哼!自己怎麼也沒有想到,辛荑閣居然會是自己手下兒女的手筆,雖說不大相信杜裴遠有什麼謀逆的心思,但他這外甥女的身份一直是他所疑惑的,甚至對她沒有信任可言。
:「當初為了堇揚,尊縷縷放過於你,今日你卻又闖出大禍,你該曉得當以何罪!」
柳泠芌只禮貌恭敬的行禮,沒有回答。
仆子上前訓斥,就要挨巴掌之時,望帝輕咳一聲!仆子這才會意退至一旁。
:「柳泠芌,如今已經上了殿前,你最好老老實實交代了清楚,莫要牽連旁人。」
對於杜冉那急切訓誡之意,柳泠芌絲毫不在乎,依舊冷漠的跪在一旁,說了一句:「臣女無罪,又認什麼罪?」
:「哦?那辛荑閣的目的是所為何故?」
紅拂塵在一旁陰陽怪氣的質問著。
柳泠芌只冷眸掃了她一眼,淡定的說道:「不過是為了糊口罷了!都城酒肆千千萬萬,卻不曉得辛荑閣哪一點兒出了錯。」
杜冉氣的不知如何作答,畢竟事情始末她確實不大清楚,甚至紅拂塵接下來的深意她也根本摸不透,連同此事是如何被望帝知道的都不清楚,何況要對柳泠芌的辯解對答如流了。
紅拂塵白了一眼愚蠢的杜冉,趕忙又質問道:「你辛荑閣中的聾啞奴僕乃佯裝你作何解釋?閣中舞姬又是從何而來?你——到底又是什麼樣的身份?是否是我蜀國人?辛荑閣存在至今,招攬的全部是達官貴人,這又是什麼目的?」
:「辛荑閣舞姬乃舞姬坊遺棄剔除來的,我見他們可憐而收留,辛荑閣存在的目的不過是為了生存,而我的身份,當年回都城時,杜老將軍已經向君秉明的清清楚楚,其次我閣中仆子身子殘缺乃是事實,並無作假,如若沒有證據,拂塵夫人你何必急著定我的罪呢?」
紅拂塵冷眸殺氣肆虐,臉色陰沉,似乎能將柳泠芌片刻斃命一般。
此刻杜冉急得幫腔的呵斥道:「柳泠芌你莫要嘴硬,難不成本夫人親眼所見所聞也會有假?不要以為辛荑閣的仆子被你藏了起來,便不認罪。」
柳泠芌依舊一臉冷漠,好似對於她來說,一切都無足輕重,生死都已經不在乎了,只是為了不牽連杜家而做著最後努力。
:「偌大的蜀國都是君的天下,我有心藏也是藏不住的,除非你二人所言乃胡編亂造。」
杜冉氣結,就要在此爭辯之時,望帝不耐煩的揮了揮袖,仆子會意,趕緊上前制止了杜冉的聒噪。
杜冉有些畏懼,故而只低頭不再言語,其實心中早已害怕的要死,要不是紅拂塵在場給她安全感,不然早就嚇暈厥了過去。
望帝走向柳泠芌面前,輕輕抬起她那粉嫩的下顎。
:「辛荑閣存在諸多問題尊不說你心裡也清楚,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尊想知道,而你——是不是巴國族人尊也很感興趣,你若老實交代了,尊便不會為難任何人。」
:「君請明鑒,臣女方才所言句句屬實,並沒有扯謊。」
紅拂塵聽罷冷冷一笑!反問道:「如此說來,便是我與大將軍夫人污衊你了?難道親眼所見比你信口雌黃還不可信?」
柳泠芌不悅,甚至回敬她一個不屑的笑意。
:「拂塵夫人乃我師姐,我若有什麼損害國本之事,師姐你嫣然能全身而退?試問你如此急切的想要處置我,又有什麼目的?」
紅拂塵倒也沒有被她逼的生氣,反而冷笑著就要再爭執時。
