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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愁緒

  柳泠芌奔上前去摟著已經沒有了氣息的杜老夫人,連同杜裴遠與杜瑋也已然喚不醒,頃刻間,痛苦的淚水濕了衣襟,哽咽的說不出話來。

  花娘在一旁愣了又愣,杜裴遠夫婦的死只會讓她欣喜與自在,自然不會有多少傷心,故而只能裝作難過的樣子前去杜裴遠面前傷傷心心的哭泣。

  尤其是杜冉,裝的那叫一個痛心疾首撕心裂肺。

  雖然結果不是她所能預料的到的,但也能明白紅拂塵的深意,恐怕是栽贓靈姬夫人讓柳泠芌與初堇揚決裂罷了!

  杜冉趕緊指著靈姬夫人污衊道:「是你,是你殺了我父親與哥哥,你為什麼要這麼做?試問我杜家從未得罪過你靈姬夫人,為什麼你要我家破人亡?」說完就假意痛苦哭泣起來。

  :「這還用說嘛?少公爺心悅我家柳丫頭,但偏偏卻被靈姬夫人厭棄,為了私心,也為了斷了少公爺的念想,這才狠下殺手,靈姬夫人你好狠的心啊!」

  對於花娘的幫腔附和,靈姬夫人起初連連搖頭是要否認的,怎奈她自來的性格養成,是絕不會低頭向人認錯的理,甚至也不屑於與不分青紅皂白的人爭辯,既然認定了是自己,她懶得否認,畢竟自己本身也不喜歡柳泠芌,心中想了好些手段想要處置她,加之杜家一步步將初堇揚帶壞,從此對自己不再像以前那般對自己唯命是從,如此多的偏見與厭惡,也是打算給杜家一些教訓來著,只是今兒是紅拂塵先替自己出手罷了!但結果也是她樂意看到的。

  :「本夫人沒什麼好解釋,你杜家遲早該有今日滅門之劫難,只是提早了本夫人的預料罷了!你們既然也看到了,我也無可辯論,爾等只管向我尋仇便是。」

  :「無恥之尤,堂堂皇家貴女竟做出這等心狠手辣之事,枉顧國法律規,你就不怕遭天譴么?」

  花娘母女二人頻頻責罵呵斥著靈姬夫人,一切罪過全部平添在了她的身上。

  只見靈姬夫人冷冷一笑!卻也依舊沒有否認的意思,況且她自己也有打算,如若自己與柳泠芌結仇,她也就再不會糾纏自己的寶貝兒子,而他們之間也再不會存在任何感情。

  她揮舞著手中長劍,直指柳泠芌身處。

  :「本夫人懶得與你廢話,柳泠芌你若有膽識,今日便與初家做個了斷,本夫人就站在你面前,儘管為你舅舅報仇來。」

  此刻痛心疾首的柳泠芌哪裡會用腦子去想問題,加之花娘母女在一旁不斷灌輸靈姬夫人身為仇人的思想,她焉能輕易放過她。

  只見柳泠芌拾起地上的長劍,打算殺了面前這個仇敵。

  她眼神凌厲,神色凝重又傷心,畢竟靈姬夫人乃自己心愛之人的母親,卻又偏偏滅了杜家幾百口人命,她焉能為了愛情,而殘忍的放棄為待她如父如母的舅舅一家報仇。

  靈姬夫人見她思緒混亂有些猶豫,故而一著急之下便先出手攻擊而去。

  雖然招招至柳泠芌的命門,但似乎劍法不是很輕盈精湛,甚至還不如小橘子的武功底子,如此反覆接了幾招,柳泠芌突然神思清醒起來。

  以靈姬夫人的武功,斷斷不能將杜家所滅,況且杜裴遠與杜瑋的武功高出她好幾倍之多,如此懸殊的境地,又怎能有如此大的能力呢!

  更讓她疑惑的是,靈姬夫人又為什麼要攬這樣的罪責?

