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杜靈治水
此間巴國送來信件,要求重新審理此案,並多方囑咐善待柳泠芌,況且這樣的案件實在迷惑眾人,如若柳泠芌有心殺害靈姬夫人何須如此正大光明,況且護衛們死了一大片,沒有證據的情況下,不允許任何人定柳泠芌的罪。
望帝顯然有些不悅,他巴國公主就是公主,難道自己的妹妹就不是公主了!身份同樣尊貴。
巫師瞧著望帝龍顏微怒,趕緊仔細閱完巴國送來的信件,畢竟是連著血脈,也自然是向著柳泠芌的。
:「巴國此舉雖說不大得理,但所說也很在理,柳丫頭素來清冷的性子,從來都是敢作敢當,此事必還有緣由。」
望帝思附片刻,巫師也提醒的及時,一貫我行我素的作風,焉能因一個武功平平的靈姬夫人動殺心。
:「既如此!此案便交由巫師您老人家去辦了。」
巫師領命,就要踱步退避之時,突然想起一事來,隨即說道:「稟君,此前兩國交戰,扶青私自相助少公爺,此事您打算如何處置?」
望帝本身是知道的,只是不想提及,畢竟扶家屢次因功勛而生出不敬的野心,故而才放任至今。
今兒巫師提及,望帝竟有些不知如何回答。
:「雖未有召令私自而為,但念在他有功的份上,便功過相抵吧!」
巫師聽罷!倒也滿意,故而匆匆退避。
隨即踱步去了鎮國將軍府,將此事交由了他去辦,順便瞧瞧杜靈是否公平公正。
為了柳泠芌,杜靈自是願意幫著查案的,故而沒有推辭,直至與巫師商量案件出處之後才各自散去。
這日,杜靈正在鎮國將軍府上下搜查,看是否有什麼意外線索,甚至派遣了人調查附近可有什麼人證等。
等到杜悠挺著大肚子而來,杜靈不免詢問了柳泠芌眼下情況。
當初他並不知情杜悠會有所作為,但聽她解釋,如若不這樣做,恐怕兩個人都得因此折磨自己而丟失性命。
杜靈無可奈何,也只得任由他們去,如今幾日過去,便有些擔心柳泠芌的處境來。
:「倒也沒什麼,都是悄悄守護在少公爺身邊兒的,不至於出什麼大事。」
杜靈這才放心,如若柳泠芌有什麼不測,他必然會殺了初堇揚。
原本景王府酒窖中還存有許多好酒,怎奈今日初堇揚依舊酗酒,吩咐小橘子取酒來,卻半分人影都沒有。
正等著不耐煩之際,小橘子哭哭啼啼跑來,一面抹著眼淚一面說道:「少公爺,咱們王府遭盜匪了。」
初堇揚不信,直呼小橘子偷懶,無奈之下只好帶著他前去一觀,果然——酒窖里的酒全部被搬空,啥也不剩。
初堇揚多聰明的人,自然清楚這並非小偷所為,必定是府中之人才敢做的事,故而踱步出了酒窖,還未等發火,便迎面走來柳泠芌的身影,手中托著各種飯菜,還是她親自下的廚,小丁狼燒的火呢!
直徑來到初堇揚面前。
:「少公爺醒了,該用膳了,嘗嘗看合不合胃口。」
初堇揚並沒有理會,只是指著酒窖質問道:「可是你所為?」
柳泠芌沒有絲毫隱瞞,直接點了點頭。
初堇揚不悅,卻又捨不得向她發脾氣,故而冷眸掃了她一眼,轉身便走了。
柳泠芌耐心的將飯菜遞給了小橘子,自己則隨即離開。
他身為奴僕,哪裡能反抗主子們的意思,故而悄悄放置在了初堇揚書房處。
待到他閱完竹簡覺得有些餓了,正打算讓小橘子送來吃食之時,巧了,飯菜正在眼前,心知是柳泠芌的傑作,本不想吃來著,但由於好奇她的手藝,又實在太餓,便試探的嘗了幾口,隨即則停不下來。
傲嬌的初堇揚望著小橘子詫異的表情,心中有些不自在。
本以為固執的初堇揚不會給面子吃柳泠芌做的東西,故而還打算將飯食撤走,哪裡想到進來一看,簡直是吃的乾乾淨淨嘛!