望帝轉身望了一眼紅拂塵,她居然還有這一層身份,作為一國之君,在查探自己身邊兒人身份的事情上竟也有遺漏。
:「這麼說來,你紅拂塵與柳泠芌便是師姐妹,如今看來,尊對於你的出處也好奇的很吶!」
紅拂塵此時終於有些心急了,想要辯解但一時間又找不出說法,就在自己內心波瀾起伏之時,大門外的仆子匆匆踱步而來,給了紅拂塵一劑定心丸。
她趕緊會意,岔開話題的說道:「君請明鑒,方才妾所說均是事實,不信,您現在傳召人證即可。」
望帝心知她有逃避之意,故而也不會在大殿之上對她大發雷霆,便不再計較她眼下的身份,只揮了揮手,心腹便將外面的仆子押解了上來。
柳泠芌一瞧!心道不妙,趕緊想著對策。
眼下上來回話的是林嬸勻叔夫婦,只見二人神情憔悴,衣衫凌亂,恐怕是被紅拂塵的人動用了私刑,此番上殿來,必然不會為柳泠芌開脫了。
:「民——恭君聖安。」
夫婦二人敬畏的趕緊跪地行禮,連同一眼都不曾瞧她柳泠芌一眼,四肢哆嗦,頻頻環顧紅拂塵,生怕她一個不高興似得。
望帝望了一眼紅拂塵,只見她趕緊上前回稟。
:「這夫婦二人乃辛荑閣管事,頗受柳泠芌的信任,其閣中事宜全由他二人處理,也是辛荑閣的首要人物,所有官宦都認得。」
望帝擺了擺手示意,身旁仆子上前質問。
:「辛荑閣中的仆子是否是聾啞之人?」
夫婦二人猶豫片刻,隨即只聽紅拂塵一聲呵斥,便唬的趕緊實話秉明。
望帝倒也沒有驚訝!也沒有生氣,好似心知肚明一般不大在意。
仆子又接著問道:「辛荑閣購置至今,又是否為了打聽四方消息?包括國之政事?」
夫婦二人不敢有所隱瞞,趕緊連連點頭應是。
仆子又問:「柳泠芌乃辛荑閣正主,她身份出處你們可是知曉?」
夫婦二人又是連連點頭。
:「仔細道來。」
勻叔膽子較小,故而林嬸搶在了最前面兒說道:「稟君,姑娘本是醫谷坳儒醫世家的幼徒,因尋找在世親人而搬遷來了都城,為了生存活命只得購置辛荑閣,成了一家酒肆,奴們家族落魄,窮的活不下去了,幸而遇上了姑娘,這才得已活了下來。」
紅拂塵聽著這樣的答案,心中自然不滿意,在她看來,柳泠芌的身世必然不一般才對,故而發生聲呵斥一番,提醒夫婦二人莫要扯謊,甚至以牽連家族的罪名來恐嚇。
望著有些心急迫切的紅拂塵,望帝似乎有些意外,畢竟她的品行自己還是了解的,從來淡定的她,也有失態的時候。
仆子接著又問:「辛荑閣由來目的顯然,但你們的主子柳泠芌的目的又何在?」
此刻的她,輕輕的閉了雙眼,以此來平復心緒,但她好似已經猜到林嬸夫婦的背叛,心中無奈至極,卻也不生氣。事已至此她又能如何?
林嬸到此時也不敢看柳泠芌那對她一臉失望的神色,猶豫片刻,只能忍痛回答道:「姑娘是窮苦人家出身,自然在乎生死一些,為了享受富貴,她不得不養了一批佯裝聾啞人的仆子,以好打消來此的達官貴人們的疑慮跟謹慎,久而久之,秘聞多了起來,姑娘便以此恐嚇威脅受益,不然偌大的辛荑閣哪裡養的起呢!」
望帝冷冷一哼!此時的紅拂塵倒有些著急了。
:「糊塗,你二人莫要再為了柳泠芌矇騙君主,乘著這會兒老老實實倒出柳泠芌的身份來,不然一旦查出事實,你等一族以死賠罪。」
聽著紅拂塵那生氣的語氣,杜冉也跟著附和一番!