  柳泠芌一面抵擋靈姬夫人那猛烈的攻擊一面思慮,也沒有用全力抵擋,不然以她的武功,一回合便能將靈姬夫人斃命。

  而在一旁觀戰的花娘母女卻有些不耐煩與迫切,瞧著她的樣子似乎是心軟的,甚至猶豫不決不願意取了靈姬夫人的性命。

  當然,柳泠芌的思想與智慧是不會被旁人隨意支配,她有她自己的獨立與決斷,自然也不會相信她母女二人的所有言辭。

  只是柳泠芌有心放過,靈姬夫人卻頻頻往她的劍尖上撞,非得要逼迫柳泠芌下狠手。

  她轉念一想,這才明白了靈姬夫人的深意,自己既然被她如此厭惡,又想讓此事使得她與初堇揚斷了感情,那她也沒必要強留,況且她深知不被長輩祝福的婚姻是不會幸福的,故而一心成全靈姬夫人的意思。

  在步步逼退靈姬夫人之時,她自己也心痛非常,她漸漸深愛上初堇揚,本來水到渠成就差重新和好如初在一起時,卻又被靈姬夫人無情打破了這種深厚的感情。

  分神之間,柳泠芌居然也會被一個武功平平的人給打傷。

  :「你今日不殺我為杜裴遠復仇,以後你便再也沒有機會,你若放過了本夫人,今後但凡是杜家的人都會因你的留情而喪命,本夫人說到做到,絕不留下後患。」

  對於靈姬夫人的故意激怒威逼之言,柳泠芌心中一痛,此時若不給靈姬夫人身上留下一些傷痕,恐怕她也不會善罷甘休,也更不會讓初堇揚恨絕自己,故而再次決定發力攻擊而去。

  本來打算朝著靈姬夫人胸口刺一劍便罷!怎奈此時初堇揚出現,摺扇輕輕一擋,一招之內便將柳泠芌擊出十丈開外。

  索性她的輕功了得,並沒有受傷,直至緩緩落地站穩。

  她偷偷側身抹去眼角淚水,心緒多少不舍與無奈,她都只能掩埋在心底,今日必得與初堇揚做個了斷才好。

  柳泠芌努力平復了幾許心緒,猛然飛奔而去,一劍直逼靈姬夫人面門而去。

  初堇揚也是被逼急了,況且柳泠芌也沒有給他解釋的機會,便只好為了母親努力阻擋柳泠芌的攻勢。

  他快速將柳泠芌劈下來的長劍握在手中,只見鮮血淋漓,卻又使他感覺不到一絲疼痛,將所有心思全部放在了心疼柳泠芌的身上。

  :「泠芌,請你冷靜一些,此事尚有疑點,我母親雖不喜杜家,但卻不會用這種卑劣的手段對付杜老將軍一族,況且也沒有那樣的能力,瞧瞧這一地屍首,哪一處是我初家的人馬?幾個仆子焉能輕易迫害到杜家呢?」

  這些道理她都懂,但今日之事並非報仇,而是斷絕二人以後的關係,這才不願聽初堇揚的勸解與分析。

  面對他的極力與迫切的解說,為了不失去柳泠芌,為了以後能好好相處下去,他已經解釋的口乾舌燥。

  此刻花娘母女二人已經閉口不提污衊靈姬夫人之話,畢竟初堇揚眼裡容不得一粒沙子,武功又好地位又高,難保他不會為難自己,故而只縮在角落裡看戲。

  柳泠芌故作憤怒與仇視的望著他,冷漠的呵斥道:「方才我親眼所見,少公爺就不要在此替靈姬夫人辯解,此等大是大非面前,您的母親對她犯下的罪孽已經供認不諱,便就沒什麼好廢話的。」

  初堇揚來不及詢問他母親的意圖,便趕緊抵擋著柳泠芌那無情的一劍,招招狠厲,殺氣肆意,此番竟讓初堇揚有些錯愕,自己以前認識的她可不是這樣的人。

  他明明瞧著柳泠芌有不忍與不舍的神色,可為何招招致命襲來呢!