初堇揚眼眸一瞪,揮了揮手,小橘子趕緊會意撤走碗筷。
好不容易心緒好了一些,打算去往郊外走走散心,但柳泠芌擔心他想不開,故而靜靜跟在身後,明明這丫頭是來懺悔而照顧在他身邊兒,怎麼感覺她好像是主子一樣。
出門要最好的馬,仆子還跟隨了四五個伺候,小丁狼更似大爺一般,用武力招呼小橘子跟在屁股後頭端茶送水捏肩捶背,好傢夥他堂堂王爺都沒有受到這樣的待遇呢!
好不容易安靜的釣個魚,柳泠芌挽著袖子,提著裙子就往河裡栽。
初堇揚原以為她得不到自己原諒尋死來著,嚇的要死,擔心的心臟都快跳出來了,趕緊去救她。
誰知好不容易將她從水中攬腰起來之時,這柳泠芌居然懷中抱著一條大魚在他面前炫耀。
:「少公爺你看,我捉的魚比你垂釣的還要大很多呢!」
只見她全身濕透,雙頰濕潤透紅,桃花般的膚色在水中被襯的猶如出水芙蓉,眨著一雙大眼睛,撲閃撲閃十分靈動,簡直美艷不可方物。
在旁人面前,柳泠芌此舉可愛又迷人,但對於初堇揚來說,簡直要氣炸了,他原以為這姑娘自殺來著,還擔心的要死,居然只是為了捉一條魚,當下便鬆了手,瞬間上了岸邊。
索性柳泠芌還會游泳,不然真的能被這河水淹死。
此刻小丁狼與小橘子還在遠處林中尋野果子,二人敲敲打打誰也不服誰。
本來初堇揚垂釣不過是為了陶冶情操,好傢夥,柳泠芌在身邊兒呆著就完全沒有這會兒事了。
烤魚香直撲鼻而來,引得初堇揚確實有些餓,不由得轉身一望,柳泠芌已然提著烤魚踱步而來。
初堇揚為掩飾尷尬,傲嬌的不肯吃她手中的烤魚,冷漠的像個陌生人。
柳泠芌無法,只好一點點往他嘴裡送。
此時初堇揚別過臉去,一副打死不吃的模樣。
正在柳泠芌無奈之際,聽聞遠處小橘子的叫聲凄慘,想必是小丁狼又欺負他了,趕緊放下烤魚,縱身去尋小橘子。
果然——小丁狼與他爭搶野果子時,用力過猛,將小橘子的胳膊打折了。
柳泠芌無奈搖了搖頭,趕緊為之上藥接骨。
如今被小丁狼訓練的男子漢起來,竟沒有了以往那般嬌氣,不哭不鬧,反而想著一肚子壞水的去對付小丁狼。
三人好不容易各自不服氣的回來到初堇揚身邊兒,見魚兒吃的乾乾淨淨,一旁的野貓兒正吃著魚骨頭,原以為以此可以讓它背鍋,誰知竟打了個飽嗝,柳泠芌忍不住偷偷一笑,也不拆穿他,並連帶著教訓貓兒偷吃不要臉而諷刺初堇揚。
他也不說話,最後冷漠著臉就收拾了釣魚具回景王府了。
無奈三人還沒有得到休息,又得狼狽的跟著回府。
回到卧房,不由三人一旁伺候,房門「砰」的一關,給三人吃了個閉門羹。
:「這下好了,少公爺厭惡你們,也連帶著不喜歡我了。唉!」
小丁狼拍了拍愁緒的小橘子的肩膀,寬慰道:「別灰心,臭小羊肯定會原諒你的。」
小橘子趕緊捂住小丁狼的嘴巴!緊張的提醒道:「臭小子,誰允許你喊我們家少公爺小羊的?不想活了。」
小丁狼故意逗他似得點了點頭。
:「我若不活,所有人都得死。」
唬的小橘子當場冒冷汗,逃命似得瞬間不見了身影。
小丁狼得逞的哈哈大笑,柳泠芌無奈,倆成年人整天跟個三歲孩子似得。