好似逼迫一般,一定要二人說出柳泠芌乃巴國細作的身份來。
夫婦二人只好恭恭敬敬磕頭行禮,以死明志自己所說的事實。
望帝冷冷一哼!
:「將柳泠芌關押,殿下夫婦二人助紂為虐,受刑五十大板再收監。」
仆子們領命匆匆就要去處置林嬸夫婦之時,柳泠芌趕緊為此說情:「請君明鑒,林嬸勻叔二人乃罪女逼迫所致,請您念在他們年紀大的份上饒恕他們,一切懲罰後果都由罪女一人承擔。」
林嬸夫婦二人聽了她這一番說情,內心再也綳不住愧疚與悔恨,早已紅了眼眶的他們,深深的喚了一句「姑娘」,又深深跪拜行了個大禮。
紅拂塵杜冉心急,怕林嬸二人改變說辭,故而催促仆子趕緊行刑,望帝心中早已有數,揮了揮手,說道:「罷了罷了!此事還未明了,且先一同關押,如若尊查明事實,你二人也死不足惜。」
夫婦二人趕緊行禮謝恩,這便跟隨柳泠芌進了牢獄之災。
由於柳泠芌是巴國公主的身份他們確實不知,故而未曾透露她的真實身份。
加之紅拂塵的威逼利誘,為了家族平安不至於被牽連,這才說了幾句謊話,索性二人也知道厲害關係,便只撿罪名最小的說辭,以防柳泠芌受刑。
為了不讓這三人串供,便是要分別關押的。
林嬸握著柳泠芌的小手想要說句話吧!又被護衛們強行分開,加之有些話不能言明,只望著她紅了雙眼不知道說什麼好。
聽著夫婦二人一直叫著「姑娘」二字,想來內心是備受煎熬的吧!
柳泠芌不忍他們年紀大因愧疚而自責,便淡笑著說了一句:「放心,莫怕,一切很快便有定論,你們不必擔心。」
此話一出,反而更使夫婦二人羞愧,眼淚再也收不住的往下流。
直至很快被關押至牢獄,這樣的環境柳泠芌是習慣了,唯獨林嬸夫婦二人恐怕會有不適應而害怕。
獄卒望著再次進來的柳泠芌,先是一驚一愣!隨即撓了撓頭疑惑道:「咱們這柳少主子是得罪煞星了么?怎的三天兩頭往牢獄里來住著?」
另一位獄卒揪了揪他的耳朵,神情複雜的有些凝重。
勁兒用的過大,那疑惑的獄卒疼的連連呼叫。
他冷冷白了一眼疼的猛揉耳朵的獄卒,並沒好氣的呵斥道:「你懂什麼,柳少主什麼樣的人物咱們都清楚,肯定是閑的無聊,故意犯了點兒錯犯進來玩兒玩兒。」
那獄卒沒好氣的捂著耳朵唾了他一口:「你玩兒呢?誰會閑的發慌會來牢獄里受苦?肯定又是那惡毒婆娘拂塵夫人搞得鬼,你想想上次她把柳少主子給打的,慘不忍睹。」
身旁獄卒趕緊捂住呈口舌之快的他,頻頻做出閉嘴的動作來提醒著。
:「臭小子,你不想混了?膽敢議論主子們之事,小心你的腦袋。」
經過他這麼一說,此刻一旁獄卒都鴉雀無聲起來,畢竟比起性命,打抱不平這種事必然是得不償失的。
望帝親自扶起紅拂塵,對於她的寵愛來的很表面,也不過是做做樣子。
他吩咐仆子趕緊送杜冉回府,還請了疾醫為她問診,以免落下病根兒。
紅拂塵依在望帝懷中,無論眼前的一國之君對自己到底是什麼樣的心思,也要乘著這樣的恩寵,及早處置了自己想處置的事來永絕後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