  他故意縷縷放水,甚至有試探柳泠芌之勢,在自己未曾對她出狠手之下,那飛來的一劍直刺入初堇揚胸口處,

  迎上柳泠芌那冷漠又無情的眼神,初堇揚最終撐不住的一口鮮血噴出,直至柳泠芌拔劍那一刻!再也忍不住疼痛半跪於地。

  靈姬夫人焦急的趕緊上前關懷初堇揚,只是略掃了一記柳泠芌的眼神是那樣的狠厲厭惡。

  此刻柳泠芌的心有多痛,初堇揚的心便有多痛,甚至更來的撕心裂肺一些,他望著面前冷傲的人兒流下一滴淚來,連同一旁焦急他的靈姬夫人都未曾在意過,只望著柳泠芌暗自神傷。

  瞧著這母子二人還不逃命,柳泠芌故作憤怒的急切攻擊而去,為了不瞧著初堇揚那樣讓她心痛的眼神,只忽略不見,甚至別過臉去。

  靈姬夫人為了兒子不要命的阻擋她的攻勢,直到初堇揚瞧見自己母親也被柳泠芌所傷,這才心死而痛苦的迎上柳泠芌揮招,試想受傷的初堇揚哪裡能是她的對手,片刻又被砍傷了手臂。

  此刻別說初堇揚如何心痛,連同一旁的杜冉與花娘都頻頻咋舌,指責柳泠芌的心狠手辣。

  就在初堇揚心如死灰打算死在柳泠芌劍下之時,怎奈扶青多此一舉,縱身躍來救下了初堇揚。

  看樣子他是偷偷看了許久的好戲,直至初堇揚有了危險才出手相救。

  當初他苦口婆心勸過初堇揚,與柳泠芌在一起絕對沒有活路,甚至前途坎坷,他不信,這會兒全是嘗到了吧!

  乘著柳泠芌眼下有意放過,扶青扶著初堇揚向角落裡的杜冉呵斥道:「還不速速回府,難不成等著本將軍親自來請你?」

  杜冉聽罷!嚇的一身哆嗦,直冒冷汗,恐怕扶青這會兒的發火,估計是知道了什麼?便趕緊與花娘不舍的分開,踱步出了杜府。

  而扶青帶著初堇揚與靈姬夫人就要離開之時,柳泠芌趕緊出了幾個虛招,扶青在與護衛們的護送下,趕緊帶著二人匆匆逃命離去。

  花娘害怕柳泠芌遷怒旁人,便趕緊偷偷躲去了自己房間。

  眼下四處無人,柳泠芌終於撐不住的癱軟在地,望著一地狼藉與屍體,便早已泣不成聲,哽咽的說不出話來。

  也當然,既然初堇揚能知道此事,必然望帝也能知道此事,畢竟同在政殿之上,杜府護衛雖重傷,也拼了命的稟報瞭望帝,一旁的初堇揚這才急匆匆趕去了杜府,只是事態發展的速度讓他自己都措手不及。

  巫師帶著百來個仆子與護衛前來,瞧著這樣的慘狀,他也不由得深深嘆息一聲!