由於自己不忍心問罪柳泠芌,便自責悔恨與自己對靈姬夫人的不孝,故而在卧房中禁閉不出,也不開門見人。
再一次不吃不喝的折磨自己。
柳泠芌小丁狼與小橘子輪番敲門勸慰都不行。
初堇揚正值痛苦之時,柳泠芌乘著小丁狼二人摘了野果子無法處理之時,便想著做了果酒給初堇揚解饞。
到了半夜裡,初堇揚輾轉難眠,柳泠芌便將泡好的果酒放在了他的卧房外。
起初初堇揚聞著酒香味兒也沒有搭理,知道這是柳泠芌的作為。
但半個時辰過去,實在忍不住酒香的吸引,便踱步至門外,開門一瞧,果然是酒。
剛要蹲身去拾,柳泠芌便出現在眼前,初堇揚依舊不理會,帶著酒罈子就要往屋內踱步。
柳泠芌乘機趕緊跟隨快速飛奔進屋。
初堇揚不悅,根本無法見她,轉身要走。
柳泠芌快速飛奔而至,一把將房門一關,推著他如今那瘦弱的胸膛往門上一靠,便直接來了個壁咚,好傢夥,第一次見女人將一個標緻的男人給整害羞了。
如今他頹廢的連一個女人都打不過,此番多少讓柳泠芌失望又自責。
當初堇揚反應過來時,只冷漠的呵斥一句:「出去。」
柳泠芌自然不肯,故而強硬的說道:「知道你生氣難過,我亦是一樣,此事因紅拂塵而起,但我也不否認最終靈姬夫人是因我而死,你若想要報仇,只管拿劍殺了我,但請將此案查個清楚,將紅拂塵逮捕歸案,我便放心領死讓你復仇。」
初堇揚眉頭一挑,神色凝重,他就是捨不得殺了柳泠芌報仇,也放不下她忘不了她,故而才會這麼折磨自己,如今聽她說來,心中更痛,只冷漠推開柳泠芌那霸道的壁咚,直接將果酒上口,灌了幾次才說道:「出去,本王不想見到你。」
柳泠芌無法,只好踱步離開。
這日一早,杜靈在一家院子里踱來踱去,那日聽柳泠芌說過,當時紅拂塵散出一院子白障,一種無毒無味的粉末。
所以才會這麼仔細認真的查找,雖然過去大半個月,打掃衛生的仆子每日都有清理,但也總能將那些犄角旮旯清理不到的,故而認認真真的尋找著。
果然——皇天不負有心人,在石凳上的缺口處找到了一戳白粉末,他仔仔細細的將之取了下來,包裹在小錦盒內。
他大呼一口氣,就差紅拂塵這麼個本人還沒有抓到了。
加之此刻又有搜查的護衛探尋到當日人證。
周遭百姓有一個挑菜的老漢,看見那日有兩個小娃娃,跟著幾個奴僕在鎮國將軍後院府外練射箭,還看著兩個孩子爬牆了進去。
杜靈欣喜,趕緊將那挑菜的老漢提來一問,就是因年紀太大沒有看清倆小孩兒是誰家的,故而無能為此指認。
此刻杜靈有些失望,青雲依見他如此,趕緊勸道:「索性是有了一些線索的,總比沒有的好。」
:「我與君議定的時限還有幾日便到,如若還沒有證據證明泠芌的無辜,此次便真的無法救她性命了。」
:「如今有線索,咱們就仔細找找,咱們都城孩童雖多,但富貴人家那般大的娃娃還是極少的,打探起來不難。」
杜靈聽了此話便來了精神,簡直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啊!
他趕緊不由遲疑的拽著青雲依,帶著幾個護衛,以辦案之由登門上府去各個富貴人家,但凡是十歲左右的孩子他都仔細盤問個清清楚楚。
但可惜的是,當時身為人證的兩個孩童已經回了老家探望八十大壽的外祖母去了,恐怕還得需要幾日才能回歸,故而便只能拖延斷案的時日。
這幾日,柳泠芌如同仆子一般伺候在他的身邊兒,連平日里的生活細節她都做的無微不至,只是如今的初堇揚比較排斥罷了!故而沒有給他一些好臉色。
幾次遭到初堇揚厲聲呵斥,柳泠芌的心也涼了一半。
小丁狼不忍勸了她幾句,還是趕緊回鎮國將軍府算了。
但柳泠芌總是不肯,無論初堇揚走到哪兒她就跟到哪兒!甚至端茶遞水也沒有怨言。
直到初堇揚在院子里鬱悶舞劍時,不小心因傷心過度而將自己傷了幾次。
柳泠芌瞧著不忍,趕緊上前勸阻,初堇揚正是悔恨痛苦之時,他那裡能被仇人勸止的住的,故而手一揮,將柳泠芌推開。
一邊兒酗酒一邊兒練劍的模樣實在讓人心疼,便更要上前勸阻他時。
初堇揚突然握劍指著她的眉心,冷漠的說道:「滾開,不然我會忍不住殺了你,為母親報仇。」
柳泠芌心中一痛,良久說了一句:「好,我成全你,也成全自己。」
說完!便揮動手中玉簫,猛然攻擊而去。
初堇揚因整日酗酒傷心之故,武功便衰退了不少,內力也不似往日,故而在柳泠芌幾番退讓下便被傷了胳膊。
他心疼也無奈,甚至根本都無法放棄仇恨,忘卻靈姬夫人之死。
他緊閉雙眼,揮動長劍,直逼柳泠芌胸膛而去,原以為她會知難而退或是躲過這一擊。
誰知她卻一動不動,一個不忍殺她,一個又一心赴死,故而這一劍刺的毫無偏差,正中柳泠芌胸口。
一陣疼痛襲來,柳泠芌疼的汗流浹背,心如死灰。
好在初堇揚酗酒,身體有些輕飄,刺的不深。
當他猛然醒悟之時,睜開眼一瞧,心也跟著痛苦萬分,驚訝慌張加上不忍,何況還捨不得呢!
那見柳泠芌更往前踱步,一心求死,想要死在初堇揚劍下。
此刻清醒的他紅了眼眶,趕緊往後退,生怕重一點兒她便嗚呼哀哉了。
但柳泠芌不依不饒,初堇揚只好拔劍,狠心轉身背對著她呵斥一句:「趕緊滾。」
暗中觀察的小橘子趕緊叫來了了小丁狼。
這番情景也是嚇壞了他,縱身躍來將柳泠芌摟入懷中,氣急之下就要殺了初堇揚這個「負心漢」之時,卻被柳泠芌忍痛阻攔。
:「我這條命你可以拿去,我絕不還手。」
初堇揚此刻心如刀絞,哪裡還能聽的進去柳泠芌的話,只冷漠的說了一句:「滾,此後不要出現在本王眼前。」
:「你若放我走,今後你再難報仇,我也絕不會再給你機會。你可想好了。」
初堇揚苦笑一陣,揪著心痛的胸口讓自己冷靜下來。
:「滾,本王今日仁善放你走。」
柳泠芌頃刻間淚流滿面,已經傷心哽咽的說不出話來,既然要與自己從此再無交集,分道揚鑣,那便成全他,片刻,在小丁狼那劍拔弩張的心緒下,領著他漸漸遠去,與初堇揚終將再無瓜葛。
此時的初堇揚才仗劍半跪於地,忍不住心痛的留下眼淚來,隨即因傷心過度暈了過去。
小丁狼帶著受傷的柳泠芌剛剛飛奔至鎮國將軍府的大門口,正遇拜壽回家的倆孩子前來探望柳泠芌。
杜靈青雲依已然在仆子們的稟報中踱步而來,瞧著她這副模樣也是焦灼萬分。
青雲依心疼的趕緊將柳泠芌扶進懷中,剛要踱步回府,便在此時,倆孩子見了受傷的她,心疼的留著眼淚跑了來。