  :「柳丫頭,莫要再傷心了,我已經帶來了不少仆子供你使喚,若有需要,便任你差遣。」

  毫無生戀可言的柳泠芌只落魄的說了一句:「有勞巫師掛心,此番能好好安葬舅舅一家便已足以?」

  :「這是自然,君有令,風光大葬杜老將軍。」

  柳泠芌聽罷!緩緩起身向政殿方向磕了一個響頭,並恭敬的說道:「謝君恩。」

  巫師擺了擺手,吩咐仆子趕緊扶著搖搖欲墜的柳泠芌,以免她因摔倒而磕著碰著,但卻得到她的拒絕。

  失魂落魄的毫無一絲生氣,連同神思也恍惚的時而清醒時而模糊。

  巫師無奈,只好親自操辦著杜裴遠一族的喪禮。

  只是眼下杜靈是杜裴遠唯一的血脈了,此等大事也不知能不能讓他知曉,況且來時,望帝只說讓他自己看著辦,可到底怎麼做也還得問問當事人才好。

  不過這會兒的柳泠芌傷心欲絕,也不知道她還有沒有心思管理這些事情,便試探性的隨口提了一句:「柳丫頭,此事可要通知杜靈少公?」

  只見她沉默片刻,良久才說道:「讓他回來送一送舅舅最後一程吧!」

  巫師得到答案,又安撫了柳泠芌一番,這才退出房門,命令仆子送信給了遠在壽仙城的杜靈。

  喪事雖風光,前來祭拜的人也絡繹不絕,包括政殿之上的所有官宦。

  只是這會兒初家已然忙的不可開交,柳泠芌那一劍刺的太深,初堇揚到現在都還沒有蘇醒,一旁的靈姬夫人簡直焦心的將柳泠芌恨的牙痒痒。

  此刻連同扶青也緊緊守候在一旁,也遣仆子請來了好幾位疾醫坐診,甚至貼出懸賞的召令,以此來尋求蜀國各個厲害的儒醫踴躍來景王府為初堇揚診治。

  靈姬夫人感激扶青的不計前嫌還如此恩待初堇揚,便時時送來茶水點心等來感謝他。

  噓寒問暖嫣然一副作為母親的角色來對待扶青,甚至一日三餐也是她親自下廚照顧著他。

  但望著初堇揚如今昏迷不醒的傷勢,扶青哪有胃口吃飯啊!手中筷子一次次舉起卻又一次次放下,忍不住遷怒柳泠芌而嘆息!

  靈姬夫人見他這樣,感動於他對初堇揚的感情,也心疼他的日夜照顧。

  便忍著難過勸說道:「大將軍如今也守了堇揚兩日兩夜了,在強壯的身體也是承受不住的,你且休息一天吧!莫愁壞了身體。」

  :「無礙,不見著少公爺蘇醒,我始終不放心,靈姬夫人也沒日沒夜的照顧了少公爺兩日,您當應該休息休息才對,這裡有我您放心。」

  靈姬夫人突然上前,溫柔的握著扶青的雙手,哽咽半晌才說道:「好孩子,我知道你的用心,且回大將軍府吧!想必你父親也是擔心的,就當是為我向他老人家報平安吧!」

  扶青無法,他了解靈姬夫人的脾氣,是個不願意麻煩別人的主,也不想盛人恩情,便不好強留,只得告退。

  扶青一走,靈姬夫人便屏退所有僕子之後,她這才不顧形象的大肆發泄著,初堇揚是她唯一的兒子,如今這般,她怎能不難過擔心呢!

  經過兩日兩夜的心裡準備,杜冉想好了扶青各種對付她的手段,她還不想死啊!肯定躊躇的整夜整夜睡不著。

  當扶青真正怒不可遏的回來,迎上他那死神一般的神色,任憑十個古月在身旁伺候,也抵不住杜冉此時慌張的心思。

  連同伺候他更衣用茶,雙手都抖的不停,甚至都不敢說話。

  :「你怕什麼?」

  扶青冷漠的問道。

  杜冉唬的說不出話來,只連忙的搖了搖頭。

  :「既然不怕,你又哆嗦什麼?怕本將軍吃了你不成?」

  杜冉依舊不說話,連連搖頭。

  扶青冷冷一哼!心情忽高忽低的讓人捉摸不透還又恨又怕。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誆騙本將軍一路去往壽仙城,發現不對勁回來時,竟瞧了這一眼的驚喜,如若不是你手段惡毒,少公爺也不會受傷,到現在都還不醒,你——該當何罪?」

  杜冉害怕,趕緊跪地求饒,並將一切罪過全部推給了紅拂塵,只說自己也是被逼無奈,她一個弱女子能耐有限,哪裡做的成這樣的大事,故而裝的那叫一個委屈的楚楚可憐啊!

  扶青不悅,也不信她的話,甚至矯揉造作的模樣讓人厭惡至極,此刻的他才總算明白,當初初堇揚為什麼會如此嫌棄殷勤的紅拂塵,她們倆的作風行為簡直如出一轍。

  :「你委屈?杜裴遠身為你的父親,死後也沒見你為他流一滴眼淚啊!你這仁善人孝是怎麼裝的如此淡定的?」

  杜冉故作聽不懂的模樣,抹著眼淚裝可憐。

  :「你若老實交代紅拂塵身在何處,今日本將軍便饒你一命,你看如何?」

  杜冉連忙搖了搖頭,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

  :「請大將軍明查,妾真的不知紅拂塵身處何地?況且妾也不過與她見過一面,還是被刺殺逃了回來,大將軍您也想一想,就算旁人借我十個膽,也不敢聯合紅拂塵這樣的罪婦來誆騙您啊!」