:「柳姐姐怎麼了?受傷了?」
柳泠芌怕嚇著孩子,便勉強露出一抹微笑的說道:「不礙事,小傷,沒什麼要緊,你們趕緊回家去,莫讓家中父母擔心。」
倆孩子自然不肯,愣是心疼的要跟著進府照顧她。
此時杜靈對他二人起了疑心,他本身就在查倆孩子的目擊證人,今兒見了他們覺得面生,又與柳泠芌相熟,恐怕就是他倆無疑了。
故而一同將他們請進了府中。
待到柳泠芌處理好傷勢,杜靈才向倆孩子詢問一番。
起初小男孩兒還有些膽怯。拉著衝動的小女孩兒不肯說。
但杜靈卻將他們的小動作都看在了眼裡,故而連哄帶騙軟硬兼施下,讓倆小朋友吐出了真相。
順便將那日所聞所見全部道了出來。
連同紅拂塵屍體在何處也沒有遺漏,杜靈趕緊派人去後院破屋尋。
果然——紅拂塵那被擱置的屍體已然腐爛發出惡臭來。
杜靈不放心,親自前去一瞧,辨認之下果然是紅拂塵,便趕緊著人將屍體存放好,帶著人證物證去了政殿。
兩個小娃娃不卑不亢不慌不忙的指認完畢,望帝不肯信,孩子們童言無忌本是可以信任的,但若說紅拂塵只身前往杜府,還殺了那麼多人,更沒有驚動旁人,這樣的身手怎能是她一個斷臂的女子做得到的。
直到杜靈將那找尋到的白色葯末奉上,這才讓望帝信了幾分。
隨即也是紅拂塵的屍體抬了上來,那種惡臭逼的望帝都連連想作嘔,經過巫師辨認,確實是紅拂塵之後,在他無意間瞧了一眼她身上的白色粉末,心中一喜,幸而紅拂塵一身黑衣,更顯得那白色粉末的突兀,提取下來一對比,果然是。
巫師趕緊呈報給望帝一瞧,心中微怒,這才信了孩子們的話。
加之幾個仆子證實,他們家這兩位祖宗確實是先後進入了鎮國將軍府的,而且好一陣才出來,急的他們都想衝進杜府找人了。
出來時還瞧著女孩兒臉上全是血,當時孩子害怕不肯說,被嚇傻了的兩個孩子只瞞著說是在外面磕著碰著之故,所以家裡人也並沒有在意。
小女孩兒頗有膽識,將當日如何殺害紅拂塵一事說與了明白,還磕頭認罪,小模樣敢作敢當的品行實在讓在場所有人自愧不如與佩服。
望帝念在她不是有意,又正是年幼,畢竟抓壞人有功,故而故作嚴肅的說道:「既然你認罰,便回去,每日多吃一碗飯,一月為止,瘦了尊可要問罪。」
眾人不免輕輕一笑,但小孩子容易被唬住,以為什麼大懲罰呢!結果是吃飯,懵懂的在巫師的提醒下,趕緊磕頭謝恩領罰。
而柳泠芌雖不是直接過失,但到底也是粗心大意所致,這種罪過不得不罰,便思附片刻說道:「既如此!柳丫頭便依舊閉門思過半月余吧!沒收辛荑閣,罰往巴國,永不許入我蜀洲。」
杜靈巫師各自都若有所思,不能進入蜀國,這種懲罰說重不重說輕不輕,況且蜀國已然是她家,他們也捨不得。
杜靈不肯替柳泠芌領旨,故而想著法子恩求輕罰。
望帝顯然有些不悅。
:「怎麼?杜靈少公還有什麼疑慮?」
不待杜靈回話,兩個孩子卻先開口了,也替柳泠芌說了一些好話,雖然人微言輕,但兩個孩子依舊極力勸說著望帝。
:「請君三思,泠芌妹妹在蜀國有家親,她的師父如今也都年老,杜家上下又都捨不得,眼看杜悠就要臨盆,還請您輕罰。」
杜靈附和一番,反而讓望帝有一絲不悅。
如若不是杜靈,旁人敢這麼拒絕他這樣的一國之君,還不得要被砍頭了吧!