  扶青猛然一腳將杜冉踢飛在地,都到了這個時候了,她居然還沒有一句實話。

  古月見自己主子受傷受辱,便上前與扶青抵抗,想要為主子出氣。

  怎奈她撼動不了扶青,每一招都好似再給他撓痒痒一般。

  不出三回合,便已經將古月控制住,隨手扔給了護衛拽著。

  古月憤怒至極,竟大言不慚的恐嚇其扶青。

  她一面手舞足蹈的掙扎,一面呵罵著他。

  :「扶青,你休要動我家少主子,今日若我古月不死,以後必然向你十倍討回。」

  扶青冷眸一掃,似乎也不大在意古月的威脅,反而覺得很有意思。

  他冷漠的踱步至杜冉身前,旁人敢命令他不許動誰,那他就偏偏想要欺負誰,故而當著古月的面兒接過仆子送來的軟鞭。

  古月不停咒罵,杜冉便不停的求饒。

  扶青絲毫沒有動容,甚至軟硬不吃。

  在一鞭鞭的抽打下,杜冉疼痛非常,但神色依舊,並沒有打算出賣紅拂塵的意思。

  直至全身皮開肉綻,痛苦不堪之後便暈厥了過去。

  古月隨即也在扶青的示意下放過了她,她的衷心是目前最珍貴的東西,為了主子能跟強出自己幾十倍的人較勁,顯然是世間最稀缺的主僕情意。

  扶青見她寧願死也要嘴硬不肯說,便也懶得再逼迫她,故而轉身走了。

  此刻的古月已經顧不得自己身上的傷,只一味的照顧杜冉,直至為她的傷口包紮完畢。

  當下柳泠芌為守著杜裴遠等人的靈柩幾日幾夜沒有合眼,昏昏沉沉的一塌糊塗。

  她飲了幾口茶水,總算能清醒一些之時,卻又偷聽了仆子們的閑話,得知初堇揚到現在都還沒有走出生死一線,心中一痛,竟覺得難受的無法呼吸一般。

  尤其是當仆子們說到疾醫儒醫請遍了整個蜀國都束手無策,看似在家等死的節奏了。

  柳泠芌焦心不已,她分明記得當時自己刺的不深啊!可為何卻如此嚴重呢?

  乘著月色襲來,她偷偷穿起蓮蓬衣,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乘著杜府戒備鬆懈,這才縱身躍入了黑幕中。

  在急切的幾個起縱之下,總算平安落入景王府的院落。

  扶青在暗處將一切看的清清楚楚,有護衛要去驅趕之時,便被他趕緊攔下了來。

  :「柳泠芌醫術了得,此番少公爺的傷勢非她不可,以後想要處置她,有的是機會。」

  一眾護衛得令之後,各個都安安靜靜的守候在暗處,靜觀其變是最能一擊致勝的法則。

  望著躺在床榻之上奄奄一息的人兒,柳泠芌心疼極了,眼淚好似流不完似得,她越想控制心緒便越是忍不住傷心難過。

  過了好一會兒之後,柳泠芌方控制好情緒,趕緊抹去眼淚,認認真真的為初堇揚把脈問診。

  果然,他的傷勢十分嚴重,傷口感染也嚴重,似有化膿的趨勢。

  她神情凝重,眉頭緊鎖,先是餵了兩顆止血消炎的藥丸下去,取出藏在玉簫中的短劍,在燭火里燒了燒以便消毒殺菌,隨後一點點挑去他傷口腐爛的肉塊,又從腰間取出一個小竹瓶,止血的葯末輕輕鋪上一層,直至包紮完畢。

  隨即開了藥方放在了一旁紅木桌上。

  再次深深的望了一眼初堇揚,打算要走時,卻聽初堇揚在迷迷糊糊中喚著柳泠芌的名字,她忍著眼淚,轉身瞧著痛苦的他,最終不忍,上前為其捋了捋被褥,捧著初堇揚的臉頰吻上了其額頭,但仍然決然的離開了。

  院落外的安靜讓柳泠芌十分警惕,她清楚扶青為何不動手抓捕自己的原由,故而冷眸掃了一眼暗處的扶青,好似在示意著什麼,隨即縱身離去。

  此刻的扶青早已會意,匆忙進屋一瞧,紅木桌上的藥方與三個小藥瓶赫然印在眼前,這是初堇揚的命啊!他十分珍惜的揣入了懷中,打算偷偷為初堇揚煎服,不然被靈姬夫人發現,恐怕會因疑心而拒絕拿初堇揚當小白鼠。