就在望帝不大順心之時,巫師趕緊上前解圍道:「稟君,如今壽仙城鬧起時疫,不如派遣柳丫頭前去發揮醫術所長,以解當地族人之困,若辦好了便功過相抵,如若辦不好,再遣她回巴國不遲。」
望帝思附起來!有這樣的台階可以下,便就給他杜靈與巫師這個面子吧!故而點了點頭准允。
此事完結,望帝這才想起來送信給了巴國,柳泠芌無罪釋放多少讓巴國放心了些,故而百年和平算是穩定如初了。
此番結局對於杜靈來說是兩全其美,但對於初堇揚來說也是不公。
靈姬夫人好歹也是公主,因為當初縷縷刺殺而讓他生氣,如今因為此等大案而對靈姬夫人不在提及,便知道望帝有多厭棄初家了。
如今初堇揚還在昏迷中,並不知道此案已經平定,柳泠芌也領旨在杜靈杜悠等人相送下去了壽仙城。
偶爾杜靈也偷偷來探望過初堇揚,連同望帝也是對他放心不下。
此前壽仙城因杜靈的治水有功,使得此地永無水患,在當地官吏送來的奏章來看,字裡行間無不是對杜靈的認可與支持。
望帝瞧的高興,不免大悅,無故賞賜了許多金銀給伺候的仆子們,甚至大批賞賜送入鎮國將軍府。
巫師瞧著望帝高興,其實他自己也是很滿意的,生為巫師除了自己的本職工作外,那就是為國家暗中選拔最適合的下一任蜀王的任務,故而心中對杜靈也很是滿意的。
:「尊就說這孩子不錯,以後必成大器,當時巫師你還不信,如今怎麼樣!你倒是服不服?」
巫師跟著高興的附和「服氣」,還順便提醒道:「如今杜靈少公有了政績,君打算如何封賞呢?」
經過巫師的提醒,望帝此刻才恍然大悟,如若想要提拔他,首要便是要陞官,可是該給他身居何職合適呢?
:「巫師覺得史邑可好?」
巫師連連搖頭!
:「功勞過大,如此小官怕不符合杜靈少公的身份。」
:「依巫師所言該如何?」
:「如今國相之職不是還空著嗎?杜靈少公正合適呢!」
望帝思量片刻,覺得有些不妥,小小年紀受如此高祿恐怕容易驕傲自滿啊!
巫師瞧得出他的疑慮,故而提醒道:「杜靈少公從小就經歷著旁人沒有的坎坷,無論苦也罷!痛也罷!杜靈少公在大是大非面前依舊剛正仁善,可想如此品行不會有居功自傲之說的。」
望帝徹底被巫師說動,故而命人趕緊擬定了旨意,賜予杜靈國相之職。
第二日一早,杜靈穿戴官服,整理好儀容之後,前去政殿拜謝望帝。
聽到此番消息的杜若自是不大高興的,手中琴弦在他的憤怒中彈出了陣陣殺氣,片刻便斷了琴弦來了場大暴雨。
如若不是自己手中沒有權利,紅拂塵與靈姬夫人也都先後殞命,便再無靠山可依,想要為自己母親和西黃國報仇談何容易啊!
杜靈任國相之職很快便迎來了不少官宦登門拜訪,連同杜悠夫婦與青家老小也都前來恭賀。
這種榮耀至杜裴遠死後第一次由他杜靈擔負起,可想家族中老小是有多欣喜。
只是可惜,柳泠芌被罰去了壽仙城,不能同樂,如若不然,便還要更熱鬧一些呢!