  三日後,杜靈與小丁狼匆匆趕往了杜府。

  柳泠芌望著他二人,心緒一下便綳不住了,眼淚汪汪紅了眼眶。

  :「回來就好,舅舅已經等你多日了。」

  小丁狼走向前去摟著柳泠芌安慰著。

  而杜靈從收到信件的那一刻都不曾相信,如今見著了自己父母的棺槨竟害怕起來。

  他緩緩挪步而去,害怕這是真實的,也更害怕裡面躺著的人兒就是杜裴遠夫婦,他害怕失去父母失去家人。

  伸去觸碰石棺的手不由得顫抖起來,直至看到杜裴遠夫婦二人的屍體之時,頃刻之間湧出眼淚,傷心欲絕的一口鮮血噴出,身體因抽泣而顫抖著。

  巫師等人不忍,上前寬慰,這邊兒心緒好歹穩定了一會兒,那邊兒挺著大肚子的杜悠便急匆匆奔了過來。

  身後跟著的青雲澤也是無奈嘆息!已然紅了眼眶。

  這會兒姊妹幾人抱頭痛哭的情景,讓在場所有人也跟著傷傷心心哭了起來。

  青雲澤怕她傷心過度趕緊上前寬慰

  杜悠脾氣大,還很生青雲澤的氣,故而冷漠的推開他的手,沒好氣的說道:「如若不是今日在仆子們的閑話中聽到此事,你打算瞞我幾時?」

  青雲澤急切的趕緊解釋:「悠兒,你有孕在身,我擔心你的身體撐不住,故而瞞著不說,我也是怕你們母子有個閃失啊!難道你就不能理解我的苦心么?」

  :「女兒遠嫁已是不能日日伺候在父母身邊兒便是不孝,何況如此事大,還不能見父母最後一面,為其守孝,你這是陷我於大逆不道無行無德,你——我再不想見到,你走。」

  如今杜悠心緒波動太大,青雲澤已經沒有辦法勸慰,只急的不知所措,擔心的要死。

  杜靈與柳泠芌紛紛勸慰,連同巫師也上前來為杜靈的好心好意勸說,這才使得她不在生氣,只是怨氣依舊,無法釋懷。

  :「泠芌,你告訴我,到底是誰?外面傳言說是靈姬夫人所為,到底是也不是?」

  柳泠芌無奈的搖了搖頭,心中千萬個為難,也不知該如何作答。

  杜靈這會兒比杜悠還要急切,殺母弒父之仇他不能不報,哪怕是初堇揚。

  :「泠芌妹妹,你倒是說話啊?到底是不是靈姬夫人所為?」

  被逼無奈的她,也不知該不該回答這個問題,明眼人都能猜到,此事絕非那麼簡單,以靈姬夫人的武功必然是做不到的,如若昧著良心說出來,恐怕她這一生都會活在悔恨而自責中。

  就在二人逼迫著詢問之時,杜冉突然踏步而來,大聲說道:「是她,我們親眼所見,當時靈姬夫人手中長劍的血跡未乾,她也供認不諱,他初家是我們杜家生生世世的仇人,而柳泠芌居然還敢包庇她,簡直是被情意蒙蔽的叛逆之女。」

  :「果然是她……。」

  杜靈如今瘋魔了一般痛苦的喊著「仇人」的名字,哭笑的望著幾座石棺流淚不止。

  而杜悠更覺自責,畢竟杜家生死存亡之際自己竟然在青家獨享安樂,連同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也顧不得了,竟跪倒在石棺前大肆抽泣起來。

  青雲澤再也不想勸,這種痛苦只得以後慢慢消化了。

  巫師連連嘆息!只在一旁偷偷傷神。

  柳泠芌倒在小丁狼懷中不能自已。

  眼下又氣又急的杜靈,走向護衛身前,匆匆拔了他腰間佩戴的長劍,怒喝一聲要靈姬夫人償命之後,便縱身躍起,直奔景王府而去。

  柳泠芌不由思索,囑咐青雲澤好好照顧杜悠之後,便也領著小丁狼跟著去阻攔。

  巫師見機不妙,略安頓了青雲澤夫婦倆便找借口溜走,急匆匆去通報瞭望帝。

  而青雲依也是聽聞消息跟著杜靈的人馬一同回來的,只是一前一後罷了!