眾人沉默傷懷片刻,還是青雲依念在杜悠有孕在身的份上,趕緊岔開話題,這才使得滿堂響起歡聲笑語來。
待到初堇揚醒來已是三日後,小橘子擔心的要死,總算熬到自己家主子蘇醒。
初堇揚心中苦悶非常,便偏執的欲酗酒來減輕痛苦,小橘子趕緊奪了酒壺相勸,但似乎沒有半分用處,初堇揚威嚴不可犯,小橘子強硬不過,便只好跪在地上紅了眼眶,將這幾日發生的熱鬧全部說與初堇揚聽。
紅拂塵罪魁禍首伏法,柳泠芌被罰壽仙城處理疫情,杜靈又陞官。
初堇揚聽罷!也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反正心情複雜非常,他握著手中酒壺,唯有灌醉自己,才能讓一時頭腦亂如麻的思緒拋之腦後。
小橘子無法,整日就像老媽子一樣在身邊兒擔心他照顧他。
僅僅半月過去,杜靈勝任國相之職沒有多久,一場絕無僅有的大洪水暴發了,原因是玉壘山擋住了水流通路。
這場洪水之大,和堯時暴發的洪水差不多。
老百姓沉浸在水潦里,痛苦不堪,深受其害。
死的死,逃的逃,蜀國當地人口被大水一衝,減少了百分之六七十。
望帝又氣又急,當地居然沒有任何官吏能治理此事,將這些死亡人數的奏章往地上一扔,心中怒氣值蹭蹭往上漲。
一眾官宦各個低頭無言,說實話,他們如果有這能力,還會沉默寡言么!故而都不敢觸碰此時帝王的龍威,一個不小心恐怕得掉腦袋啊!
還沒有各自冷靜片刻,便又有僕子害怕的顫抖身軀送上當地求救的奏章來。
望帝瞧也不瞧,便是往地上一扔。
一眾仆子與官宦趕緊跪地請求望帝息怒。
只見他無奈嘆息一聲!此等大事還是先解決問題再說,一味發脾氣也沒用。
故而冷靜片刻,這才揮手示意,命令一眾官宦起身說話。
:「如今洪患橫行,族人們的死亡人數還在不斷上升,甚至還有些逃往了巴國躲災,爾等可有法子治理?」
此時一眾各個鴉雀無聲,官宦之中無人敢打包票領命去治水,故而整個政殿內異常安靜。
望帝再一次不悅。
:「哼!偌大的蜀國竟養了你們這些沒用的官臣,尊心寒矣!」
巫師思量片刻,本打算推薦杜靈前去治理洪水,怎奈自己還沒有開口,杜靈卻主動上前行禮說道:「小臣願領命前去治水。」
望帝有些不肯,畢竟那可是很危險的事情,一不小心就容易丟失性命的。
此刻巫師也上前附和,加之一眾官臣拍馬屁的幫腔,這才促使瞭望帝受命杜靈治水的旨意。
:「此次洪患實在慘重,族人們在此間流離失所食不果腹,特撥百車米糧前去救急,如若還有需要,杜靈少公你經管送信回來,尊無有不依的。」
:「謝君聖恩,小臣領旨。」
此時一眾官宦也趕緊殷勤附和一番,隨即商量了啟程事宜。
他雖沒有初堇揚那般有抱負,但為國為民之心也不比初堇揚少,故而也樂意而為。
此事過於慘重要緊,故而杜靈並沒有遲疑,散朝便欲往岷江趕。
此時望帝帶著眾人已經在城門下為他送行,杜悠免不了頻頻囑咐,直至杜靈一隊人馬走遠才各自散去。
在杜靈連夜趕赴目的地之後,見了當地幾個官吏,隨即馬不停蹄的去了羌地一帶觀察地形,果然,洪水所到之處無不是百姓們的生死一線,甚至還有失蹤人員,死亡人數也在不停上報,官吏們早已亂了分寸,甚至還有帶頭逃亡的。
杜靈沒有阻止百姓們為了生存而逃亡,但官宦們他是不允許的,為官父母,如若人人都學了他們去,將來蜀國還有什麼值得百姓們依附的。
故而將所有潛逃的官宦全部押解,重打了三十大板隨即關入牢獄之中。
在杜靈的帶領下,粥棚設在洪水危及不到的地方,直至連夜建造了幾十座房屋,將所有沒能逃命的百姓安排在其中。
穩定了民心,便再也沒有百姓想要逃離的,反而還幫忙處理一些患者跟傷員,還有一些襁褓中的孩子,老弱病殘們哪一個不需要照顧的。