  她快步踱了進來,瞧著眼前這哀傷刺眼的靈堂,讓她不由得感傷起來,當即便恭恭敬敬的磕頭致哀。

  二人見了她,也免不了傷心一番。

  瞧著杜悠挺著大肚子,她既高興又痛心,趕緊勸慰著幾句。

  :「嫂子如今有孕在身,還請節哀。」

  :「父母亡故,焉能苟活,大仇未報,我心難安。」

  青雲依一時也勸不住,望著自己的哥哥詢問到底什麼意思?

  只見他無奈的搖了搖頭,拗不過自己妹妹的倔強,只好說道:「杜靈去了景王府尋仇,說是杜家今日之劫都是靈姬夫人所為,而少公爺已經被泠芌打成重傷,若無意外,初家必被他弄個翻天覆地,就怕扶青為了初堇揚多管閑事,這會兒也不知如何了?」

  青雲澤還沒有說完!便眼見得她焦急的飛奔離去,以扶青的狠辣,她著急心上人不是他的對手,便趕緊去往景王府相救。

  杜冉望著杜悠的大肚子,心中多少是羨慕嫉妒的,便不由得也撫了撫自己的肚子。

  扶青不疼不愛,又無情無義,常常對自己拳打腳踢,她也好想有個知冷知熱的丈夫啊!

  想到此處,她心中一痛,便牽扯出身體的傷痛來,加之體質差又受了風寒,這會兒憂思過重竟又猛烈的咳嗽了起來。

  杜悠一直不喜杜冉,加之父母亡故之痛,便也沒有在意她。

  杜冉多少有些失望,便在古月的幾次催促下,轉身走了。

  整個景王府的高空,赫然出現一個憤恨的聲音。

  :「靈姬夫人出來受死。」

  府中一眾護衛一頓緊張,趕緊警惕的排列出陣勢。

  扶青縱身躍下,等待杜靈的到來。

  只轉眼間,杜靈獨站閣樓樓頂之上,微風拂來,牽起他那瀑布般的青絲與衣衫,神情嚴肅又傲氣,眉頭緊鎖而冷眸凌厲,那種王者之風的震懾,使得一眾護衛感到前所未有的壓迫感,竟比望帝的那種不怒自威的氣勢還要強盛三分。

  扶青冷冷一笑!絲毫不懼怕杜靈的任何威勢。

  :「杜靈少公果然威風,竟敢違背聖令私自回都,也不知是誰給你的膽,難不成是想送死不成。」

  :「今日來是尋仇敵了恩怨,與爾等無關,如若強加阻攔,就別怪我手下無情。」

  :「那本將軍就偏偏管定了。」說完!扶青先主動攻擊,縱身一躍,取出長劍極速攻擊而去。

  要說這二人的武功也是不分上下,只是杜靈的劍法來的更柔軟飄逸一些,與扶青的相反,一柔一剛火拚下來竟沒有一人佔上風。

  此時柳泠芌趕到,小丁狼本來要出手打死扶青罷了,誰知柳泠芌不願意,阻止了他的步伐,便只好在一處觀戰。

  此時靈姬夫人已經趕在了院子里站定,她不畏死,就怕扶青衝動為自己受傷,要不是還有初堇揚需要她的照顧,她焉能顧及初家而束手束腳。

  無意中掃了一眼柳泠芌的靈姬夫人,心中怒氣突然蹭蹭升起,那憎惡的眼神瞧的人直發麻。

  只見靈姬夫人上前幾步,向著一眾護衛發號施令。

  :「爾等殺了柳泠芌,提著她的人頭來見者,本夫人不但重重有賞,還會為其官升至少府之職。」

  有這樣的好事,作為護衛的他們自然是踴躍的,當個大官總比任人使喚的護衛強吧!便各個望著柳泠芌如看一個獵物一般,隨即群起而攻之。

  要不是小丁狼在身側,她柳泠芌焉能有活命的機會。

  此時景王府的大門一關,無人能出入之下,小丁狼已經生氣的殺紅了眼。

  加之片刻青雲依也縱身躍入景王府內,便更大大增加了他們逃生的幾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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